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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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它这次来可没安着好心,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早晚都得遭了报应,心里早就定了把小姐害死的毒计,以免夜长梦多,谁知人家早有准备,刚要动手,就被白仙刺打了个正着,如果没有尸胄护体,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再说那黄皮子从尸胄之中爬了出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来也伤到了元气,否则也不可能舍弃千辛万苦得来的尸胄。按说这东西受了伤,毁了法身,就应该趁早逃之夭夭,躲到深山老林里疗伤,可这事儿坏就坏在三耗子身上,这小子半夜偷鸡也就算了,千不该万不该一时好奇来看这西洋景儿,方才黄皮子一心要吸取小姐的元气,一时疏忽,也就没发觉外面有人偷看,可刚才那一击实在太过突然,黄皮子受伤之下就成了惊弓之鸟,行事更加谨小慎微,卜发财一个凡夫俗子,被屋里的情景吓得一惊一乍,黄鼠狼耳目有多机敏,怎能不知道?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况且黄鼠狼天性多疑,一发觉外面有人,可就不敢往外跑了,它可不知道卜发财是来偷鸡的,还以为他就是暗算自己的高人,此刻潜伏在窗外,正是要故技重施,暗害自己的性命,有了这一层顾忌,黄皮子哪里还敢造次,只好静观其变,趁机回复一下体力,三耗子此时已经瞧够了,本来也打算走人,他要真一走,这漫天云彩也就散了,可事有凑巧,也是无巧不成书,卜发财看了半天春色,热血沸腾,又接连受了几次惊吓,冷汗直出,被夜风一吹,无意中就坐下病了,心里想着要走,可双腿就是挪不动地方儿,心里一急又出了一身白毛儿汗。这一人一兽,可就在这儿耗上了。
别看三耗子心里起急,怕时间长了被人抓住,可屋里的黄皮子更是焦躁不已,它可是受了伤,虽然并无大碍,但行动已是大不如前,再这么耗下去,别说一身道行,就连命都得扔在这儿,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黄皮子这东西心性狡猾,心肠又狠,眼珠儿一转,鬼主意就来了,这玩意儿把身子一纵,连着几窜,就来到小姐面前,把嘴一张,满口尖细的獠牙,向脖颈间咬去。
黄皮子突然发难,可是出乎卜发财的意料,他可不知道黄皮子这一下是一箭双雕,心机深沉:这一下要是咬上了,正可以利用小姐的精血元气补充体力,也好做将来逃脱的准备。这一下要是咬不上,外面的人肯定出手阻止,正好可以逼他现身,虽然仍免不了一场恶战,但最好过被人躲在暗处偷袭。
卜发财虽然是个偷鸡贼,自幼小偷小摸不断,可那也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凭心而论,这人其实不错,而且还爱打抱不平,也算是侠义心肠,今天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惨遭毒手,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可有一样,不管是拍屁股走人,还是仗义出手,卜发财那时一样也做不到,刚才动不了那是吓的,现在又加上着急,别说上去相助,连话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说别的可就没用了,也是命运使然,该着小姐死在这儿。她爹要是真按张小半仙说的做了,今天也就没事儿了,可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差挪鸡窝这一哆嗦,老爷子居然就犯了懒,他要把鸡窝挪到别处,三耗子也就不会被鸡叫引到这儿来,更不会看到屋内惊世骇俗的一幕,他要不在窗外偷看,黄皮子受了一击,必然不知底细,以为这家人还有后招儿,自然会逃窜不迭,小姐也就没事儿了,可偏偏卜发财吓得连动都动不了,把黄皮子逼的铤而走险,要结果了小姐性命。这也应了那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眼看小姐就要命丧当场,忽然听见前院儿一阵大乱,一声惨叫之后,人声鼎沸,暗夜中也不知起来了多少人,嘴里喊着“捉贼,拿到元凶”之类,这家人一看便是豪富之家,家中打手、仆人养了无数,被这一喊惊醒,全部涌了出来,有那巡夜打更的家人早吧铜锣敲起,这一闹哄,全院儿人可就都出来了,大人喊,孩子哭,比集市上还要热闹吵吵嚷嚷,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那黄皮子连遭数惊,早已是草木皆兵,又搭着毕竟是个畜类,没有人心眼儿灵活,被这一吓,立刻不知道东南西北,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也顾不得暗害小姐了,把脑袋一布愣,冲着窗外的牛二柱一声怒吼,后腿一蹬,身子一纵,化作一道黄光,直奔卜发财而来!
