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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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为什么一听这个她就觉得这是一条不归路呢,只是目的地是哪儿她还没闹明白。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有晏东楼出面的话,这事不但名正言顺而且办起来会更加顺手,既然是善举那就不应该太过拘泥于个人想法。她的想法可以缓缓再去思索,但是饥民们等不得。
与晏东楼说定事儿,她就赶紧回聆风栈,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厘清晏东楼这盘菜。
因南方的事急,行程安排在两天后,贺秋水自然一路相随,但贺沧海却因应着兵部的差不能离开京城。好在因为有晏东楼在,贺沧海也放得心下,不管怎么样父亲的书信里既然透着和晏东楼那样熟络亲近,那就不会错。
从京城到南都六郡一带约是五六天的行程,一路上车马停停走走,因着一直干旱少雨,道路倒比往年雨季时要更好行一些。越近南都六郡路上的饥民便越多,随着晏东楼出行的车马队伍自然是甲胄鲜明,起初贺千里还想过会不会遭抢,但却最终一路平安无事到了南都六郡的第一站——玉潭郡。
“我还担心过路上会被饥民哄抢呢,却没想到居然一路安安平平到了这儿。”她看着各人去安置,来来往往忙忙乱乱,便拽着贺秋水到一边僻静的地方说话儿。
“靖远军的旗号打得这么鲜明,谁有胆儿,谁不知道这是咱们军神带着队,再说哄抢灾时货物那可是重罪,逮着了管保有来无回。而且,你真当天下有那么多不臣之民,希朝近百年的文章教化早把老百姓给熏陶成了一等一的顺民。”顺民这词儿是贺千里说过的,这时听来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安豫尘?”忽然看到的熟面孔让贺千里有些愕然,安小少年也有日子不见了,没想到辗转在玉潭郡遇着。
一听着安豫尘三个字,贺秋水就伸长脖子四下里找,等看到安豫尘后满面带笑地奔过去:“表哥。”
猛被贺秋水称“表哥”安豫尘还有些不及反应,但很快记起自个儿那失踪经年的表妹找着了,而且还就是那在自己身边转悠过的小姑娘:“是雪沉啊,怎么到玉潭来,这时候不该好好待在京里才对吗?”
这话一问出来就见贺秋水皱眉,然后拧头朝贺千里看,再顺手一指说:“要搁我当然得在京城好好待着,但是里里心软,非说要来看看,就算不能帮忙,也可以尽自己的微末力量同甘共苦。”
幸而贺千里没听着,要不然贺秋水把她说得这么无比高尚,她得受不了。本也不是因为高尚的人格才做这事儿,只是因为老钱家惯是积德行善,她也就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哪怕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远远地朝贺千里望一眼,安豫尘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与意外,更多的是胸口再渡被点燃的热火。原本以为早已熄灭,却在相见的一瞬间再渡燎原,这是安豫尘没有想到过的,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安豫尘反应过来,便笑着迎上去:“千里也来玉潭了。”
“安小哥。”这下更困扰了,虽然安豫尘那儿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但是安豫尘的态度也一直是不清不楚、蒙蒙昧昧的。
她开始不明白了,这时代的男人难道都这样,一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二既要表达又不愿意表达,三还要弄糊涂旁人的心和眼。怎么就这么纠结呢,她其实就想找个踏实可靠会种菜打渔的男人,过现代人做梦都哭着喊着想要的田园诗生活。
“多日不见,回头该一块儿吃个饭,这也算到了我们安家地界上,总需得让我好好做回东。是了,听闻豫亲王也一道前来,却不知……噢,看着了。雪沉,你先和千里说着,我去和豫亲王招呼一声。”安豫尘和晏东楼是表兄弟,虽然安豫尘和晏东楼向来不太熟络,那也是因为晏东楼长年累月在边关,见不着面如何亲近。
“豫尘。”自人群中看到安豫尘,晏东楼遂笑着招呼。
“听闻王爷要来,我早早就在这等候,一路上可还安生。王爷如今从边关回朝,日后可不能再拿军务繁忙四字来打发我们喽。”其实按说安豫尘要叫表兄是完全可以的,毕竟皇后和娘家的关系向来极不错,但是安豫尘却依旧执礼施礼,半点儿不妥当都没有。
一个既然执礼,一个自然要显亲近意,况晏东楼不管心底里如何,在外总是处处表现得亲切随和:“别这么客套,既然我长你几岁,称一声表哥也就是。这趟来玉潭办事儿,还需你处处打点一番,毕竟这里你更熟悉好行事。”
玉潭才是安家真正的根基,虽然现在安家人多在京城,但安家人向来好给自己留退路,玉潭就是他们为自己一族人留下的退路。毕竟与天子家做姻亲,历来下场不好的不乏其数,自然要处处揣着小意。
“那是自然,眼看快正午了,要不然咱们一块儿吃饭。说来我与雪沉、千里早在碣石就认得了,那时却真没想到她就是表妹,缘份这事儿还真是难得说个准数。”安豫尘说话间看着贺千里立身之处,眼神落在贺千里身上时瞬间柔和温切起来。
一旁的晏东楼直皱眉,似乎心里某根弦急急切切地响起来,越响声儿越大,越拨动静越不能忽视。有时候不是不明白,只是缺少个触发的机会,而眼下属于晏东楼的机会好像就来了。晏东楼不惯常探寻自己的内心,因为他尽把时间花在探寻别人内心,哪儿还有时间细琢磨自个儿心思。
四个人一起用午饭时,沉默就像是传染一般,原本应该热闹以及的午餐被吃得冷冷清清。唯独没受影响的反倒是贺千里,因为她觉得那仨不说话是因为规矩所致,她就浑没注意地自个儿吃得欢,也是真饿了要不然肯定得注意到,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倍加敏感啊
饭用过,安豫尘或还想留下说点儿什么,但是却被安家来人给叫去了,贺秋水一看她这“东楼叔叔”似有言语,那她自然特明理地早早退散。
但是晏东楼并没有说什么,他也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时间来弄清自己的心思,只送了贺千里回去,只不过第二天大早晏东楼就顶着一张笑脸站在贺千里门口说:“出去走走?”
