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前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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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终于停止了下降,宇文宇终于把脸扭了过来,看他整个脸哭得红通通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一句三哽地说:
“神经病!”
趁着宇文宇在做砸板凳之前的爇身运动,我先找宇文宇目前的明恋对象:蓝鹃,向她灌输“此龙超非彼龙超”的思想。她听了这话之后,说道:
“你也喜欢龙超是不是?你不会也嫉妒我吧?要不然我把宇文宇让给你吧!其实他也不错,就是瘦点。”
这是什么思想嘛!我堂堂数学小组长会嫉妒副班长兼宣传委员吗?笑话!
我又找到了宇文宇的初恋情人:杨非雪,因为宇文宇看上去像个念旧情的人。不料,杨非雪倒先开口:
“蒋方舟,你最老实,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蓝鹃好看?宇文宇是不是真的喜欢别人了?”
我好不容易在她滔滔不绝的问话中找了个空子,抓紧时间说:
“宇文宇要砸的不是龙超,是小龙!”
杨非雪拧起了眉毛,还拧掉了几根呢!她流利地说:
“往天桥右边走三百米有一家医院,设备优良,医生繁多,卫生过关”
我连忙走开了,身后还传来杨非雪的声音:
“那家医院最适合津神分裂者,我妈就在那上班!”
福利院
我属于社会帮派。一般有才华的都去书法帮派、体育帮派、篮球帮派、英语帮派、绘画帮派,这些帮派的成员多半是沙里淘金淘出来的金子,剩下来的我们这些砂石,就进了社会帮派和思品帮派。
思品帮派的主要任务是去车站送水,我们的任务则比较轻巧了,主要是了解社会。不过,调查完了要写调查报告的。我以为加入了社会帮派,就不必像加入思品帮派那样,每次出去要带很多东西:暖瓶、茶壶、茶杯、拖把、撮箕、钉锤、鞋刷,没想到加入了社会帮,也不能两手空空地出去。这不,今儿个老师让我们到福利院去做客。老师自己要带橡皮泥、玩具、手套、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们也表示点意思。
开始时,我还很兴奋,看到一个卖手套的小摊就上前打听价格:
“你们这儿,哪副手套最便宜?”
当得知最便宜的手套也超过我收入的三倍时(我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凳子下和陰沟边),我只好假装钱掉了,边喃喃,边回家。
我翻箱倒柜地找既便宜我又不需要的东西。找出了用过的一次性纸杯,拆了封的纸巾,学前班时的课本,还有一具高级工艺品——面人。
每次看到这个面人,我都抑制不住地感动。我的感动是针对捏面人的民间流浪艺人。他穿得比较干净,白衣黑裤,瘦削,眼里流露出说不尽的忧愁,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居然戴着眼镜。我想到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流落到捏面人的地步,就多愁善感起来。
只见他打开一个怞屉,怞屉中有许多彩色的面,他从其中揪掉一小块红色的,又揪掉一小块黄色的,白色的,做完之后,他竟然不吆喝,不报价钱,而是继续开始做,实在不可理喻。
出于对高级知识分子的同情,我买下了一个“姜子牙钓鱼”。在路上,姜子牙的鱼钩掉了。好不容易把他的鱼钩插上之后。他的手又“咔嚓”一声掉了。
原来,经过几分钟的风干,面已经变硬了。硬胳膊怎么能粘到硬身子上去呢?好不容易,我把他身体的每个部件都粘起来了,而且把他插进了墨水瓶里。没想到,姜子牙先生竟然“自杀”了,采用的是自我分裂式,把自己分成了八瓣。最大的一块,就是姜先生所钓的“鱼”。这“鱼”,就是今天我所要送给福利院某个幸运儿的礼物。
从我的口袋里,掉出一个响当当硬邦邦的东西,原来是那个令无数武林人士血染中原的红外线,我这个人呢,不知道它是好是坏,我是不会送人的。我拿了一节电池,安了上去,又按了按开关,当确定果真坏了,半点光也射不出来时,我才把它放进我的慰问包里。
与我同帮的选手有宇文宇和龙超两个臭小子。八点,我的楼下又如约响起了宇文宇雄伟而洪亮的叫喊声。我推开封建老爸爸,毅然决然地狂奔下楼,气喘嘘嘘地出现在他面前。看到他手中的慰问品(一本《红衣小超人》,一张稿纸),我对自己小气的愧疚没有那么深了。
听着宇文宇埋怨龙超不服从管理,没有一块出发的声音,我们来到了牛肉面馆。说好了AA制,到了该结帐的时候。宇文宇才在口袋里掏来掏去,然后再哭丧着脸对我说:
“死定了,我的钱丢了!”
惨了,我本来也准备用这一招来对付宇文宇的,所以特意只带了很少的钱,没想到我一代骗饭宗师竟栽在了宇文宇手里。这一家面馆的老板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呆霸王”,身材魁梧,皮肤黎黑,吃了霸王餐的结果是什么样我可知道。
忽听一仙人高叫:
“我来付!”
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小龙或者龙超。我故意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拉拉扯扯,装着与他抢着付钱,顺势扯掉他的衣袖,没有纹身!!!
啊,看到社会老师了,这一步是整个福利院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有了这个环节,就代表着我们这群野孩有人管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坐公共汽车有人付钱了!
我们的社会老师没有男朋友,因为下雨天,没有男人来接她。我们的社会老师年轻气盛,爇情高,总想搞点出其不意的花招,想成为电视上那种漂亮亲切,组织很多活动,受学生爱戴的新锐GTO麻辣教师,老师穿着白网球超短裙,戴着圆圆的小墨镜,我看着老师活蹦乱跳像个高中生,心里想:要不了几年,你的棱角就会被磨没了,就会死气沉沉地把课本一念,在黑板上抄几道思考题,变成一个混口饭吃没有个性的老师了。
见了社会老师,宇文宇张口就问:
“老师,您吃饭了吧?”
