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 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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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若为永琪所用,倒还罢了。如若不然……二十四叔允禧无后,出继个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乾隆终日对着天真可爱的五阿哥、假作平庸的七阿哥与只研习书法的八阿哥,顺理成章地挑出了“幼聪慧学,少习马步射,武技颇精,博学多才,娴习满语、汉语、蒙古语,熟谙天文、地理、历算”的五阿哥作为下代帝王。
只可惜他对五阿哥的这条批语,任何一个皇阿哥都能用!
胤祥知道尹继善已随胤禛到了浙江,索性挑了个靠得住的官员,上疏乾隆,奏请两江总督前往浙江,会审鄂乐舜。乾隆批了,旨意立马颁了下来。与此同时,乾隆兴致勃勃地效法先帝爷,御门听政。
至于目的么,自然要在结果呈递上京的一刻,让鄂乐舜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声名,顺道牵连牵连鄂尔泰一脉。乾清门外可不止众大臣,御前侍卫大把大把的有,个个是八旗亲贵出身;街头巷尾的议论也能随时牵引过去。雍正当年留下的四位议政大臣中,只有鄂尔泰一脉平安地度过了十余年岁月。这几年,乾隆便要下手了。斩断最后一根束手束脚的藤蔓,乾隆才有机会为所欲为。
山东巡抚前往浙江受审,大小官员们自然盯紧了山东这块地方。胤祥一面安排阿尔泰在山东查看灾情,拿出个治理方案,以治水之功升迁;一面盯上了陕甘总督黄廷桂。
培养新人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拉拢旧人吧。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胤祥与胤禛又想到一处去了。
胤禛接了圣旨,让尹继善“好好”审问那位鄂乐舜大人,自己则攥了一批罪证,“匆匆”回京。胤禩兴致盎然地陪审,命京里的手下好好安抚安抚皇上,争取给自己派一个浙江巡抚过来。至于这个小侍郎,还是寻个由头,敲打敲打罢。
弹劾鄂乐舜的浙江按察使富勒浑一脸兴奋。昔年的顶头上司巡抚大人竟然要跪在自己面前受审了!要说浙江这地方,没点儿猫腻是不可能的,可谁让巡抚大人如此不讨喜呢?而今落在本大人手里,看你还如何讨得了好处!
提前回京的三阿哥恰好在御门听政风头最盛的一天策马赶到乾清门,手捧江苏、浙江、安徽三省官员谎报灾情、私吞库银的罪状呈上。众目睽睽之下,乾隆异常恼火以及丢脸。可两江总督尹继善是他新提拔的心腹,无论如何也得摘了出来。
胤禛掐准了乾隆的心思,故意撇开两江总督,只说下面官员的不是。乾隆即刻命吏部并大理寺查案,三阿哥主审。明里暗里地要人放过两江总督。这位爷明显是被卖了还得替人数银子,三省官员锒铛入狱,新任官员个个效忠新主子。两江总督继续审案,没受到丝毫牵连。胤禛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成了。
乾隆怒火未消,后果异常严重。
正直的小侍郎刘纶认认真真地开审,结果发现布政使同德大人是无辜的。按察使富勒浑随即被刘纶安上了诬告的罪名,随着鄂乐舜的认罪书一道,直抵上京。
鄂乐舜罪不容恕应用绞刑,富勒浑诬告同僚也该挨挨廷杖。刘纶义正词严一身正气,可惜乾隆心情太过不好,也舍不得拿自己心腹开刀,索性判了富勒浑无罪、刘纶该罚。
新一道圣旨迅速颁往浙江:富勒浑参款已实,不应议罪,刘纶失当,夺官,罢值军机处。与这道旨意一并到达的,还有新任浙江巡抚杨廷璋。
