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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大爱晚成-第43部分

小说: 大爱晚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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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拼命甩开她的手。
    “薛葵,如果你真要留在格陵,我希望你是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指望着别人给你幸福,没用!没用!你还怪我们不救你,我们为了让你回来,做了什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眼狼!”
    她虽然不讨长辈喜欢,但也不至于会伤了父母,从小到大,沈玉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薛葵说过,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以激励为主,批评为辅,长期压抑的情绪今天终于全部爆发,熊熊燃烧的怒火简直可以将方圆三百里烧得寸草不生,更何况多年母情分。
    薛葵整个人都傻了,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拖着腿僵硬地下楼去,盘雪站在楼梯口,靠住栏杆,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但又不由自主地多余了一句。
    “薛葵,薛葵,何祺华……是和卓正扬一起上封面的那个人?”
    薛葵置若罔闻,她动作缓慢地扶着墙,艰难地下了一级台阶,又下一级台阶,脚底一滑,险些滚下去,盘雪抓住她的胳膊。
    “薛葵!”
    “我去送我妈妈。她腿不好。”薛葵哑着嗓子,喉咙里发出嘶嘶声,“我去送我妈妈。”
    星期一上午九点,远星的车队重新出发,薛海光来同卓正扬告别,发现他正在打点行李。
    “卓总?你也准备上路?”
    他知道卓正扬的伤口颇深,川藏线的路面又太险恶,开车的时候分分钟有伤口爆裂的可能。
    卓正扬嗯了一声:“我答应了朋友,今天之内一定赶回去。”
    恰巧这时候巴措进门来,已经换了汉人的服装。
    “没关系,我来开车。不过成都正在下大雪,双流机场可能会关闭。”
    薛海光皱眉。
    “我看你还是过两天再走——现在的孩子也太不体谅。”
    “我不觉得。”卓正扬拎着旅行包准备出门,“对了,您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薛葵?我回去会遇到她。”
    薛海光想了想,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串很俗很劣质的绿松石手链。
    “我在新都桥买的。你要是碰到她,就给她。”
    “好。”
    薛海光能从卓正扬的目光中看出自己的礼物有多掉价,他无奈地笑笑。
    “太俗气?”
    “不是。”卓正扬把手链收进口袋,“我不知道她喜欢这个。”
    “她不是喜欢这个。她只是喜欢收礼物。”
    “是吗?”卓正扬放下行李,认真地看着薛海光,“原来她喜欢。”
    薛海光拿出一包烟来——不知为何,他此刻特别有倾诉的。
    “她小的时候我和她妈妈经常出差,每次都叫隔壁的阿姨代为照看。那时候工作忙,哪里想得到买礼物哄她开心,有一次我们半里回来,去隔壁接她,她一个人躺在上,早睡着了。我们一掀被子,看见她两条小胳膊里还紧紧地抱着我和她妈妈的结婚照,她妈妈当时就哭了。她一醒,也跟着哭,一大一小抱头痛哭,我没有办法,想起还有半包水泡饼没吃完放在兜里,就拿出厘她说是买给葵葵的礼物,她破涕为笑,大半的,把饼干吃的干干净净。后来每次出差,要是有空,我就去商店里给她好好地买个娃娃,要是没空,我就在地摊上随便挑个啥送给她,哪怕再不值钱,她都喜欢的不得了。久而久之,这每次出差不给她买上点什么,心里还真不舒服。”
    卓正扬默默地听着薛海光说薛葵小时候的事情,并不发一言;薛海光弹一弹烟灰,又狠命地吸了一口。
    “这次她去国,我再买礼物,就没那个情调了。”
    卓正扬本来心中漾满柔情,嘴角微微上扬,听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不知所措地凝固起来:“她去国干什么……出差?旅游?我怎么……没有听她说过。”
    “做博后。”薛海光漠然道,“过两年稳定下来,我就和她妈妈移民过去。”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半截没抽完的烟狠狠捺在窗台上,惨灰的烟迹,他想他说的有点多,卓正扬的脸似乎不太好看。也是,谁愿意站在这里听个老人家发牢呢。他掸掸裤子上的灰,抖抖肩膀。
    “走了!卓总,后会有期。”
    卓正扬回到家是星期一晚上十点。他的钥匙刚刚在锁孔里一转,就听见客厅里有桌椅拉动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劈哩啪啦地踩着地板跑过来,他打开门,一副温软的身躯扑进他的怀里,一双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
    是薛葵。她一直呆在这里。
    她紧紧地抱着卓正扬,脸贴在他冰冷的外套上,心中又惊又喜:“我一直看天气预报。成都下雪,机场关闭,我真担心你回不来。”
    卓正扬松开手指,旅行包啪地一声落在地板上。他回抱她,激吻她,将她抵在玄关的墙壁上缠绵索吻,好像是一对小别的新婚夫一般渴望着对方的温暖怀抱,风雪兼程地赶回来,他全身都是冰凉的,包括舌头,包括伤口里溢出的血——呵,哪一个伤口更痛一些?手臂上的,还是心口的?
    薛葵完全没有意识到卓正扬有何异样,他一向都是这样情炙如火,也不管刚才两人纠缠时门都被撞成了敞开状态。万一有人——算了,她也不管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捂暖面前这快失去温度的爱人,她温暖的手心,贴着他的面颊,他真是冷得要命!
