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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红灯区的国王-第36部分

小说: 红灯区的国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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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琦躲在哪里?”这个打手瓮声瓮气地问,“你对那个老母猪说,老子还要同她算老账呢。”
他笑了,笑得很可怕,“金短褂”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克里斯托夫给尤丽雅买了玫瑰,而且是长茎的黑玫瑰。她很感动,但是不知道,他选的这些开足的鲜花只需付半价。
“尤丽雅,”克里斯托夫一再感到惊奇,“你这是怎么啦?这么漂亮,这么有魅力,真是今非昔比了。”
尤丽雅笑了。“我刚生过气,样子像魔鬼。”她做了个手势表示不同意,“恰恰在我们久别重逢的时候。”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旅馆大厅里。他问她是否“饿”,显然是语意双关。她笑了。
“餐厅里还有一些小吃。”他马上补充说。
“干嘛这样看我?”她打趣地问。
“我在想,咱们俩在一起时乐趣多多,是吗?”
“是呀,”她说得直截了当,“过后你就起身,穿衣,回你家;而我呢,坐在那里生闷气。”
他挽住她的手,很想马上换个话题。
“现在你说说,还爱我吗?或者,这都成了历史?”
她凝视他。
“我的天呀,你突然在这里露面——几个月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她顿了顿,“你的夫人怎么样了?”
克里斯托夫仰视天花板,呆立着,在寻章索句,然后干巴巴地说:“已成历史。蕾娜特和我分居了。”
“我的天,”尤丽雅惊异,“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星期前,我们做了一次交谈,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他努力装出放松的样子,“蕾娜特接受了,她比我所担心的好得多,平静得多。她老早就有了个男朋友。”
尤丽雅察觉出他竭力掩饰的慌乱和哀伤。
“噢,克里斯托夫。”她只表示怜悯。
“这就好了。”他的话音听起来有点攻击性了,“我早就估计到她骗我。我真的无所谓,没有嫉妒。再说我也骗了她。”他无意间指了指尤丽雅,几乎是在责备她。
“那么,现在呢?”她问,“你要离婚吗?”
“是的,”他回避,“和离婚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呀?”尤丽雅突然心生疑窦,“离还是不离?”
他再次显出洒脱的模样。
“唉,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如何?讲讲你自己的事如何?别老是让我像瀑布一样唠叨个没完!”
她于是讲姐姐之死,讲罗伯特和鲁迪,讲她当歌手也当脱衣舞演员的表演。不知不觉两点钟了,偌大的餐厅已空空荡荡。
“有时,我有迷失方向的感觉。”尤丽雅直言不讳。她说她有时殚精竭虑要弄清自己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往往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啥。她有些发窘,笑道:“我想懂得自己的心,但是我无能为力!”说罢,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这心真是一块固执的小肌肉。”她打着呵欠。
“再喝一点葡萄酒?你累了吧?”克里斯托夫显然有点儿神不守舍,“你直打呵欠呢!”
“是酒精作用,”尤丽雅说,“再加上表演得太晚。”
克里斯托夫想像着她当脱衣舞演员的情形,开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膝盖。他想像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这想像使他很激动。
“我想你都想疯了!”他叹息。
一个服务员走过,他飞快地把手撤回,旋即问他一直想问的事:“他怎么样——那老头儿?”
“鲁迪·克朗佐夫?”尤丽雅笑道,“他不是老头儿。”
“说说他的事嘛!”他请求。
“他以为有你在,他就没指望;他以为我会回到你身边,所以他抢在我前头中止了关系。”她乐意说鲁迪的事,她对任何失败都有思想准备,这种态度使克里斯托夫深为感动。尤丽雅忽然发现克里斯托夫戴的手表,那表是她当时送给他的。“以前你从来不戴。”她说。
“蕾娜特老是神经兮兮地问,表是谁送的!”他向她表示歉意。
“这就足够使你马上摘下表,藏到抽屉里,并且否认是我送的?”
