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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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组织民户按照课田种粮食、纳粮税,才把账目略微走平了些。轮作休耕田另算,不计入税。
拿到最终清账的文书,萧铣一个眼色,让武士彟办理,武士彟一咬牙,按照一万三千多匹绢布的价值,把筹备的本钱都缴了出去,有些是银铤、上等锦缎,有些则是各种提货单据,毕竟那么大一笔财货也不可能让人全部带着跑。
当然,这一笔钱也并不是全部由武士彟出钱的,事实上为了让自己占股绝大多数,萧铣还是自己出资了相当一部分,剩下的让武士彟填补,然后占两成小股,顺带着到时候帮萧铣经营打点。此前几年萧铣靠雕版印刷生意的头口水赚了不少,加上后来其他零散的投资和收入,如今也有两万多贯家资了,武士彟把并州那边的生意都脱手变现之后,原本一度膨胀到三四万贯的产业,论财富本是比萧铣多出一大半,但是任武士彟再有胆子,也不敢因为如今本钱多就试图在萧铣面前占大股。因为他很清醒,有些生意能做成,官身地位是关键。
隋朝时,纺织业技术相对于宋、明还是比较落后的,哪怕单比丝织业也是如此,故而在金银短缺的同时,丝织品价格依然不低。一匹绢布按照朝廷官价要两贯钱,实际市场上若是质地好一些的(不考虑锦缎等特种材料/织法的制品),四贯钱买不到一匹也是寻常,而且江南的绢布卖到北方,普遍也能有四贯以上。如此一来,一万三千多匹的占地税费,几乎是掏空了萧铣和武士彟家财存量总额的将近半数。
……
肉痛地把钱财都交了出去,换了一堆文书契券。刚刚文书拿到手时,武士彟还不觉得多沮丧,毕竟前途似乎还是挺美好的,他还幻想着萧铣为官一任,鱼肉一方定然可以留下一些空子,说不定那些官府账目上做给萧铣的“下田”并没有写的那么下等……
但是签完之后,当萧铣带着武士彟出城到了地头巡视一圈之后,武士彟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破灭了——萧铣居然还真是个不占百姓便宜的清官,拿下的真的都是荒地!
“大人……这些地如此荒僻,而且如今天下太平,想用廉价的流民开垦都不容易。八年免税的时间,可怎么回本呐!”
武士彟急得跺脚,其实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早知这个萧大人做官挺牛逼,但是做生意这么胡来,还不如咱留在山西继续做盗卖大棵木料的生意呢!不行,这次就当是最后一次教训,下次大人要拍脑门做啥生意,咱一定要劝谏!
“武先生可不要小看了内中璇玑——这片地可不是纯粹的荒地,去年疏浚西溪河、南苕溪时,可是有两千户民夫花了一整个冬天修整这块地方。名义上是为了帮助整顿西湖水源,但是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萧某的私活儿。此后一年内,萧某也顺带着调用修河民夫培土翻耕,种植了竹蔗、芜菁、青豆养土。此外还另寻了集中种植桑苗的基地,以便移栽。这些地块的成熟和获益,可要比朝廷与武先生你估算得快得多。”
“如此说来……萧大人倒是早有预谋了,武某倒是有了几分信心,不知能说得清楚一些么——倒不是武某要打探大人的手段秘辛,只是觉得……”
