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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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历史学家中,有人抱持着这样的看法。事实上的确也是这样,在杨死后,尽管有大批的人脱离了伊谢尔伦,但是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企图要除去菲列特利加或是尤里安来夺取政权。这种事实非常罕见,但是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之这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又有人从其中找到了可以用来嘲讽而不是赞赏的话柄了。伊谢尔伦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有谁会喜欢在那样一个不毛的边境上称王呢?结果,杨威利的幕僚们当然就是把这个长满荆棘的王冠塞给他的寡妇和遗留下来的孤儿喽,他们那些人只不过是被放逐到边境上的流亡者罢了 ̄ ̄
面对这些充满恶意的攻讦,尤里安心想,确实也是这样的,自己这些人确实都在边境上。不过所谓的边境并不是银河帝国或是自由行星同盟的边境,而是全人类社会的边境。全宇宙中,这里是惟一不把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当作是效忠对象的人们惟一的集中地,是一群不跟随压倒性之大多数的异端者所聚集的圣地。像这样的地方,只能够存在于边境上。尤里安认为,所谓的边境,是距离揭开时代序幕的地平线最接近的地方,因此对尤里安来说,边境这个名词是足以自豪的。
离开森林公园之后,尤里安朝着办公室走去,在电梯的门口,遇见了那位有着淡红茶般颜色的头发,身穿战斗机驾驶员服装的少女。你好啊,克罗歇尔中士。你好,敏兹中尉。
相遇的这两个人,仍然很拘谨地互相打招呼。仍然?或许两上人就永远这样子继续下去也说不定。卡琳、也就是卡特罗捷.冯.克罗歇尔中士对于尤里安的态度,甚至算不上是安定的同盟或是协商关系,或许用树立在薄冰上的中立来形容会恰当得多。
不过,至少在这极少数的同志之间,能够不互相争吵、仇视,应该就算是一件好事。无论如何,尤里安留在伊谢尔伦上,而卡琳也留在这儿,因为在他们各自的心中,有些贵重的东西,有些想要去实现的事情,而在这些相当当中,一定会有某部份重叠。以目前来说,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两人互相说了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之后,卡琳把话题转到故人的身上。杨提督这个人,说实在的,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什么伟大的地方,不过,他却支撑了半个宇宙,包括在政治上、军事上还有在思想上。
尤里安静静地没说一句话,因为对他来说,甚至连表示肯定的动作都是不需要的。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呢!自己竟然能够和他同在一方,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却有了自己就是历史见证人的一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你曾经和杨提督说过话吗?只有几次而已啦,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不过很不可思议呢,和他说完之后就忘了的那些话,现在竟然可以很清楚地回想起来呢!
卡琳用着她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在她的唇上。说真的,杨提督还活着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到过他是这么样伟大的一个人,现在他死了,我才感觉有些明白。我们顺以直接感受到提督的气息,而以后时间过得愈久,他的气息也会变得愈强,终有一天会将历史吹得改变方向吧 ̄ ̄
说完这些话之后,卡琳轻轻地举起她的一只手,然后就从尤里安的身边离开了。卡琳一脸懊恼着自己话说得太多了的表情。不过她的眇伐仍然是充满了活力与韵律感,教人看着就觉得舒服。目送着她离开之后,尤里安不觉地调整了一下头上黑色扁帽的角度,然后朝着自己本身可以发挥作用的那个方向走去。
三个世纪以前,亚雷.海尼森在一万光年的长征途中过世了,残留下来的人们,固然为此而叹息悲伤,但是仍然继续向那一片未曾踏上的土地迈进,并没有就此中止了他们所决定要进行的旅程。同样地,现在残留在伊谢尔伦的人们,也要暂时将泪腺的活门关闭起来,继续向现在和未来前进。
就算亚雷.海尼森死了,尽管杨威利也这么去了不再回来,历史仍然未曾停留下来,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虽然权力更换了支配者,但是理想却一直传承下去。只要人类没有灭亡,前人的行为就会变成记录留下来,不断地向后人诉说以前所曾经发生的故事吧。
以前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杨曾经对尤里安说:我想所谓的历史,就是全体人类所共有的记忆,尤里安。虽然所回想起来的事情当中,或许会有些令人觉得不愉快,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事情却不是人们可以加以漠视或者遗忘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尤里安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杨临终时候的事情,令尤里安觉得难过,但是如果把这些事情遗忘了,却令尤里安更难以忍受。
II
后世的人们当被问到杨威利在自由行星同盟的军部当中,最后是什么职位?之时,几乎全部都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是同盟军最高司令官呀,或者是同盟军总司令官等等;也有人更详细地回答,是统合作战本部长兼宇宙舰队总司令官,简称叫最高司令官。这些答案其实都是错误的。杨的职位,从七九六年年度到七九九年退役是为止,一直都是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兼要塞驻留舰队司令官。
