红楼之贾雨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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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
1931年9月18日凌晨,沈阳周边的小县城
“你他妈的孬种,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居然说要逃跑!”段飞紧紧抓住面前站得笔挺,肩上两道杠的军官前胸,睚眦崩裂。
“不是逃跑,这是战略性撤退!”军官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丝表情。
“那城里的百姓怎么办!那些举着锄头要拼死守城的百姓们怎么办!”接到线报,段飞早就做好了和小县城共存亡的准备,可是这些穿着军装的军人却说要“撤退”!
仗还没打!何言撤退!段飞无法相信,前两日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战斗到底的军官,为什么仅仅睡了一觉起来就说要“撤退”!一瞬间,段飞怔愣在县城指挥所那因为撤退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厅里。
那军官脸上因紧咬着牙关的关系,两腮的肌肉紧绷着,微微有些突出,凌厉的眼神扫过眼前有些绝望的小县官,慢慢掰开抓着自己军服的手,对着身边的副官说:
“撤退!”
这话落在段飞耳朵里,仿佛是抽取了他全部的希望,他站在原地,看着军官一步步走出指挥所,听着军队撤退时仍然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只觉得莫大的讽刺,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嘲笑军官还是嘲笑自己,转身拿起桌上军官好心留给他的毛瑟1932型冲锋手枪,拉开了保险……
“啊!”段飞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抬眼是没有吊天棚的房梁,巴掌大的房间极目可尽,靠窗的案几上还摆着一副写好了的斗方。冷汗浸透青衣,段飞惊喘,眼前仍旧被梦中的血色浸染,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枪子儿穿过血肉的闷响,锄头,铲子落地时金属摩擦地面的尖利,妇女孩子被刺刀刺穿时绝望的喊叫……
“咚咚……贾先生,长门里的孙老爷托人带口信儿来,问,托贾先生写的斗方和字幅都写好了没有。”就在段飞失神当下,一小沙弥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问道。因段飞背对着门口,未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
“先生?”半晌不见段飞回话,小沙弥叫道。
“啊,什么?”段飞这才见门口等着回话的小沙弥,愣愣的问道。
小沙弥有些奇怪段飞的反应,但这书生平日里素有些高傲的,也没多想,便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恩,知道了。”段飞仍有些怔愣的道,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被日本鬼子占了家园的小县长,而是红楼梦中那个从湖州至京城求取功名的举子贾雨村了。
回过神来,贾雨村(以后都叫贾雨村了)看了眼案上写好的斗方,轻笑,所幸少年时曾跟着思想古板的老父学了几年古文书画,这才有了此时立身之资,遂卷了斗方,连着边上放着的条幅仔细包好,转身出了门。
刚过炎夏,又是刚过晌午,正是烈日当头,贾雨村出门刚走了两步便觉汗湿脊背,手心里也渐渐的沁出汗来,怕污了宣纸,只好寻了个树荫歇了,从怀里取出一方白帕子,细细的擦了手心并额头的汗,等身上暑气稍过再行赶路。
雨村所歇树荫不远处便是那买卖百货的街市,卖泥人的,唱小戏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倒是颇为热闹,正是一副盛世安宁景象。雨村看在眼里,想着战死之前自己治下的小县城虽不如此处繁华,倒也是一般的热闹,只恐城破蝗扫过后,东北再不复当年安乐了!这般想着,雨村脸上不禁露出悲戚之色。
却不料正被哄着不愿午睡的小女儿出来玩啥的甄士隐看在了眼里。那甄士隐怀抱着小女儿,皱眉略一思索,再见雨村妥善放于旁边石凳上的字画,加之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便猜想着雨村定是为盘缠之资困窘了。这般想着,士隐将小女儿递给旁边随从抱着,朝着雨村的方向走去。
这时树荫里的凉风吹过汗湿的脊背,一阵凉飕飕的,雨村顿时从晃神中醒来,抬头瞧见葫芦庙隔壁的甄老爷朝自己走过来忙起身施礼道:“甄老先生难得出门,敢街市上有甚新闻么?”
