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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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时,傻子也知道这里头不对了,众匪徒又走了一半儿,前院儿后院儿,连“狗皮道”都算上,也就是四十多个人了,这些人都是身上背着命案的亡命徒,早已无家可归,反正出去也是一死,便不管不顾,在这里死挨。
又过了几天,庙里开始死人,开始也就是一个两个,而且十天半个月才死一个,到了后来,那是一天一个,从不间断,而且死像极为恐怖,都是双眼圆整,血肉模糊,浑身上下也就是脑袋还算完整,嘴里还全都没了舌头。众人怨声载道,谈虎色变,一擦黑便不敢出门。“狗皮道“原来还能装模作样,后来也坐不住了,这庙里还剩下几个人,再过几天,恐怕就剩下自己老哥儿一个了!
“狗皮道”再也不敢装大尾巴鹰,瞒着几个徒弟,半夜在神殿外边儿一蹲,要听个究竟。这天正好是个阴天儿,天黑得吓人,几步之外便看不见任何东西。“狗皮道”是个走江湖的老手儿,多黑的夜路都走过,就是半夜遇见了歹人也没怕过,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靠近神殿,就觉得心里直颤,背后直冒凉风。
“狗皮道”坐卧不安,怎么呆着都觉得不得劲儿,背靠着大门,他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脸朝着神殿,他又觉得后背起阴风,反正是怎么着都好不了。这就是亏心事儿做多了,不管干什么都疑神疑鬼,有没有古怪先搁一边儿,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狗皮道”强压恐惧,在门外蹲了一会儿,也不见神殿里有动静儿,这时候已经入冬,老家伙在门外连冻带吓,早就哆嗦成一个儿了,又没有什么发现,也就有了退意,正要活动活动腿脚,到后院儿睡觉,忽然就看见“真神观”里猛地一亮,光芒如血,混合着漆黑的夜色,叫人毛骨悚然,“狗皮道”不敢再看,抬腿要走,却发现两腿酥软,一步也动不了了。
老家伙几乎吓出屎来,正在那里挣扎,就听见“真神观”神殿里问:“还差几天?”那声音含含糊糊,就像嘴里塞了一块烂肉一般,叫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还剩八天。”前院虎神庙里一个声音答道,一问一答之后,庙里就没了动静儿,只有“真神观”神殿里光芒闪烁,一明一暗,如同鬼火一般。
八天?“狗皮道”一激灵,掐指一算,连自己带徒弟现在一共就剩八个人,一天死一个,可不就剩八天了么?老家伙一想到这一点那里还呆得住,奓着胆子往“真神观”神殿边儿上凑活,好不容易到了近前用舌尖点破窗棂纸一看,当时就吓得呆若木鸡,魂不附体!
四十五、异光
“狗皮道”仗着胆子一看,“真神观”里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穷举人此刻竟睁着无神的双眼,大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嘀咕着什么。老家伙大惑不解,为了防止“生佛”说话,事先已经叫人割了他的舌头,怎么还能说得出话?“狗皮道”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浑身发软,勉强支撑着早往后看,当时就啊的一声大叫,向后一倒,不省人事。
他的那些恶徒早是惊弓之鸟,听见师父惊叫跌倒,也不敢出来营救,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天光大亮,这才战战兢兢把他扶进禅房,捶打前心,拍击后背,足足忙了半天,才把他救醒,老家伙两眼一睁,二话不说,领着徒弟就直奔“真神观”。
