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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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也已和他商量好对策,所以将碧君拉到一边,让她附耳来听:“七皇叔前儿个托人捎来口信,说是你再不答应嫁给他儿子,他就亲自来皇都抢亲。”
管他什么皇家颜面,更未把碧君的婆母客太后放在眼里,只道:“他儿子已经三十好几,没啥比娶个媳妇,生堆可爱娃娃更重要。”
幸而端亲王是个离经叛道的豁达之人。而得了准公公认可的碧君也不如过往那般,千方百计地婉拒,只是面露忧色,许在担心客太后那里如何交代。我冷淡一笑,低声对她说:“你只须配合朕即可。”
记得《金枝玉孽》里,孙白杨助尔淳逃出宫,便是借其姐福贵人出殡,金蝉脱壳。我也有心借此招,让名不副实的「文德储妃」永远消失。而与尧泓成婚后:“你安心待在庆州,每年元日,也可借口有病在身,无须随他来皇都朝贺。”
听我不遗余力地替她铺路,逃离这个困住她十多年的皇城,碧君眼眶微湿,跪□去,郑重其事地叩拜:“多谢陛下成全。”
宫里的人就是这样,动辄行大礼,毫不腻烦。我只得苦笑,对远处的潘嬷嬷唤:“朕挺着个肚子,弯不□。赶紧扶你家主子起来。”
虽然我自己得不到完美的姻缘,可身边的人幸福,我便不至对现在的人生绝望。对面前苦尽甘来的女子笑笑:“过几天朕在御花园摆宴,款待碧翡新君。望嫂子也能过来助兴。”
有心与我羲和修好,故而乐山亲自前来参加我的婚礼之余,向我提出联姻。虽因为莞菁当年险些嫁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而排斥这样的策略联姻,可乐山主动提议,我也不好拂他的面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一场相亲大会,将所有头面人物的老婆女儿全都邀请来,盼乐山自己挑花眼,主动放弃——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扯了扯嘴,身为皇帝,即使厌恶这样的做法,可为了国家利益,不得不做恶人。叹了口气,转念想想乐山年轻英俊,性情温和,也算一个好小伙,不至造孽太深。才罪恶感渐轻,和碧君道别后,没心情继续秀恩爱,让客晟扶我回紫宸宫,待新老公走后,让吉卓亲自跑一趟怡亲王府:“你比较会说话。替我给盈芳郡主带个口信,就说赏宴那天,我会把即莫寻绑到她面前,和她做个了断。”
拜雁里朵所赐,莫寻成了碧翡人的女婿,而且现在还是诗娥罗名义上的老公,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和前未婚妻的关系,索性让他自己解决这个烂摊子。所以赏宴当天,将前事忘得一干二净的皇太子殿下对立在不远处、望天装傻的我白眼以对,可面前那个冷艳美姝似乎为了自己,耽误一段大好青春,皱眉忖了许久,终究欠揍地以为自己实在很冤枉:“孤又不认得那个穆宗皇帝。而且孤是云桑国的皇太子,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了很久的羲和皇帝,再娶一房妻室?”
是啊,世上属你最拽,可以不把穆宗皇帝放在眼里。只不过现为冷泉殿的你不知另个自己当年寄人篱下、须得看人眼色的滋味,才会不负责任地说出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陈世美宣言。
我深深叹了口气,极抱歉地看向此刻神色难辩的茈凌菲:“大概是沉船的时候,撞到海底的珊瑚礁,脑筋打了结。所以别将他的鬼话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立时惹来皇太子殿下不满的瞠视。我亦不甘示弱,瞪眼威胁:“就算不承认,也难抹消你在羲和生活了二十年。其间做了什么,就该负责到底。别指望我会给你收拾残局!”
言毕,我便甩头而去。可他立时追了上来,和我拉拉扯扯,我禁不住吼他:“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放尊重点!”
重逢后,我便和他约法三章,断不能在公开场合和我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他也满口答应,可此间仿似触到痛处,他眼神骤冷,不由分说将我扯入怀中:“你是孤的女人!孤就在别人面前抱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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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别人」是你的前未婚妻,你要做陈世美,我可没兴趣扮第三者。毫不脚软,重重踹上他的小腿,趁他吃痛放手,正要溜之大吉,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呃……”
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我怔怔看着一贯矜持的盈芳郡主笑弯了腰。直待半晌,笑声渐低,带着复杂的眼神,她直起身,笑看我们:“看到刚才的情景,臣女不禁想起过去的陛下时常追着即大人,满皇宫地跑。”
说起来,茈承乾颇有现代女性的风范,敢爱敢恨,完全无谓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倒追男人。可惜妾有意,郎无情,当年的莫寻只将她当作任性的小妹妹,而一直默默注视莫寻的茈凌菲也因为看出莫寻根本不喜欢德藼亲王,才笃定有朝一日,莫寻定会遵照穆宗皇帝的圣旨,迎娶她过门:“直到刚才,臣女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输了这场赌局。”
从未想过一直视之为瘟神、避之不及的莫寻有天会对堂姐动心,所以气定神闲地等待,却不知因为一场轮回劫,堂姐的魂魄和另个异世之魂互相调换,而她等待的男子爱上了鸠占鹊巢的异世之魂,甚至遭遇变故,失去记忆,还是重新爱上了这个女人。
“也许你们之间有很深的羁绊。而臣女若是横亘其间,便是和老天作对。”
