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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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线的明线末端,刚好从草垛底下穿过,接着便像进入隧道的火车,无论朝哪个方向弯转,都不会露天看到。只要运用智慧,利用大自然的赠与,设计如此的伏杀陷阱并不困难。
从周围的小树上,我削下很多Y型枝桠,把它倒过来插进草根上面的泥土或碎石,当鱼线以钻裤裆的方式穿过中间,既不跃起暴露,又可以任意转弯,避开敌手的顺藤摸瓜。
而鱼线暗线的末端,正是我真身伪装的射杀位置。今天的太阳光线,和昨天一样明亮刺眼,为避免望远镜和狙击镜折射反光,耽误侦察对方的时机,我的伏击位置,刻意选在一簇矮灌木下,无论上午还是下午,太阳从那个角度斜射而来,都晒不到我头部一米的范围。
翻开下巴下面的草叶,左手食指和拇指捏起预先放好的鲶肉干儿,慢慢送进口中咀嚼。背包里的食物,变得越来越干硬,口感随时间流失很多,难再吃出池春烹饪过的美味。
晌午十分,阳光热辣辣,烤得人异常难受。我把头深埋进獠长的草窠,幸好有片伞状的小绿荫遮阳,干在脸上的碎草汁,才不像个僵固的面具。
屁股和后腿,依旧盖在厚厚的伪装服下,只因这部分享受不到树荫,里面的皮肤和毛孔上,早已滋满汗珠,仿佛穿着棉袄掉进温水,被沉重衣物吸裹的异常慵懒沉重,滋味儿很不好受。
我呼吸着热浪般的空气,顶在双眼上的望远镜,透过额前垂下的伪装布条,非常小心的朝远处的树林里侦察,始终看不到丝毫端倪。偶尔吹来一股闷燥的风,眼前的野草,宛如旱区的禾苗,无精打采的摆动。视线平行望向尽头,仿佛看到无形的火苗在跳跃。
我知道,那是低空滚过草地的热气流,为防止自己产生目眩,眩,我尽量多的低头喝水。肩膀前面,放着一个绿色的轻型水壶,这是在第一艘冲进森林大河的游艇上所得,那天获得三个水壶,另外两个分给了芦雅和伊凉。
狙击伪装时,仰起脖子喝水很危险,我便在硬币大的壶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里面虽不是椰汁,却也是昨夜爬山时,从岩壁泉眼上接的甘泉。
峰顶上面没有积水和泉眼,最后一个海盗狙击手的水壶,即使里面不空,怕连一个鸡蛋壳都灌不满。他们从直升机上落下,要以闪电般速度完成任务,之后乘飞机返回母船,享受那里面我尚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每个海盗狙击手,不仅没足够的淡水,更没重要的爬山工具。雨停止了两天,昨天毒辣的太阳,早把每条山峰曝晒的干巴巴。
或许晚上的时候,他们可以伸出舌头,添添沾上夜露的潮湿叶片,但这会儿看来,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若把我和那家伙的射杀比做赛车,淡水就是彼此的汽油。
每隔五分钟,我便扯动几下鱼线,终端那簇孤立生长在草皮上的矮树,像人患了疟疾,时不时剧烈哆嗦。只要那个被淡水逼上绝境的海盗狙击手,发现这莫名的异动,不管其朝矮树射击,还是冲那厚厚软植下,露出十公分枪管儿的草堆射击,我都可以在三秒中内捕捉到他身形,干掉最后一个同职杀手。
一百八十九章:踏入晨曦的幽灵
那名海盗狙击手的狡猾,远超乎我的想象,原以为他会死守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俯察低处草坡与树林中奔跑的敌人。可万没料到,就在我全神贯注,侦察前方树林时,一颗炙热的子弹,摩擦得空气兹兹冒火,从趴伏的身后飞来,钻入明线末端的草堆儿中间。
假使我依旧采取昨夜的战术,此刻,草堆下面肯定是我的活体肉身,而那颗子弹,就像我偷袭等腰三角阵型上的两个底角狙击手一样,打断目标的脊椎骨,使之顷刻丧命。
“嗖”又是一颗子弹,带着嘶啸的尖鸣,打进抖动的矮灌木下面。面对始料未及的情况,我闷热潮湿的后半截儿身子,唰一下渗出冷汗,凉意从头顶麻到脚跟儿。