那位说老恶棍看见了什么?如此惊慌失措?这事儿也凑巧,“狗皮道“刚把眼睛凑上去,就看见神殿里发出一道光华,那光芒冷森森,寒微微,半青不黄,在那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的穷举人头上跳跃不止。老东西虽然只是个走江湖的恶棍,半点儿正经本事没有,毕竟阅历丰富,见闻极广,他可听人说过,世间的光芒分为好几种,日月星辰的光芒自不去说,除此之外,另有几种光华,一旦出现,必有异象。
金光耀眼,冲天而起,那必然是神佛降世;红光漫天主贵人出世,如果谁家生了孩子,红光冲天,那这孩子日后必然大富大贵,要是红光里带点儿紫气,那就更好了,说明这孩子有九五之份,乃是真命天子降世;红光如血,主血光之灾,这家人不日必有大难,如果这种光芒出现在名山大川,那就更糟了,乃是兵灾连绵,天下大乱的预兆;紫光浩瀚,经久不散,那此地必然埋藏着宝贝,而且不是一般的金银珠宝,乃是天下异宝,国之重器。《三国演义》中,孙坚兵进洛阳,夜晚见东南方向紫光冲天,命手下探访,这才在一座枯井中找到了传国玉玺,也是孙坚贪心太重,意图占为己有,这才引出后文荆州兵败,被黄祖射死,这是正史所载,然而民间另有传闻。
东汉末年,方士异人极多,这些人牵强附会,为孙坚之死另附上了一层迷信的说法,据说孙坚得了玉玺,也是惴惴不安,怕自己无福消受,便将它密封起来,谁也不许碰触,一心要尽快返回江东。他的幼子孙权童心未泯,将玉玺取出,整日把玩不已,一路从洛阳走到江夏,居然安然无恙,孙坚见状大喜过望,认为儿子必有九五之尊,自己也就是太上皇了,必然消受得起这华夏至宝,当即将玉玺拿在手中,谁知仅做了一天皇帝梦,转过天来,便被刘表手下黄祖所杀。
方士以此为例,大肆宣扬福泽命运之理,他们认为十八路诸侯各怀野心,都是虎狼之辈,孙坚一个长沙太守,得了玉玺,能在袁绍、曹操、袁术、刘备等枭雄中从容退身,就是因为他将玉玺给了孙权,孙权有一方天子之命,自然镇压得住异宝的气势,江东孙家才能脱身。后来江夏兵败,就是因为他动了贪念,将玉玺据为己有,江东猛虎充气量也就是一方诸侯,享不得传国玉玺,这才身首异处。
闲言少叙,再说剩下的两种光华,一种是青黄的颜色,色彩斑驳,各类杂色掺杂其中,十分杂乱,色彩中还带着一股邪气,这种光芒一般代表着阴邪之气,一旦出现便意味着妖邪出世,有成了气候的大妖为祸人间,主天下奸邪当道,民不聊生;如果是绿光,那就代表着恶鬼出没,残害生灵,这种鬼一般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是有了道行的鬼仙,除了真正得道之人,一般的僧道尼姑根本不敢招惹。
“狗皮道”一见“生佛”头上居然有了光华,已是惊愕不已,仔细再一看,那光芒半青不黄,杂乱中带着冲天的邪气和怨念,又隐隐现出惨绿的颜色,那可不是什么吉兆,而是大凶之象,这庙里连人带畜生,只要有口活气儿的,一个都活不了,而且大半还和妖魔邪鬼有关。“狗皮道”虽然也是心狠手辣,但那只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伎俩,只能欺负善良百姓,骨子里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小人,看见如此诡异的场景,哪里禁受得了,这才一跤跌倒,几乎丧命。
“狗皮道”一见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又有众徒弟陪伴,顿时胆气大增,带了一帮恶徒,直扑“真神观”。到得神殿,众人哆里哆嗦抬头观看,只见那“生佛”眼睛紧闭,面色惨白,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儿,哪里还有晚间的诡异?