    对面的住户出来倒垃圾,看见这一幕活生,极大地wow了一声,薛葵听得真切,不好意思地弹开,用手背擦擦嘴;卓正扬抵住她的额头,微微地喘息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门重重带上。
第二十章…二十一章
    门撞击时发出极大的声响,玄关里的灯没开,隐隐地从客厅透过白炽灯的光亮来,这是他的家,在格陵住了三年的家;卓正扬僵了一下,薛葵搓着他的手指;他又俯下脸来找她的嘴;薛葵嘻一声躲开,啄一下他的唇瓣。
    “冰冰凉。外面是不是很冷?我一天没出门。”
    “不知道。”
    他突然就对她写满热切的脸失却了兴致;终于忍住惑,松开她。脱下外套,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把旅行包往桌上一放,他看见桌上铺着纸笔,她在他回来之前,似乎在写信——薛葵赶紧过来一边收拾一边问他。
    “你吃了没?都这么晚了,应该吃了吧?”
    他盯着她手里的信纸,她又弯下腰去捡刚才因为太快起身而掉下去的钢笔,有几点墨水溅在地板上,她懊恼地唉了一声,直接用手指捺掉。
    “我不饿。那是什么?”
    薛葵把没写完的信稼一本大部头的《分子克隆》里,她隔着桌子冲他笑,但这笑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地飘在她光洁如皎月的脸庞上,虚无缥缈,飘忽不定。
    “哦,我写信呢。”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卓正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她想他是累了,又或者事情没有处理好。
    “对了,我妈妈拿了一些干果过来,很好吃,我放在茶几上的果盒里了。还有一包蜂蜜,我泡一杯给你尝尝。”
    她急冲冲走进厨房,抽了一根筷子来敲蜂蜜,拈了一小块在温水里,看它慢慢化开,变成琥珀:“极了,卓正扬,你……”
    卓正扬跟在她身后进来,从冰箱里取了一瓶蒸馏水。一边拧着盖子一边走回客厅。
    “文件袋呢。”
    她想他真是有些不妥。若是平常,以她的冰雪聪明一定能估到不是工作的事情——他向来公私分明——而是薛海光说了些什么,但是沈玉才跟她闹了一场,磨钝了她的灵气。她将蜂蜜水放回流理台,怔怔地看着他在茶几边坐下,喝着凉水。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哦了一声。
    “我放在头柜了。”
    她便去拿;卓正扬低头喝水,一股寒气侵入四肢百骸,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他听见她走进卧室,又走出来,一个棕的牛皮袋被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她坐在了他的身边,许是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便也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又伸过来,环住他的腰,他转过脸去看她,恰巧对上她一双盈满爱意的眼睛。
    两人的嘴唇近在咫尺,却没有接吻的冲动。他错开目光,又喝了一口水。薛葵晓得不该问。问一个情绪低落的人你怎么了,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举动。
    “我去写信,你一个人待会儿?”她柔声道,“我刚刚洗完澡。如果你……”
    她没说完,立刻发觉自己也太露骨了一些,羞红着脸想要站起来;他的确是闻到她身上有股柠檬的清,是新液的味道。
    甫一离开,他就牵住了她的手,她的食指指尖上还有一块墨迹;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只是更紧地缠绕住她的手指,隐隐用着力。
    那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不要走,陪我坐一会。
    她拢了拢半干的湿发。她的头发生得极快,自他们交往以来就没有铰过,现在已经披肩,扫得她脖子冰凉地发痒。
    她温顺地坐回他身边,蜷着腿,尽量地靠近他,什么也不说,就坐着,抱着,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你我都有仰望爱人的时候,爱到极致原是这样卑微。为了他可以飞蛾扑火,万死不辞。沈玉骂了她,伤的她体无完肤,几乎就要相信自己是母亲口中那个乱的儿。沈玉又叫她分手,她晓得母亲因了她生出极重的自卑感和无力感,正因为这样,才口不择血—她都知道,也能明白。
    只是和何祺华,和卓正扬,那是完全不同的,旁人不了解,她一个人明白也够了!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放弃这段感情,那就是卓正扬本人。
    她依偎着爱人坐在这极寒的里,心便一点也不痛了。但在卓正扬这边,却是一阵紧似一阵地发冷——她从不吝啬这温柔的肢体触摸,可是心却离得太远。他想起小时候玩磁石,不小心掰断了,断裂的两头之间便产生极大的斥力,追着拼上去,它只会逃,只会逃,怎么也无法还原。
    他摸着她的头发,薛葵有些不舒服,说了一句“湿的,别摸,冷。”他的手滑下来,落在她的腰侧,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明天元旦。想去哪里玩?”
    “没安排。”她摇摇头,“我不过元旦,街上总是人挤人。”
    “就呆在家里?”他咨询她的意见,“自己做饭吃?”
    “好呀。”她低语,“我会煮泡面,你会蒸鸡蛋,至少饿不死。”
    “那二号呢?”
    “二号要上班啦。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你答应过我留下来,不走了。”
    “总不能把膜片钳搬到你家吧?”她吃吃地笑,“笨笨。”
    她莫名地兴奋起来,叫了他几声笨笨,仿佛终于给他找到了个爱称;他想她是不预备走了;也许正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而留下来。薛海光的消息至少落后了一个月,他不知道已经换了天地。
    诚然,听到她要出国的那一刹那,他是觉得整个天地都坍了;仿佛回到十二年前,兴致勃勃地赶回家去过元旦,结果迎接他的是父母离婚,母亲拖着旅行箱远走天涯的残酷;十二年来,任何突发事件都不能再伤害他,直到这一次。
    她居然要离开。
    他脑袋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不讲清楚不许走。不,讲清楚了也不许走!
    巴措载他到了成都,双流机场因为跑道积雪太厚而关闭,他一定要回到格陵,于是弄了架UH60先往北京中转,可是没有人敢飞。飞行中队的大队长是他父亲的发小,命令自己的儿子舍命陪君子,雪一停就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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