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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鼠猫]神觞·御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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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展昭觉得自己上了夹板的手臂痛得就要再次断裂的时候,白玉堂抬起了头。
    泣不成声。
    风度翩翩的白玉堂,英俊无匹的锦毛鼠,威名远扬的龙启将军,何曾,在人前展现过如此悲怆得扭曲的脸。
    他的五官都已经悲伤得几乎破碎,他的泪水恨不能从眼里的每一个角落奔涌而出。堂堂七尺男儿,脑袋都不会掉一下的绝世英雄,为这一情字,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猫、猫儿……呜呜、呜呜呜……,啊、啊……咯咯、咯咯……”他的喉头被悲伤堵住,“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玉堂、玉堂!”展昭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伤心至极的男人,只能努力的将自己被束缚的双手伸出栅栏外面去拥抱他。
    【谁!那边在吵什么!】
    囚车这边不寻常的动静,终于引来巡逻的辽兵,他看到囚车内的犯人竟和车外的白玉堂,立即高声惊呼起来。
    【快、快!有人劫囚犯!】
    随着他的呼喝,齐刷刷的火把和辽兵迅速的围拢过来。
    【什么人竟敢劫囚犯!上,抓住他!】
    “啊……!!!!!!”
    一声震天的怒吼,从白玉堂口中狂泻而出!
    他猛的站起来,眼中泪水已尽,只有胸中血在奔腾。
    展昭说得没错。
    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正在一起。
    他们要活下去。
    就算是万念俱灰的时候,我们也决不能放弃。
    眼前的火光比起冲霄楼的火狱,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一群只是杂碎,他是能从万军中取敌人将首的龙启将军。
    他是深爱展昭的白玉堂。
    他是发誓要保护展昭的白玉堂!!
    胡风呼啸,草原荡起层层波浪,火光粼粼,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站在一群辽兵中央的人,眼中却闪着猎猎星芒,那是不屈的希望。
    尽管身体已疲惫万分,尽管他已耗尽自己每一滴体力。
    呼啸的狂风,忽然在最黑暗的刹那到来时停止,草原上甚至听不到远方的狼嚎。也许只是转眼一瞬,但却恍如千年已逝。
    黑暗的天空忽然裂开,遥远的地平线透出微光。隐藏在亘古洪荒的启明星,先于太阳从地平在线升起。这颗星子的光芒照亮漆黑的草原,星芒射在白玉堂的身上,刹那间他飞跃而起。
    真气空荡的丹田内,随着勇气一起,灌满了澎湃的真气。内力贯通四肢百骸和每一道经络,手起,刀落,他甚至只以手掌为刃,灌注了十成力道的真空之刀不费吹灰之力,辽兵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哀嚎,就已经将眼前的敌人首级皆尽斩于手下。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周身的空气和脚下的大地,但他并没有停止。浴血的身躯纵身跳上钢铁囚笼的顶端,逆着星光展昭看到他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狂肆的微笑,然后只听到耳边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禁锢着他的钢铁牢笼就在那人的剑光下化成碎片。启明星的光芒终于达到顶点,那站在高处的人沐浴着杀戮和星光,彷如高大的神祗。
    然后这高大的男人跪下来朝自己伸出手,声音就像从远古传来直到他的心间……
    跟我走,直到世界的尽头。
    ***   ***   ***
    马蹄一路飞扬,踏起的尘土溅出一路沙尘滚滚。
    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一匹白色的如龙的骏马正在飞快的奔跑着,就算它背上载着两个成年的男子,也丝毫不能影响它的速度。
    骏马的前方是巍峨的青铜巨城,辽国首都熵阳城。
    此地远离中原,在赶回宋境之前,他们就算不被辽兵追上,展昭也会因伤势过重,缺少药物和食物而死去。兵行险招,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忠心的飞龙并没有随着大军离开,而是一路寻来,跟在它的主人后面。
    白玉堂不时看一眼怀中紧抱的展昭,他已经虚弱得陷入了持续的昏迷,连日的劳损和伤痛此时一并发作起来,但比起前几日不知好上多少。
    白玉堂一边调整内息以便让自己的内力尽快恢复,一边盘算着无论如何在进入熵阳城,那里此时一定已经布满了随时等着他们落网的辽兵。
    他答应过展昭,会在熵阳城中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出使辽国的包黑子,尽管他现在十分后悔怎么就会答应展昭。
    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和过去产生瓜葛,在和猫儿一起亲自确认包拯没事后,两个人就可以离开大漠,不管是去中原还是塞外,甚至是海外的蓬莱仙山,只要展昭想去,只要能有一处容下他们的栖身之地。
    但是在这之前他一定要找世间最好的药,找世间最好的大夫,猫儿的身体看他刚才一副勉强支撑的样子恐怕是已经把身上的新伤旧疾都积成了顽症,一定要好好调理,不能再让这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虏获他锦毛鼠一颗心的傻猫再受到任何伤害。
    火色的朝阳映照出白玉堂眼中的一片炽炎,夕阳的光芒在飞龙疾驰的蹄下迤逦出一片彤色斜阳。急驰三日的路程外,熵阳城沐浴在一片燎原红光中。
    白玉堂与展昭正向辽国的王都熵阳日夜兼程星夜急驰,皆因包拯即将为了和谈与修缮澶渊之盟作为使者出使,他们担忧之下是一心只盼能更快马加鞭,却没想到包拯却不得不停留在泗水关。


第十章   十世音书慰寂寥

    一支仁宗皇帝的金翎令箭,让包拯进不得,退不能。
    当日他快马加鞭赶到边境的时候,战况已几是陷入最难挨的胶着状态,边关看似固若金汤宋军不日前还大打了一个漂亮的偷袭战役,但却是外强中干而已,宋军已是强弩之末。
    先是失了整个宋军军心之主的白玉堂,暂代将军之职的袁西经也是受伤病卧。他们现在依靠的,也只是白玉堂带领他们所胜最后一场战役的余威还能安坐关中。
    大帐外的炊烟映着长河落日,在其中来回走动的宋军将士竟没有几个不是包扎着胳膊或腿的,甚至有的人头上缠着的白色绷带还在向外渗着血丝。
    人困马乏,高山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化成春水形成一道道溪流汇入大草原上的阿氓河,风卷起的不是黄沙而是一颗颗混合着泥沙的土坷拉……打在士兵的盔甲上发出咚咚的脆响,能躲在营帐里的士兵都只是在里面烤火取暖,巡逻的小队无精打采似乎他们刚打的不是胜仗而是吃了一场败仗。
    然而万物复苏的脚步姗姗来迟,满眼只见到萧索,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这边关苍凉空旷吞没,只剩下无边的旷野和接天一色灰蒙蒙一片的大漠秃山。
    这场从前朝打到现在,甚至是不知什么时候就自古由来已久的争斗,耗尽百姓的血肉却助长争权夺势之人的野心。
    京城的粮食和白银只知边关吃紧,源源不断的如流水般送来。但要是安坐朝堂的各位大人们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知会做何感想?