声源从第三阶石坡上传来,那是我身后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我在峰顶第二阶石坡,设置伪装陷阱的同时,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也没闲着,竟选了一个冷门刁钻的狙击位置,却非常针对我。
看来,他已深谙我的战术,知道我善于绕跑到对手身后狙击,所以将计就计,连夜绕跑了更大圈子,使我的脊背面对他的枪口。
伪装成狙击手的草堆儿,中弹的瞬间,攥在我手中的鱼线便跟着停止下来。这鱼线的抽动,仿佛就是那堆草垛的生命。如果草垛中枪后,我多扯动了一下鱼线,第三颗飞来的子弹,寻向我的可能性便陡然大增。哪怕,它仅仅出于试探性的目的窜来。
敌人的狙击准镜,或许还注视着这一带。现在,我一动也不敢动,哪怕低头吮一下插在水壶里的吸管儿。假如他出现在我前方,趴在同一位置连续射击两次,我能轻易给他脑门上送去一颗致命的子弹。
但目前的被动很大,我只知道,这家伙伪装在我身后的那片下阶山坡,具体位置无法看清,只能凭借子弹窜来的尾向,大概的估算对手。即便是再愚蠢的狙击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扭脸回望,或慢慢挪动身躯,试图调转枪头还击。
因为,那家伙在开枪之前,早把这片矮灌丛的原貌印刷在脑子里,敌人的大脑,犹如计算机那样,唰唰的闪动校对。所以,伪装体位的任何细微变化,等于告诉对手:向我射击。
我除了一动不动的趴好,就只有默默祷告,生怕那疯狂的家伙,朝四周类似伪装的浓色草丛试射,否则,不出十颗子弹,性命必定交代给他。
我的狙击位置很好,但等候的敌人突然出现在了后方,这就令我捉襟见肘。天未亮时,他和我一样,边盘算着射杀对手的战术,边积极的筹备相关条件。
当时,我们所处的距离,大大符合子弹的射程,但却看不到彼此,惋叹没能射杀敌人的同时,也庆幸着自己被黑暗保护。天刚微微亮,我俩便像不敢踏晨曦的野鬼,缩进夜间营造的狙击位置,警惕的伪装起来。好比角斗的人,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便开始了下一回合。
大船上仅剩杰森约迪和两个残余的海盗喽啰,他们三个人,很难开动六艘小艇,若每人驾驶一艘,后面托挂一艘,返回母船的时间会大大延长。溪道与森林支流的河道正处泄洪期,流速很不稳定,加之弯道颇多,死角频频,每人想运送两艘超载的游艇回去,危险系数极大。
我现在无法脱身,不然非要沿着峰顶去追赶这三个家伙,不让他们活着回去,向海魔号暗示一种信息:敢来冒犯就得死。大船就是我和女人们的领土,是我们生存的生命,一旦失去它,别说回归无路,在岛屿上生存下去都万难。
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简直出乎意料的疯狂,或者说,他的胆大来自信。这家伙早已经识破母船收到的假消息,不再相信岛上有什么狙阵,深信只有一个对手,其余都是稻草人偶。
他提着狙击步枪,竟从峰顶的****石坡上奔跑过来,当然,这个过程很讲究,不像猎人打中一只野味儿那样,兴奋的跑到近前。敌人每奔进一段距离,便举枪朝目标观察一下,对比四周的环境和之前印刷在脑子里面的有无不同。我深知这一点,不敢盲目乱动。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披绿色伪装的家伙,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从我左侧五十米远的石坡上跑过,朝那堆儿厚厚的蒿草青藤奔去。凌乱的绿布条,从这个身材高大,腰膀壮硕的海盗身上垂散着,跟随移动的身躯来回摇摆。
我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刚才还远在千米的狙击对手,转眼之间,竟出现在五十米的左前方。眼睛没等大脑发出指令,就下意识的贴上狙击镜,双臂急速转动枪管儿,瞄向十点钟方向。
