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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四面墙-第11部分

小说: 四面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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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娄赖皮着脸辩解:“本来我们就是非法拘禁嘛。” 
  “傻逼操行,现在懂法啦你?看看下面的权利、义务。” 
  姜小娄扫一眼逮捕证说:“看完了,不就有请律师的权利么?早知道。” 
  “操,早知道你就进不来了。”警察说着,把逮捕证一收,扭头走了。 
  姜小娄从桌上把身子挪下来,求援地望着我:“麦麦,你说我能判多少,缸子说顶天拘役,可能嘛?” 
  我一下语塞,一谈法律上的事,还真是一头雾水,这时才发现自己这样的“读书人”原来近乎法盲,当时只好应付他说:“我不是学法的,缸子进来过,实际经验多啊,应该差不离吧。” 
  缸子得到我的肯定后,精神抖擞起来:“告你吧,非法拘禁,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最好的面儿是一年往下的拘役。不过那跟你们没关系啦,有殴打、侮辱情节的,肯定从重处罚!” 
  姜小娄有些虚,强笑着:“你别吓唬我。” 
  我问姜小娄当时打人了嘛。姜小娄说那能不打吗,打便宜人儿谁不上呀? 
  “我就抽了他俩嘴巴,录口供的时候我没敢承认,看来还对了。反正黑忽忽的天,谁也不知道谁出手了,那小子头上的板砖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好在不太重。”姜小娄心有余悸地笑道。 
  缸子敲着边鼓:“可不是咋的,一嘴巴性质就变了,弄巧了能加你一两年玩儿似的,对不对阿英?” 
  阿英肯定马上就联想到他给了人家司机一嘴巴的事,立刻就笑着反击说我跟他们不是一码事儿,再说判十个八个我都认栽,谁让咱不干好事来着? 
  “那媛媛可就泡汤了。”我在旁边善意地提醒。阿英骂了一句粗口,翻译成古文大概是“大丈夫何患无妻”的意思。 
  *** 
  电视开始“焦点访谈”的时候,姜小娄倡议该给山东过堂了。吃过晚饭后,肖遥一直让孔爱东在厕所里蹶着。 
  孔爱东被提过来,诚惶诚恐地蹲在我们面前,眼睛迷惘地不知在看什么。姜小娄稳稳当当做在他面前的铺板上,伸手在他脑袋上啪啪拍了两下:“嗨,因了什么进来的?” 
  孔爱东说偷摩托,余音未落,早被赶过来助威的马甲踹了一脚:“操,再说一遍?”孔爱东守身如玉地说偷摩托。 
  谁的脚在飞,孔爱东啊了一声进了桌子底下,马上被马甲结结实实补充了一系列扁踹,桌子底下传出凄惨的叫声,在电视主持人义正词严的道白里显得空洞飘渺。 
  “强奸,是不是强奸?”姜小娄的表情显得流里流气的霸道。 
  孔爱东在这个原则问题上,表现得铁嘴钢牙,就是不认,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阿英有些手痒得憋不住劲了,跳下地把孔爱东拽出来,拿拖鞋底子左右开弓,一路山响着抽去,眼看着一张瓜条脸膨胀起来。阿英最后在他头顶狠狠拍了一下作为收势,气喘吁吁地问:“是不是强奸?” 
  孔爱东迷迷瞪瞪了一会,突然带着哭腔情真意切地申诉:“大哥我真不是强奸,我偷摩托啊我。” 
  缸子一直靠在被摞上观阵,偶尔鼓舞一下马甲和阿英的斗志,这时好象是找到兴奋点了,激灵挺起来:“偷摩托是吧,那就让你开够了摩托!马甲给他当会儿教练。” 
  看来这不是个新节目,马甲立刻会意地进入角色。他轻车熟路地指导孔爱东做了一个驾驶摩托的姿势,然后乖觉地站到不影响我们几位看官视线的位置上,不停地发布口令:“打火!拧把给油!声音,出效果,重来重来,大马力的!” 