士隐摇头,笑道:“不不,哪里有甚新闻,适才小女午时不肯困觉,啼哭不止,引她出来耍耍罢了。方才见雨村兄在这树荫下消暑,便过来打个招呼,顺便邀贾兄入小斋稍歇,吟诗品茶,彼此俱可消此永昼。”
雨村闻言,连忙辞道:“甄老先生盛情,本是难却,只长门里的孙老先生托晚生写了幅斗方并条幅,正赶着送去,改日定赴甄老先生之邀。”
甄士隐闻言抚了下襞(音必,下巴上的胡子)须,略一思索,道:“既如此,兄便不多请了,只三日后便是中秋佳节,兄冒昧邀贾兄同渡,便莫要推辞了。”
雨村闻言,想着这世孤单一人,确是无人同渡佳节,便也未多推辞,点头应下。
雨村同甄士隐道别,自去了长门孙老爷家交了字画不提。
从孙老爷家出来时,日头已经微斜,袖里沉甸甸的半吊钱,雨村叹息,加上这身子前任主人留下的,将将够一两银子1(一两银子=一吊钱=一千文约等于人民币一千元),如此便也知道为何如今已近中秋,要进京赶考的“贾雨村”还在这姑苏城里徘徊不去了。
回到葫芦庙,雨村将铜钱放入衣柜里侧的小箱子里锁好,就着咸菜吃了小沙弥送来的一碗稀粥,细细抹干净桌子,将碗筷收到食篮里放到门外,待会儿自有小沙弥来收了去。
用湿布拭干净手,又用干布擦干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书箱里取出一本《春秋》,早年父亲的教导让雨村对待书籍,对待知识足够尊重。那《春秋》藏蓝色的封皮右下角已有些微毛边,书页也已泛黄,但可看出书主人的爱惜。
打起精神,借着油灯的微光,细读了下去,虽说内容早已烂熟于心,然温故而知新,科举不仅仅是贾雨村的愿望,也是段飞现在的目标——为国为民,是段飞从前世到今生跨越生死的夙愿,而完成这个夙愿的第一步,便是科举!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又发新文了,orz……
☆、3第二回
三天转眼即过,中秋这天清晨,雄鸡唱晓,雨村便起身,洗漱正衣,一天之计在于晨,雨村正当年少,不想荒废了好韶光。
此时卯时刚过,庙里和尚们已开了早课,朗朗的念经声听在雨村耳中,莫名的静心。世外人不礼俗事,雨村因寄居他乡,也无甚心思过节,本想着照旧在草舍温习,只因前两日隔壁甄老先生相邀,礼尚往来,理应备些礼物相赠,无奈囊中羞涩,然料想甄老先生也不是那在意黄白俗物之人,于窗前负手深思半晌,遂铺纸调墨,或点或皴,一气呵成。再抬眼时,竟已日薄西山,一时间忽觉肚腹空空,略有些尴尬的洗了毛笔,挂于窗棂铆钉之上,自去厨房寻吃食。
寺院晚斋时间还未到,雨村到时斋僧正淘洗着大米,豆浆还在锅里熬着,白白的飘着一层诱人的豆花。见雨村过来,小沙弥直想起雨村今日一日在房中作画,早晨送的斋菜并未用,这贾先生此刻定是饿了。还以为这贾先生一副酸儒模样,定和那之前寄居的秀才举人一样君子远庖俎,却不料他竟进了自己的厨房,一时间,那斋僧对雨村的印象大好,遂从那散发着豆香的锅里撇了一勺豆花,浇了熬好的酱油,因出家人不食荤腥,并无韭花蒜泥之类调料,白白的豆花陪着深褐带红的酱油,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贾雨村见自己还未说明来由,这斋僧便调了豆花与他,也不多言,只对那斋僧行了佛礼,双手接了置于旁边案上喝了,只觉豆花香滑且无豆腥之气,酱料浓厚香气四溢,雨村虽腹中空虚,然对美食之热爱使他放下急切,一口口慢品,半晌方才吃完。从旁边瓮里取水瓢舀了水,将盛豆花的粗瓷大碗刷干净,送还斋僧。那斋僧见雨村如此,面上颜色又缓了三分,虽未露笑面,却是道雨村若再是错了用斋时辰,只管还来找他。雨村自行礼感谢不提。
从厨房出来,天已略黑,月还未生,寺院用餐的钟声响起,已用了豆花的雨村自然未去用斋,遂于院中略微走动散步。古庙地方狭窄,没走两步便到门口,门两边是一溜的石凳石台,许是庙里沙弥刚打水清洗过了,上面还湿漉漉的,不染纤尘,配着着古庙钟声,雨村顿觉心神空灵,遂慢慢吟道:
“清澄泉水洗明台,古寺钟声浸怅怀……”
吟着诗,雨村慢慢踱步,一转身正看到甄士隐从巷口走来,略一思索,对着甄士隐笑吟道:
“正是日溶升朗月,玉轮应照士隐来啊!”【原创】
“哈哈,好诗好诗啊!”甄士隐大笑道,“贾兄好文采!”
