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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全职高手]九万里风-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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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
“不错,兴欣最近几日总有人在那儿,专等你们这样上门来挑战的。”
白胜先噗一声笑了:“那还不被打得灰头土脸?”
“灰头土脸?”茶博士也笑了,“您去看看吧,到如今,还没人能走得过第一关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废话,付了茶钱便奔演武场去了。结果到那儿一看——还真有个小矮子站在擂台上,下面立了个小流氓正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要向我们兴欣挑战的现在就来,过时不候啊——”
台上那位几乎都快哭了,直道:“包子!别胡说了!”
结果李睿笑一声,直接拨开人群走了过去,道:“接受挑战是吧?算我一个。”
“哟哟这位小哥看来面善得很。”那流氓还挺高兴,“我们这个擂台只讲切磋,点到为止,可不能下重手噢。不过,就算不小心下了重手,我们也有杏林弟子,保你后顾无忧——”
台上那位听到这里直接脸色都青了,连忙截断,道:“台下这位朋友请上来罢,请请请。”
李睿想这都哪儿来的乱七八糟,当即一绰战矛,使个凌云纵跃上擂台。他毕竟功夫在那儿,姿势极是好看,台下当即有识货的就叫一声好。他心中得意,拱一拱手:“这位兄台,请教了。”
那小矮子慌慌张张回了礼,道:“请、请教。”
“你不用兵刃吗?”李睿正摆开架势,问。
“啊,这个”对面小矮子说着,先做了个手诀,道一声“疾”。李睿才知道对方是个符修,连忙严阵以待。却没想对方以奇怪眼神看着他,道:“你不进攻的吗?”
李睿心想这是哪门子符修,还特地请人贴身对打?他正想往前走几步,只发现脚上一沉,被什么扯住。他大惊低头,正看见无数枝蔓缠绕上来,又听对方说:“那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却见三只凶兽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当即把李睿压翻在地。
台下当即哄笑起来。李睿却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地方讲理,只得灰溜溜走了下去。陈夜辉一看这状况不好,忙道:“邱非,你去,且小心对方是个召灵师。”
邱非点点头,上了擂台,拱手道了声“请教”便持矛进攻。对方连忙指挥三兽围攻——脚下缠枝花更是四处翻卷,就想将邱非捉住。偏偏邱非步伐诡异,竟像水波一般,那缠枝花便总是差了一步。这一游走开来,对方薄弱之处便极明显,没几个回合,那冰狼便被邱非一矛挑翻在地。对方哎呀一声,显是极心疼。
邱非也不追击,道:“你不行。再换别人来。”
台下那流氓正跃跃欲试,却听见角落里响起了一道声音:“包子,罗辑,你们下来。”
邱非浑身一抖,便见人群中走出一人,仍然是一身寻常青衣,懒懒散散模样,朝他点点头,从武器架上拣了柄战矛便跃上台来:“好久不见。且叫我看看你进境如何。”
邱非一股无名火直撞上来,他深呼吸两下,才将火压下去:“承蒙指教,不胜感激。”说罢,也不执弟子礼,一道天击起手击了过去。
对面叶修道声“来得好”,便也以战矛相接。两人套路都熟极而流,见招拆招简直快得教人眼花缭乱。邱非憋一口气,想着好歹教叶修知道他并非昔日吴下阿蒙,更是战矛连连击出,炫纹亮得教人炫目。叶修却只招架,道:“果然有长进。”
邱非想这还用你说?当即一招豪龙破军,人矛合一冲向叶修。这招他自觉趁人不备——却没想叶修几个滑步,竟是连他矛上气劲也完完全全避了开去。
“你这一招,起势时候慢了。”叶修道,“——再来!”
这说话,却是和当年他们在嘉世练武之时一模一样。邱非正持矛回转,听到这话忽地一怔。然而叶修却仍是道:“来!”
邱非大喝一声,又是一套攻势跟了上去。叶修一边招架,一边还道:“——此处衔接不够紧密——错了!”说罢已是上挑天击,破去了邱非刚刚积起炫纹。邱非一咬牙,又以落花掌起手攻入,还是一如既往的以快打快节奏;偏生每次叶修破去他攻势,总能说在他薄弱处——这所有,都是叶修离开这一年之后、他只能自己磨练而无法请教的地方。底下人只看两人打得好看,倒还跟着欢呼;可惜嘉世来的几人哪看不出这根本就是师父教徒弟,一个两个只是脸色铁青。
最后邱非也持矛当胸,不再进攻,只问:“为何?”
这两字问得没头没尾,但叶修怎会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他叹口气,难得正色道:“嘉世之上,还有一层公义在。邱非,你当日入嘉世门墙,所求为何?”
“秉此一身,守一境安宁。”
叶修慢慢点了点头。
“——我便也是这般想。”
邱非久久立在台上,良久良久,才行了个弟子礼,道:
“谨受教。”