“狗皮道”还不放心,沉思了一会儿,叫徒弟爬上神位,将穷举人的嘴掰开。恶徒们本不敢造次,又禁不住师父恶语相加,这“狗皮道”为人刻薄,众恶棍中没有一个不怕此人,只好勉强将恐惧忍住,颤巍巍掰开了“生佛”的嘴。
众人往嘴里一看,全都惊呼一声,屁滚尿流的爬出殿外,半点也不敢在这里多呆,就连“狗皮道”也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几乎尿了裤子。
只见“生佛”原本空空如也的嘴里竟然多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像是一个舌头,却是活的,在“生佛”嘴里左扭右摆,不住乱动,时时发出吱呀的怪声,满身疙里疙瘩,叫人在厌恶之余,心生胆寒。“狗皮道”本是个小人,平时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哪里受得了这些,愣了片刻便鬼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神殿。
“狗皮道”哆嗦了足有半天,到了午后,总算明白过味儿来,仔细一想,不对呀,当初自己可是把那个穷酸的舌头给割了的,如今怎么多了这么个鬼东西?老家伙茶不思,饭不想,溜溜想了几个时辰,忽然一怕大腿,嘴里叫道:“我明白了,生佛并没有古怪,作怪的是别的东西!”
四十六、鬼舌
“狗皮道”也想明白了,冷汗也就下来了,他可知道“生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叫鬼舌,来历十分怪异,乃是至阴之气和至阳之气交合而成,天下至阴之气莫过于鬼魂的怨、冤二气,最为纯正的至阳之气则来自于神佛所附带的罡气,这两种东西本来世间罕有,又水火不容,万难结合在一起,所以鬼舌这东西古往今来也只是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黄帝战蚩尤,神鬼交兵,阴阳二气激荡,才有了这许多的孽障,第二次是武王伐纣,天地众神、妖魔鬼怪无不披怪上阵,扰得天象混乱,最后只得用封神榜平息浩劫。
“狗皮道”刚想明白了这一点,接下来又开始挠头了,鬼舌这东西极为罕见,这荒僻小镇如何出得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异物?这老东西百思不得其解,强令徒弟去“真神观”里查看那具生佛“看他到底是死是活。众徒弟虽然心中恐惧,到底拗不过“狗皮道”,庙里不管有什么鬼怪,到底还只是在晚上害人,老东西杀人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他要真来了脾气,恐怕当时就要宰活人。还是老实听命,把白天熬过去再说。
徒弟们去不多时,纷纷回来答话,说那“生佛”气息全无,而且离近了还能隐隐闻到一股尸臭,显然早死多时,“狗皮道”一拍大腿,最算把事儿想通了,那“生佛”既然已经惨死,必然会有极大的怨气,尸体被怨气围裹,才能长久不腐。前院儿虎神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受了多年香火,想必也有了灵气,俩下离得不远,时间一长,必然会声气相通,阴阳二气长期混杂,所以才有了那古怪的东西,而庙中半夜的对话只不过是这东西在自言自语而已。由此看来,那东西虽然古怪非常,却只不过是冤鬼和邪神的气息混合而成,比不了那两次浩劫中诞生的许多邪物,就是有些本事也必然十分有限。
“狗皮道”多少放了点儿心,他知道这地方死活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就是没有鬼舌这东西,庙里死了那么多人,只怕也成了凶地,再也住不得活人,为今之计,还是趁早离开为妙。话虽如此,老家伙也明白现在想走已经不容易了,那东西已经成了气候,不把这几个人弄死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想留一条活命,还得先把作怪的东西除去!
“狗皮道”这辈子没干过别的,除了骗人就是使坏,你让他想一个正经主意那是比登天还难,要论出坏,那是一转眼珠儿就有。老东西一看天色还早,知道事不宜迟,一旦天黑,这下一个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狗皮道”赶紧叫徒弟们把生佛搭出来,放在太阳地儿底下。说来也怪,那“生佛”虽然气息全无,在神殿中却是栩栩如生,一抬出来,被阳光一晒,立即变得全身委顿,从皮到骨一起腐烂变质,散发出冲天的臭气,叫人几欲作呕。
不到一刻工夫,那“生佛”就化成了一滩脓水,黄黄绿绿,叫人一看就厌烦不已。“狗皮道”暗自高兴,走近一看,脸又绿了,原来穷书生全身连骨头都没剩下一根,可那条稀奇古怪的舌头却安然无恙,在地上兀自扭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