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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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明白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说无益,我因背对着他而看不到他面上存着怎样的神情,只是听他持着一贯的淡漠语气不急不缓的讲述起当日他心底的筹谋。这样的语气先前曾将我吸引的无法自拔、又令我心疼的昼夜难安,可时今只让我厌恶的到了极致!
他说他原本是想先绝了我的念,尔后铺垫好了人际脉络,找契机让我重出冷宫。而他则心下戚戚然、空空然,一时觉得这颗心跟着魂儿都失了走了无所依托,他萌生去意,故而主动去替皇上拔除心头的芒刺,行刺辽王,完成这么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意陷入这样一场决计会丢掉性命的局。皇上说的洠Т恚且恍闹幌肭笏溃磺笏偎馈?蓻'想到还不及他铺陈好的人脉动手行事,我便已自己寻了法门重新走出了冷宫;亦不曾想到便是连死,他都洠歉7智蟮谩
他说他是自私的,但他又始终都无法做到极干练的斩断这样误人误己的自私。那些本能的理性与坚毅一旦代入了感情的囹圄,便顿然都幻化成了飘渺的云烟雾霭叫人再难以凝聚。直到当初容瑨妃去冷宫找他,他突然开始害怕,不为别的,只怕他的身份在我面前可能就要藏不住了。他怕我知道真相,因为他舍不得……他要维护,欲以自己的生命维护守住这样一份源于错误的美。
而反观我们來时一点一滴走过的路,他才猛然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不耻和荒谬!
他道:“这段感情从一萌芽便注定是孽,因为我不配!若能选择,我情愿骗你一辈子也不要你知道真相……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还是越早斩断,对我们谁都越好!”
一颗心微微瑟瑟不住颤抖,我兀地勾唇冷笑:“你确实是荒谬!但你认识到的已经太晚了。你害得我从一开始就痴心错付,害得我时今眼下深陷泥潭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安晴天,我恨你!”不曾把身子转过去,就这么背对着他将我浓浓烈烈一怀心绪几近控诉。于此忽地敛敛眉弯,语气轻徐下來,“不,我的安晴天已经死了,在冷宫里他就已经死了!”心念至为浓烈,这时到底还是不由自己的转身去看他,他一张面孔沉淀着静水、也沉淀着竭力遏制的浓郁的悲伤。一顿后又狠戾的挑起,“你不是他,你只是正一品司礼监秉笔侍诏理事掌印总管大太监,只是掌管前朝一切拟旨传诏批红、及掌管后宫一切下人及一切事务评判调度与财物分配的总管公公!我此生此世唯一真心交付的爱人安晴天已经死了!永远的死了!”
他惨白发青的面色兀地一阵晕黑,深邃又冷峻的依旧蛊惑人心的桃花眸潸然噙泪。
我心一抽痛,不由自己的不敢再去对着他一双鲜少见到的泪目,将面额往左边偏了几偏,颔首淡淡,低低申饬他:“滚!”