他给她造成的创伤虽已愈合,但并未遗忘。
他攥住她的手。
“你听我说,我仔细想过了。咱们重新在一起吧。”
“现在申请结婚?”尤丽雅打趣地问,“那你得下跪呀。”
“不,离婚不予考虑,”克里斯托夫遗憾地说,又在桌下摸她的膝盖,“因为孩子的缘故。”但他愿意与尤丽雅同居。蕾娜特当然会要求大笔的生活费,这也无妨,为了与尤丽雅同居,他愿意承担义务,两边付钱。
“干嘛老在下面摸我膝盖?”尤丽雅问。
“我恨不得现在就同你——就在这里……”
“在桌下?”
“我有点熬不住了!”
“哦,桌下为什么不可以呢?”她耸耸肩。他瞅她,惊异。
“服务员随时会来!”
“来就来呗!”她爬到桌下,这儿很舒服的,漆黑一团。
克里斯托夫像瘫痪了似的,愣住了,呆望着桌布出神。“以前你一直很古板,很封闭,”他低语,“不太懂正常的本能的情欲!”
“软木塞把我塞得太紧,”她咯咯发笑,“以前是这样。哎,来呀!”
她拽他到桌下,他陡然满脸通红。
“请原谅——我不能!”他嚷嚷,惶恐。
“没关系。”尤丽雅很随便。
“旅馆里人人认得我。在这里我不能聚精会神!”他请求原谅。
“那就别老是摸我膝盖。”她戏谑道。
本来,她跟他到房间去毫无问题。克里斯托夫打算到房里去,继续干被中断的美事。
尤丽雅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夜色,不经意间突然想起鲁迪。
“你会对你的男友讲我们睡觉的事吗?”克里斯托夫问。这种想像也点燃了他的激情的烈焰。
“不,”她答道,“我不想告诉他。”她略停片刻,做沉思状,又补了一句,“他反正会猜测的。”
他拥抱她,把她抛到床上,吻她,自己益发激动,开始脱她的衣裤。
“你真是性感无限啊!”他在她耳畔低语。
尤丽雅看见他把自己的裤子挂在衣架上,以免弄得皱皱巴巴。
“咱们当初很可怜,这或许并不能怪你一人。”她沉思地说。
“别说了。吻我!”他要求她。可尤丽雅根本不听他的。
“咱们从来就没有相互温存过。两人睡在一起,你从来不抚摸我,也从来不直视我的眼睛。”
这些事到今天才引起她的注意,真奇怪。克里斯托夫挨着她躺下,不料她却站了起来。
“你怎么啦?”他问。
她莞尔一笑:“现在我不能做!”她发觉他盯着她,对她大惑不解:“我来这里,以为很有把握能感受到你的柔情。”尤丽雅摇头,几乎觉得奇怪。“我们必须正视现实。事情已被我们破坏了。你曾经是我的伟大之爱,现在却不是了。”
克里斯托夫气恼。
“你尽管说,你爱那个圣保利傻瓜!”他挖苦道。
尤丽雅很快穿上衣服。
“我认为,我关心他,让他过得舒心,这是我的任务。这样我的生活才有意义。”她说得很干脆。
“他关心你,让你过得舒心吗?”
“我不知道。这又不是双方对等的义务。”她整理头发。
克里斯托夫从床上跃起。
“你正在犯大错误。”
她转身面对他。
“对不起,克里斯托夫!”
她真要走了吗?就这么简单?他知道自己光火了。她不能这样待他。他不能被人愚弄啊!
“你根本不爱我,”尤丽雅忧伤,摇头,“你要诚实!你心里想着蕾娜特。我可不能取代她呀!”
他骤然打了她一巴掌,而且打得很重。她感到很痛。尤丽雅踉跄后退,摸了摸被打破的嘴唇,接着毅然决然地拿起大衣向门口走去。克里斯托夫挡住去路。
“你让我走。”她平静地说道。他不动弹。她冷不丁笑起来,把他弄得莫名其妙。今晚,更危险的场面她都对付过来了,既然能对付那些狂呼乱叫、心浮气躁的家伙,那么,对付克里斯托夫也就不在话下了。这时,她对鲁迪·克朗佐夫见危不救的举动骤然有所领悟。以前,克里斯托夫曾引起她的惧怕,尤其惧怕未来、人生和自己的情感,这种惧怕人人都会感到不舒服;可现在,她却首次觅到思想上的乐趣了。这思想就是要明确:她究竟有何人生目的,她究竟想把自己变成怎样的人,每一天将会给她带来什么。她开门,镇定自若地说:“我走啦!”
