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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宫绝吟-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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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抹不去、也再也忘不掉了!”

“我想为你煮饭缝衣,为你生儿育女……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可惜苍天不垂怜,他未及成年便因病而去。在这深深宫闱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的后宫诸妃包括你的皇后洠в幸桓鋈思暗蒙衔野惆敕郑'有!”

“我也知道这是苦是折磨是禁锢,可是,可是……可是我只能这样我洠в邪旆牛 

我从不知梅贵妃与皇上之间竟然有着如此一段铭心刻骨的爱与恨,又或者她不会有恨,却未尝就不会怨。然而此刻除了蹉叹,我亦不知该如何自处。

忽听梅妃又是一阵颇为恣意的烂漫狂笑,旋而敛笑止声,一改方才疯痴癫狂之态。她的面孔亦是娇娇美丽的,但这份俏丽的容颜总也带着一层薄薄的冰漠,又不是漠、是傲雪的如梅气息。

她斜飞双眸于幽深中豁地透出一点晶亮,俨如被滚滚怒涛一晌淹洠Я巳康陌牒蓿拦匾皇铡⒖诔萁粢В骸袄詈汴桑汴砂。≌饷葱┠炅恕慊共荒芄幻靼孜遥磕憧梢陨蔽遥嗡膊荒苷廴栉遥 

冰冷刺骨的一句厉言实实落定,梅贵妃犹如一支离了弓的飞箭。

只见一团艳紫色的烟雾将满目视野惝恍出迷离的旖旎,她飞速朝着一根雕鹤漆彩的廊柱狠狠的一头就撞了上去……

一时间地裂天崩,一时间河山昏暗。

我见皇上在那一刻极下意识的朝着梅贵妃探出手去,但那抹决绝的人影已经抵着柱子迎头而撞。

他明黄色刺痛了人眼睛的袖摆僵定在半空中,被骤起的穿堂风吹拂做弄出缓而优美的弧度。这弧度看在眼里、落在心里,只余一片又一片空幽的殇,以及决绝又残忍的冷酷无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曾在西辽后宫里叱咤喧嚣了整二十年的梅贵妃就此去了。皇上下旨,丧葬规格一切从皇贵妃礼待。

黄粱一梦终消泯,一场旧梦了无痕,一梦是一生……

第一百五十九话 前话重提、月夜思梅

我突然有一种可怕的宿命感。

在这西辽国最为璀璨生波的紫禁之巅、彩云之端,命盘无极里游走的定数从來都是那么的浓墨重彩。

身边的故人们该走的都走了,洠в凶叩囊舱徊讲降男性谀翘踅ゴ卧独氲牡缆飞稀

那么再过不久,是否也就轮到我了?

我不敢去想,这个念头稍一触碰就令我十分毛骨悚然……

六月中旬的时候,安总管时隔经久之后再次同我说起了要过皇长子抚养权的事情。

那天晨曦里一场夹杂着荷花香气的春雨,吹散了酷热。触目在眼帘中的柔然夏景像被彻彻底底的洗涤过了一般,颜色在碧玉妆成、深红渗紫之上又添清灵灵的荡漾韵致。

我着轻纱嫩粉镶宽橘边敞口裙、披蝉翼流苏小镂空衫还是觉得热,边打着手中的宫扇孑孑然一人前去赴这安大总管的约。

在花荫柳影隐蔽处,他一把将我拉至了中间一棵不识名的高大的树木之后,也不加拖泥带水,极干练却也不失详尽的告全了我关于雪妃与容瑨妃之间,那段陈年秘密……

雪妃原本是容瑨妃宫里的侍女,由宫女承宠,自答应一路做到了跻身一宫侧殿的妃。

容瑨妃在这明面儿上可谓是做足了样子,使旁的人始终都被她笼进了这么一层蒙纱的假象当中,觉得雪妃到底是从她宫里头出去的,故而她对雪妃拂照有加、袒护帮助。但其实她总也对雪妃抱恨,暗地里洠僮鲂┦侄问剐┌碜印

后來雪妃与容瑨妃同时怀孕,原是谁也不相犯着谁的权且安好各自的胎也就罢了!偏生瑨妃妒火中烧,不顾自己亦是有孕的身子,竟日连天时不时的去给雪妃送去安胎药,还要眼睁睁看着雪妃饮下才罢休。

这“安胎药”当真不是可安胎儿的药,里边儿有着极大一层玄机,却也是在后宫里头屡见不鲜谁也能辨识过來的玄机!

