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情系列之视力不佳的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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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不假思索打开了客厅里最亮的那盏大吊灯。而我原来是最怕这盏吊灯的,无所遁形应该是所有人都讨厌的吧。我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我给她倒了一小杯红酒,她有些迟疑,然而她又笑了:“你很会观察。”我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哪里,这些都是偶然,一个偶然叫突然;几个偶然就会练成一个缘。”我强调了那个练字,以使我的紧张情绪可以被这个动词遮挡一下。她说,“你有点律师的天分,可你妈妈说你还不是律师,为什么呢?”我伸个懒腰我说:现在我有点后悔了。她又一次笑起来,很淡雅,让一条企图夺路而逃的鱼安静下来。我说你的笑让我想起了该这样夸你,你的笑容是所有著名小说里绝妙女主角的经典笑容。她说,“你这样夸人倒也有些特别。”我喝了一口酒,我说,应该是掩饰平乏的雕虫小技。她说,“我发现你现在又变得很尖锐,你似乎有一种被谁抛弃的怨恨和自嘲?”我几乎是跳起来,这种被人刺中要害的感觉让我有些眩晕。我说,我应该纠正你一下,准确的说我是有一种对自己生活的绝望和自嘲,这并不是我一定干了什么,而是一个幽闭于内心的人对现实生活的无从把握和疲倦。仅此而已。生活就是一浪接一浪的潮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浪头卷走,所以我偶尔踩出的几个沙滩上的脚印也是混乱而不会有什么隐语的。我几乎从不对人说这些,我的话也只会让他们感到疲倦,毕竟现在夏季阳光的确是越来越喧嚣和色彩绚丽得让人无所适从。我在客厅里转了一个圈,像一条鱼一样活动了一下。而红裙女子此时靠到了沙发的靠背上,两只纤细而白皙莲藕般的手臂舒适的放在身边,脸上因为红酒的关系略略有一些潮红。她认真却慵懒地看着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你说这些,也许是红酒的关系,也许我们虽然早已熟悉却依旧陌生。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今夜与爱情无关。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自己先笑起来,我确实是一条视力不佳的鱼,我总是无法判断这距离的远近,我总是一头撞在深海的石头上,当我想夺路而逃时。女子喝了一口酒,笑了笑:“今夜与爱情有关,你妈妈正在帮我进行离婚诉讼。”我笑起来,一口喝干了酒,那就是我们来讨论一段爱情遗体,希望你不会太过于悲伤。女子眼圈有点红,却笑了:“用的好,爱情遗体。不过我和兵兵的爱情也许真的已经尸骨无存了。”她慢慢地喝着酒,客厅的落地窗帘被风吹得飘动了,那紫罗兰的色彩和韵律带起一丝丝的诗意,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忧伤的味道。我知道这女子和那个叫兵兵的男人正在闹离婚。所以她暂时在我们的楼上租房住。她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笑着对我说,“爱情是残酷的,当你发现你曾经的固执坚持和轻易放弃错得一塌糊涂,你却已经踩进一个错误的房间,当然可以退出来,但是这一步之遥却让你伤得九死一生!是的,就是九死一生。”女子不看我,看着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尖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我说,再喝一点吧。女子笑了,却问我:“有陈染的书吗,我喜欢她的风格。”我转进我的房间拿了一本陈染的小说精选递给女子。
把她送出门,我长舒一口气,有时候不经意之间过于精致的谈话会令我有晕车的感觉。我总是在感觉人生的颠簸,我觉得我有点留恋刚才那些未经雕饰的语言。我把杯子收好,整个房间让我感到了一丝丝的危险。我是一条极易被捕捉的鱼,同时对危险的判断也同样出自本能的敏感。果然,客厅里电话响了,那个消逝已久的女子在这个城市的某一端以和她身份同样模糊的声音,告知我一把嗜血的梅花飞刀已经再次君临城下。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即将遭遇的危险,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四周围海水的淹没已经漫过我的头顶,虽然我是一条鱼,但一条鱼被突如其来的海水淹死,实在也算不上多大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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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不佳的鱼(9)
我第二次走进那个散发着桔红色光芒的房间,她依然优雅的靠在临窗的沙发上,不同的是她这次没有抽烟。我坐下,她给我倒上酒,笑依然淫荡而本真。她风一样的声音穿过来,在夜的深海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你还是来了,但我感觉到了你的隐隐的恐惧。为什么男人们在坚强和绅士风度的背面总是淫邪而又懦弱?”她慢慢地喝酒,我也慢慢地喝酒,我不打算回答这种过于直接的问题。我对着眼前这个也许并不真实的女人我说:这一点你完全不像黛二,她行走在城市的中央,无法停留,但是她从不提问。女人懒懒的看着我,笑了。风一样的笑容,“你似乎一直在寻找黛二,一个与你心意相通,却从不相互打扰的一个幽灵般的女子。但似乎又并不是那个执着于追寻日记的人,陈染显然没有为你提供任何答案。”我喝干了杯中的酒,陈染只是个古怪的女人,我从她的叙说中得到了关于黛二,得到了关于这个世界上有我所希望相逢者的消息,仅此而已;我寻找的那个有着和黛二一样名字的女人,我从不知道她在任何我希望的地方出现过,所以长期以来我只是固守着一个阳台。而我的女友并不是黛二,你也不是,而究竟谁是黛二呢,我想谁也不会知道。生活总是这样直接而让人缺乏想象力,比如今晚,我期待的梅花飞刀并没有出现,你也庄重得有些失真。女子风一样的笑声起来,“是的,这样的庄重而失真,让我自己也感到诧异,为什么我们要衣冠楚楚地坐着?”她慵懒的看着我,半躺在沙发里,姿势非常优美,就像那蓝色的海上凄美的人鱼,让你无从解析。你甚至都能看见她半露的酥胸,那隐藏着奔突的火焰之地,此时却没有一丝风吹过。我一直保持着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我的腿很长,在地毯上伸出去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尖,但始终没有碰到。我感觉到在房间以外天空正在下沉,那蓝色正逼近城市的上空,抵达我们的头顶。她品着手里酒杯中那血红的酒,眼神比此时的灯光更加迷离。她几乎不再看我,一直到她落下泪来。
