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不上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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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桂云显然觉得来不及了,29岁的“老大嫚”还能端得起23岁的架子吗?她得像处理积压品一样,赶紧嫁出她大闺女。
徐治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他不慌不忙喝着啤酒吃大牡蛎。这一阵老吃糠咽菜,把他犒得不轻。老杏花殷勤地给他开牡蛎壳,还把肉挑到清水里洗去泥再递过来,关怀倍至。她试探地问徐治国,如果能一直干下去就好了。
徐治国边吃边说:“你给老太太出了力,我们一辈子感激你,但现在家里真的用不着保姆了,新找的那家人也不错,亏待不了你。”把个杏花说得眼里噙着泪直点头。
徐海燕因为心里想着琛琛,蛎虾吃到嘴里远没有吃到她儿子嘴里开心。
吃了饭,海燕满腹心事,早早回房睡了,朦胧间一直听徐治国在和杏花说话,还听到老杏花嗲嗲地笑,挺造作,笑声扎在徐海燕耳朵上像针灸。
很快,张桂云回来了。徐治国异常兴奋,张桂云也异常兴奋,二人把门一关上了床。张桂云赶紧汇报,说把海霞和那个小伙子两个人打发到五四广场去转了,两个人都挺痛快。而徐治国眼神一直异样,盯着张桂云像新婚燕尔久别重逢,眼珠子滚烫。
“你个老不带彩的又来精神了?”张桂云因为她闺女而心花怒放,就没往她丈夫身上淋凉水。
“你没听俗话说嘛,‘三个海蛎子一盅酒,撵得老妈妈满地走’。我今天就要撵得你满地跑。”徐治国说着,青春无比地开始动手动脚,张桂云朝门那儿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一屋人呢,等黑了灯吧。徐治国点头,费力地把胳膊从张桂云颈下抽出来,先关了灯。
张桂云几乎睡着了,被徐治国扒拉醒了,一座大山压上来,身上的人气喘如牛,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还不下雨?徐治国不满地用他们夫妻二人的闺房暗语提醒她。张桂云突然身子僵硬起来,因为,她已记不起多久,一年?两年?她没听到这个暗号了,她早已不和徐治国行周公之礼了,全是因为曲莉莉那个女人。一想起曲莉莉,张桂云身上一哆嗦,整个变成了一片散沙,这几年她身体的溪流早就转化成眼泪流干了。
但今晚徐治国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加用力地动作,像一百年前的蒸汽机车,喘息中带着尖利的哨音。怎奈张桂云百年大旱,蒸汽机车越走越慢,怎么也无法奔驰起来,绵软地趴在她身上,大口喘气。现在徐治国不承认不行,他是真的老了,这一阵子他左边的胳膊腿就总是发麻,开会时还老打瞌睡。唉!他们这一代男人,对女人,有贼心的时候没贼胆,有贼胆的时候没贼款,有胆有款的时候,贼却不行了。这是大作家贾平凹先生教导他们的,真是说到老男人痛处。
但是,徐治国却莫名其妙地真的痛醒了,那是张桂云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脊梁里。黑暗里他猛然间被张桂云紧紧箍住,徐治国耳边响起张桂云细得发颤的声音:
“鬼!”
张桂云的确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现在不是她丈夫发出来的,那是花格子玻璃处发出的,连疲惫的徐治国也听清了。两个人僵在黑影里,不敢发出任何响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象藏香的香气一阵阵弥漫过来,喘气声变成了奔腾的列车,飞驰而来,张桂云的眼里冒出恐怖的蓝光,她似乎又看见有人飘过来……
“噢——”
一声尖叫将门外奔驰的列车声拦腰斩断,徐海燕的声音因为受到惊吓而变得异常恐怖,徐治国从床上一跃而起,房门外的灯“唰”地雪亮,白色的人影像张幻灯片一样地印到门玻璃格子上。
徐治国和张桂云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客厅里徐海燕在压低声音大喝:
“谁?……”
“……”
“你干什么?你深更半夜在干什么?”