  孔爱东马步蹲裆,悬空骑着虚拟的摩托车,一边做着技术动作,嘴里还嘟嘟呜呜地做着音效,一张虚肿的脸恐怖滑稽,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能别过脸去,还得陪着姜小娄他们傻笑,眼圈有些酸起来,不是完全同情那个外乡人,绝大部分原因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肖遥笑得愚昧,姜小娄笑得张狂,缸子笑得得意,阿英得笑欢快,其他那些人,似乎一律很兴奋,强奸的嗓子居然笑岔了音儿——终于又来了一个强奸的,还是外地人,他从此可以不是重点了。 
  孔爱东几次痛苦不堪地想直一下身子,都被马甲粗暴地制止了,扬言不好好练甭想拿驾照。 
  最后可怜的孔爱东不顾一切地瘫在地上,少不了吃许多马甲的拳脚。 
  孔爱东被马甲从地上打起来后,缸子同情地说开摩托也够辛苦的了,先看一会报吧。孔爱东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的颜色,马甲开始命令他面向墙壁的公告栏,坐在“空气马扎”上,举一张虚拟报纸,念起监规来。没有多长时间,孔爱东已吃不消,腿如筛糠,嘴里也不利落了,监规念得不成人声。马甲非常负责地监督着,不断纠正着他的不规范姿势,铺上的一群人也不断地提醒马甲:“往上提屁股哪”,“脚挪呢!”这时姜小娄或者肖遥就威胁马甲说山东做不好就你做,很有一些责任到人的管理理念,马甲也就更不敢放松对山东的要求,同时因为受到了领导阶层的重视,精神显得十分振作。 
  孔爱东开始不断地求饶,我看见他的后背渐渐渗过汗来,就用开玩笑的方式对姜小娄说:“这么半天,这一张报纸也该读完了。”言下之意是想替孔爱东解围,不想姜小娄混帐地说了一句:“对呀,你他妈怎么不知道翻面儿?” 
  马甲立刻给了山东一个痛心肘子吃:“翻面,看第五版!” 
  于是,我的提示又给“读报纸”的节目添加了不断“翻面儿”“换版”的细节,弄巧成拙,我明白好心未必干好事是怎么意思了。 
  光看过猪跑的人,不可能知道猪肉的味道。没试过“读报纸”这种“软刑”的人,很难理解当时孔爱东的感觉。后来缸子我们几个人以娱乐方式比赛“读报纸”的时候,我才知道真的很痛苦,是一种不伤筋动骨的毅力的较量,但没有人的毅力较量得过时间。 
  半小时后,孔爱东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山东大老爷们,突然,孩子似的哭起来,扑通瘫跪下来,嘴里不停地说:“我是强奸,是强奸,大哥你别让我看报纸了,我强奸啊,大哥我服了。” 
  形势马上缓和下来,马甲也松了一口气,拍着山东的肩膀说早招了何苦受罪? 
  姜小娄突然来了二次高潮,兴奋地把孔爱东招呼到跟前蹲下,前铺的四个人开始兴致勃勃地探究细节,在他们的不断引导下,孔爱东很费力地“交代”了自己强奸妇女的细节,淋漓尽致,纤毫毕现。接下来,让孔爱东反复操练,尽情模仿了几种女人叫床的声音,不外a、o、e几种,听得大家很满足,“小燕子”也在电视里叽叽嘎嘎傻笑着。 
  最后,姜小娄让孔爱东把下面那物取出来展览了一遍,阿英评价说“你这是从驴身上接过来的吧”,并喊躲在一边乐的“强奸”过来,也取出根子来,跟孔爱东比了一回美,强奸输了,被肖遥痛斥一顿不争气,喜笑颜开地提了裤,回铺去了。 
  孔爱东变得象一只小羊羔,机械又积极地配合着面前几个狂人,已经完全放弃了脸面,没有照顾尊严的想法了。 
  最后,姜小娄别出心裁,唆使孔爱东扎到监控器的死角里表演手淫,孔爱东小扭捏了一下,立刻被姜小娄和马甲喝扁了一通,最后面向观众,闭眼动作起来,在一片笑声里,我恶心地说:“姜小娄你们是不是变态啊。”姜小娄笑走了音儿:“有乐子不找,不太亏了吗?” 
