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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路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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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在芳芳的身上我上下左右地摇晃、挪移,反反复复、乐此不疲。最后直到四儿在外面急乞白咧地叫唤,我才恋恋不舍地牵着芳芳的手走出来。
  四儿悄悄地捅我一下:“喜欢上了?”
  我不愿承认:“怎么会!”
  其实我当时是已经毫无自控能力地喜欢上了这个秀气的、温柔的、漂亮的南方女子了。或者,喜欢上了我和她彼时彼刻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也或者是爱?我不确定。
  当我把这个感觉说出来后,芳芳笑得什么似的。她说:“我保证三天以后你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然后就又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
  “你是第一次吧?”芳芳问我。
  “不是!”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假话。
  “看上去你很紧张!刚才我看到你的手还在抖呢。”
  “可能是太兴奋吧。”
  “不像!”
  “就是!”
  芳芳在我怀里并不老实,她的一只手一直在我的那里摩挲,时而轻柔,像风拂过水面,有点麻麻痒痒酥酥的感觉;时而很用力,富于节奏,像海浪拍打桅船。
  她的手很美,纤细、柔嫩、洁白。它让我联想到《诗经》里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我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惊叹不已。
  她说:“我的手有问题吗?”
  “漂亮得不像是真的。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以前?没有以前,这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噢。”
  “是不是可惜了这双手?可能它生错地方了吧。”
  “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很多。”
  “我指的是可以结婚的那种。”
  “每个都可以结婚啊,我无所谓。”
  我无言以对。呆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问:“你交第一个男朋友是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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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吧。”
  “后来分手了?”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开始,我只是一厢情愿。他是我的初三语文老师,有老婆孩子。”
  “靠!”
  “可我真的喜欢他,他要是要我的话我肯定会马上给他,然后嫁给他。”停了好一会儿,芳芳才又幽幽地说:“可他不要我。而且,他还总是骂我,说我不好好学习,不思进取,满脑子乌七八糟……”
  “后来呢?”
  “后来我就辍学回家了。在家待了几年,就开始出来混……直到现在。”
  “你父母不管你吗?”
  她的脸色突然暗下来:“别跟我提他们!”语音轻柔但斩钉截铁。
  “对不起。”我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嘴唇在她的颈间游走。
  “你准备在这里做多久?”
  “喜欢就一直做下去喽,直到做不动为止。”
  “你喜欢这样生活?”
  “算吧。”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来玩就是了。”
  ……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带上……套套的?”
  “噢,忘了!”芳芳漫不经心地说。
  后来我又来过这里找她,一共三次,但却都没能见到她的面。
  她的小姐妹们说:她出台了,她很忙的!
  当我在四儿那里确认了“出台”的准确含义后,我才知道我和芳芳之间真的不可能再有什么了。因为在此之前,在我朦胧的意识中,和我的那一次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个意外,而不是跟谁都可以。事实证明那只是我天真烂漫的一厢情愿,她确实跟谁都可以。
  但我还是很想再见到她。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有三十多天(而不是芳芳所说的三天,这一点她是错的)才慢慢消退,然后逐渐淡化了。
  