“不说‘再见’了?”他问。
“我不同情你。”她耸耸肩,“我觉得你还会依然故我,平心静气地忍受那件事。对此我或许有点同情,但不足以让我留在这里了!”
她用力地摔门而出,门差点碰着他的鼻子。
到了旅馆外面,她深吸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然后四面张望找出租车。突然,她愣住了,因为对面马路上站着苏加尔,倚在他那旧货车上。
“你回家吗?”他问。
“回,”尤丽雅说,“回家!”
他对她审视。
尤丽雅莞尔一笑。天啊,见到苏加尔,她是多么开心啊。
表演完毕,“蓝香蕉”即将关门。罗伯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大门方向走到收款处旁一扇小门边,把耳朵紧贴在门缝上,悉心倾听里面的动静。过了几秒钟他笑了,调头看父亲、莎洛特和卡琳,他们正站在酒台边有所期待。罗伯特朝他们眨眼,又招手让他们走过来看。
鲁迪窥视,满意地怪笑一下,旋即骤然拉开小门。于是,四人眼前呈现出奇特的景象:工商行政管理局那位瘦削的官员站在逼仄的办公室写字台前,裤子褪到脚踝上,写字台上躺着半裸的米琦,松雅裸露双乳跪在他前面。这位官老爷猛然转身,脸红得像只雄火鸡。
他惊惧万分,说:“请别误会!”试图用双手遮住裸露的部位。
鲁迪·克朗佐夫也装出一副至少与他类似的惊惧表情。
“岂有此理!”鲁迪脱口而出。默尔岑赶忙穿衣,对两个女人不再眷顾,因为难堪而大汗淋漓。过了一会儿,他把罗伯特拉到外面的马路上,彬彬有礼地感谢罗伯特的邀请,并且允诺营业执照的事不成问题。
“我们可以放心了,默尔岑先生,是吗?”罗伯特认真地问。
“我担保。我听说,那个迷人的波兰妞松雅马上要找个德国人结婚,是吗?……”他的手在空中一挥,表示这问题好解决。
罗伯特打断他的话:“对于我们按规章而搞的卫生设施,您相信了吧?”
“完全相信。”官员一口肯定。
“我们夜总会前面的停车场您也看到了?”
默尔岑和蔼地微笑,并且指了指他停放在那里的汽车。
“停车场足够了!”他说。
罗伯特点头,感到心满意足。默尔岑转身走了。对于这个夜晚,这位官老爷要长相忆了。
鲁迪微笑,端详着儿子。小伙子变化多大啊!是他设计和准备了对官员不折不扣的讹诈。他做这件事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尤丽雅回家时天已破晓。她瞧见鲁迪的房门开着,遂朝他走过去。他正坐在窗边抽烟,明摆着没有睡觉。
“我回来了。”尤丽雅细声细气。
“见到情人了?”
“应当叫过去的情人。”尤丽雅微笑。
“我懂。明天,又可以同他和解,或者再同另一个谈恋爱,同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背过身,呆视窗外,话音里充满敌意。
“有时你说蠢话真不可思议。”她说。
“请原谅,我不想太接近你。”
“你已经是这样了。”她微微一笑,好似等着他请她进屋,但是他没有。
“你想干啥就干啥。”他只是这样说。
尤丽雅骤然想哭,她拼命忍住不掉泪,但是办不到。
“我渴望拥有某个男人,我牵他的手,”她抽噎着,“他牵我的手。”难道鲁迪不明白,他们俩产生的情感是相依为命的伟大情感吗?
“我已做了决定。”鲁迪冷冷地说罢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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