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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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表演。每个弟兄都要把膝盖和小臂染成了随机的绿色几何图形,大概,在旁边的女生眼里,那都是一块块闪闪发亮的勋章。
如果以后有一天,从箱底又把你拿出来,你不会介意?
不会,我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你会有改变的吧?即使藏在最深的箱底。
你也不会介意的吧?无论我如何的改变。
我不能确定,所以害怕。
别怕,如果有那时,无论如何,请一定告诉我,你曾经如何的把我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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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的时候还因为自行车不够,踩着个三轮车来,遇到超过5度的上坡,非得下来两三个人助推,一路上泻满了雷峰的身影和海阔天空的嬉笑。第19次都倾向于由陈妍来传,为了第20次的希望不致落空,只有一点麻烦:都争着扣杀20的那一下。 “嘭”,球让被罚者的背给高高的弹起,给天空划出一道弧线。
我会的,我想那时,我不需要勇气了。
呃,我该走了,看来。
季晚。
呃。
我该怎么跟你道别?
什么也别说,特别,不要眼泪,你就要成为男子汉了。
仰面躺在曾经被国足们踩着踏上缺氧旅途的一块草坪上,看着球意料中的下落,想象着每一块云朵的下一个变化,百思不解。眼泪还是以决堤的毫无防备之势来临,紧紧闭上眼,让它们从两边温暖的淌出。别了季晚,别了执着了8年的临窗定座,别了我年少的轻狂寂寞与过眼云烟。
“这里放着从前 一直不曾离开的声音 这里装着片断的清晰 有意摊开凌乱的滋味 安排着及时的欢乐 忧伤的故事理想编造 美丽的期待玩弄着烟的神经”
困意渐渐上涌,索性睡了,一个无梦的下午,有的只是排球在蓝天下的被传来传去,和着一声紧似一声的数数:16、17、18、19、20。醒来时天已半黑,摸索着来时路,心里一片澄静。
中午来的时候,一个忧郁迷惑徘徊挣扎的神经质青年,出去时,已是一个自我感觉反映灵敏、对社会怀有无比责任心、对生命有着莫可言状热爱、对未来表现出热切憧憬的成熟男子。他恨不能一步就跨进宿舍,对着睡在他左右上下铺的弟兄们宣布:我打通了任督二脉!。然后接受他们热泪盈眶的热烈拥抱和略带惋惜的祝贺。
(04)
生命很平淡也很残酷,太缺乏奇迹,一丝闪亮的光芒也能赢得超出它承载能力的掌声。他从他的那道门现身给观众脱帽鞠躬时,被聚光灯外的兴奋氛围渲染得面颊通红。他瞪大了我的眼睛,盘点着我生命中一两件有神秘色彩和戏剧元素的发生。
那是季晚在多年后的重现。
那是一个暴雨突降的意外天气,有玄幻武侠小说惯用的、幽怨侠女登场开始复仇之旅的套路,只可惜少了与之相呼应的电闪雷鸣,和随后的袅袅炊烟。为此,烟火师一直闷闷不乐。
我出发的时候,夕阳灿烂,有不太晚的霞点缀着。我故做轻描的在心里对自己微笑:是的,可能会见到她,众多可能性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很随机的可能而已。再说,她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角色了,对我。怎么了?关于她,我想起了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多?都这么多年了,她会变得不再砰然心动了?那天趟在草坪上对她的诺言,都不重要了吗?诺言?谁也不知道也不在乎的诺言?
命运的进程有时就是顽固的蹊跷,上那段不怎么光辉映月的楼梯而收入眼底的一级级视角,就能一直栩栩如生的在以后的任何时候随时调出来重播。是的,没有刻意的搜寻―――我一直这样认为,现在却有点不敢肯定―――就看见了她。
季晚,像毫无悬念的故事平铺,像只有一个标准答案的数学应用题,她坐在那,亲切从容,谈笑风生。她没变,至少多年后的这第一眼是这么告诉我的。她没看见我,当然,像以前能记起来的所有片断。怎么能奢望她用久别重逢的眼光呢?
又有东西在心里失控的翻滚。别这样,求你了,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你说你已经准备好了的。
仅供进餐的灯光,交相辉映着自助取食的纷纷人影,同学们个个显得神采奕奕,边吃边讲,意气风发,气氛颇显弹性。季晚慢慢的吃着,飞快的讲着,似乎任何话题都能让她游刃有余。远远的看着那张熟悉动人的嘴,猜测她吐出的款款禅机,只觉一股久违了的心满意足,温暖会心。
那些令我摇曳颤栗的、曾供我意念了八年之久的、一直环绕在她身后的光环,消失了,带着它可以理解的注定轨迹,蒸发了。唤起的,只是我心里一声长长的唉叹。
“嗨,季晚”
“嗨,猫,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了”
“做什么呢?”
“除了挨踢(IT)还能做什么?”
“哈,找时间请教请教”
“呃,谈不上,切磋吧”
在取食柜前,经意或是不经意的和季晚作了生平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的交谈,尽管少了希望中的精彩。端着满盛的食物回座时,一种预感在心底定格:和季晚只能走这么近了。任失落和坦荡在心里肆意的搅和,面对盘子里的七颜八色,毫无食欲。
季晚被平凡化了,是时间发生在她身上还是作用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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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弟兄涛,这时才姗姗来迟,边放下背包边打着冷颤,还不忘了作检查卫生式的环视状。如果不是我固执己见的坐在橙子上不肯起来,他大概连桌子下面也不会放过。“要下雨了,准备收衣服啊!”。放出蓄谋已久的言论后,涛以秋风扫落叶的冷酷无情,立马运来一堆食物,大嚼特嚼了起来,并不时指点着,示意我不必客气。
“你怎么来的?弟兄”
“抄最近的路,徒步”
“待会惨了嘛,真要如你所言下雨的话”
“现在有食现在吃,休管它时头上雨”
“好诗好诗啊!”