容瑨妃对雪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旁人看不出,雪妃自己岂能不是清楚的很!她明白瑨妃的不存善念,把药渣叫婢子偷偷拿去验查,里边儿掺着专攻胎儿的慢性毒素。

只是那时的雪妃还仅是一个正四品的昭媛,更不是一宫侧主位,且皇上对她的心思也并非就根深蒂固;而容瑨妃在那时已是从二品容妃,且身居一宫主位。

一个人微言轻、一个已见凌厉之势,如此悬殊的一番势力角逐,雪妃如何能胜?

于是她明知道那安胎药里掺了慢性毒素,那是会令她孩儿不保要了她孩儿命的荼毒蛊惑!却又不得不屈就于瑨妃的权势,一次次含笑饮下那做弄的造业之药。

雪妃也是苦的,是极苦的。她明知那是含着毒素的药,却又不得不曲意逢迎的把它一碗碗尽数饮下;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一点点被毒素侵蚀,但她又还得笑吟吟的假装恍然无知的饮下那一碗又一碗的毒。那种痛、那种苦……丝丝缕缕皆是撕心裂肺噬咬四肢百骸!

永远不要把事情做绝,事情一旦做了绝,往往是会遭到反噬的……

不甘如此做弄的雪妃在悲痛欲死之中,忽而犹如赴入火海的凤凰一般涅槃重生!悲过、痛过、恨过、忿过……最后她痛定思痛,化了所有悲愤不甘为了不竭的力量。她想出一计,只好去走这另外一条路子,伙同弟弟安总管,在容瑨妃临盆时也对自己用了药物迫使自己诞下孩儿。又把这个早在腹中便已死去的亲生儿子,同容瑨妃所生的皇长子偷梁换柱了……

旁人都只知二人同时产自,瑨妃诞下一个死胎,而雪妃成功诞下皇长子。

瑨妃不是不曾怀疑过,但她也只是怀疑哪个心存不善、又手脚干净不落把柄的高位给她下了毒來害她的孩子!因为她不知道安卿是雪妃的亲弟弟,而凭借雪妃根本不可能会有把孩子掉包的大本事,所以从未如此想过。

直到雪妃临死时为使瑨妃献香去救皇长子,适才把这紧紧密密兜了一生的大秘密给拆穿了捅破了。并告知她安卿是人证,当初亲自将两个孩子掉包的是一名内臣。

瑨妃不住的逼问安总管那名内臣是谁,安总管不吐一字。她亦无奈。但后來皇后还是献出香饼救了中毒的皇长子,这必然是瑨妃已确认了这件事,故当初才会去蹿唆皇后献出香饼。

时今安总管一番絮念之后,突然告诉我:“那个内臣,就是我……是我当初打理了瑨妃雪妃身边一干相关之人,亲自把那孩子抱回了姐姐这边儿的!”

他道:“瑨妃自打知晓了真相之后便闭门不出,这里边儿有大受打击疲了倦了的成分,怕也有因不甘而暗自酝酿新谋的成分。若容瑨妃想要揭穿这等陈年旧事要回孩子,我是决计不会去举证的。时今你需把皇长子的抚养权要过來,过继到你阮妃的名下……皇上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将來是必定要继承他皇位延续他江山的!姐姐又已经不在了,若你能要到他的抚养权,那待他日后登基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先不说这些长远的,便是现在,地位也好歹是会稳固一些,与以往也大不可同日而语了!”

……



我一整日都心思飘渺的在想着安总管这些话。他昔时也提起过要我把皇长子的抚养权要过來,但那个时候诚然还时机未到;现下梅贵妃也去了,洠в兴苤苯釉谡馐露献璋遥钦飧鍪被娴谋愠墒炝嗣矗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看得出來他不放心我,他总想寻个机会使我的地位、我的根基具数都变得不十分容易撼动。但是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很多事儿是急不來的,连我都不急,他这又是在急些什么?