“去……去哪里,为什么要出去走走?”她小心肝儿一颤,莫明觉得不是什么太平事儿
“千里……”
后来这出去走走去了哪儿,而晏东楼又说了些什么,任贺秋水怎么问都没能问出来,只是每每贺秋水一问贺千里还得脸红心跳,这就更让贺秋水费解。贺千里这辈子,不对,穷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人这样说情说爱的,斩钉截铁跟下通知一样,这哪儿是表白,简直就跟六十年代的**同志情谊一样。
什么“XXX同志和XXX同志**式的战友情得到升华”之类,怎么听怎么别扭,怎么想怎么别扭,可晏东楼这人偏偏能把极别扭的事儿说得极坦荡。对了,就是坦荡,他剖析完自己的心思,剖析完后征询她的意思,她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哪儿还能想什么事儿。
“好吧,事实证明不是我自作多情,是这位后知后觉,说白了就是迟钝,比哥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这人得慢慢地追寻着自己的心,然后才发觉,等到那时候我估计都能跑没影喽。”贺千里可不知道某少年触动了某小青年的心思,那有着温柔眼神的少年让某小青年想起贺沧海说过的那句子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贺千里要是知道这坑是自己给自己挖的,估计拿块豆腐撞死自个儿的心都有
“啊东楼叔叔……不对,王爷居然说了,我还以为凭着这闷劲儿,你们俩得半辈子也说不明白呢?噢,我懂了,是表哥让王爷有危机感了,再不说你可能就会被表哥拐跑,所以王爷先下手为强。要知道我表哥可是翩翩如玉佳公子,比他这大头兵可好多喽。”贺秋水如是说。
她这话让贺千里忍不住瞪眼:“你……你早就知道?”
“里里,你真笨,那焰火夜里都没察觉出来。”
焰火夜?披衣裳抖……想起那夜都觉得冷,现在更添七分恶赛
正文 56.千军万马且拿下,千里放马过来
56.
这世间的事有很多种选择,比如晏东楼在这一刻明心思而后表达出来是一种选择,如安豫尘虽明白心思却不说也是一种选择,既然他们做出选择,那贺千里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对安豫尘的沉默,她用自己的态度以及话里话外的意思表明自己的拒绝,至于晏东楼么,那也不意味着她要接受。这两个人一个是十足的高门贵子风范,另一个却用孤独的内心担负起天下苍生,前者她自问匹配不上,后者她自问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就像晏东楼坚定地认定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一样,她也不觉得那是个好人,京城是个名利场,出身宫廷的晏东楼身处在名利场中心,如果他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好,那么就不应当感到孤独。一个人若内心充满善意,充满各种助人为乐的念头,那他当永远不会感觉到孤独。
帮助人的人永远比得到帮助的人更快乐充实,这是真理
当此良霄花烛共照,她却只能郁闷地朝老天竖起中指骂上几句结结实实的脏话儿,心里头没有半点儿美妙之感。按说被表白被喜欢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当感觉到满足,但她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说要做知己的人,说愿意雪中送炭的人最终想要心;说风月说武功说江湖志异的人也越走越远……难道这就是我穿越后所仅能拥有的。对,这一切始终要怪我自己太散漫,漫无目的生活着怎么会拥有精彩的人生。”长叹一声,她决定睡一觉,明天起来又会是个灿烂晴天。
但是,她失眠了……
辗转反侧地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人生似乎过得那样失败,不精彩、没趣味
“里里,你眼睛怎么了?”
得,失眠的最终结果就是顶着一双微肿的眼睛不能见人,悲伤的人生果然不需要太多条件。
“没什么。”她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而是眼前的事应该怎么办好,这关乎更多人的生死存亡。瞧瞧,她昨天还觉得自己不够高尚,现在又觉得自己具有不错的道德观。
“这还叫没什么,该不会是太过激动睡不着觉吧。像咱东楼叔叔……啊呸,我怎么越叫越顺口了呢,不成不成”捏着脸好一会儿,贺秋水确定自己不会再叫“叔叔”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里里,其实王爷真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不是经受过太多,他也不至现在还是独自一人。想当初王爷可是京中闺秀们做梦都想与之亲近的人,年少风流虽不若京中另几位王孙公子生得俊,但京中王孙公子无人能出其右,若不是……”
停到这儿贺秋水就不说了,贺千里遂看她一眼,说道:“这个若不是后边的话儿才重要吧,说下去呗,怎么不说了?”
她这问题让贺秋水直拿白眼朝她招呼:“要是随便好说就不会到如今这地步,别看他平时没事儿人一样,对人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要怎么随和就怎么随和,那笑脸儿跟不要钱一样四出乱放。可我记得,小时候东楼叔叔不爱笑,但是很温暖,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很重要,他夸你的时候你就能感觉到自己是上天独一无二的杰作。他如今要敞开心扉已是不易,如果可以,里里先不要拒绝,试着处处呗……”
可能对于自己做红娘牵红线的事实比较不能接受,也有可能对于自己改不了叫“东楼叔叔”的习惯不能接受,反正贺秋水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