我并不打算阻止她。这种心路历程上任何一辆随意停下的车,搭载上来的必然是别有企图的危险,我相信今晚将是一段没有风的时间。她几乎是很优雅的落泪,然后一点点把混了泪的酒慢慢地咽下去,非常的让人陶醉!我等着,等着这从海上而来带着一点点咸味的钢琴声困扰着我。看着她在钢琴前优雅的背影,我并不想解析什么,我只是一条视力不佳的鱼。我深知此时那飞刀已经寒光毕现,稳稳的停在我喉头前一公分的位置,她不会穿透我,他等着我迎上前去。我依然等着,彷佛一个注定的秋天已经在我走过的路的那头,而在我前方已经是雪片飞舞,我似乎已经被这琴声引领。生活总是不成章节,我并没有意识到当我沉浸在我的创作中时,窗子外边已经是天塌地陷,我已经无从回避地被剥得精光。
她停下了琴声,那妩媚的眼光重新回到了她靡丽的躯体并且毫无顾忌地向我投射过来。她转过身子又给我倒了一点酒,她的笑放肆而轻柔,她紫罗兰色的低胸长裙衬得她妖艳异常。她说:“你不觉得我们其实是如此地简单和缺乏生活吗?我们躲进夜里赤裸相呈,用千百种Zuo爱来挥发我们的怯弱。我们在阳光里不知所措,在夜里却把夜都撕得粉碎;明天开始我上班了,我居然也会找了一份工作。”她笑起来,的确是如此地庄重而失真。我说,所以说我是一条视力不佳的鱼,我只能远远的和你一次或者两次相遇,你会选择上班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个意外;你必需要寻找你活着的证据,也许是我让你的空虚更加彻底了,因为彻底的空虚从而萌发了另一种热情。她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的轻轻一笑让我感到了她的真实。她说,“也许真是这样,你用你的###拯救了一个脱离躯壳的灵魂。但是我也许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必须让我自己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双脚踩着的是和你一样的海底,否则以你的严肃和怯弱,你会在瞬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你是如此惧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是女人。”她几乎在说完的时候就笑得不能自制,依然那么放肆而轻柔。我不得不为她鼓掌,我说你站在时间的入口处堵住了我,我注定是无处可逃的。我喝完了杯中的酒,我看见她手指上闪着奇异的光芒,我知道这是一种神奇的诱惑,我不能悄然的或者顺从的接近,我知道这黑夜的海上必定不是我的栖身之所。突然之间我又想起了黛二,那流水般款款呻吟的黛二,我发现我所谓的黛二其实与任何人皆无关系。我只是一直在寻找,不曾停留,不能停留。我将要离开这片海域,迎向一盏灯光,温暖而真实的灯光。明天的这片海域我将异常陌生,我和这海妖的相逢如幕升时便已落幕的咏叹,不可记忆。生活都是只能回忆的,而今夜将在生活之外固执地存在,一如那朝生暮死的毒菌。走在路上,我回想起那句话:“你用###拯救了我的灵魂——”我笑得很诡异。
视力不佳的鱼(10)
第六章 漂移着生命的冰山
我们是在大街上分的手。午夜的灯光把彼此照得光彩动人。我看着这女子慢慢往夜色里走去,今夜无风月光很浓。我一边打量着两边高高矮矮的建筑,一边想着今晚这场不期而遇的谈话。这让我疑惑。而谁又知道呢,那个为了自己丢失的日记本,从此再也找不到回家路的女子,在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琴声里对我诡异的暗示和明目张胆的诱惑,事实上却没有风吹过那隐含着放肆的窗台。我记得那房间的窗帘是蓝色的,如海水般静谧而深不可测。我是一条逃脱的鱼,还是应该说是错过了今秋最冷的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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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候都不要企图结束生活,你根本就只是一只爬虫或者其它类似动物。对了,你就是一条鱼,那也丝毫也证明不了你的高贵,你不论沉入深海还是在海面故作姿态的舞蹈,你都只是徒劳的抓住了生活的尾巴。你的书籍和日记将继续出卖你,直到你把他们全部读完你才会发现,原来你妄图寻找的一种借此证明你尚未堕落的动机已经被破坏殆尽。你只是在一座你二十几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废墟里像一个漂亮的孩子,以充满诗意的姿势,在这样一个有着灿烂阳光的下午,坐在失去门框的门槛上,皱紧眉头完成脆弱的自恋。你不知道你如此迷恋的黛二会在这城市的某种角落,以什么身份出现?但是你依然相信,她那极度衰弱的眼神和苍白的面颊在指引你同样极度衰弱的手指。
惠在她的书吧里,在我的面前穿着她的火焰般的长裙走来晃去。惠的个头并不高,但却喜欢穿着长及脚踝的长裙,我真担心她把自己绊住,事实上人总是自己把自己绊住。她在这样一个下午让阳光溜进了书吧,她在我面前的晃荡如同那过于轻柔的音乐一般让我同样感到疲倦。我端起来桌上那杯菊花茶,却正好赶上惠自言自语中,把手一挥,碰撞让茶水洒了出来。我放下杯子对她说,你让我感到疲倦。就像这杯被碰洒了的菊花茶,让所有的人不可思议。惠鼓圆了眼睛瞪着我,小圆脸也微微的红了。我说你就是一团火焰,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