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春光乍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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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让表情停留在一个不动的角度,我知道变化会产生破绽,在心里,我流着泪,仿佛要从装满铅块的沉重心里溢出来,这绝不是做秀,在那个年代,她毕竟是我从心底在乎的第一个女生啊。
我趴在后排的座位上,我没有将脑袋埋在手臂围成的圈里,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我是男人〃,我告诉自己,我将肘部弯曲了用手掌支着沉重的脑袋,向前看着,如同要睡着一般。
周逸埋头写着什么,很清爽的背影。我看见张天键走过去了,在这长长的空洞的课桌间的走道,他穿着|乳白色的长长袖子的有着凸凹条纹的高领毛衣,优雅的绅士般的姿态,感觉就像韩国漫画里的一样,天啊,他要是没有那么帅我也就不会这么逼自己屈辱着低调了,我怨自己的老妈,为什么不把你亲爱的儿子生成谢霆锋那样呢?
他们说着什么,周逸侧过头来,发梢微晃着,将闪亮的钢笔拿在手里摆动,时而点头,很高兴的样子,然后张天键出去了,周逸放下笔也跟了出去。
她的那个漂亮的好友跑着过来了,违背校纪的高跟鞋发出很响的声音,〃啪!〃我心里一惊,抬起头来,她收起拍在我的课桌上的英文书,〃快去啊,张天键把周逸叫出去了,他就要表白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我像李连杰演的功夫片里一样捏了自己的指关节发出很脆的声音,〃坏也要坏的有骨气,我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追忆起来我的真正初衷可能不是这样,但我当时的确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走廊里挤满了谈笑的人群,我拨开众人,我的脑海里映出的是电影里的英雄出征的感觉,在楼梯道拐角处我看见了周逸,她正急匆匆的向教室里走去,脸上挂着《最终幻想10》的女主角那种感觉的笑,尖尖的下巴,小脸蛋,发稍微微的向后掠,仿佛很幸福的样子,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独自的走自己的路,独自笑的那么灿烂,几乎将眼睛弯成月牙。
她与怒气冲冲的我擦肩而过,我匆匆的跑下楼梯,远远的看见张天键在玉兰树那边踱着步,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缩着脖子,慢吞吞的,膝盖都不弯曲,很悠闲的样子。
我径直冲了过去,像一头西班牙的斗牛,他在我的眼里是一头禽兽,我认为同他说话讲点什么对我是种不必要的侮辱,就是,中国人干吗要学西方骑士的决斗方式,既然决定了扁他,说话有什么用……
用我拳头的关节出其不意的迅速而准确的击在他的下巴上,他优雅的向右上方扬了头,45&;ordm;,有些变态的长发晃了一个波纹,就像他经过女生寝室楼下时一样。紧接我雨点般的拳脚相加,他像〃拳皇〃里中了〃八神俺〃的必杀技的角色一样连续向后仰去,我不想停止,甚至没有一点发怒的吼叫,打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真是痛快,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痛快的揍过一个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打架啊。
直到几个学生干部极不情愿的将纠缠在一起的我们架开,直到楼上的走廊挤满了看戏一样吹口哨喝彩的人群,那年郑伊健拍《风云》,路过我们学校时,也是这样热闹。
暧昧的城市 阮程强:《有拥抱的爱》(4)
事情还没完,他转校来之前就是个不小的小混混,我通过发烟赌钱也认识了不少人,课上我们旷课给许多人打了那时还不常见的Call机,于是当晚自修课我洋洋得意的自以为很拽的请来了乐山眉山的几个大牌兄弟时,学校大门外的胡同里已经等由他联系的成都人了。