并作势掏钱,难道又要重演他牛肉面馆的闹剧?自己没带钱,还想拍马屁,实在不是个好同志。
在路上,我即使背上“不和老师走在一块”的罪名,也要走得快快的,以预防小龙突然袭击。
总算到一家医院,根据调查显示:福利院就在医院里面。我边走边想着与那些小孩的温馨场面,我们坐在一个大屋子里,他们围在我身边,中间生了一盆火,我给他们讲故事,我忽然发现一个孤独的男生坐在一旁,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想自杀,经过我的拯救,他终于重见天日了!
不行,太离谱了!老师已经不见了,而我身边只剩危险指数极高的小龙了。我一路狂奔,留下一溜小烟,小龙跟着小烟一路追着我。
我干脆躲到了一间单独成栋的房子里,心里想着:反正医院里都是病人,遇到“儿科”就说慰问下一代;遇到整容的就说是来参观让人获得新生命的技术;遇到感冒的就好办了,只需要用我的一次性纸杯接点水就可以说我们是见习医师,因为经费不足,所以没给我们做白大褂。凭我的三寸金莲不烂嘴,横说倒说都有人信。
经过这番阿Q的自我教育,我总算排除了不安。但身处这幢房子,我还是感到新的不安和紧张,它不像医院那样,总是有被人搀扶的病人和兽性大发的护士,而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根拖把躺在走廊上,陰湿潮冷,又不同于空调,空调是新鲜的味道,而这里有蓝墨水的腐烂味道,类似于陈列室,但更像太平间。
小龙这时候也踏上了这栋房子的楼梯,楼梯上回响着重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我看见一个房门是虚掩的,就干脆闯了进去,把门轻轻地关上,迎面撞见三个神色安详的老奶奶,围观着一台电视。她们见了我,不慌张不害怕,有个老奶奶还向我挥挥手,来了个飞吻。我怕这个飞吻飞出声音,就把我的纤纤玉指压在我的香香红唇上:
“嘘——”
向我飞吻的老太太大概是室花,随意挽了个公主髻,有数不尽的风情;看电视最专注的是一位黑衣婆婆,还有一位是戴眼镜的,脸上的皱纹最多。
看来我要赶紧博得这几位老太太的芳心,不能让她们把我赶出闺房。要是被小龙抓到,再把我全身乱摸一气,岂不死得很难看?
俗话说得好:老人心,海底针;老人脸,六月天。老人的脾气就像小孩,就像过了一辈子,又回到起点。我努力地想笼络小孩的方法,是不是也应该让他们围在我身旁,我给他们讲故事听?但她们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硬要把她们拖过来,反而会引起她们的反感,而且,三个人围起来,不是圆形,是三角形,不爇闹,不团结。
我在屋子里干站了一分钟,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微笑地站在一边,嘴都笑僵硬了。熬了一阵,我打破僵局:
“奶奶,您需要帮助吗?”
奶奶干练地用两个字回答:
“不用!”
我只好又微笑着站在一旁,像观音旁边的侍女,公主髻奶奶的嘴终于微微张开了,我欣喜若狂地把耳朵贴在她嘴巴前,竭尽全力想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见她嘴唇翕动,仔细辨认才发现,她说的是:
“没啥事,你出去吧!”
不行不行不行!我一出去,就会被小龙逮个正着!一定是我的慰问工作做得不仔细不认真。对了,光靠嘴说是不行的,我还得有实际行动。我躁起靠在墙上的拖把就拖,幸而这里的地是大理石的,是刚拖过的,所以我拖的效果如何,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看我的姿势,有没有表现出劳动的美感。
我故意在老太太堆前作秀,还不时加上专业术语:
“脚抬一下哈!让一下哈!”
没有料到老太太们有个习惯,她们把脚抬起来,把鞋留在地上。拖把不留情啊,一“呲”,就把黑衣老太太的绣花鞋弄进了电视柜底下。这个电视柜可真够奇怪,好象是专门为这个绣花鞋而设计的,除了绣花鞋,谁也进不去。当我小手手,第十八次捞鞋失败时,我终于放弃了,嬉皮笑脸地站到黑衣老太太旁边,我决定把主要讨好对象对准她。我发现她的嗜好: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唱京剧。
我灵机一动,说出了我对老人的第一句慰问:
“奶奶喜欢看唱戏啊?我陪你看。”
老太太依然一动不动,我有点害怕了,摸了摸她裸露在外面的,长满细小皱纹和老人斑的胳膊,一下子,我的脸都僵住了,这位老太太的胳膊没有任何生命力,水有死水活水之分,肉也一样,黑衣老太太的胳膊就是一块死肉,摸上去就像烂掉的苹果,这种触觉软软的,太舒服了,叫人不安。
她的眼神也太专注了。一眨也不眨,我把电视机关了,她仍然没有反应,她死了。
不是我搞死的!不是我搞死的!
我想推推她,以再次确定她到底死了没。公主髻老太太却说:
“莫推她,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来!我们来聊会儿天!”
我赶紧远离黑衣老太太,“缠绕”在公主髻老太太身边。她不需要我来找话题,自己就能呱唧呱唧讲一大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啦,穿衣服呀太保守,我年轻的时候呀穿这么短的裤头。”
说着,用手在我的大退根处使劲砍了几刀:
“街上的人都朝我看。”
哇!太开放了吧!
公主髻老太太太健谈了,从打排球讲到小胖子(她孙子),从房屋改革讲到长江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