实不苟同这番毫无根据的唯心论。可古代的人迷信得很,所以赶在我开口前,释怀笑说:“臣女已经知道即大人的答案,也愿赌服输,往后再也不会纠缠他了。”
未想到对方如此爽快地放手,莫寻怔了一会儿,对茈凌菲赞赏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我重踩了一脚,才未说出诸如「卿乃识时务的俊杰」之类的混帐话。而潇洒放手的盈芳郡主对这个没良心的前未婚夫也彻底断了念想,看了看远处撺动的人影:“臣女定会找到疼惜臣女、且比即大人好上百倍的男人。”
似乎话中有话,我和莫寻面面相觑,而若无其事地一同回去后,才发现大龄剩女照样可以击败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紧紧抓住那个腼腆青年的视线。
“这两人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后知后觉的我不禁瞪圆了眼,努力回想,才有些许印象:“原来是那个时候……”
和客晟成亲那天,因为有个意图抢亲的捣乱分子扰乱我的注意力,才未察觉坐在底下的某些人有没有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更懊恼地想起乐山提出联姻的时候,其实着重希望娶个门当户对的宗室郡主回去做老婆。可彼时我只暗暗不屑这万恶的阶级观念,全未想过竟然是那么一回事儿。
半眯起眼,睨着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起姐弟恋的小情人,心中颇不是滋味。但望着难得温柔的冷艳女子,痴痴对望的碧翡新王,终是翻了翻眼,怪自己没有眼力,未能早些察觉端倪,活该浪费一大笔开支,办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相亲大会:“罢了,就当开party好了……”
不过因此解决凌菲妹妹的终身大事,减轻我的罪孽,也算值了回票。望着深情对视的肉麻情人,我终是释怀一笑:“幸好凌菲妹妹是羲和的张曼玉。”
而不比现代称三、四十岁的女子为大龄剩女,这位芳龄二十四的宗室郡主比起身边那群不谙世事的少女,的确鹤立鸡群,难怪乐山情有独钟。脑海浮现雁里朵的影子,欣慰地暗想这位碧翡新君也许是自小缺少姐爱,才会无谓这年头的世俗偏见。而听身后的男子纳闷地问我,谁是张曼玉,白了他一眼:“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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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阖了阖眼,皇太子殿下困惑更深。不过如此一来,他的桃花劫终可告一段落,专注我肚里的孩子。许是作为冷泉殿,头一回迎来自己的亲骨肉,预产期前夕,反而是他坐立不安,找遍借口,一天进宫三四次。我生产那天,从吉卓出宫传讯,到他出现在选作产房的常宁宫主殿外,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听到我痛苦的尖叫,更是几度欲要冲进殿来,皆被吉卓挡在外面,因此起了冲突,眼快就要大打出手。
“出……出去告诉他……吵死了……叫……叫他闭嘴……”
在旁陪我生产的萤姬点点头,怒气冲冲地出去传封口令。而我浑身酸痛地看向雪色的帐顶,啼笑皆非,可肚中的小娃娃似知妈妈在心底斥他爸爸是个大笨蛋,又一阵剧痛涌上,我只得咬紧布条,使劲分娩。比起头两胎,这孩子顺利得多,从傍晚阵痛,到第二天曙光乍现时,便呱呱坠地。听到孩子的啼哭,我忽亦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这是唯一一个自出生便可在我长大的亲骨肉,听兴奋的萤姬说,是个漂亮的男孩,心想一男一女,龙凤呈祥,外面那位皇太子殿子现在定是乐不可支,过会定亦是得意忘形地出现在我面前。不禁莞尔,想要支起身,瞧瞧孩子的模样,却感□有股暖流汹涌而出,下刻便听接生嬷嬷惊惶失措地大叫:“血崩了!”
虽然生产时处于昏迷状态,可两年前生百合时,也曾出现这等鬼催命的情境。只是彼时有空鹤与梵游在,才得保性命。现在重蹈覆辙,不知自己可否像以前那样,化险为夷。竟有些慌乱:“御……医……”
我和莫寻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旻夕和百合还小。更没有见到我流落在外的小洛儿,实在不甘心就这样作别。勉力支起渐沉的眼皮,伸出手去,立时有两只手握了上来,皆在轻颤,皆是那样地熟悉,熟悉到揪心的痛。动了动唇,竭力唤出他们的名字。
“清曜……”
“秋……”
秋。
我恍惚一笑,在这生死难卜的时刻,任性一回,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心弦一松,倦意汹涌而来。不由自主地阖起眼,可即要失去意识前,似有一人推开床前的两个男子,用力将我拥入怀中:“我们的孩子才刚出世,给我睁开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公务繁忙,变得健忘。分明不是他的骨肉,却将孩子当作筹码,逼我醒来。
有一瞬,我极想笑出声,怎奈浑身气力渐失,仅是眼眸微启一条细缝,便见向来处变不惊的客爵爷此刻气急败坏,使力拍打我的脸:“你是唯一可令羲和中兴的帝王!而且刚和我成亲!不准就这么一走了之,听到没有?!
呵,就算官升□,成为女皇的老公,可事实上,只是我的臣子,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欲要吼他一顿。可有心无力,颓软在他身前,最后似听得三人不约而同地焦唤,却是迥异的昵称。
悠然。
夕儿。
以及……
“梅儿!”
有时觉得遗传学实在是门高深的学问。有时显性,有时隐性,让人琢磨不定。就好比洛儿活脱一个苍秋二世。百合和刚出世的儿子分别遗传莫寻极端的两种个性。而我在位期间的最后一个孩子,许是因为我这个生她的母亲都说不清楚谁才是她的父亲,性情淡漠如朱雀守时的莫寻,沉默寡言如不露声色的客晟。猜不透她心中的念想,直到最后她对我横剑相向,才知她打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