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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宫绝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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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侧首反抗,她却将我颚骨箍的愈紧。又加之她贵妃的身份放在那里,我亦不好枉背了以下犯上的罪名被她人拾牙慧,只好放弃挣扎,认命的垂睑错眸心跳欲狂。

同时,她左手间戴了掐丝景泰蓝护甲的无名指、小指突然向我面颊刮过,在旁人看来只是状似无意的轻轻抚蹭,其实暗运力道,做弄的我面上皮肤生疼欲破!我眸子泪水不自觉便浮涌上来,强自忍耐、几欲夺眶!

我心知,她恨不得毁去我这张不算出众、却委实因清澈纯然而方显独特的脸。

但是她终究没有。毕竟她是贵妃、我是才人,这又是在锦銮而并非崇华,她行起事来多少也得持些顾及。如是,她的力道虽狠,却也掌握极好,面上皮肤被硬锐护甲折磨的殷红肿胀,却始终没有破皮淤血。

一旁倾烟已重将瘫于地表的身子跪好,我以余光扫她,见她紧咬唇兮不敢言语。知她并非怕事,实在是梅贵妃气场太盛,这个当口她若开言为我求情,只会更将梅妃心头怒火加深加重!她与我一样,亦在暗地里流转思绪想法子、择时机。

被折磨了这样久,我一怀散乱心绪反倒开始渐次澄明起来。像在走一条岔道不断的路,看似无规无距,实则暗地里又有规章可寻可觅。

我知道,梅妃今日应该不会要我性命,也应不会像当日杖责我那样,对我下太重的狠手。

毕竟我已是皇上钦定的阮才人,她又并非我的主妃,仅这两条便足可为我性命无忧作下弥深保障!

这么想着,反倒渐渐放下心来。面上茕然与柔弱不减,实则留了心机默然静待她下一步举动为何。

“一个秀女被封为这小小才人,便是飞黄腾达了不是!”终于,她心头气焰似是因了折磨我双颊的快感而略有缓解,又似乎是面着我这张让她充满厌恶的脸而更加深浓,钳制我下颚的指尖兀地一个使力,借势把我整个人向后狠狠一推,她百鸟朝凰髻畔一道流苏前后剧烈摆动,一如碧海奔涌起伏的汹汹波涛。鬓边几根玉钗泠淙淙自发间滑脱,摔撒在了地上。足见她这一推使出的力道之重,也见她心底这团火气有多盛、多灼烧欲焚!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三十九话 横祸来·情势水火(2)

我铮然被她推倒在有些僵硬的地面,下颚与双颊因猝地离了那一通折磨而顿然轻松,但旋即便是一浪浪更深的痛楚、灼烧噬咬上来。几近同时,一身骨骼“咯噔”一下似要错位,又似被人以无数银针刺扎般刺刺的生疼!

梅贵妃几步追跨到被推出极远的我的面前,盛怒之下的她忘记了管顾略有凌乱的乌发,抬手铮然一指我:“昨晚上皇上可怜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狂傲无礼!”她眯起丹凤眸,眉心不蹙反展,唇兮轻勾、似若怒极反笑,“你拒绝侍寝一事已是传的人尽皆知,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皇上的圣驾都敢回拒!”

分明借机宣泄她报之于我身上的一腔新仇旧恨罢了,又哪里有半点其余心思?皇上不曾临幸我,她定不知怎般的偷笑呢!况且纵是我不知礼数惹怒了皇上,也自有皇上惩处,再不济还有皇后娘娘,几时轮得到她一贵妃巴巴的赶来、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训导于我?

但这些个话我也只能放在心底腹诽,梅贵妃从不将皇后放在眼里,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且皇上也素来纵容梅妃,连她要除去后宫所有牡丹花卉一事都应了她,也足见她与皇后渐显出的平分秋色。我若当真言出这等不知地厚天高的话儿来,这梁子必定结的更深,我也定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正神绪飘移的这通间隙,当空里忽地听梅贵妃冷了声息浅然嗔言:“有伤在身不能侍寝是吧?”