宇宙历七九九年四月,当巴米利恩会战开始的时候,杨所指挥的兵力,事实上可说是同盟军全部的兵力。至少,有能力可以作恒星间航行的舰艇,还有其舰艇上的乘员,几乎全部都集结在杨的麾下,纳入他的指挥当中。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在宇宙舰队司令官亚历山大.比克古元帅认可下所完成的。
所以,不管是就法律理论而言,或者是就军部指挥系统而言,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批评杨所进行的是不当的行为。不过,要满足在这世界上所有的人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有人批评杨是一个胆小的人物,如果没有法令上的根据,他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
不过,就杨个人的观点来看,这种对于个人的责难或是中伤,他根本没有办法一一加以理会。因为姑且不论杨本身自我反省时的倾向如何,他总是认为行动和创造应该要比批评来得优先。
既然杨是这样的一种相当,尤里安当然也是如此,所以现在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过去杨在有所行动的时候,总会一面问自己说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没有其他的做法了吗,而现在尤里安同样地会对自己提出问题,只不过他的问题,和他的指导者稍微有些不同。如果是杨提督的话会怎么做呢?杨提督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会赞同我的想法呢 ̄ ̄
恒星灭亡了以后,仍然继续存活的行星群--杨威利死后的伊谢尔伦共和政府,正是这样的情况。许许多多的人,在绝望之余,感觉到庆内已经曲终人散了,于是纷纷离开伊谢尔伦,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好歹总算也有六十万以上的人留了下来。好奇的种子毕竟还是源源不断的。
亚典波罗一面让纸杯里面漫升上来的咖啡热气湿润着他的下巴,一面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句话。最近他为了要确立尤里安的指导力量,一直四处奔走,就在这一天,因为有个民间的有力人士说道如果杨提督还活着的话,倒也还可以留下来,但——,于是他便很郑重地将这个人撵了出去。像那种不知觉悟的家伙,是没有必要请他留在这里的,如果是立体TV那种无聊的电视剧,或许还可以因为观众哭喊不止,让死去的主角重新活过来,可是我们所活着的世界,不是可以那么样随心所欲的,失去了的生命,绝对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也就因为如此,生命是显得如此宝贵且无可取代,但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呀!名演说!这真是一场名演说哪!
和他同座的奥利比.波布兰拍手大声地说道。亚典波罗中将如果投对胎的话,真可以成为那个优布.特留尼西特的后继者哪,可惜呀可惜,可惜你穿的是军服呀哪!真谢谢你喔,有朝一日我如果当上了元首,一定会颁给你一个特留尼西特纪念奖。
尤里安在一旁笑了起来,看到这幕景象,让他觉得安心多了。
尤里安想起了杨威利刚刚过世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奥利比.波布兰的情景。
那时波布兰独自一个人,和一打以上的酒瓶,一起缩在他的屋子里面。当尤里安和亚典波罗一走进屋子的时候,酒精和臭气像浓雾一般地向他逼过来。
原本奥利比.波布兰的人格是由三种要素--大胆无畏、爽朗和潇洒所形成的,但现在他所给人的印象是,这三个要素全部都已经随着酒精蒸发掉,而支撑精神的骨骼此时也完全地裸露了出来。一个自认且众人也同意此观点的美男子,此时竟然没洗脸、没刮胡子、更别提要在床上招待女子,这时的他,就好像是一只蜘蛛,在他的屋子四周挂满了用酒精、绝望、愤怒所织成的蜘蛛网,自己就蜷伏在网的中心。当见到这两个人闯入他的室内,这只有着人类的躯体而且愤怒的蜘蛛,甚至没有要从桌子旁站起来的意思。哼、酒精的毒好像已经蔓延到脑部了的样子,我不想看到的幻觉竟然也出现在眼前了,瞧那副臭脸,看了就讨厌 ̄ ̄波布兰中校,请不要再喝酒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啊!—— ̄ ̄中校,我拜托你了。闭嘴!你这小子。
波布兰的声音,虽然大而且尖锐,不过却缺乏中气。除了杨威利以外,凭什么我还得要听其他人的命令?我总有权力选择要让谁对我发号施令吧?这不就是所谓的民主主义,不是吗?
他于是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大玻璃杯,可是他的手一摇,玻璃器皿和威士忌酒瓶便和桌子表面猛力地相互撞击,波布兰那充满酒精的绿色眼眸注视着他眼前所发生的情景,于是又重新拿起一瓶酒,正打算要打开瓶盖的时候,尤里安用他的两只手按住了波布兰,就在他正极力搜索却找不到应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经过了大约三秒半钟,亚典波罗这才第一次开口说话。波布兰中校,我先向你正式报告吧。杨威利元帅过世以后,由尤里安接替成为我们的指挥官。
一听到这句话,击坠王的眼中射出一道绿色电光,洞穿了尤里安和亚典波罗。所以我先对你说明白。波布兰中校,今后不得再有对尤里安的指挥权抱有任何异议,或者再有任何损伤司令部威信的言行举止。就算尤里安允许,我也绝对不允许的。—— ̄ ̄不服吗?如果不服就离开伊谢尔伦,凡是不能帮助尤里安的家伙,没有必要请他留在这里。——不,没有不服。
经过瞬间的沉默之后,波布兰回答了这句话。接着他用两手扶着桌子的边缘,摇摇晃晃地用力伸着他的脚,好不容易终于成功地站起来了。对不起哪,尤里安。比起我们,你的心境更是不好受吧。
此时的奥利比.波布兰或许想这么说吧,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会将这种话说出口的人,他只是沉默地走向浴室,大约经过二十分钟之后,才又出现在尤里安他们的面前。脸色仍然很不好,但是服装仪表已经完全整理妥当了,他看着尤里安,然后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礼。你好,司令官,从现在开始,我会彻底洗心革面,今后也请你不要嫌弃 ̄ ̄
从那次以后,波布兰再也没有在他人的面前失去理性,而且也从未再怠忽过他身为一个空战队长的职守。要接受才干考验的,不只尤里安一个人,我们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