他们在大门外放肆的谈笑着,仿佛不显示出自己的堕落就不够《古惑仔》的感觉,远远看见红色的烟头被拿起又放下,还有的被弹起到空中,蹦出火星来。我感到气氛似乎悲壮而又带有刺激,够味儿,我喜欢。
〃来了!〃,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会见外交使节一样,他们拍拍我的肩,扬起脸来,赶得上吴健豪的长发整齐的垂在了耳后,〃靠,天天在哪儿泡姑娘,你娘的也不来陪弟兄们喝几杯〃。按照惯例,我麻利的撕开包装纸,玉溪是我所能承受的最好的品牌,将烟一根一根的抽出来,拎在手里。
这也是有规矩的,烟要一把拎着过滤嘴那头,另一头垂着,不能立起来,分发的时候是散开的,他们也接着过滤嘴那头,不能端平了递过去,然后掏出防风打火机,让它窜出蓝色的火苗来,像飞机尾火的质量最好,其中任意一人含在嘴里先点上,然后一圈圈的烟气缭缭升起,大家将烟粘在嘴角阴阳怪气的说话。
〃他快出来了吧!〃披着灰白风衣的一直蹬在地上的一个弟兄半转过身来,路灯下映出他贝克汉姆发式下坚实的额头,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的料,〃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那边有个很黑的小巷子,一会儿把他拽进去〃。
那真是个经典的斗殴好场所,建校50年来里面不知出过多少起〃误伤〃案了。六七个鬼魅的身影,在别人眼里是堕落,颓废的象征,而我很是兴奋,我们叛离,新潮,放纵,无惧,我们只不过是过了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想过而没有胆量去过的生活,那些所谓懂事的人只是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而已。
黑暗的巷子,两边是方砖砌的不高的围墙,里面即使安了路灯也会在一天内被我们这种人当练习用的靶子而击碎,当然我闭了眼不碰壁也能从这头走到那头,就像现在的我闭了眼也能将自动步枪枪拆下又装好一样。里面有晃动着的红烟头,这准是低年级的学弟们躲在这里学吸烟。
我凭感觉大步的走了进去,弟兄们由于不熟悉地形摸索着远远跟在了后面。
〃李风,〃里面有人叫我。
〃谁?〃我应到。
没有人回答,钝器从四面八方砸过来,我不知道自己被几个人围着,看不见,钢管,砖头,这些曾是我们最常用的工具我能感觉得到,现在都轮番准确无误的凶狠的砸在我的胸脯和背上,我立刻意识到遇到了同行,其实这种打法也是有讲究的,给予别人最大的伤害又不至于造成法律上逃脱不了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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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真是只有任人摆布的份,他们轮番凌乱的砖头加钢管,我就像陷在漩涡中没有了挣扎的份,但由于十分气愤,心里面的激动,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胸口刚挨一砖头,觉得喘不过气来,正要向后倒了下去,肩胛骨上又挨了一闷棍,真的,当时我真的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痛苦而恐惧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我的弟兄们冲了进来,两帮人缠在了一起,黑暗中只有月亮晓得是不是自己在打自己人,后来我后脑勺挨了一棍,不很疼,但重重的我能感到脑袋的震动,像金属撞击,〃嗡〃的一声巨响我感到了剧烈的耳鸣,摸了后脑勺,温热的粘滞的液体,像浆糊从指缝溢了出来。
〃狗日的,把老子打破了〃,我趁着黑暗翻过低矮的围墙。
后来兄弟们发现对手不知什么时候都消失了,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心情稍微缓解,才感到脑袋的剧痛。
我是自己走到医院的。
那时候是永远精力充沛的,我在医院里呆了十天,感觉跟坐牢一样,期间大多同学都来看了看,包括张天键本人,提了一大袋香蕉。