当日嘉世内门弟子之行,因了邱非李睿连着两败,也就草草收场了。邱非本来以为回到门中还要挨一顿训斥,却也不知怎么回事,反而被崔立找去,说他本事极好,便要他在与嘉世对决中出场。
邱非被莫名其妙一通夸赞,满头雾水走了出来,便看见苏沐橙正站在对面等他,见他出来便问:“可见到他了?”
邱非点头:“嗯。”
“他一切可好?”
“我还是怎么也胜不过师父。”邱非道,说完才发现这“师父”二字出口竟毫无挂碍的。
苏沐橙莞尔一笑:“你还年轻。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赢得了的。”
邱非不知如何回答,而苏沐橙又问:“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邱非答,“我本心便是在嘉世——无论嘉世有金牌也好,没有金牌也好,我总还是要在这里。”
苏沐橙看着他,慢慢脸上笑容也褪去,竟是邱非从未见过的一个严肃神情。她并未再说什么,只朝他行一礼,便转身走了。
邱非长长呼了一口气,抬头迎向落日余晖,纵使大战在前,心里却极是安定。

而之后,嘉世果然是输了。

庄主陶轩与叶修之间旧事被骤然抖到光天化日之下,一时嘉世为千人所指,陶轩也心灰意冷,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各自给了银钱便算罢了。一众门人弟子见不成事,也做了鸟兽散。
只有邱非还留在他屋里。虽然人说这整栋山庄都在拆卖,却也没人来赶邱非——别说赶,连人都没一个。他每日照例早起习武——如此半月下来,才有之前认识外门几个弟子来找他,说是城南出了异兽,现在竟是无人应付。
邱非绰起他战矛,道:“走罢。”
那几个弟子反吓了一跳:“你愿意去?”
“学这一身技艺,此时不用,又何时用?”邱非道,“你们且帮我掠着些阵。”
“——自然!”几人本来以为要费不知多少口舌,此时自然乐意,连忙又叫了其他熟人和邱非一道去了。那异兽倒不是什么厉害家伙,但邱非毕竟没什么经验,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收拾下来。但众人都高兴极了,将邱非围在中间,只夸赞不住。直到最后,一个人忽然道:“可如此,便没了山庄,以后却如何?”
这话说罢,大家都静了下来。
邱非抬手拭去脸上溅到血迹,道:“之前如何,现下便如何就是。”

