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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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古觊觎自己的地位,时时担心着有进一日会被迫下台,真是不安之至。还好朗古被自己阴谋的拐杖打碎了膝盖,现在终于下狱了。欧斯麦亚最近总算得到心理上的安定。
海德里希.朗古连日来,在宪兵队本部接受审问,宪兵总监克斯拉还经常亲自审问,可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得到满意的供述。朗古那张孩子脸,充满了近乎傲慢的表情,甚至还厚脸皮地扬言:可以恢复地位的时候,可要让我知道啊!
“你还记得你过去是怎么对付嫌疑犯的吗?如果还有记忆的话,那你应该知道最好不要再强辩了。不然呢?我们也可以把你过去独占的有效询问法,用在你身上试试看。”
遭对方如此威胁的时候,朗古的脸色稍微有了些变化,不过还是没有一点愿意积极招供的意思。只要一想到招供的最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场极刑,那么封住他嘴巴的那扇门只怕会愈来愈厚吧!
十二月下旬的时候,罗严塔尔元帅的死讯也流传到监狱中,朗古一听见这个消息,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并且足足狂笑了一个钟头,宪兵们一面感动恐惧,一面又感到阴森可怕。
在这之后,朗古的招供便开始像奔流似地流泄出来,不过他所说的话不像是招供,却像是自我辩护和转嫁责任两者登工起来的奇怪化合体,他口所宣泄出来的流水,全部都流向“我是牺牲者”的这个湖中。根据他的证言,自己是一个连一毫克私心都没有,对皇帝竭尽心力的忠臣,结果之所以会招来他人的误解,完全是因为被卷入费沙前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毒辣的阴谋所致。鲁宾斯基如果听见这些话的话,或许会装聋作哑地说,“我才是被卷进他阴谋里的人呢。”
朗古因此主张,鲁宾斯基那家伙应该经自己先受到处罚。而他接着又牵扯到军务尚书巴尔.冯.奥贝斯坦元帅,朗古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给予沉默的谅解,那么自己根本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应该要追究军务尚书的责任,这简直就是唆使检察官逮捕国家重臣嘛。
克斯拉表面上无视于和军务尚书相关的发言,不过他根据朗古的招供,曾经派遣宪兵队突袭击鲁宾斯基的秘密住所。
不过,费沙前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的踪影,早就从那儿消失了。大概是在朗古遭到拘禁的前后,就已经察觉到会有危险,所以逃之夭夭了。朗古本身的沉默,结果为鲁宾斯基争取了逃亡的时间。
在这前后,朗古的妻子前来请愿,要求释放她的丈夫。和宪兵总监克斯拉会面的时候,她一面哭着,一面解释她的丈夫是一个多么善待妻子和孩子的好丈夫。
“朗古夫人,你的丈夫之所以遭到告发,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也不是因为他私人方面有什么过错才下狱的,请你不要误解。”
克斯拉如此地回答她,并且同意让她和狱中的丈夫见面。会面之后,目送着边哭边离去的夫人背影,克斯拉不禁想每个人的一体两面有着什么样的差距。公和私、两张不同的脸。以家庭生活来说,朗古一定远比莱因哈特或者罗严塔尔来得要充实得多。
现在,银河帝国军现存的元帅有两名、一级上将有六名。莱因哈特即位之后,雷内肯普、海伦法特、舒坦梅兹、鲁兹、罗严塔尔相继去世,建国的宿将们感到浓厚的寂寥气氛。
目前仅存的两名元帅当中的一名--军务尚书巴尔.冯.奥贝斯坦,在罗严塔尔叛乱的时候,没有机会发挥他的手腕。他原本也依照他自己的方式,拟订了几个平定叛乱的方案,不过却被后世对他抱持否定态度的历史学家,冷讽为“埋葬对立者时杀人不见血”,不过在生前,他是一个根本不介意他人如何评价自己的人,死后恐怕也是一样的吧!
“米达麦亚元帅宁可亲手讨伐他的密友,你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奥贝斯坦对着他的幕僚中的安东.菲尔纳提出这个问题,这是在米达麦亚回来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在接近年底前的一天。菲尔纳因为在这位冷彻、严格、无私的尚书手下,所以便成了后世一个重要的证言人,向后世证实军务省的事务从未延迟过一瞬间。
“这个嘛,卑职才浅无法得知,敢问尚书阁下是如何的看法?”
“如果皇帝亲手讨伐罗严塔尔的话,米达麦亚恐怕禁不住会对皇帝产生反感。君臣之间一旦产生裂痕,恐怕会进而扩大,导致无可挽救的结果也说不定!”
“啊——”
菲尔纳模棱两可地答覆着,一面注视着军务尚书毫不在意的说话时,那仿佛用刨子削成的侧面脸。
“不过,如果是自己担任指挥官,前往讨伐罗严塔尔的话,那么朋友之仇就是在自己身上,也就没有理由怨恨皇帝了,他是这么样想的,他就是这样的一名男子。”
“您有如此的想法,是否是因为有什么证据呢?”