“没事儿,我知道武先生只是想解除自己的担心而已,既然咱精诚合作,萧某也不怕武先生知道这些手段。”萧铣顿了一顿,用直白地眼神直视武士彟,居然把武士彟看得有些慌神,眼神有些闪躲。萧铣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就是要武士彟知道:他是皇亲国戚,前途无量的大隋权贵,而你武士彟只是一个商人,就算我八你二你也别生出啥异心来。
见武士彟的神色明显萎顿屈服了,萧铣继续说道:“某这个改良田亩的法子,叫做‘桑基鱼塘’,或者‘蔗基鱼塘’——不要试图找出古籍中的相关记载,便是几十年前成书的《齐民要术》上也没有这种法门,某编修刊印《齐民要术》时,也没有把这桩秘法写进去。此法的精髓,便是在治理低湿地块有奇效。在水洼处处、但水深平均不过一两尺的地方,用此法可以把湿地快速改造成良田。
开垦时,把低处泥土挖出,堆砌到高处,形成三十步宽一沟、三十步宽一垄交错相间的地貌。沟中蓄水、排水,平素养鱼,水深五到七尺;垄高出水面两尺则可植枣、梨树或竹蔗,再高出一尺,或远离堤缘,则可种桑。桑叶养蚕、蚕沙养鱼、鱼泥疏浚后堆肥、利于植树种蔗。如此一来,即使是从未耕作过的荒地,也可立刻种植桑树,且水肥便给,不费人力。”
桑基鱼塘或者说其他类似的法门(蔗基、果基鱼塘),历史上是到了清朝中期欧洲国家对华丝绸贸易规模暴涨之后,岭南各地为了增加蚕丝产量拓荒扩大生产时所用的手段,距离如今隋朝中期,差不多有一千年的时间,所以别说是《齐民要术》没有记载,哪怕是后世的《农政全书》都不可能记载。萧铣穿越前,同年在宁波农村渡过,没少吃过农家苦,所以还是有点儿这方面的见识。
历史上广东地区的全面开发比闽浙还要晚两个朝代。闽浙在吴越、两宋时达到了极富,而广东除了广州这个埠口自古就极富之外,其他州县直到明末清初都是很穷困的。而制约两广发展的最主要地理劣势,就是热带洼地、沼泽、湿地太多,最后在市场的大潮逼迫下,开发出了桑基鱼塘这种快速把沼泽地改造营利的法门。
当然,这种法子的应用也是有局限性的。要想最快见效的话,必须是这块地此前并无其他缺陷、或者说原本的湿地环境就植被丰富、养料肥力丰足;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水太多、太潮湿。如果不符合这个大条件,比如这块地不仅水多潮湿,还有盐碱化、贫瘠等问题的话,那么桑基鱼塘的改造价值就不大了。
万幸的是,西溪河、南苕溪附近都是活水沼泽,不存在盐碱化。苕溪水系本就是为太湖流域供水的主要河流之一,养育出了天下第一的湖丝和天下第二的苏丝。在苕溪流域的湿地改造成桑基鱼塘,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绝配了————若是萧铣想在西湖边做这个事儿的话,效率就会事倍功半,因为经过在杭州这一年多的考察,萧铣完全有理由相信隋时的西湖是属于钱塘江水系的,不被潮水倒灌糟蹋了淡水就不错了。
武士彟听着萧铣的介绍,眼神越来越亮,此前的郁闷终于消散大半,对于跟着萧铣混成当世豪商也是信心大增,一边听着,一边自言自语地盘算:“如此一来,若是今年便可以直接当成熟地种植桑树,前三年不能采摘桑叶,第四年便可以小有收成,第五年按例一年可桑叶五六熟……此后四年,便是纯获巨利!”
“武先生,你还是算错了——连等到第四年都不必,萧某的法门还没说完呢。”
“什么?大人居然还另有后手?”武士彟彻底震惊了,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
第八十二章 价值洼地
萧铣很满意武士彟那种震惊的、如同看见神彽一样的眼神。他乘胜追击一般得意地问道:“武先生,不知你听过没有,桑树也有‘扦插’之法?”
