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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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话 时过境迁·牡丹飘香
那天晚上,到底是安晴天把喝得犹如一滩烂泥的我给送回苑室里去的。
倾烟对着他行了个礼,他洠в兴凳裁矗蹲酝肆顺鋈ァS捎谖冶兆乓凰壅凶樱识⒉辉辞逅嫔鲜且桓痹跹纳袂椋诶肟氖焙蛴植恢烙袥'有再看我一眼。
我在倾烟的伺候下退了外衣,被以湿帕子仔仔细细又手法轻灵的擦拭了一遍身子之后,我便躺在床上渐渐熟睡了过去。
待得倾烟将身退出、又打好了帘幕,嗅着飘散在四周被夜风扯得有些发薄、有些惝恍的薄荷熏香,我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再也无了半点醉意。
是的,其实我根本就洠в泻茸恚蛘咚抵皇潜∽恚狗缫淮当阈蚜斯齺怼讲盼沂窃谧白怼
因为只有醉了,我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安总管敞开心扉,再爱一次……因为只有醉了,我才可以完整的拥有我的安晴天。
我们之间不曾相依却默默相伴着走过的这一路,我们之间的这段缘,我们的爱是最单纯而干净的,是最为纯粹最为本质的情的相悦、心的相许,同欲无关。若是超出伦常世俗,我丝毫都不会顾及他残破的身体,也不会在意我这层从一开始就变更不得的错误的身份,我会放开我的全部,与他倾心一爱。
可我们毕竟游。走在世俗中,挣脱不开、逃脱不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被认可的。这是我们的孽,是诚不知我们在几世几劫之前做弄出的孽。是合该承受的,是注定背负的……
夜风缪缪的把烛烟吹散,一张薄如蝉翼的花笺自地表铺就着的绒毯上倏悠悠飘起來。
我蹙眉,忙就手披了件衣下了榻去将那花笺捡起。
熟悉的字迹,书着熟悉童谣体小词。入目一数,共有五阙:
一年一度鹊桥会,寒星坠去银河碎。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世情皆恶人情寡,有情皆孽皆是错。且听夜半松涛声,诉尽昨日功与过。
黄门难逆前生罪,独自去游天上月。本欲带携花一朵,无奈灵山百花谢。
彩云霁月本难逢,群仙为谁來鼓瑟?遥闻天上鼓瑟声,声声悲愤声声切!
一念既起万事惘,舍身忘情情愈烈。不闻雄舟从君走,唯见潮起潮又落……
这是从他袖摆里掉出來的花笺,安总管……他很喜欢用童谣体來宣泄自己的心境,先前便为我谱过些许的童谣,我亦临着他的小词也续出了几首。然而时今,便是连续词的心境都被搅扰的十分散漫、十分干净。
一段情缘的错,错错错,是谁错?是天错,还是我们错,还是全部都错了?
泪水和流到长夜。红烛不忍闻、宫花儿堪堪怜……
。
日子坦缓过去,不温不火、不冷不热。但洠氲降氖牵诹俳旯氐氖焙颍蝗挥址⑸艘患浜猛娑氖虑椤U馐虑橥矣泄亍⒁餐矜捎泄亍
那是在跨年关的宫宴之上,燃起的五彩烟花不曾升往空中,倒在引爆的同时就突然极其无端的炸裂了起來。
好巧不巧的,身边儿一个不知是哪一宫哪一苑的毛燥宫娥撞了我一把,我一闪身子,眼见就要栽到那爆裂的正欢腾的一团烈焰里!
我本是在皇上身边伴驾君侧的,偏生在烟火表演的时候皇上按着惯例去召了臣子举杯敬酒,便使得我一个人落了单,我便领着皇长子与诸宫妃、夫人聚在一处等着看烟火表演……这个契机拿捏的十分好,必然是一场尚不清楚意图的筹谋,我明白。
身边的皇长子一见我这突兀的势头,登地下意识一把将我紧紧的拉住!然而他现今只有十一岁,身量还洠в谐ぷ恪⒓又艺馐仆肥翟谄鸬锰停灾亮潘惨徊⒌耐橇伊一鸸狻⒉⒆排谡汤锿费奂驮越ィ
便在这个时候,接连冲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眼疾手快身手十分好的安总管,一个……是箜玉宫的原侧主位,玉嫔。
他们二人皆有救我的意思,但当时那个局面,安侍卫是陪在皇上身边的,虽离我有一段距离,可他身手委实漂亮,一个凌空滚翻就把我和皇长子给结结实实捞着肩膀拽了回來。
便剩下玉嫔僵定身子堪堪立在那里,一阵错愕……
玉嫔离我也不太近,她此时能奔在这半路出现在这里,该是与我同时起了反应的。
我这一栽原就是个突发的小事端,她却能够在我那一栽跟头的同时跟着我一并反应过來,且又是这么副暗自忿忿的神情,我登地就有了六七分的明白……是玉嫔专程演了这一出烟花开裂、奔身救我的戏码出來,竟不想却被安总管给先一步搅了局!
后宫里头女人们的心思啊!纷纷杂杂的似海水一样。她是洠в卸褚獾模囊馑嘉颐靼住N倚闹矜墒瞧鹆讼蛭铱柯5囊馔肌
永庆二十年,委实是不祥的一年,这一年里走了太多人。皇后、梅贵妃、容瑨妃、馥丽嫔、韶婕妤……等等等等。
玉嫔她怕了。自我重出冷宫之后这一茬老人便接二连三的出了状况、接二连三的走;而我的运势却如日中天,当真应了我这么个颇为吉庆的好名字,“扶摇”,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认定这些人的走洠в幸桓龌嵊胛覜'有关联。
也诚然是都与我有关联。皇后是我与兮云一道做弄的,梅贵妃是我激的,瑨妃是我言挑的,馥姐姐是与我渊源纠葛最深的,韶婕妤酌鸢是我亲手推下楼台的,便是连那个有了身孕都无人知晓、最后连消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亦无人关注的、皇上的新宠念答应都是在我苑里被一剑穿心的……念起这些,我亦心惊肉跳!就在这一遭遭的不经意间,我背负了多少桩故人的命案呐!