十五、乱中乱
黄鼠狼狗急跳墙,纵身扑向卜发财,这要搁刚才,三耗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可事有凑巧,三耗子动弹不得,那是连急带吓,一时迷了心窍,被前院儿这一闹哄,心里一激灵,当时就明白过来了。可明白是明白过来了,黄皮子也就扑到了眼前,一股邪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臊臭之气,不管是后退还是闪避,已然都来不及了。
眼看黄皮子森森獠牙已经触及卜发财的咽喉,再晚一步就要命丧黄泉。要说这黄鼠狼虽是食肉的畜类,但个头儿太小,一般的也就家猫那么大,这只黄皮子已经有了道行,再加上年深日久,体型分外肥壮硕大,在黄鼠狼中已经顶了天儿了,却也只是土狗般大小,按理说就是咬上一口,也要不了人命。可世事无绝对,黄皮子可是奔着脖颈咬来的,那里可是要害,伤口稍微深一点儿就受不了,再加上这东西天天在深山野林里游荡,食物充足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到了冬天,小一点儿的虫、兽冬眠的冬眠,冻死的冻死,这东西饿极了了眼,连死尸腐肉都吃,牙齿口腔内早就有了尸毒,真要被它擦破了一点儿油皮,那铁定是要中毒的。
三耗子自幼贫苦,是个哪儿都敢去的野孩子,平常但凡能填饱肚子,就和街坊家的孩子满大街乱跑,荒郊野外更是常去,各种野兽也见了不少,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一见对方来者不善,知道被它咬上一口肯定好不了,仓促之间又没法闪躲,情急之下,也是急中生智,不闪不避,仰面朝天往地下一倒,险险避过对方一击。
卜发财刚刚躺倒在地,黄皮子堪堪擦着鼻尖飞过,惊出三耗子一身冷汗,这小子庆幸了一阵,忽然暗道不好,黄皮子已经是困兽犹斗,虽然一击扑空,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在这时候发的什么呆,那不是找死么。想到此处,三耗子一翻身,立即爬了起来,全身戒备等着黄鼠狼突然发难,谁知干等了半天,却是一点儿动静没有。卜发财心里疑惑,定睛细看,但见前后左右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黄皮子的踪影?