“哎呀,不过随便念两句,怎敢当老先生如此赞誉。”雨村未料甄士隐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找自己,故道:“前日答应老先生赴中秋之约,本应早到,却劳老先生亲至,雨村心愧之极啊!”
士隐闻言,解释道:“贾兄这么说却是不对了,本是老夫早到,怎能怪雨村呢?老夫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吾本家家宴,也无外人,只你老嫂子并小女英莲,兄未及弱冠,却也不忌讳些许,故邀兄至敝斋同渡佳节,不知可纳芹意否?”
雨村听了,遂不再推辞,道:“既蒙谬爱,何敢拂此盛情。弟这便随兄去,只请兄稍待,弟略正衣冠,万不可在大嫂面前失礼了。”
士隐闻言颔首。
请士隐在已干透的石凳上稍坐,雨村疾步回了房间,拿出平时不常穿的一件八成新青布纯色儒生袍换了,因未弱冠,只将头发梳高,用青布扎了个马尾。一切收拾停当,案上山水画墨迹已干,雨村用那洒金的红宣纸卷起包了,连忙出了门。
出门与士隐会和,二人相携同往甄士隐家去,等到时,花园院中早已备下杯盘,美酒佳肴罗列。桌正中右侧坐着一五十些许的夫人,怀中抱着一两三岁女童,正是之前见过的士隐独女甄英莲,雨村心想那夫人必是甄夫人了。
甄士隐请雨村落座,便向他介绍妻子,雨村起身行礼,一番寒暄下来,不光是客套话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意。待介绍到女儿甄英莲时,甄士隐颇有些骄傲的样子。雨村之前并未细看英莲,如今甄士隐重新介绍,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正瞧着这英莲乖乖的待在甄士隐妻子封氏怀里,粉雕玉琢,乖觉可爱,更兼之眉间一点殷红的胭脂痣,是大富之相,心里也喜爱非常,再遂开口道:“哎?这女公子眉间有颗胭脂痣,哎呀,福相啊福相!”
甄士隐听了自是心中高兴,只眉间带了些许清愁的样子,道:“哪里哪里,无须大富大贵,老夫只希望她平安幸福一生便罢了。”
贾雨村见状,不知甄士隐所愁何事,便问道:“弟见甄老先生眉间似有愁绪,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甄士隐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贾兄有所不知,兄前两日抱小女上街,偶遇一僧一道,那僧癞头跣足,那道跛足蓬头,疯疯癫癫,却独指着小女对我道,‘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里作甚,舍我罢!’竟是要化我英莲出家,可怜我半生只这一个女儿,如何舍得?”
雨村皱眉,这才想起这甄英莲便是那后来被拐子拐去的美香菱了,想到眼前这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将来是如此遭遇,心下不忍,想着以后定要从那呆霸王手里救下她来,这样想着,更觉这英莲与自己有缘,安慰道:“这僧道必是那想要骗财骗物的心术不正之人假扮,甄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