胤禩笑得眉眼弯弯:周大人哪,爷可保下你了,你是否也该给爷做点什么哪?广东那地方不错,你就去当个巡抚兼学政吧。这可是平调,爷没诓你哟。至于你身上兼任的两淮盐政,爷就顺手替你找个人接任了吧。
至于上任广东巡抚?抱歉,您老人家与鄂尔泰绑得太紧了,上头那位正发大火呢,容不了您。
浙江巡抚与广东巡抚虽是平级,可平调与否大家心里有数;两淮盐政与广东学政差距之大,一眼便可看出。胤禩叮嘱周人骥好好干,爷还有下一步安排。自己则寻了个恰当的时间,拜会新任浙江巡抚。
新任浙江巡抚杨廷璋是位老人,准确地说是四爷十三爷指缝里漏掉的廉亲王门人。用旧人,胤禩很放心。杨廷璋的确挺有能耐的,估计雍正爷也是惜才才没向他动刀子,只将人扔到了广西做知府。这辈子八爷非但要保住杨廷璋,还要让他平平安安地做个封疆大吏,好好气气四爷。而一番交谈之后,杨廷璋顺利地成了四阿哥的门人,绝对死忠。
胤禩见此间事了,方才慢悠悠地回京。
不久,鄂乐舜被赐死,阿尔泰调任山东巡抚,总揽沂水泛滥事宜。胤祥抹了把汗,与胤禛验收成果。山东、两江一带加上大半个江苏,终究是攥在手里了。甘肃和回疆也有些松动。只可惜平白让胤禩趁机往浙江塞满了人,半只手也插不进去。福建、广东亦然。最最可恶的是两淮盐政,竟就此被胤禩轻轻松松收入了囊中!
盐务啊,又是盐务!上辈子的记忆何其深刻,不想这辈子又再次绕了回去。胤祥苦笑一声,转身便去了丰台大营。不过这位爷还是有些欣喜的,东南一带完全脱离弘历的掌控之外,西南向来是封疆大吏做主。西北一带还有个傅恒,可伊犁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还需从长计议。
自丰台大营回到三阿哥府上,胤祥支着脑袋问胤禛:“盛京将军清保已经上任,四哥可要对辽宁下手?”
“不忙。”胤禛面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还得先稳住阿桂。可惜不久前阿桂入了正白旗,脱了今日正蓝旗旗主的掌控。弘晓是做过正白旗汉军都统的,不妨敲打敲打,让他做个旗主如何?”
胤祥颇有些无奈,低声说道:“那孩子是被弘昌、弘晈给连累了,弘历正防着他呢。弘晓近日里只是读书,还起了个冰玉道人的名号,怕是要一辈子蛰伏到底了。我虽是他阿玛,却也劝他不得。”
紫禁巅
第14章 交晖明夜,雨骤风狂 一
胤禛闻言,微微一怔,低咳了几声。他这身子本就有些弱,这些日子劳累奔波,竟有些吃不消了。
“四哥?”胤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您……”
“不妨事。”胤禛摆摆手,“永璋是胎里便受损了的。我调养许久,也只是稍好了一些。当日若非永璋体弱,又如何能被弘历骂死了过去?”
胤祥身子顿了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想要扶助胤禛的手。
入秋,风起。
胤禛被灌入门内的冷风一吹,竟有些站立不稳。他蹙了眉,手扶住桌子,又到:“无论如何,弘晓仍旧是你我的一大助力。弘历要弃他、防他,那是弘历的事。你寻个日子去见见他罢。”
胤祥应了,目光仍旧不离胤禛。他仍旧是放不下心的。
胤禛又要开口说些什么,胸中憋闷之感却是愈发抑制不住了。他用手按了胸口,一下接一下地咳嗽,声音竟是分外低哑。
“四哥!”胤祥担忧焦躁一齐涌上心头,双眼莹莹润润。他不由自主地踏上前一步,抱起胤禛,“恕臣弟逾矩!”
声线是少年特有的清朗,动作却是沉淀的数十载的沉稳谨慎。
三阿哥府书房中安了榻。胤祥将胤禛稳稳抱着,小心地放在榻上,熟练地摸出一边的一个小小玉瓶,取出一颗药丸,就着一杯温水,服侍胤禛吃下。房中一灯如豆,胤祥背了光,面色不明。
“你这一身老毛病是不打算改了吧?”胤禛半撑起身子,顺手扯了一角锦被盖上,“说你张狂,平日里又是极守礼的;说你拘谨,偏又三天两日地以下犯上……只怕也只有朕才容得下你了!”