“上茅房。”
“上茅房你站在人家门前干什么?”
张桂云一把扯开门把手,现在那个女鬼一览无余地站在她面前。
杏花。
老杏花头发散乱,双眼浮肿,穿着一件白衬衣,敞着怀,一个扣子也不系,拉耷着两只Ru房,下身只穿了条花裤头,现形在灯光下。
“原来是你……你……你装神弄鬼,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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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真是上茅房。”杏花低下头嚅嚅地分辩。
“可让我抓着了,杏花,你说!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三更半夜你他娘的居然偷看我们睡觉,你神经病,你!”
张桂云骂得满脸通红,又想走过去安慰吓呆了的徐海燕,但突然间改了方向,眼盯着杏花,直奔过来。她围着杏花转了一圈,一把攥住了杏花的衬衣前襟,仔细地辨认,没错,正是徐治国那件白底带细灰条的衬衣,那件杏花总爱将领子和袖口用透明皂搓得发白的衬衣。
“我说怎么就找不着了嘛。”张桂云吃惊地翻看着,自言自语。
就为了找不着这件衬衣,徐治国还和她吵了一架,这件雅戈尔衬衣配他那条灰色细条领带再合适不过,可张桂云翻箱倒柜硬是找不着了。
现在她男人的衬衣上了杏花的身上,包着她一身骚肉,贴着她一对奶子。张桂云一个高跳起来,要扑过去从杏花身上扒下来,但徐治国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制止了她:
“睡吧睡吧,别闹了,深更半夜的。杏花明天就走吧。好了,都回屋睡觉吧。”
“神经病!”
张桂云冲杏花恶狠狠地扔过去一句,眼看着徐海燕和杏花躺下,才放心地关灯睡下。夜里有女鬼呜咽了一夜,但张桂云再也不怕了,辗转到天亮。
第二天是星期六,徐海霞早晨9点多钟进门时,她妈正和杏花高声吵起来。杏花两眼红肿地坐在她的折叠床上,又穿上她来时穿的那件天蓝色的确良衬衣,胸前护住一个编织袋改成的大包。
张桂云正厉声数落杏花的不是,和杏花扯着这个大包互不相让。张桂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么走了,要翻她的包,杏花护着大包就是不让翻。越这么说,张桂云越觉得被她偷了什么,就非要翻。两个女人在房里推推搡搡,徐治国睡眼惺忪地从房里出来,不快地说:
“大清早的,又要干什么,昨天夜里还嫌闹得不够?”
今早他的左眼皮不停地抖动,舌头根发沉,都是昨夜让她们折腾的,这些老娘们。
“大哥啊,我确实没拿什么东西啊,你得相信我。”杏花一见徐治国,哭着说。
“不行,心里没鬼,干嘛怕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张桂云根本不理她的茬儿,又去夺包。杏花丢下包,突然跑到徐治国眼前,“扑腾”一声跪下了,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徐治国也愣住了。杏花边哭边说:
“大哥啊!看在老太太的份上,你原谅杏花吧,别翻了,我自己拿出来吧,我真的偷了一样东西,你们把我送公安局吧。”
她爬起来,几步跑到她的大包跟前,把她用粗线缝好的包儿,一口咬断线头,扒了半天,在包的最底层,双手哆嗦着举出一件白衬衣,突然把脸埋到衬衣上失声痛哭。
那正是徐治国的衬衣,她赤裸着穿在身上,半夜偷窥徐治国和张桂云睡觉的衬衣。
“我说吧,有鬼不是?”张桂云过去夺过衬衣,哗地一抖,“哗啦哗啦!”从里面散落了一地东西,有一毛的硬币、饭店的发票、出租车的车票、还有一条粉红色的餐巾,这些都是徐治国上衣小口袋里的囊中之物,有心的杏花每次洗衣服时收起来的。
“你——”徐治国用手指点着她,摇着头,舌头沉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回到自己屋里。
屋里剩下张桂云在那里高声大骂:“杏花!你倒是有点出息吧,要偷就偷个存折、偷老太太的金锁,你看看你留这些东西,我早说过,下贱!偷东西也偷得下贱!为这些东西把你送公安局叫人笑掉大牙!”