三耗子心里纳闷儿,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黄皮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只是想趁机溜走而已?那它方才为何如此穷凶极恶,我可没有半点儿为难它的意思!卜发财虽然少年老成,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那里知道这许多套头儿?正在那里狐疑,忽然又听见前院儿一阵闹腾,暗夜中不时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夹杂着许多人的呐喊惨叫,似乎已经交上手了,卜发财心里一哆嗦,他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可看情形这事儿也小不了,不是有明火执仗的,就是闹了土匪马帮,反正怎么着也好不了,自己还是趁早离开为妙,以免日后受牵连。
三耗子转身刚走几步,就听见鸡窝里那些鸡一个劲儿的叫唤,要说鸡这东西天生听觉灵敏,自己和黄皮子闹得不可开交,前院儿又有那么多人咋咋呼呼,它们被惊醒之后扑腾几下也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这些鸡叫的不是个动静儿,一个个扯着脖子拼了命的乱喊乱叫,就跟被人拿着刀追杀一样,嘴里都喷出了血水还不肯罢休。卜发财心中大惑不解,低头借着月色细瞧,但见那些鸡跟没头苍蝇一般在鸡窝里东奔西跑,来回乱窜,而且神色慌乱,仿佛大难临头了一般。
三耗子暗叫怪哉,这些鸡显得极不正常,莫非此中还有古怪?卜发财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一耽搁,前院儿里就有了变化,打斗声逐渐稀疏,脚步凌乱,呐喊声也由远及近,三耗子何等机敏,侧耳一听,只听得夜色里有人呻吟不绝,脚步散乱,两只脚一轻一重,似乎受了重伤,正向自己奔来。卜发财吓得亡魂皆冒,心说这还得了,不管这跑来的是谁,一旦被人看见,自己绝对跑不了,偷鸡虽然是小事,可架不住人家势力大,到时候说不定不但要挨一顿胖揍,还要进牢房蹲号子。
三耗子想到这儿,抹回身就跑,头进大院儿他可是侦查的一清二楚,狗洞在哪里他可一点儿没忘,要说这事儿惊险虽然惊险,可还不是没有转机,只要他找到狗洞,拼了命的往外一耙,这家人就是死绝了,也跟他没有关系。但天下事不如意十之**,三耗子想得挺好,可刚跑一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骚味儿,熏得他天旋地转,再一睁眼,院子里不知何时竟起了一阵大雾,竟然啥都看不见。卜发财暗叫一声倒霉,心里话这真他妈的邪了门儿了,星月当空,起的哪门夜雾?话虽如此,三耗子也不想在这儿等死,迷迷瞪瞪跑到墙角一看,立刻就傻了眼了,但见墙根下青砖砌的严丝合缝,哪里还有什么狗洞?
三耗子汗都下来了,心说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我记错了?不可能的事儿啊?这才多长时间,自己要连这个都记不住还偷什么鸡,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卜发财急的满地转圈儿,左右四外都找了一遍,也没看见狗洞在哪儿。卜发财直揪自己的头发,暗恨自己怎么就打错了算盘,明知道这家人不好惹,还铤而走险,前来偷鸡,这下前有围墙,后有追兵,别说填肚子,连小命能不能保全都是个未知数儿了。
天底下的人大多分为两种,一种人遇到了急事儿就发蒙,甭管平时多聪明,一旦着了急,连自己媳妇是谁都能忘了。另一种正好相反,平时虽然有点儿迷糊,一到生死关头,那比兔子都机灵。卜发财恰好正是第二种,别看被逼到这份儿上,脑子转的还挺快,前后一琢磨,忽然心里一动,暗叫一声不好,我今天可能遇到鬼打墙了!
三耗子一念及此,心里顿时如同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人要认准了一件事儿,在被证实之前,那不管自己想的对不对,肯定把所有的事儿都往上靠。卜发财一想到鬼打墙这个字眼儿,那真是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对,他不想到这一点还好,一想到此处,平时里听到的各种关于孤魂野鬼的传说顿时一股脑儿浮上脑海,人要自己吓起自己来那比什么东西都可怕,卜发财纵然走惯了夜路,平时小偷小摸不断,此时也如同秋风里的树叶儿,浑身体如筛糠,就差尿裤子了!
十六、鬼遮眼
卜发财虽然一心想要逃命,却莫名其妙的被困在院子里,再也找不到来时探查好的路径。此时前院儿脚步声已经渐渐逼近,前面那人脚步沉重,而且双脚有轻有重,显然已经受了伤,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十分凌乱,一听就知道追来了不少人,三耗子急得几乎要撞墙,心里一乱,连吸了几口粗气,这人一忙乱,最容易出错,刚吸气之时,只觉得围在四周的雾气又臊又臭,隐隐中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一吸到肺里,五脏六腑就跟翻了个个儿一样,撕心裂肺的疼,三耗子一阵晕眩,急忙扶住墙根,干呕了了几声,吐到什么也没吐出来,他饿了一夜也没什么可吐,只是喘息之际,又不经意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