我下意识甫地抬首,她两道锐利目色犹如两把锋芒毕露的利刃,直勾勾刮刺在我身上!这天成的气场令我恼不得一个瑟粟,便又听她茕了语气含讥带笑:“好,本宫不介意让你伤的再重一点儿!”尚不待我缓神,她又一转目,“来人,给我掌嘴!”

她果然还是不会就这般轻易放过我的……

早知是逃不脱一通折磨,我头脑反倒显得迟钝许多了。却又分明清楚了这一责难的始末缘由:梅贵妃知我拒了皇上的召,又是以“有伤在身、不方便服侍皇上”为由而拒绝的,定是以为我受封才人后,就自认一飞冲天、飞上枝头了!如此,故意不侍寝,在有意讴她。

梅妃身边那两个怒目圆睁的魁梧女官,在得了主子这一声命后,便迈开步子大刺刺的向我走来,利落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抬手抡圆了巴掌便向我扇过!

事发突兀,我亦在苦思默想应对之策,不料掌风犀利,我只好眼睁睁看着梅贵妃如此刁钻行事,权且认了这命。

不想跪在一边的倾烟一见势头不对,那女孩子也再顾不得许多所以然,忙一扑身子过来抱住那抬臂抡掌的女官的腰,旋即对梅妃兜头便拜:“贵妃娘娘饶命!我家才人新晋,诸多规矩不甚懂得,请娘娘宽宥则个啊!”哭腔昭然。

我原已下意识微阖了眸子静待那巴掌落下,不想却闻了倾烟这一出。睁目只见倾烟正煞是狼狈的对梅妃磕头不迭,一只手仍死死的揽住那女官的身子,这般不顾一切的求情、阻拦。

是时,候在外厅不远的妙姝、簇锦闻得室内嘈杂,也并着小福子自外面儿跑进来对梅妃告饶、为我苦声求情。

我凝目,见小桂子因跑得太急而原地里绊了一跤,故落下了几步去。那三人已前前后后的奔了进来,他亦紧跟着也要进来。

急才忽起,我忙手捂胸口假意一阵急咳。室内已乱作一团,但才至门边儿的小桂子被我这疾咳吸引了视线。

我借机侧首,递了目光示意他止步,边蹙起双眉,心念着他一定要解过我的意来,千万救我一救,赶紧去把这里的一遭情况报于瑨妃娘娘啊!

一来二去,他知我不让他进来,下意识后退几步借湘帘一道隐住身子,却迟迟不动。

我愈心急,目色更重。

又须臾,便见他倏然一下抬首张口,状似终于恍然!旋即转目回应与我,再不多停滞,转身迅速跑离。

我略心安……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话 风波转·主妃回护(1)

那女官因被倾烟死死抱着身子,一时舒展不得。而另一个见了这阵势,便也停住了欲行的动作,侧身向梅贵妃看去,静候主子的意思。

梅贵妃最是盛气凌人,一干侍婢求情又安能将她打动?便是狭眉一挑,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宫娥、太监,将声径自一凛:“还不动手!”不容置疑、威严流露。

女官得了这命,心下便有了底。那一个一抬腿,以膝盖磕倒了倾烟;另一个又招呼了一脚上去。倾烟吃痛的甫一尖叫,身子“骨碌碌”滚到了我跟前来。

这情这景把我心头几近隐忍、压制着的气焰铮地撩蹿起来,更况乎我霍扶摇虽温顺喜静了些,平素却是最最爱一个颜面、争一口傲气的!也是不愿继续这么卑躬屈膝的受下梅妃的责辱,我决定这一次顺应心意、不再忍耐:“放肆!”横下了心,勇气便蒸腾而起,一股热浪直冲眉心,我兀地抬首呵声,只觉整个人都被这猛蹿而起的心情驱使的几近图腾了!