    包拯一路上,越接近边关就越只见哀鸿遍野,多少村庄屋舍都遭人遗弃成了废墟,到处有的,尽是饿孚死骨。抬头不见汴梁天子,垂首只闻神鬼夜哭。
    不顾赶路辛劳,他立即命人带自己到军中负责指挥的将领之前。
    王朝替包拯撩开营帐……这么多年来,这个习惯从未改变。意料之中,迎接他们的人是仍旧躺在病榻上的袁西经。
    包拯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兵部接到了白玉堂夜袭辽兵军营做为内应失踪多日,宋军已由副将军袁西经暂为接管的急报。
    两军现在皆是元气大伤,胶着中却都不知对方底细,只能等待探子再探军情。
    数天前,袁西经就接到朝廷决定派使臣赴大辽议和的旨意。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使臣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料到,出使大辽的竟会是国中栋梁的包拯。
    这个青天之名传遍天下的黑脸丞相,他也只是在同朝时见过几次。那几次都还是难得的进京述职及飞传捷报。
    跟在白玉堂后面低着头,只感觉到一股天然的威压迎面而来。明明是同朝为官,为何他能在包拯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太过强硬的罡气,而白玉堂从来都是桀骜的性子对包拯也是不甚热络。他们从前似乎应是旧识?但看白玉堂对包拯也只是客气得几乎生疏,他也就从没能和这位相爷说上过只字词组。
    如今想不到仁宗竟派了他来当议和使节,难道那件事已是无可挽回,眼前的情势看来比自己预料的更为严重。
    包拯的到来,让袁西经终于对战争看到一丝曙光,也许劳累的将士们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阵子。朝廷之所以会派这样一个人物来,想必是对此次和谈志在必得吧!
    但在看到包拯的一刹那,袁西经心中却忽然充满了不知名的难过,更有甚者可以称之为绝望的情绪。
    包拯不展的眉头,一定已经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带来的,不仅是对战况的缓解,还有,朝廷的钦命。
    白将军,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
    再次想起白玉堂离去前决绝的神情,他不能理解他竟会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渺茫希望做到这个地步!那夜他阻止白玉堂离去时才知道,白玉堂早就知晓自己一直是皇帝派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他袁西经从三岁起进大内秘营,受训十七年后效命于皇家。从小接受的命运就是生为皇家将,死为皇家鬼。一生中多在暗杀或监视群臣中度过,见过无数肮脏的权势金钱的交易。他从没把什么人看在眼里,因为那些不过是他执行任务的对象。摘下顶上官帽下面也只是一颗人头。
    但自从他被派到白玉堂身边,监视这个皇帝一直视为烫手山芋的江湖孟浪,三年中,他却是真的把白玉堂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他手下砍瓜切菜般随意杀死的对象。
    对于白玉堂,他敬如长兄。佩服他傲笑天下的胸襟,他从不会为任何事烦恼因为他没那个必要。一切的犯难与险阻在他眼前似乎都只能灰飞湮灭。跟着他,部下绝对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因为,只要跟在白玉堂的身后,他们就一定能活下来!
    一个能让属下交付生命和信任的将军,一代名将,会让人流传下去的不过如此。功名利禄身外之名等到城催草枯也已化做黄土,只有能留在人心中的,才不会被湮灭。
    袁西经相信,如果自己能一直追随在白将军身边,当年的卫青霍去病飞将军李广,也难掩他的身后名。
    当就是这样一个他心中的英雄,他心中理应万世流芳的将军,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放下一切弃所有人而去!他的眼中,不由带上一色恼怒愤慨,看在包拯眼中,只以为这是对辽兵的愤恨与对不能护卫边关报效家国的自恼,却不知道袁西经的身份和他心中思虑与不甘。
    “陆将军!”包拯进得大帐,引路的士兵退了出去帐中即只剩下一人病卧床上,但看来似乎竟没注意他的到来,不得不叫他一声。
    “包丞相!恕属下身有伤病不能起身相迎,还望相爷包涵!”那人果然就是目前军中的统帅,也是前几日立下夜袭辽军战功的袁西经。他在包拯一呼之下竟似方从神游中恢复一般,看得包拯心中对他此举大为不悦。
    “哪里,陆将军为国家冲锋陷阵身受此伤,当是包拯自己前来才是,怎么还能劳将军起身相迎?”虽然不悦,但也把这点不悦压在心中。兴许是这陆将军对战况担忧才以至分神。包拯见他回神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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