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前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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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早变了啦!”
我心理上一时还接受不了,悲切地问:
“啥?”
“今天你绯闻了吗?”
哇——呀呀呀!我苦心思索了十分钟才想出的问话,竟被一口否决。但我仍不能确定这句话是否受到同学的欢迎和喜爱。环顾四周,觉得班里的气味果然有点不同。同学的目光里寒着暧昧,更有甚者,做出一副我犯了错误,已经被掌握住证据的得意。
我刚放下书包,就有五六个同学围到我的座位前。其中一个自报家门:
“我叫刘雪儿,学前班的时候不是还跟你睡过一张床吗?是这样的,我们是为了办手抄报《祖国颂》来找材料的。老师布置开学就要交,我忘了,你知识渊博,特向您请教。”
他们问道:
“祖国是几几年成立的?”
“中国第一条铁路是谁修的?”
“詹天佑今年几岁?”
“毛泽东的第一个老婆是谁?”
“蒋介石跟你是不是亲戚?”
问着问着,声音就越来越小,看来情况不妙,果不其然,问话就变成了:
“听说你昨天与范都都一起逛街,可有此事?”
“听说你昨天和龙超秘密结婚,是吗?”
“听说你和宇文宇一块吃饭,真的假的?”
我暗暗吃了一惊,他们从哪儿得来的这些小道消息?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想不想尝尝我一手能劈四片饼干的空手道?我自以为很完善地学李逵大哥,黑着脸赤着脖,回答:
“无可奉告!”
他们虽然失望,但嘴唇中央,仍有一条朝上撇的弧线。
接下来是墙报展出,墙上花花绿绿,很是鲜艳。我怀着无比豪放的心情,跨着流星大步,走上去仔细观看。
这些妮子们的手笔,远看看整体效果,还像那么回事;中等距离看图画,就显出了画工的拙劣。全仗着颜色多,光脸上就涂七种颜色,裙子更是她们展示自己颜料多的重要根据地。她们把裙子分成四十条,把四十种不同颜色都画在上面。把画里一个个好人家的女孩儿,打扮得像个艳舞女郎。把一切她们认为好看的首饰,全戴在人物的身上。头上的星星月亮桃心一层一层地堆积上来,使本来还不错的脑袋,越变越像倭瓜。本来这就已经够了,但还有人认为没有显尽他们的才华,便在人物的手上做手脚,先是把胳膊上套满了手镯,后来干脆画上一个比手还大的戒指,看得人无不眼花缭乱。
近看看内容。我挑了一篇字迹清秀的看,我越看越笑,笑到肚子爆。他竟能把一句枯燥无味的话,演绎得绝顶搞笑,每句话里都保证出现一个错别字:
欲话说:‘台下十年工,台上一分中。’我国的竟走运动员,在ào运会上,取得了娇人的战绩
看着看着,我的脸皮突然一麻,头皮突然一硬,啊!在第五版犄角旮旯处,“祖国的春天”下面,有一条十五个字的短消息:
蒋方舟对与某某结婚的事避而不谈。
下面的几节课,我谨慎了许多。做到:不为了私事跟男生说话,如果是公事,跟男生说话时,尽量不带“呢、吗、呀”;不跟男生借东西,从男生堆前经过时,不哼歌,以免太出风头。做到我不绯闻,他不报道,井水不犯河水。
接下来展出的“手抄报”萧条了许多,没有了这些爆炸性、叽里咕噜的花边新闻。只有一些“台湾大选”“澳门回归”“建国的伟大成就”“我是祖国的一片绿叶”等文章。
事情发生在体育课下,我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我竟然找龙超借水喝,我这一动作,立刻被一“记者”见到,他正愁没素材写,于是双目放光,鼻孔放大,大喊:
“我找到啦!”
其高兴程度可以和中彩票相媲美。接下来贴出的墙报赫然大了,由三十二开变成了八开,印有我绯闻的那条消息,题目周围有着爆炸图形,像白鹿市场门前贴着的“大甩卖”“跳楼价”,也像几个不知名的明星到我们这个小城来唱歌时,海报的题目所用的装饰。
这个题目是:
“十三年苦恋终于修成正果(我娘可以帮我证明,我暂时才十一呢)”
小标题是:
“蒋方舟恋情大曝光!”
我饶有兴致地看我到底是这么苦恋的,没想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竟被他们编得这么细致,曲折,我们纯洁的爱情竟然受到封建老妈妈的反对,但惟一的不足是:编报者有点太炒作了!
我对这段“绯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很潇洒地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没干那事,何必怕人家说呢。而龙超却没有我这么开通,只要别人一提及“绯闻”,他就极力否认。
他一步跳出来,气着说:
“我,会要蒋方舟?我要猪八戒的妹妹也不会要她!”