这个疯狂的家伙儿,有着一流的精准射击和谋略,可他严重缺水,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干掉我这种难缠的对手,也会使他压抑的心理缓解。
他每朝草堆儿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识破,我丝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这煞费苦心得来的机会,和唐突的运气。T型准线快速对焦,锁定近在眼前的幽灵杀手。
他手持巴特雷狙击步枪,缠满绿布和藤条的枪管儿,斜向下冲着,对准草堆儿步步靠拢。然而,当他用枪管朝里捅了捅,并未感到底下有一条类似人腿的东西,那张绿脸瞬间变了底色,仿佛先抹了层白粉,才涂上去的迷彩油。
这一瞬间,他自觉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英勇就义人士,等着敌人从背后开上一枪。我扣扳机的手指,好比拉满的弓,只待目标有晃动躲闪的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实,那个海盗狙击手知道,自己已被准线锁定,根本没躲的可能,也就没躲的必要。
“砰”子弹擦着草皮,没飞多远就钻进敌人后脑,这个中弹画面,以从没有过的近距离,被我异常清晰的看到。弹头迫进他右耳后的小脑,切入皮肤的瞬间,受刺激的神经猛然缩紧,垂悬在他额前的碎布条,随之扬翻上头顶。
这名海盗狙击手,死的很不甘心,仿佛发现中计得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该大意。其实,他并非大意,只是没跟上生命链条的速度。
中弹伤口处的脑髓和浆血,由于厚厚的布条遮掩,并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红白的粥,用力泼上棉门帘,只有撞击感,缺乏溅射的液体感。他重重的栽倒,正好趴上了那堆儿晒得略显干枯的青草。
确定目标已死,我飞快起身,拎着狙击步枪,蹲跑到疯狂狙击手的尸体前,翻摸他的口袋,却找不到任何袋儿装食物,和无线联络器。
这家伙真是太聪明了,他靠近过来时,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信息的东西藏在了某处,即便不幸身亡,也不便宜对手,或出卖了同伴。
海魔号上的船员,竟有如此的纪律性和忠贞意识,可见杰森约迪非等闲之辈。他不仅收买了手下的人,还收买了手下人的心。
这点和沧鬼相比,一下便彰显出一个团队的素质,而沧鬼的溃败本就该注定,他们从淫…靡残暴中享乐,并以此维系彼此间的惺惺相惜。
混乱的窝斗以及对坛木井的猜忌,都加速了沧鬼这伙强盗的灭亡。也难怪海魔号如此霸道,单刀直入的前来抢这批军火,毫不把他们夹在眼皮子里。
藏好疯狂狙击手的武器,利用极短的时间,把这家伙推进山石缝隙,盖好那堆枯萎的青草及藤蔓,又抛些碎石灌挤进去,保护尸体不被野兽饕餮。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成为对手,并非彼此的主观意愿决定,所以,应该相互尊重。对于海魔号的打家劫舍,我只听得水手传闻,未亲眼见证。
反过来想想,会发现一个奇特的逻辑,假如沧鬼把我杀死,继续迫害那些无辜的女人,陶醉于罪恶之中,而海魔号的强硬打击,恰恰为我报雠雪恨。
如果说,海魔号的做法属于黑吃黑,毫无道义可言,不该美化这种行为。但客观上,他们确实在大力打击作恶的沧鬼。我若唯物而论,该感谢这群海盗,若唯心而论,该嗤鼻这群海盗。
好比以毒攻毒治愈疾病,这种疗法被认可,因为人类获得了健康。唯物论也好,唯心论也罢,人本身就是趋利避害之物,不必大谈阔论。合理的符合人性要求的,就该予以满足,而禁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