那日傍晚他回了山庄,刚刚爬上阶梯,便看见有人背手站在山门之前,看着银钩铁划“嘉世山庄”四个大字,听见他过来才转过身来,举手一揖——却是从未见过。邱非心下疑惑,先规规矩矩回了礼,又问:“先生是?”
“在下夏仲天,乃是杭州城内茶商。”来人道,又上下端详邱非一番,“你便是嘉世邱非?”
若是放在他时也便罢了,此时“嘉世”加在名字前面,只怕一大半人都要避之不及。可邱非点头,坦坦荡荡道:“不错。”
夏仲天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我从陶庄主处购得此地,却不欲堕了嘉世威名,更不想看它成了人走楼空之所。嘉世家兵,我已请回十之八九;而客卿人选,我首选便是小邱先生你。”
邱非安静看他片刻,道:“为何选我?”
“以此一身,守此一地。”夏仲天轻声道,“——我只相信,邱先生与我想的一样。”
邱非握紧手中战矛。他的身上甚至还沾着异兽血迹,头发也在刚才打斗里弄得乱蓬蓬的——看来像个败兵更多过像个高手;可是他持了矛,挺起胸,昂起头,便也现出几分昔年一叶之秋风采来。他看着夏仲天和他身后山门上那块牌匾,只稳稳当当答了一个字:

“好。”






第35章 '林方'当时只有西窗月




林敬言离开呼啸那天是悄没声息走的。他还知趣,不致在唐昊走马上任贺喜当天离去,硬是紧了一程行程,也不等霸图那边派人来接就自己拎了包裹,牵了他那匹老马半夜出了门。那夜月光极亮,他回头看时望见一人一马拖出来半透明影子,而远处梆鼓敲了三下。
林敬言没什么可急的,于是牵了马慢慢走着。夜静得厉害,马蹄声沓沓几令人心惊。他想自己真是老了,自嘲笑起来时就看见前方长亭檐下点起一盏灯笼,昏黄光晕描出他家副帮主的脸。
“便要走,不与兄弟我喝杯水酒,也太说不过去了。”方锐说着,扔过来一只皮酒囊,“——这半夜无处寻那热酒,便拿这个凑合了吧。”
林敬言伸手截住酒囊,在手里颠了颠道:“你这还是北地烧刀子。我看你不是要给我送行,是要把我放倒罢?”
“老林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方锐又扬扬另一只酒囊,“再说我也是舍命陪君子,来罢。”
林敬言便进了长亭。方锐将灯笼挂在檐上,他二人便就着灯光月晕以三两句陈年旧事下酒,北地烧刀子一路热辣辣从舌尖滚下肚中、又泛起三分甘味,直喝到最后再记不清彼此说了什么又要说什么,倒着酒囊滚落最后一滴酒液的时候,林敬言忽然就想起四字成语:酒终人散。

那天晚上他毕竟还是醉了。林敬言到了很久之后,也没法确认那天晚上方锐是不是抱着他哭了。大约应该是没有,一半就是他自己做了噩梦,又或许,只有那个紧得像要把他勒个半死的拥抱是真的。如果真去问方锐,估计呼啸第一义贼大概只会嘻嘻哈哈蒙混过去,所以也依旧得不着答案。
最后这节最令人郁闷。他捏着笔,对着用以传书的符纸皱着眉头像是要把它看着火了一样。正好路过的张佳乐看到他这模样,不由得大惊小怪起来:
“老林你跟那符纸有仇我怎么不知道?”
“去去去没你的事。”
“说真的,要是这种符纸不好用我介绍你别家,上次那个道士卖我的符可好用了,一百张起卖还便宜”
林敬言看了看热情推销的张佳乐,想到“一百张”这个量度,心说难道你和孙哲平每天都联系能联系出个花儿来啊简直将人家道士心血全不放在眼里但在张佳乐滔滔不绝介绍完之后他还是道:
“那道士就在城里?”
说完林敬言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就中邪了呢。张佳乐却全没注意到一样,很高兴地先给了他一打符纸:“喏,这个你先用,我正好过两天去找他,也帮你带点儿。”
林敬言觉得自己真的还有最后拒绝的机会。但他递过去的是两块碎银:
“烦劳。”

最后林敬言得到了一百张簇新的传书符纸。他一个人关在屋里磨了墨对着符纸,想啊想啊,最后还是写下去:
——那天晚上你哭了没有?
写完了,他自觉这件事真的蠢得到家,举手想要揉了——却发现它自动折成小鹤模样,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
他愣了一盏茶时分,才大吼一声:
“张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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