“扦插?唔……自从听说《齐民要术》是萧大人整理后印售的之后,武某也算是上赶着日夜拜读了一番,不过要说精通自然是不能的,武某也不是这块料。哪怕是根据《齐民要术》所载,‘扦插’之法只有在栽柳时有提及。其余枣、梨、桑、栗、柿都不曾有提到过扦插之法,难道……”
“不错,《齐民要术》里面,本来就没有记载过桑树扦插之法,这倒不是某整理刊印时故意删去前人著述。但是某虽然知道此法,也故意没有补写入书,也正是为此——某知道桑树也是可以扦插的,而且试过了,成活率还很不错。如此一来,咱便不用等那许多树苗育成才能种满这片荒田了。只要分茎扦插,自可多覆盖数倍之地。哪怕成树不足,还可以从民户那里砍伐收购一些可以扦插的芽枝。
用了扦插之法后,省去一年从桑种育苗的时间,今年种下之后,只要两年之内不采桑叶,第三年便可以少量采摘,第四年全面采摘。如此一来,官府以为咱的田要到第六年才能出利,而实际上只要三年便可出利,岂不是赚下了大笔的免税期?而且拓荒所费,比常人所度测也少得多。”
萧铣说完,伸手拍拍武士彟的肩膀,少年老成地说道:“做生意,就要用别人不曾掌握的秘术,赢取垄断性的利润,那钱财才来得堂堂正正。靠低价和人拼杀,靠勾结官府,都不是正道。这还只是开始,日后到了缫丝织缎的时候,有的是巧中取利的法门。”
武士彟一阵无语,显然没法理解什么叫“垄断”。幸好萧铣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倒也不虞他质疑:大人说了垄断是好的,那就定然是好的。
……
两人谈完了城西北这块蚕桑基地的营生手段,当日也不辞辛苦,翻宝石山、转过“苏堤”(其实应该叫“萧堤”),继续往西湖西南方向巡视考察,这块地方其实没啥特殊的,无非是沿湖一些半山坡地为主,除了一些峰岭坡度太大的地方不能开垦之外,稍微平缓一些的,大多可以种茶。
毕竟,后世的龙井茶,便是出自这一片地方,狮峰、龙井、云溪、虎跑四个地块,可是全部被包裹在了萧铣如今圈的这块地里了。知道明末或者清中期之前,也就是在华夏人口尚未突破两亿大关之前,这块地皮产出的茶叶,基本上就是国内唯一被冠以“西湖龙井”名头的了,最多也就顺势延伸到富阳县境内一些地块。到了后来清末乃至现代,因为人口膨胀,普遍生活水平提高,全国人都要喝一口龙井,才让龙井这个品牌被滥冒用;余杭、萧山、临安等杭州郊县,甚至是相邻地级市绍兴、湖州种出来的茶叶,都打上了“西湖龙井”的牌子。
不过或许有人会:既然龙井这块地方乃是种茶的风水宝地,为何如今却还如此荒芜呢?究其原因,无非有三。
第一便是隋朝中期的杭州还是两浙相对不发达的地区,北有湖州南有越州,都比杭州要好,杭州地广人稀,开发自然不足,龙井茶的产地也就没有被人发掘出来。
第二,便是历史上西湖的水咸土碱问题隋唐两朝一直没有深入治理,要到吴越王钱镠立国两浙时,着力经营根据地,才彻底扭转这个劣势。原本直到距萧铣如今所在的时代一百五十年后,也就是陆羽写《茶经》的那会儿,依然记载“茶之出,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杭州下;浙东以越州上,明婺次,台州下。”这个差距,就是水土治理不足导致的。现在萧铣在短短一年半的任期内,把原本数百年后钱镠要干的治水活儿差不多干了,那么龙井茶的开发自然也可以提前那么三百年。隋唐时候杭州的主要产茶区还在西湖西侧,主要是灵隐寺一带,而且也不是用湖水灌溉,而是用山泉种植。
第三,那就是因为隋唐年间,农业发展中对于梯田的认识还停留在比较初级的阶段——这个时代的梯田,那都是要用石头浇灌明矾糯米汁蒸土粘合,修成保持地下水的坡堤,然后才能种植稻麦菜粮;如果不修防渗水的水土保持层的话,高处的水土流失就会很快,没几年就会变成光秃秃的荒山。这种认识不能说错,但是却未免狭隘了。
事实上,如果种植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