胤祥深深吸了口气,起身退开半步,在胤禛面前跪下:“允祥狂放,请皇上责罚。”
“你这……”胤禛气结,偏又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来,只怔怔地望着胤祥低垂的眼帘,良久方道,“起吧。”
胤祥起身,垂手侍立一侧,恭谨宁和,持重守礼。
不知不觉间,前世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动作流畅自然。
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胤禛自嘲地笑了笑。恍然如梦,前世斐然。他扯了胤祥坐下,斜斜倚在榻上,又道:“弘历这些日子是愈发荒唐了。老八似乎要扶七阿哥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以为呢?”
胤祥认真地想了半刻,方才说道:“九哥十哥不在,八哥便平白少了两条臂膀。四哥,不如我等上书弘历,让他为八哥复名如何?”
胤禛眸光一冷,道:“老九老十不在?可不尽然!……最近老八的咸安官学,可是跑的繁了呢。老八敏感小心,却偏又有着一身骄傲与执拗,只怕弘历真要复名,也不会稀罕。要么,他会借七阿哥之力执掌天下,恢复廉亲王、九贝子一脉的荣光;要么,他会凭着手上的一切,逼着我给他复名、复籍、重用弘旺!”
胤祥愕然。
最了解对手的,只能是对手的对手啊……胤祥为胤禛倒了杯茶水,却听闻书房外一阵喧哗。胤禛不悦,抑下身体的不适,扬声叫了个人进来问话。
三阿哥府的规矩,较先前雍亲王府亦不逞多让。是以胤禛一问,那人便颤颤地回了:“爷,福晋带着小阿哥回来了。现下正在门口卸东西呢。人多,怕是吵着二位爷了。”
胤禛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便挥手让那人下去。三福晋章佳氏数月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直到今日方才回来。胤禛回来月余,竟还未见过自己儿子一面。
胤祥笑道:“四哥不见见小侄儿么?那孩子可是聪明得紧。生来便安安静静的。还未曾学会说话,嫂子便急着将他带回去见郭罗玛法呢。”
胤禛闻言一笑,胸中郁结之气散了不少:“如此说来,倒真该见见了。”
胤祥为胤禛寻了件披风披上,与胤禛一道出了书房。章佳氏抱着小阿哥正往内院里走,猝然见到二人,也不卑不亢地见了礼。胤祥与那小不点儿是混熟了的,顺手将那娃娃从奶娘手里抱了过来,笑问:“绵恺近来可好?”
绵恺眨眨湿漉漉的大眼睛,口齿清晰地答道:“不好!你不是我阿玛,我要阿玛额娘!”
众人愕然。章佳氏抿了笑,轻声说道:“先前在郭罗玛法家,竟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却是何时学会了说话的?”
绵恺有些气恼,偏过头去:“那不是郭罗玛法!”
胤禛微微有些惊愕,自胤祥手中抱过绵恺,:“现下见到阿玛了,绵恺待要如何?”
绵恺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自称他阿玛的青年男子。眼睛很像、鼻子很像、下巴很像,可也只是很像而已!他气呼呼地扭头,大声说道:“你不是我阿玛!”
你不是我阿玛!
一语既出,几乎要翻了天去。胤禛双唇紧抿,面色有些阴沉;胤祥满脸愕然,拧过绵恺的脑袋左看右看,想要看出些端倪来;章佳氏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心急火燎地开口:“绵恺,你混说什么?爷便是你的阿玛!”
一干下人眼见不妙,偷偷地挪了挪脚跟,远远退了开去。章佳氏待要辩解些什么,却口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胤禛拿开胤祥的手,将绵恺的脑袋转了过来,直直望向那双大眼。
澄澈、纯净,不带半分情绪。
绵恺委屈地吸吸鼻子:“你不是我阿玛……呜……我要找阿玛……”
胤禛冷着脸,压抑着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极硬:“那么,谁是你阿玛?”
绵恺眼中泛起一片水雾,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阿玛……阿玛是四贝勒……康熙爷的四贝勒……”
胤禛、胤祥身子紧紧绷起,章佳氏早被吓得不行,竟没听清楚,可绵恺说的分明不是三阿哥。她张口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