他不动。
心念跌起,我重转过面目铮地直勾勾抵着他看过去,以无尽的冰封狠戾对上那泪水凄蒙的斑驳辰目:“你洠轿宜祷懊矗课胰媚愎觯
他还是不动。
昙唇被银牙紧咬,我以生涩的疼痛來缓解麻痹心底弥深的酸涩和这一顿一顿的钝痛。
强烈的爱恨交织成紧密的大网,这张网自我天灵骨处兜头罩下來,戾气与心痛幻作刀锋驱驰着我的魂兮心魄。青葱十指收拢一处狠狠地攥成了拳,隐忍须臾就成极限,我铮地抬手给了安晴天一个耳光,终于还是扇在了他俊美如绡玉的完美到诡异不祥的侧脸上。
十分清脆的一声掌音顺着耳廓落进心底,打了个旋,震得我双耳“轰隆隆”几阵哄鸣……手心里极快就起了反应,由生涩至细密强烈的脉脉疼痛昭示着那一巴掌打得有多么狠戾……头脑一震、心房一抽,细细弯弯的两道柳眉纠葛的铁青,我漠下这张仿佛出自寒雪冰窟的面孔,压低语气血脉喷张的一句逼仄:“滚呐!”十分雷厉凛冽,喊出这一声的同时,灼伤了他、也灼伤了我的心。
寂静的东暖阁更加寂静,难以平复的喘息声和呼之欲出的哽咽声就被造势的甚为强烈。
半晌停滞,安侍卫僵僵保持着的那个被我扇的微一侧首的姿态开始有了缓和,他慢慢转首,却垂下被泪波刺得通红的眼睛洠в锌次遥步笄飞恚晕夜嬲粱旱男辛艘桓隼瘛H缓笞恚缓舐醪剑缓笾沼诶肟
我忍不住抬目去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光影明暗交叠,为目之所及打下一圈又一圈惝恍的光波,他在这成阵的光怪陆离中渐行渐远,终于渐渐淡出我目所能及的视线。
仿佛气血灵魂都被尽数抽了个空,我忽地一下跌落在铺着高丽青瓷与殷红长绒毯子的地上。
我恨他,恨他的一切,恨死了他!恨他……
一曲清歌绕回肠,幽幽绝吟一世,方知情爱苦。吟得一阙相思十诫与君说,君莫忘、离情离苦安身得乐。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希望我的德行可以与你相配,携手同在一起。
无法与你比翼偕飞,百年好合,这样伤情的结果,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啊!
……
更漏清寒、夜风绵缓,我这般痴痴然又空空然的呆坐了一整夜。一夜无思,一夜无言。
第一百四十二话 风雨前兆
我开始避讳去想安侍卫,不……是安总管。
他于我而言再也不是昔时那个安晴天,不是与我在秀女宫、在玉华池结识的那个令我哭、令我笑、令我喜、令我悲的趋于完美的良人。诚如我对他所说的那样,我的安晴天已经死了,在冷宫里时就死了,所剩下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与他丝毫不相干的人、以及已经洠в辛肆榛甑男惺呷獾奈摇
是的,霍扶摇也已经死了,她的安晴天带着她一起走的,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就这样麻痹自己忘记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在想或是不想他的时候,我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诫自己一遍。每一遍都是形如凌迟的痛苦、以及幻似新生的解脱。
但安总管的身份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他便不再如往日那般费尽心思的刻意躲着避着掩饰着。因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而我又常有伴驾,做弄的无论有多么不情愿,我与他却总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无异于为还不曾來得及结痂的新鲜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于是我开始寻找各种不同的理由避开皇上,或推诿说身体不适,或说气血失调,亦或在他招幸我时刻意避开至使他找不到。
还好皇上盛宠兮云,也洠в幸蛄宋艺飧羧钗宓淖纯銎党龆肿锸裁矗乙补冒残摹
二月初的时候落了一场雪,哀哀白雪飞扬飒沓,把红墙金顶的威威殿宇包裹进了素白又惨淡的景深当中,威仪之感于风雪里显现更甚,又加之一种历史的雄奇与苍凉之态。
西辽皇宫俨如一个鬓发沧桑的老者,是真的很老很老了,一如在流光里坦缓又匆促的渐趋老去的心与魂魄。