  默片看得不过瘾了,阿英导演道:“山东嘴里喊着:见逼不操,大逆不道!大鸡巴一甩,操遍五湖四海!”众人大笑。 
  山东一边动作,一边急促地喊叫着。我也忍不住笑了几声,心想这帮狗日的! 
  孔爱东终于出了,姜小娄大叫:“拿手接着,接着!”然后命令孔爱东把手心里的“高蛋白”吃掉! 
  最后,姜小娄这个小混蛋意犹未尽地跳过去,拿根火柴把孔爱东的阴毛给烧了,看孔爱东捂着裤裆在那里乱跳着救火,一群人在浓烈的烧烤味里开怀大笑。 
  尊严底限被打破的孔爱东,委靡地在墙角坐下去。 
  **** 
  孔爱东被突击审查后的第三天,黄三到号里把他提走了,说是山东那边来“引渡”他回去受审,孔爱东走的时候,脸还肿着。当时我多了一句嘴,问黄三这小子到底什么案呀,黄三一边锁大门一边说:偷摩托。 
 
 
 
  
 第九节 内战
 
  孔爱东走后,强奸明显地有些失落。缸子他们丝毫没有对冤枉了“好人”感到内疚,只说“滚大板”那天的管教不是东西,诚心给山东上套儿,保准是山东刚进来时哪里开罪他了,所以找个由头让号里的人修理一下他。 
  下午牛哥接了起诉书,送起诉的正是我在法院的一个熟人,顺便转告我说家里正给我找律师。 
  牛哥是盗窃案,“拧门撬儿”,三进宫了,所以平时一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拿自己跟邓小平比。 
  这天一看起诉上给他打的案值“偏高”了,心情就很不愉快,抱怨家里没有“使劲儿”,谩骂公检法腐化霸道。缸子说了两句风凉话,弄得牛哥脸上无光,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地给了缸子几声好听的。缸子立刻就扑上去,和牛哥滚在一起,牛哥今天很威猛,口里叫着“豁出去啦”,脸红如猴屁屁,双眼也布满血丝。 
  这个时候就看出谁是哥们儿来了,阿英跟装了弹簧似的蹿上去,与缸子联手,很快就把牛哥干趴下了,鼻子淌着血,抹一把,恶狠狠地伸舌头把嘴唇上的血舔去,两眼依旧喷着火焰。 
  “还不服气!”一直观战的姜小娄看形势既定,上前补充了一个嘴巴。牛哥后退半步,喘着气,有些疲软。 
  缸子指着牛哥道;“看你也是多次犯了,鸡巴事不懂!” 
  牛哥一看事已至此,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都是多次犯,大家就都给点面子,这是互相的,你也别老拿我当卖白菜的!”那意思大概就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吧。 
  肖遥和我都扮了回好好先生,让大家互相多担待些。敷衍一通,矛盾暂时算过去了,大家继续捡豆子,心里却各自打上疙瘩。 
  *** 
  这一天的豆子收得很早,吃了饭,前铺的几个一如既往地打起牌,后面的都“盘板儿”背规范,秩序井然。只有牛哥不时地下来溜达一圈,一会儿喝水,一会撒尿,明眼的都看得出来,牛哥有些诚心挑衅。 
  我看缸子他们一边耍牌,一边拿眼斜楞牛哥,似乎也在找一个可以继续压制他嚣张气焰的茬口。我担心一场内战依旧难免,没想到战争却在前铺先爆发了。 
  没注意是怎么开始的,光记得突然就听见姜小娄和肖遥吵了起来,姜小娄说:“操你娘的有梅花不出是吗?” 
  肖遥一翻白眼儿:“我根本就没注意还有梅花呢。” 
  “操你妈的,挺好的牌,都叫你糟践了,傻逼!” 
  “你不傻逼!?”肖遥怒目相向。 
  姜小娄马上跟了一句国骂,肖遥的手就扇了过去,在姜小娄的脸上奏响。然后两个人几乎同时跳起来,撕巴到一处了。就为这么屁点事? 
  缸子和阿英嘴里咋呼着劝架,身子却不见动弹,我刚就近拉了一下肖遥的胳膊,一看这阵势,突然就没有搭理他们的心思了,恰巧看到缸子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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