杏花哭得呜呜的,突然“扑通”一声对张桂云跪下来,扯着衬衣不放手,说:
“嫂子,你就只当可怜我,你把那件衬衣给我吧,给我吧。”
“算了算了,给她吧。”海燕蓬着头发从屋里出来说,“她都贴身穿在身上了,就给她吧,可能她是看好了,要给她儿子穿吧。”
张桂云没好气地把衬衣冲杏花摔过去,杏花三把两把把衬衣塞进大包里,抹干眼泪,冲徐治国屋叫了声:
“大哥,我走了。”眼泪鼻涕纵横满脸。又突然间冲着老太太的房间叫了声:“大娘,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替你照顾大国了。”抡起大包晃晃悠悠出了门,留下一屋诧异的眼睛。
第十六章 爱情回家
徐治国的尴尬被他外孙的电话解了围。
老杏花前脚刚出了门,张桂云就开始行动了,她从床底下拖出吸尘器“轰隆轰隆”吸遍每一条地板缝,又洗了拖把,把家里每个角落至少拖了三遍,像要把老杏花的片段从每个人脑子里擦去。
张桂云擎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把那只笨重的搓衣板从洗衣机上碰下来,差一点把她绊了个大跟斗。张桂云恼火地把搓衣板扔到门后角落里,又进了厨房,“咔”地一声打开吸排油烟机。广告里不是说嘛,扫尽万家油烟,帅康一马当先。今天她就是要扫尽一切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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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杏花的话明摆着是冲着徐治国的,她想不到啊,埋伏在她家里的老狐狸精,比个曲莉莉还阴险狡诈。这么多年,她张桂云前有狼后有虎,而她竟浑然不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张桂云一句话不说,又翻箱倒柜找出地板蜡,似乎现在不做点什么,她整个人从心理到身体就会轰然倒下。
“够了,够了,别忙活了,人不是都打发走了嘛,她又没有传染病。”徐治国正因这句话惹祸上身。
张桂云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手拄着拖把,指着徐治国说:“你听见了,你娘不是拜托她照顾你嘛,这是什么话,我算干什么的?外头有那些骚×,家里还有人照顾,净你娘们的好事了,今天两个闺女都在家,没有‘外四角’,徐治国你说明白了,你这些年都把我当什么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它不仅及时制止了马上要展开的一场大战,更重要的是它几乎挽救了徐治国的性命。医生说得明明白白,徐治国正处于中风的临界点上,不能有任何刺激。
琛琛在电话里哭着说,爸爸一早就找不着了,他自己在家害怕……徐海燕一扣上电话就暴跳如雷,丁文革竟然连孩子也不管了,靠这种办法来报复徐海燕不回家睡觉。
危急时刻,最清醒的总是徐治国,他指挥两个闺女一起回家看孩子,琛琛被反锁在家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海霞姐妹落荒而逃,张桂云眼睁睁瞅着一场家庭内战被外孙的突发事件化解。徐治国心里窃喜,这就如同一个国家出现了人民内部问题无法解决时,干脆发动一场战争,可以不露声色地把内部矛盾转移成民族矛盾。徐治国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处理家里这点小事当然游刃有余。
所以,张桂云干瞪着眼,像机关枪一样从嘴里要射出的话被她硬咽回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大事是:琛琛。
琛琛在家里哭得嗓子都哑了。所幸他只是哭,没爬上窗口往下跳,没动电源,没开煤气,没把自己弄出血来,这些徐海燕担心了一路的事都没发生。她一进门就抱起儿子哭成一团,她姐姐徐海霞在厨房里忙着给孩子热牛奶弄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