兮云來我这里找我品茶,并洠в写魏喂耍皇浅趴话阎窆翘烨嗌【妥怕旒趿耸仆贰⒌谢共辉耆O⒌姆缪┣崆狒留恋奶し缣ぱ┒鴣怼#АHouDa8。 '
我正在新修的小院子里隔着风雪赏看远方一排傲挺青松,见状便亲自将她迎进内室去。
倾烟很有眼色的上了暖身的姜糖水,簇锦并着妙姝指挥着小宫娥去添了沉水香,尔后做了个礼便退下去,边放下了松松挽了个结的米色湘帘。
相对一时无言。
我自打与安总管无意间做弄的邂逅之后,心境就比从前愈发老迈,这副身子通常再驾驭不起恨、更驾驭不起爱,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寡淡。
兮云亦无言,敛了眸子微微垂睫,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
气氛一时就着么僵持着。
配了红糖的姜茶在小瓷碗里飘散出袅袅雾气,颜色被笼了一层朱砂样的斑驳,很是绰约氤氲。搭配着如是一怀寂静氛围,心境倒是极配合这时宜。
隔过扑入眼帘的一层水雾斑斓,我顺势去看眼前的兮云。
似乎已经很久洠в姓饷聪赶傅那乒恕
她清瘦了许多,面上涂抹着鲜花研磨的新鲜脂粉,但依旧遮掩不了憔悴枯萎的颜色。看來经久以持的陪王伴驾也是极伤身的一件事情;心里有些戏谑,却是因心疼而滋生出的戏谑,不觉就勾了勾唇冷笑几声,掺着微微的苦。
她忽有感应,甫一抬眸子便又蹙起了眉弯看着我。
喉咙一哽,我忍住就要漫涌而出的感伤,强持着唇畔这苦涩低回的笑:“为什么。”淡淡笑喟,“云姐姐,为什么我们就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太多的人事转眼就变得沧桑,为什么身与心突然就变得那么那么的受伤……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几回烟雨楼台终望断,几重高阁空楼朱颜锁,人之一世无关风光落魄,横竖临晚境时,总归是会伤流景的。'SHouDa8。'人來到这娑婆世上耗了时光走这一遭,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受罪而來……
她依旧瑰丽风华的面靥上恍惚起一层淡淡的光,旋即重又垂垂眼睫,启唇叹了口气:“扶摇啊,我來给你泡一壶茶吧!”于此抬眸莞尔,“过会子从你这儿出去之后,陛下与我约好了在止浮池湖心亭里相聚。”她微扬了细细弯弯的丹凤盈眸,分明是满含期待的语气,但瞳孔里糅杂着故意强持的深意,“那儿是一处观赏冬雪的极好的地段儿,我便是带了这茶过去给皇上冲泡,先为你冲泡一壶尝尝味道。”
我不由浅蹙眉弯,实觉兮云今个有些不大寻常。她方才一进小院便有些失魂落魄,我只当是路上冷、动着了;可眼下这话又实在是太多了,她要去陪皇上告诉我做什么,要去哪里陪皇上、给皇上泡茶赏雪又告诉我做什么?
我的心境她是识得的,特别是耀升阮嫔之后的这一阵子更是不争不抢乐得清闲,难不成她还指望我能醋一醋、妒一妒?又或者,她是在试探我,她怀疑我这一阵子的不争不抢只是一场暗酝心计的蛰伏?
惝恍寻味时,兮云已经自顾自起身,莲步涉水的行到进深处,隔着湘帘吩咐婢女去烧一壶滚烫的水。
不多时热水呈上,她不急不缓悠悠然落座,以广袖内揣中取出一个酱粉色底子匝金银线的精致小锦囊,打开锦囊,以果木小勺将内里的茶叶取出一些倒入滚烫的开水中。
“馥姐姐。”我下意识启口拦她,“水这么烫直接放茶叶……不该吧?”我不是有意要她尴尬,顿一下,噙笑试探着道。
她不曾抬目看我:“无妨。”只是淡淡,“反正这茶也是不需饮的。”
“嗯?”我忽诧异,着实不解她话儿里藏着什么不好直说的真谛。
“呀……”这时她忽而微微噤声。
我蹙眉忙去顾她,见兮云蹙眉复展,旋而抬了眸子看向我:“瞧瞧,一说话便分了神,竟不小心霹了指甲。”
听她如是开言,我松了一口气,又见兮云将才满了茶汤的小壶提着往旁边随心一搁置:“只是这茶不能用了,因为断了的指甲不小心掉了进去。”
“洠Ч叵怠!蔽一故蔷醯觅庠菩形僦购苁瞧婀郑恢故且桓龇闯?梢在故偷模褂行┎恢俏业拇砭趸故钦媲泻幼诺挠敲终谩⒁约罢讶蝗艚摇5庖皇卑牖嶙游页先谎安坏绞绿脑赐罚缓谜饷醇绦胭庠葡嗷シ笱芟氯ァ
兮云抱愧的一笑,起身拾起放于身旁的天青竹骨伞:“那只好下次再來你这里饮茶小聚了。时辰快到了,我得去伴驾。”
“我送送你。”我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