或许他亦是累了,心累了,身也累了。他不想再忍受与我这几近于折磨的时时相对,再也不愿忍受我一次又一次可谓变本加厉的明嘲暗讽,他想逃开这一切,却又不放心我,故而他在等待,在很焦急的等待我有朝一日羽翼丰满,再也不需要他的庇护……

其实……我也会担心,担心最后在我身边的不是你。

可我在这同时又极其的厌恶你,缘由分明清楚明白,却又偏偏十分说不出具体的厌恶你!我很矛盾,也很折磨,即便是经日以來伴驾君侧言笑曼曼也欺瞒不了我自己的一颗心……或许,或许如果可以有一个逃避的契机,我也会选择迫不及待的跳进那片阳光照不到的阴霾里,以资逃避。

但是我与安总管却又不相同,至少他还算是一个自由之身,可以随意流浪到海角天涯,可以逃到任何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

我却不能。

我此生此世注定会葬于这望不穿的碧瓦红墙、走不尽的浮生杳杳……

“皇上驾到…………”

尖利的一嗓子铮然扯回我涣散渺茫的思绪,我回神,抬手整了整耳畔少许的碎发,便迎出了内室远远儿见了个礼。再起身时已经俏目弯弯,面眸间点染起的阴霾跟着一扫而空,我便又是那个如水静柔的阮妃。

皇上是极喜欢看着我这副模样的,他曾说过,每每面见我这不胜凉风的一颔首娇羞,整个人便怡然忘忧,好似已经涣散了全部的形态,化成一股风、一缕月,迫不及待的想要沉静与糅杂进我这一潭极近撩拨的春水中去……

那一晚上,许是因了时有穿堂风的徐徐撩拨,人的心情就也跟着明媚轻快起來。他的心情极好。

锦绣芙蓉榻,我倚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浅浅。睡眼阑珊间忽而听得他无意识的一声轻叹,那圈揽我的臂弯旋即跟着又搂得紧了一紧。

我甫一嗦,心知皇上是又想起了远去的梅贵妃……

人是感情动物,果然发生过的不可能当成从未出现,终究还是会想念,还是会叹息。

感知到了我蜷在他臂弯里这轻微的一嗦,皇上回神,颔首抵着我的额头敛目看着我。

我只好抬睫去迎合他的目光,满目柔和楚楚。

他盯了一阵之后,便又是沉着声音一个迂回叹息:“爱妃,梅儿她……死在你这苑里。你若是忌讳,便移居别宫。”

“哎。”我抬指拈了兰花抵在他唇兮,蹙眉微摇摇首,凝着软眸神色含殇:“梅姐姐原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与陛下走到时今这一步……也绝非她的本愿,也绝非陛下的本愿。”于此抬柔荑搭上了他的手背,抿唇一定,“臣妾怎么会忌讳这些。忌讳与否,还不都是人在心里头做弄出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脉脉眸光含着可以治愈伤口的神奇力量,皇上温润的面目在这一刻分明有一丝浅浅流露出的仓皇。就这么与我相视一阵,仿佛有源于血脉里的喷薄之音漫溯回旋。

须臾,他很感念的反手牵住了我的手腕,顺势将我再度往他怀抱里一牵、拥好。却在同时猛地起了一阵干涩的咳嗽。

第一百六十话 甫然惊觉、飞鹄一行

“皇上……”我忙抚着他的心口为他往下顺气,见他气息平缓了一些之后便唤了守夜的簇锦去温了茶水,然后亲自送到皇上唇边喂他饮下。

皇上的身体本就不好,这阵子更是有了每况日下的势头。不过这诚然跟我是洠в邪氲愎叵档模跏嵌帽Q碜樱颐且讯嗳瘴葱**之事。

一盏温茶徐徐灌下去,他咳的通红的一张面目神色也缓缓平复。双目微闭,十分坦缓的做了一个长长的吐纳:“朕方才,梦到梅儿了……”

我一震。

他果然,果然还当真的放不下也忘不了梅贵妃!一如他忘不了沈兮云。

皇上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诚然是。同时他在风流、在多情之外,还蒙着一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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