极深的阴霾似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平展绵连着兜头笼在头顶上。那是宿命的脉络、那是命盘的游离。
玉嫔活的一向都很仔细,也一向都很聪明,也很可怜。她不求别的,只求可以保得这一世平平安安过去也就罢了。故她使了这么遭心机來想着法子巴结我,向我示好。
我不是个好斗的人,我与皇后、与梅贵妃到底还是不同的。对玉嫔的态度,我很是无所谓。她这个人于我而言当真无足轻重。只要她不來犯我,我也自然敬她护她。
毕竟,都是女人,都是后妃。谁便愿意一个不让一个死、一个又不要一个活的这么饿虎扑食茹毛饮血般斗下去?
累了,倦了,大家都被坦缓的岁月兜兜转转磨匀了棱角,再洠Я四欠菪男浴9识闭嫦胍蚕滦膩恚煤玫模煤玫墓兆恿恕
。
永庆二十四年末,永庆帝晋阮妃霍氏为正二品双字妃,赐字“宸”,是为阮宸妃,并为锦銮一宫主妃,掌一宫事务。同年,将皇长子过继在阮宸妃名下,尊阮宸妃为母。
永庆二十五年九月,宸妃进言圣上,提出更迭封号为“宸”,更迭赐字为“华”。圣上恩准,是为宸华妃。 圣上爱之如己双目,惜之甚;为示其尊贵,宫人不得按惯例称其“华妃娘娘”,而称其“宸华娘娘”。
宸,北极星所在,常用以指宫殿、正位,也用作帝王代称。
华,日月之华、山川之灵,可恩万物、可耀其宗……
永庆二十六年三月,箜玉宫主位宜妃殁。玉嫔提出以余生配往太庙为宜妃娘娘祈福。圣上恩准,改其封号为“敬”,晋为从二品敬妃,送往太庙,以妃礼遇。
……
我仍居于锦銮宫慕虞苑,但我今时今刻的身份已经大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我已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宸华妃,且是这锦銮宫的主妃了。
这几年來新进的下人不少,慕虞苑的规格、小院也都跟着扩大了数倍。
我便在锦銮一宫里遍植牡丹,各种品相各类名色一应俱全。尤其是我宫苑里的牡丹生得最好、种类最多。皇上请了最好的花匠,每日悉心养护,浇水施肥、未有怠慢。
每至花开时节,这一宫的牡丹便俨如复苏了暖意的解冻的冰河,开得绽得激烈如火、热情四射。那冲天的芬芳气息似将花骨里凝结、沉淀了整整一季的全部的储蓄都一股脑的渗透了出來,连着花影花冠、并着花香花雾,满苑满宫俨如幻做了一个微型的瑶池琼宇。
牡丹太倾城,渐渐儿皇上也爱极了这种花,开始在御花园、御龙苑等处遍植开來。
一时间,西辽后宫好像改换了另一重倾覆的天地。遥想起当年梅贵妃在时,便也是如我这般冲天气势难扼、耀了集了所有彩头的大阵仗,以及那满宫不得有半分牡丹影子的那些时景……
她是不喜皇后,又何苦牵累牡丹?
我种牡丹诚然不是为了示威,更不是为了使梅贵妃远逝的英灵得半分不痛快。而是单纯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牡丹。
当然,能记起这些旧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因为故人们走得走、散得散。少有留下的,也垂垂老矣,连回忆的心境都不再有。
新晋的宫人们听得最多的便不再是梅贵妃的传说,而是我的传闻。一如当初我遥遥听着梅妃的那些传闻一样。
第一百六十五话 瞻远生惶·巫蛊事出
这些年坦坦缓缓,宫里也不乏有新人出现。有得在皇上身边绽放经久,淡出视线之后也一点点尝试着蜷曲枝叶、发芽生根;然而大多却都只是昙花一现……这宫里头,从來就不缺乏烂漫的红颜与冤懑的怅灵。我拦不住,我便顺其自然的走,我不再徒徒管顾。
安总管一年前在我的举荐之下,成为了皇长子的老师,专程教授皇长子武功与马术。
虽然这磕磕绊绊的几年下來,其间我对安总管总也极尽言语挑衅、举止折辱,与他格格不入极不对付。
但皇长子却极尊重这位老师。
因安总管是阉人,身份再怎么尊崇也无法变更这一个事实,故而依着规矩他不可被皇子称为“师父”,只称作“师傅”。但是皇长子不肯,执意要称一声“师父”;他坚持,说总管公公既然是我的师,那就是父!
当这一年牡丹绽放,我与安总管肩并着肩立在一处,凝起眸子看这满园牡丹舒展花瓣、谈吐芬芳时,才真真感慨着岁月的蹉跎无情,感慨着我们最美好的那些年华已经过去,永远的过去了,再也找不回來……
天朗气清、牡丹云雾半吐,我软眸微微向着远方一派蒙蒙红粉并着紫玉的花影里错落了几分,昙唇浅启,一句袅音兜兜转转的状似十分不经意:“皇上的身子骨,是大不如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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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眸顾他,即而蹙眉:“但皇上迟迟未见有立储的动向。”
稀疏的风儿在四周起的猎猎,人间正值四月天,如此一个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时节,便是连扑在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