入院的第二天晚上,周逸推门进来了,其实我盯着门等待什么已经好久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关注,里面装着东西,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们几个平时要好的女生,一排散开,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以上的女生存在的地方总会热闹起来的,周逸坐在我的床边,她纤细的修长的手臂就和我并排放着,女生们大都是问问〃没事吧!还好吧!〃之类的,还有两个提出要看看我背上的伤疤。
周逸没有说话,这个在玩的时候能够逗得你开心,在沉重的时候又能用眼睛这个无声的言语感染人的女孩,平静的看了我,迎着我的目光,我想问她对张天键表白的回应,但在场的人太杂。
她将我的手拿了过去,我还激动的以为她暖暖的要捧在手里慢慢抚摸呢,她只是翻来覆去的看,我手的指关节处红肿了一趟,跟脑袋相比不算个伤,所以医生没有包扎。
她扯下床头柜上我换药刚刚褪下的纱布,轻轻的给我缠了起来,动作是那么的柔,特别是被这样纤细的却未留有长指甲的手指缠着。
〃给我削个苹果〃,我想同她说话,笑着看着她,我要创造一种和谐的气氛。
〃哼!〃她收回手指,笑着有点做作的将脸半偏到一边,长长的睫毛合拢,〃不要以为成了伤员就可以指挥我,我不干。〃
〃那拨根香蕉总可以吧!〃我笑了。
她坐在床边,从张天键拿来的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根,很长,弯曲的,她将香蕉立起来,用拇指和无名指掐着上面一层,一条一条慢慢拉下来,皮的下半截仍粘在香蕉上,像是绽开的花朵,她并不将皮去掉,而是笑着一起放到我的手里:〃愣着干吗?还要我喂你吗?〃
……
她走的时候,终于回到了依旧的态度,〃好好休息,为了我〃,她说:〃为我省点花圈钱〃。
她走后,她的那位性感的好友告诉我:〃张天键表白的时候,周逸只是惊讶着还没有将他的话听完,就轻蔑的笑着立刻扭过头去,迅速的跑回教室里,'真是可笑,我是那种人吗?可能吗?'我问她答应没有,她原话是这样回答我的……〃。
暧昧的城市 阮程强:《有拥抱的爱》(5)
我真还是个孩子啊!那时候哪里记得自己是在住院啊,立刻忘了自己的伤,整日兴奋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逃课了,母亲恨不得要我一天到晚的躺在床上,她足足陪够了我十天,就在我要出院的前一天,张天键拿了我同周逸在峨眉山上的那张照片来看我,很友好亲切的递给我,全然没有以前那种〃我是情圣〃的架子,我们脑袋挤在一块儿看那照片,从那样一个角度,从松林间的陡坡望下去,我同她是紧紧的拥在一起的,我看了照片中模糊的周逸的眼睛,几许兴奋,几许迷惘
〃对不起,我不会去缠周逸了。〃他说这话的态度、用意,我是能够猜得到的。
医生说我颅骨有轻微的变形,我怎么没感觉到?不过据母亲说病历上写的蛮严重的,当我脑袋缠着绷带带着笑脸返回学校的时候,世界仿佛沧海桑田的变化了,打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张天键并没有被开除学籍只是记过处分,靠,我爸可是县长啊!他们怎能放过他呢?第二个是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张天键和周逸的那个好友又谈上了,他似乎觉得失小拾大了,怪不得她看上去对我和周逸的事那么关心,原来是为了自己去追帅哥。
对我恢复了活泼的周逸,我们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轻松,和谐,纯真,自然,我们仿佛约好了似的从不提起任何有关于〃爱〃的话题,当然更不会有〃拥抱〃和〃吻〃这些爱的入门的最基本的功课,除了这些,我们就是一对实质意义上十分纯洁的情侣,形影不离的快乐的在一起,英文课上,她会因为我长期的打击她长得丑而偷偷趴在课桌上挤眼泪,我无意中看见后会递印有〃心心相印〃花纹字样的餐巾纸过去,她收到纸后立刻会扔在地上用它的皮鞋将它搓成一个黑色的长条,当然下课后再厚着脸皮来向我讨纸就没那么容易了;晚自修课后归家路上,她要是胆敢强抢我听得正爽的耳机,我肯定会揪她并不很长的头发,直到她夸张的叫起来;每月一次她并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