奥贝斯坦微微摇晃着他那头半白的头发。
“这是我个人随意的见解,不知符不符合真实情况。只是 ̄ ̄”
军务尚书好像有些苦笑的样子,菲尔纳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我好像也变得爱说话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见军务尚书的薄嘴唇,泄露出任何一个和罗严塔尔的叛乱有关的字眼了。IV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新帝国历零零二年十二月三十日,宇宙舰队总司令官渥佛根.米达麦亚元帅,回到帝国新首都费沙。虽然是凯旋归来,不过却带着极为凝重的表情,这名有着蜂蜜色头发与灰色眼眸的年轻元帅,完全不像是个凯旋者。
“就算只有米达麦亚元帅,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就好了。谨向您的凯旋表示贺忱。”
前来迎接的奈特哈特.缪拉,以砂色的眼眸望着战友并致意之后,向战友伸出他那只业已痊愈的右手,米达麦亚无言地握住他的手。而出现在后面几步的毕典菲尔特,肩头上也同样充满了怅然若有所失的寂寥。
两个人于是前往大本营,向皇帝莱因哈特作战事报告。一度退出之后,莱因哈特又把米达麦亚叫回来。年轻的皇帝,此时离开了办公室的桌子,窗外微弱的阳光,照耀在他那金黄色的头发上,他对着正向自己恭敬行礼的元帅,露出迷朦的笑容,说着出人意料的往事。
“米达麦亚,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朕和吉尔菲艾斯一起住在林贝尔克.谢特拉杰的时候,你曾经和罗严塔尔一起来过。”
“是的,陛下,臣记得很清楚。”
米达麦亚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快停止了,莱因哈特用他那白晰的手指,将他前额的垂发给拨回去。
“那个时候,在那个屋子里交谈的四个人当中,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朕了。”
“陛下 ̄ ̄”
“你不可以死。如果连你也没有了,就没有人可以以身作则,来教导帝国军究竟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用兵了。而朕也失去了宝贵的战友。这是命令,绝对不能死!”
这或许根本只是莱因哈特的利已主张。不过,米达麦亚在这个时候,却能够与这位有着耀目的金黄色头发、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不,应该说是这名与自己一起战斗、推翻高登巴姆王朝、征服自由行星同盟的年少战友,共同拥有相同五年前,旧帝国历四八六年的五月十日,正是气候从晚春进入初夏之际,风云即将变色的那一个晴朗日子。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一起造访了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两人所租来的一间屋子。商量着如何排除那些企图要伸出格里华德伯爵夫人,也就是安妮罗杰身旁的那些宫廷阴谋魔掌。当时围靠在桌子旁的四个年轻人,在那之后,征服了全宇宙,到了现在,半数已经归天。而活着的人,必须背负起继续生存下去的义务,为了将死者的记忆永久保存下去的目的,也为了将他们的霸业传诸于后世——。
米达麦亚一面忍耐着脸上的热度,一面从皇帝身前退下。他相信此时正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的皇帝,也一定和自己一样。
退出大本营之后,回到自己家里以前,米达麦亚前往玛林道夫伯爵家拜访。而海因里希少年手里抱着罗严塔尔所遗留下来的孩子,也随同前往。米达麦亚要求和希尔德会面,向她说出事情的经过情形之后,便提到自己造访的目的。
“如您所知,我们夫妇没有孩子,所以我想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小孩来抚养,如果伯爵小姐能够帮忙说服陛下许可的话,那么就真是太感谢了 ̄ ̄”
“抚养罗严塔尔元帅的小孩——”
“是的,不过就法律上来讲,这是大逆犯人的孩子,父亲的罪或许会牵连到小孩,不过这个由我来承担,您觉得怎么样呢?”
“有关这一点,我想您应该不用担心的,元帅,因为这孩子并非法律上的嫡生子,所以父亲的罪不会牵连到孩子身上。况且罗严塔尔元帅的孩子,由米达麦亚元帅您来抚养,一定会培育一位很了不起的名将。”
在明快地回答了之后,希尔德对着少年和婴儿笑着。
“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很高兴能够替您在皇帝面前帮忙说话。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 ̄”
“啊,什么事呢?”
看到米达麦亚脸上的表情,好像慢动作摄影似地筋肉正在紧缩的样子,希尔德觉得很是有趣。
“是您夫人的想法呀!米达麦亚元帅。您的夫人是不是和您有相同的想法呢?”
被这么一问,帝国军的至宝顿时面红耳赤。
“这真是粗心大意,我还没有跟内人提起这件事,不过,内人应该会答应的吧?”
“如果是您的夫人,她一定会很高兴地答应唷!”
“我也是这么相信,所以才忘了问内人的意思。”
米达麦亚本人并无间向人叙述自己和妻子之间的事情。“疾风之狼”接着又说为罗严塔尔担任勤务兵的这名少年,最近几年失去了双亲,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也一并和妻子商量,把他收养在米达麦亚家。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米达麦亚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希尔德把他叫住。
“米达麦亚元帅。”
“什么事?伯爵小姐。”
“您身为帝国军的至宝。陛下的身旁已经变得愈来愈空虚,请求元帅,今后仍如往常一样,守护着皇帝陛下,拜托您!”
“我没有什么才能,远比不上已成为故人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或者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只是侥幸地存活下来了,实在承担不起如此过度的称呼,不过请让我和你约定,我会连他们的份,也一起效忠于皇帝。我在此立下誓约,无论皇帝意欲如何,我的忠心绝对不变!”
将那有着蜂蜜色的头深深地低下之后,年轻的元帅,转过他那不甚高、身穿黑银军服的身躯,从这个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银河帝国皇妃的女性面前走远了。
艾芳瑟琳.米达麦亚,在丈夫生还的喜悦之后,感到有些惊讶。丈夫在和她接吻之后,便有些犹豫地说道:
“艾芳,其实有个可以说是礼物,我把它拿回来,不,带回来了 ̄ ̄”
他对着妻子露出如此紧张的情绪,是拿着黄色蔷薇向妻子求婚以来的第一次吧。只是他这次手里拿着的,却是个出生不到八个月的婴儿。从丈夫那令人担忧的手里,把婴儿接过来之后,妻子一面温柔地哄着孩子,一面她那发亮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