这一众人自是没料想我会突然启口叱声,铮地一下,满室静然。

这空挡间我已抬首扶起倾烟,将她护在我身后跪好。

没得了梅贵妃的命令,我不敢起来,但无论面色与声息都已皆不是方才那般柔弱萎顿的弱势模样。错开梅贵妃不顾,只去看那两个虎背熊腰的女官:“好没规矩的贱婢!在本才人的苑里,居然敢如此公然的大耍威风手段、打本才人身边儿的人。”我眯起眸子勾唇冷声,言语间自是漠了神色。旋即微颔首,目色与声息愈冷,几乎一字一顿,“慕虞苑乃是锦銮宫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撒野!”一语双关。

有风穿堂,撩拨的这乱纷纷的小室之内微起一阵料峭瑟凉。徐飞的帘幕带得光影跟着变幻起明灭格局来。影影绰绰里,梅贵妃一双丹凤狭眸徐徐收敛,凌似寒星的一双眸子刺穿空间,直直抵在我身上。配那一席大红底子暗花纹络裙,更加凌厉冷峻气焰跋扈,仿佛那四月里漫山遍野染血的荼靡,绚烂的轻易可催漫天烟火凋零失色、引山川大地停滞冰河开裂生波!

可若相较起梅花,梅贵妃自袭承了那花卉一段傲骨情操与孤绝冷性,但在这之余,又比梅花多却了雷厉风行、跋扈飞扬。有点儿像抽走水性的碧桃,锋芒毕露、浮华与浮躁因了盛贵之气而也跟着变成了有得资本的、傲人的狂。

“呵。”她霍地勾唇冷笑,心下自是明白我表面明里呵斥女官、实则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她这里乃是锦銮宫,而非她所掌管着的崇华。依着道理,便是宫婢有了错处,都是本宫主妃方可最先训导的,更况乎我一个已是才人位的妃嫔?任她是贵妃,也不能越过容瑨妃这一层而对我动用私刑!

方才我那猝然一叱已惊到了这一地的宫人,后又听我言出如此绵里藏针的“大不敬”话儿,更现下又听梅妃兀地一冷笑,自是将他们吓煞不迭。缄默须臾,又簌簌地匍匐了身子下去,对梅贵妃吟吟告饶。

虽倾烟被我护着跪在身后,但那宫服擦着地表的“簌簌”微小摩擦声,还是另我明白的知晓了她的颤抖。

这些个宫婢看年岁与我相当,在服侍我之前应该不曾服侍过旁的主子,即便有过也定然时间不长。那么便亦是自新进的宫女们中择了优秀的出来服侍的。

她们又与那些个被撂牌子的小主不同,在未曾服侍我之前,于宫里各处所做活计必不清闲,即便做满五年也不一定可以出宫,又大多出身贫寒微末,也没太历经过什么大场面,自然总会极轻易的便慑于梅贵妃的威严。

我一扬首,亦凝住目色与梅贵妃对视,几多不卑不亢、不迫从容。

我当真从未想过要与她公然撕破脸皮较量一处,事情发展到眼下地步决计是顺水推舟罢了。一方面是方才那女官对倾烟拳脚相向激怒了我;二来我心念着前去往飞鹄苑报信的小桂子,便有意同梅贵妃冲突,借故拖延时间。

梅贵妃每每敛了似火性子冷然起来,决计不会是什么好兆头。这是她盛怒的前兆,我心知晓。

果然,她唇角缓启,凝在我身上似要刺出洞来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声线俨如冰河裂开一道缝隙的彻骨冰冷:“本宫……”

“容瑨妃娘娘到——”

苑外小桂子尖利的一嗓子刺破彼时冰封雪滞住的空气,随音声扬起的那一刹那,我一身竭力强持的剑拔弩张弹指便涣散,整个人倏然一软,若失了水气滋养的萎顿芙蕖,瘫瘫的便往地上栽去。

那是释然,是终于拖到熬到救星忽至的、实实舒下一口气去的大释然!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话 风波转·主妃回护(2)

好在倾烟一把扶住我:“才人……”低低柔唤,急切难抑。

我靠着她肩头稳稳心神,侧眸示意她无碍,便重又稳住身形,低首抬指,在倾烟的服侍下整了宫裙褶皱。

抬目时容瑨妃已迈碎步款款的进了内室。

她着湖蓝飞孔雀苏绣帛锦裙,发髻半披,只在偏后处挽了一个垂华。而发间、耳垂、颈上皆是清爽的干净,连一些儿华鬘都不曾装饰,便是面颊都浅扑了一层薄粉的样子。

这般简约的妆束,委实不相符她赐字妃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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