旧事如刀(10)
我不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算不算是一次恋爱?
  如果算的话,这应该是我的初恋。
  这些都是后话。
  无论如何,那日应该是我一生中截止到当日最兴奋的一日了。
  回来的时候,我抢着开车。由于酒精的作用,我油门踩得很深,福特车显得很兴奋,像吃了壮阳药,直挺挺的,带着很强的进攻性,一路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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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乐极生悲。结果在一个转弯处,福特与一辆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女孩儿,十###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样子很好看。事后才听说与我是同一学校同一年级的学生,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刚刚发下来——北京一所部属重点大学。
  然而,她却永远失去了进入这所大学的机会。和这次机会一同失去的还有她的双腿,在福特车撒开四轮,疯狗一样扑向她的那一刹那,所有梦想都随即烟消云散了。
  福特车嘶哑地尖叫着,冲向路边的护栏,停了下来,车里的与车外的人一起失去了知觉……
  从医院出来,我和四儿被各自的家长臭骂了一顿。事后作为医疗事故赔偿费,物资局损失了不小的一笔。
  事情很快过去了。
  至少以后再也没人提起这件事。
  学终究是没有再上。
  父亲对我失望已极,发誓不再管我,倒是父亲的那些我熟悉和不熟悉的人们对我依然百分的热情,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
  县里许多单位的领导已经很早就捎了信,或者亲自上门,向我的父亲一再请求,并多次找我谈心,要我到其单位工作上班,说我有才智、有魄力,其言之凿凿,其情之切切,令人感动。
  最终我选择做了一名小记者。那是县委的机关报,很小但在当地机关却影响很大的一份报纸。倒不是我的文笔有多好,或是有什么作家梦,只是好奇,觉得当记者可能会有意思,脑子一热,仅此而已。
  父亲起初是不赞成的,但他拗不过我,便也不想再管。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社领导照例是关怀有加,同事们见面也格外客气,我讨厌这种客气,它让我感觉到一种实实在在的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感!我像朵云似的上悬浮在报社的上空,若有若无,或者叫可有可无。记者当了半年多,我没有写过一篇稿子,然而“陈兆亦”的大名却能时常出现在报纸的某个显眼的位置上——那是有人写了文章拉了我的名字一起登上去的。
  做记者的新奇感很快就没有了。我已经不愿再到那个到处都堆满了废纸的地方去。对于我的怠工,刚开始社领导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我每天驾着我的川崎250四处闲逛,寻找灵感。报纸上依然定期排出我的大名,显示着我的成绩,社领导照例隔三差五向我父亲“汇报”我的工作近况:进步很快,成绩很突出。如此这般,倒也相安无事。
  四儿去北京上大学去了,学政法,学校挺有名的,这使我想起了那个被福特车截去了双腿的美丽的可怜的女孩子。
  那天在病房里,我清楚地听到她嘶哑地哭喊:
  “我要上学……”
  这世界真怪,有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些人却千方百计拼命地想甩掉;一些人费尽心机以求达到某种目的,然而如愿以偿后却变得兴趣索然,毫不珍惜,或者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了……
  满足,永远像“蒙娜丽莎”嘴角那抹动人的笑,若有若无;或者像初恋中羞涩的女人,若即若离;再或者,就像沙漠中被高温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的眼前那一汪清冽冽的湖水,永远也只是个缥缈的幻觉罢了!
  4
  我和父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相互之间也很少讲话,他看我的时候眼光总是斜睨着的,仿佛我是误入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中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与这个家庭极不协调。我与他的期望和要求相距越来越远,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不争气的、没有出息且毫无希望的人,这一点,令他很失望,或者叫绝望。然而,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儿子,这是造物主规定下来的,我们之间谁也无法摆脱。
  
旧事如刀(11)
他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有一天他叫住了我。
  “兆亦——”他力图语调平和。
  我低着眼睛坐过去。
  “最近工作怎么样,同事之间处得好吗?”
  “嗯。”我说。
  父亲拿出一只烟,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来,一簇淡蓝色的烟雾缓缓的上升、扩散,消失了。


  很久没有看到父亲抽烟了。
  “四儿上学已经走了吧?”说话的时候父亲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指间燃着的烟,那是支“三五”,硬挺的身躯,红红的眼睛……
  “是的,前天早上。”
  父亲吸口烟,停了一会儿:“你准备就这样子一直在报社待下去吗?”
  对话终于转入正题。
  “没什么不好。”我违心地说,眼光开始有些迷离。
  “那些文章是你写的吗?”
  “不是。”
  “写过吗?”
  “没有。”
  “怎么不写呢?”
  “……”
  “这样吧——”父亲略略地思考了一下,“组织部办公室正缺一个秘书,到那里去吧,锻炼锻炼有好处。”
  我没有说话。
  我在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个被福特车撞去了双腿的女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她现在正在干什么?四儿呢?他正在学校干什么呢?
  “组织部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很多年轻人都从这里出来后走上领导岗位的……兆亦——”
  “哦。”我从沉思中醒过来。
  “两天后等通知,到组织部找你王叔报到。嗯?”
  “我不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语气生硬得连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现在工作挺好……”我又嗫嚅地补充道。
  没有听到父亲回应。
  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色,他手中的香烟在微微地抖动,抖动,然后一跳,被死死地摁进了烟灰缸里——那是一个很别致的小烟缸,蓝色的、晶莹剔透、很美。
  仍然没有声音。
  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我清晰的觉到头顶上有一股强大的压力——那是父亲的眼睛,它一定充满了愤怒和深深的绝望。
  “啪——”
  父亲终于爆发了,那只美丽的烟缸落在了地上,炸成一朵蓝色的小花……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我又一次摔门而去,甩下满满一屋子父亲的吼骂和母亲的泪眼、叹气及唉声。
  这是父亲第二次对我发火,也是我一生中记忆最深的父亲发火时的样子。
  父亲是极少发火的,无论对谁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印象中的父亲总是一副大肚能容人的样子。


  即使他心情最烦躁的时候,或是突然发生他最忍无可忍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地躺在沙发里,闭了眼睛,一只手慢慢地掏出一只烟,轻轻送到鼻子下面,静静地嗅,这样过去几分钟,他就会缓缓地睁开眼睛,走回自己的房间,或者叫辆车,去到某一个地方。半个小时——总能在半个小时之内,他便准时出现在客厅里了。那是一种大雨过后的晴朗,风平浪静、清爽坦然,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
  父亲的怒火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它让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突然闯进并长时间占据了我的脑海。是的,我这辈子究竟要做点什么呢?
  我不愿上班,正如我不愿上学一样的不可救药。
  我讨厌上班,准确的说是讨厌我现在上的班。一天到晚傻呵呵的坐在办公桌后面那张硬梆梆地椅子上,或者挪动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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