“哈哈,助助食兴……吃啊,别愣着”
“呃”
季晚着黑沙白花腰裙,依然人群里独自美丽。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眼睛还是不能离她左右。她在我生命里的痕迹不是已经被轻得若有若无了吗?
“弟兄,怎么了?”
“什么怎么?”
“心事重重的,看见哪个女生了?”
“没有啊”
“又不吃又不讲话的,嘴只是用来喘气的啊?”
“……讲什么呢?”
“讲讲在座的女生,谁曾经伤害过你?”
“切,还是吃点东西吧”
电话响了,也不能算作响,只是在我的裤兜里作成|人用品式的振动。拿出来瞄了一眼没有背景灯衬托的屏幕,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映在黑底小方格上的、学着“思想者”的他的脸,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真的闪动了一下,他的眼角。暗暗吓自己一阵冷汗后,才看见跳动得有些不耐烦的呼叫者的名字:林。我在银行上班时最要好的哥们。
“喂”,林还是一幅典型的滇西口音。
“喂,弟兄”,我刻意把咀嚼的声音夸张的往电话里传。
“喂,吃饭呢?”,想起林应用这种口音绘声绘色讲的成|人笑话,就忍不住要席间喷饭。
“是啊,听到你的声音真好!”,自我感觉松弛多了,比顾影自怜时。
“那么,讲工作还是讲生活?”,和林多年来电话交流的暗号,也就是等于:现在讲些私密话,方便吗?
“说吧,有什么非要泄露的隐私?”,林有了什么生活动机和思想作风上的风吹草动,总忍不住的向我一吐为快。当然,我也是。
“在哪在着?”。典型的拐弯磨角酝酿气氛类的套词。
“和朋友在外吃饭来着”。不知为什么同学聚会不好意思跟他提起。
“我还是很忧郁”,少了滇西口音的林的话语,生硬而苍白。
“不忧郁就不是你了,你很正常,弟兄,像我一直认识的你”。我随时能想象出忧郁的林,而不是悦乐灿烂的林。
“不,你不知道,我一辈子的谎话,都在这些日子说了”。林把忧郁当作自己做出的一道拿手菜。“我被自己骗得太累”
“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以后说的就少了嘛”,这样安慰弟兄的愁肠,我自己也不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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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办?”,林急了。
“都说一百遍了,一百零一遍还是一样:你没有选择,弟兄”。林面临着老婆孩子和外面女人的痛心决择。
“你真的理解我的痛苦吗?弟兄”,有哀求的口气。
“理解!咱哥俩是一类的”,我的手条件反射的比划出握刀横砍的排山倒海。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好象经常有人给我说这话。
“那好吧,你说,我听就是”,我洗了耳,准备恭听。
“唉……怎么说呢?”。当年篮球场上的最佳进攻型后位,也能被突如其来的情感磨损得多愁善感的像个怨妇。
刚在银行上班时,出差和培训多得无可挑剔,就认识了林。林伸过来阳钢十足的手,“鼓手!”,林以那时我最受用的称呼开始了我们跨世纪的兄弟情谊。那时和朋友几个组建了乐队,以叛逆的名义,以鼓手的角色。只要听到有人喊出“鼓手”二字,脱口而答的欲望马上涌到嘴边。在那次饥寒交迫的旅行途中,和林相见恨晚的以兄弟相称。在好不容易探出的第一缕阳光下,我们点上烟,边脱下淋湿的衣服边嚼着回潮的馒头,任一种患难情在彼此的脸上坚定的挥洒。林就是在那时拿出了贴身的皮夹,递给我看了里面的照片。“如何?美女吧?”,“呃呃呃,是啊!”,后来担当了林的妻子角色的女子,冲镜头妩媚的笑着。后来照片换成了儿子的,再后来换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一直没有换的是林递过皮夹来的角度。
“要不,你再给她个电话?”,林迷茫得像刚离家出走的17岁少年。
“弟兄,别给我出这种难题了。我从来没和谁讲过这么尴尬的话,就像她是被我抛弃似的。”上次,我刚报出我是林的好友时,电话那方立即形成了没有余地的急促。我像第一次被老师提问又碰巧不知道答案的学生,把思想僵在了空中,僵得看得出形状,被溶的一滴一滴往下掉。以前我们面对彼此的异性伙伴时,一直都能从容游刃,用我们肉麻的互夸:
“我要是个女人,就一定要嫁给他!”。
“……”。只有电流声试图打破沉寂,像收不到节目的老式电视上的雪花点。
“弟兄,喝点酒去吧?没事,总会过去的”。
“呃……等我出差过来。咱哥俩好好喝”。
挂上电话,盯着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灯,和绕着灯光的若干飞虫。林那次抢过电话和么杉说话时的洒脱不定的脸,像关上电视后播音员还固执的映在屏幕上的残影。那时的林讲出了晦涩难懂的最高境界,把马克思弗洛依德都给搬了出来,我在旁边奋力思考着,还是跟不上他的节奏。等电话回到我耳边时,我还在忙着赶上那段被拉开的距离。么杉问我:谁啊?这是。我说:林。么杉又问:什么?谁?。我又说:林,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