记者们的表情好像更兴奋了。他们连课赶抄,终于制作出一份津彩的小报(当然没敢贴在墙上,但读者群很壮大,跟墙报的围观者不相上下),我斗胆挤进人群,上面只有一条新闻:
“蒋方舟恋情亮红灯”
原因在小标题:
“原是猪八戒妹妹插足”
这回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一把鼻涕一把泪,逢人就诉苦,一只手爇情地把别人的两只手攥着(尽管我的手小攥不住),另一只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大退,内容当然是澄清我和龙超的关系:
各位大侠,您听我说:我可真是冤枉啊。只是因为和龙超家住得近,所以放学一块走。但每次放学回家时,都有人在后面跟踪偷拍,他们总是躲在一垛快要烂掉的破墙后面,戳个窟窿眼,只露出一架照相机的镜头,再听到一声“咔嚓”,他们的偷拍任务就顺利完成了。还有甚者,没有照相机之类高级的装备,只想亲自一饱眼福,隔几米一棵的冬青树,自然成了他们的掩体,我和龙超一回头,他们就跳到树后,自以为很隐蔽,其实胳膊退全露在树外。每到这时,我都假装不认识龙超,一个人快快地走回家,把不明不白的龙超甩在后面。
就这样,我一个好女孩儿,平白无故地成了绯闻主角。
后来发生的“水门借水事件”,更是成为了轰动一时的丑闻,害得我差点被弹劾。真相是这样的:龙超每天都背一个超大型的瓶子,里面全注满了水,而且我发现,他们家的水特别甜,他又是我的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当然也避不得嫌了。再说,下了体育课,每个人的杯子都只剩下一滴水,叫我如何是好。每天找龙超借水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我一个人成了典型?
自从绯闻传播开之后,每次我喝水,龙超也在现场时,总有几个家伙,围着我们跳土著人的舞蹈,还喊:
“喝交杯酒了!喝交杯酒了!”
更可悲的是,我在同学之中,从此改了姓,被称为“龙大嫂”。
总之,我的绯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稀里糊涂!
但我的解释,却起到越描越黑的效果,小报记者们越来越猖狂了。我只好拿起法律武器来维护我的权益。在我们心目中,老师,就等于至高无上的法律。
读报时间,我利用自己班长的权利,在讲台上高喊:
“听好喽!要是谁再传那些西胡拉呱的事情,我就告老师,让老师看看你们办的报,《祖国颂》颂的是些啥?!”
我的最后一句话达到了杀鸡吓猴的效果。
果然,“记者”们听了,很是慌张,以为真的会因为自己一时嘴巴痛快,惹上人命官司,赶紧跑到我的座位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悔恨?讨好?加起来不由得不轮不类。记者们让他们的头头发言:
“小蒋啊,是这样的,我们那些记者们是有点扭曲了,多包涵。所以”他说到这时,津神忽然为之一振,眼睛亮了许多,还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让人害怕,“我准备聘你做常务副总编,所有稿子您审查后才能登!”
回家的路上,我和龙超因为没有“猫仔队”的跟踪,所以破例并排走在一起,为了庆祝我的伟大胜利,我决定跟他聊点什么:
“你姐学习成绩好吧?你知道杨非雪喜欢谁吧?”
天哪,我看到了对面走来一张报纸,报纸下面是两只不粗的退,那报纸正是我们班亲爱的记者们的杰作——八开的“蒋方舟恋情大曝光”。那报纸可是独家版权私人珍藏哪!更可气的是,拿报纸的人不光看,还笑,而且还“咯咯”地笑。我嘴巴还没合上,报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露出读报人的脸庞,这人你也认识,她就是神姐!
我撇下龙超,把神姐拉到破墙根下面,三把两把抢过报纸,撕个粉碎,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神姐仍“咯咯”地笑个不停,说:
“撕也没用,地球人都知道啦!”
我半晌才想到反击的话:
“人家小龙把你甩了,你还死缠烂打地拉着人家不放,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她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呆了一会,方才会意,倒退几步,一双眼睛瞪了我半天,还真是有点吓人,我边退边思量如果打起架来,我是不是她的对手。没想到她却哭了起来,我更是吃惊,胆胆颤颤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背,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
经过我一个小时的整理和推测,我终于得知了神姐能吓死一头牛的身世:
“你知道劳拉吧?你知道李逍遥吧?他们是我的学长哩我们是一个孤儿院里的孤儿呢!自从他们当了游戏的主角,出了名,一个去拍电影了,一个娶了仨老婆,啊呜呜其实我也有王者之像的你看我的耳朵够大吧本来我是可以当霸主的,怪就怪你们班那些讨厌的小妖怪,阻碍我当霸主现在小龙也挤丢了,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哟”
我摸着她的背,安慰到:
“节哀顺便,此情可待成追忆。”
我感兴趣的是她和小龙不得不说的故事,对她“申请当霸主的决心书”倒是不甚留意。
上学时发现教室越发空旷了:又有三个人没来。那三人正好是小报的首席记者。我以为他们去报道“小区改进厕所”,“八十岁老人扭秧歌”之类的重大新闻,忽然想起神姐对“小妖怪”的憎恨之情,全身的肉都紧张地缩到一起,形象变得很紧凑。
杨非雪见到我一脸痉挛的模样,凑到我面前问:
“你知道刘雪儿他们为什么没来吧?他们翻校门,要报道前门老太太和后门老爷爷(门卫)的罗曼蒂克史,结果摔断了胳膊退!”
算缘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上了通往学校的道路。班里,气氛又有点不同(尽管我们班的气氛犹如每日一歌,天天不同):同学们个个埋头苦写,按顺序,他们的下一个动作应该是找我借作业。但我拿着作业炫耀了半天,也没见一个生物往我这儿跑。
终于,我看到宇文宇向我目露“凶”光,我马上会意,也对他不怀好意地一笑。果然,当真,确实,他激动地往我这儿跑,途中,不惜撞歪了4个桌子,撞掉了3个文具盒,2个椅子,1个人。他紧张地对我说:
“你好幸福啊,和龙超有九份缘。”
我表面上装着不快,心中仍有一丝窃喜。过了一会,来我座位的人渐渐多起来,排起了几米长的队伍,只为跟我说一句话:
“你跟范都都只有一份缘,好可惜啊。”
“你跟宇文宇只有五份缘,只能做朋友了。”
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