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大官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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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那暗淡的灯光和腾腾放射的雾霭,将你遮遮掩掩,阻阻隔隔。不然,我们在那儿互相见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状呢?是悄声惊叫,掩唇叹息这命运的安排造化;还是旧情复燃,让我们抱头痛哭?
唉,这个美蓉啊,真是让你多情公子空挂念!市长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个陪人跳舞的女郎。
不,你不要否认
虽然时隔多年,你那若隐若现,若神若仙的舞姿啊,足以让我回想起大学时代的青春偶像。记忆中,那不尽的诗情画意,再次让我感到人生韵味悠远。
也许我与你心上人有某种相似的气质基因,我的体态言行也许唤起了你昔日向往的某种风采。但是,我不是她。
美蓉啊美蓉,你不要回避我。我问你啊!你这个当年红户内校园的美女校花,思想是何等激进,服饰是何等新潮,气质是何等高贵。可是,今天的你,怎么会流落于沉沦,操起了这种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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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大人,我本来就要离去了,不过,你这一毫无道理的问话。不得不使我留下来。
是的,我也曾经像你的美丽蓉一样,是当年青春校园里的花朵。我的理想、我的追求犹如蓝天白云一般高洁。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国企机关,曾经倾倒了无数的追求者。只是,这企业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亏损了,接下来又是破产,又是下岗、失业……祸不单行,丈夫得了病,公婆需要赡养;孩子嗷嗷待哺……我无处工作,无处开工资,生活的来源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说的“沉沦”是何概念?我亦无法理解你说的“这种行当”是否属于社会“下九流”。我只是问你,我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
你难道不可以找一种更像样的事情来做吗?
什么,比这更像样的事情?你指什么?调工作单位,那要送大礼,我拿不出钱来!去做小商贩,养不起靠我一人挣钱的这个穷家!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去当大老板的私人秘书,去做大财团的公关小姐,去大机关当“花瓶”,或者说,干脆,去傍大款,当他们的情妇。这种机会多得很,可是我不想做。我不想让自己的天生丽质成为某些男人的私有享受和财产。我是有了丈夫的女人。既然社会欣赏我的舞姿,欣赏我的身材和相貌,我何不利用这一优势,通过光明正大的劳动猎取应得的报酬呢?
这么说,你愿意干这一行?
不!
那你就离开,我替你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凭你的权势,你可以解救我一个。可是,像我这种沦落风尘的女子何止千百,你,都能救得了吗?
我是市长。我有责任扫除社会的丑恶现象。
丑恶?市长大人,如果你还有良心,请听我一句话:你这高官厚禄的人,别断了我们风尘女子的生路!
你怎么这么说话?
心痛了是不?嗨嗨,也罢。我们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去吧,到电视台,讲你的“扫黄打非”,讲你的“精神文明”吧!用你的手段,建立你的辉煌政绩,开拓你的升迁之路吧!在蓟原镀上一层金,你就是北京的副部级干部了。我们的生死与你何干?“夫寒之于农,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脂。饥寒至身,不顾廉耻。”没有我们这些人陪同,你们的朝歌夜弦还有什么味道?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已经初具美化为生态平衡了。社会的贫富不均、公平伦理,岂是你单枪匹马可以解决的……好了,我为什么说这么多啊。再见哈哈哈……
美蓉
睡梦里,庾明谵妄般大叫着,手掌壁墙山响。待他睁开双眼,一抹凉凉的月光泻在寂寞的床被上。耳畔嗡嗡嘤嘤的,依稀回荡着梦魇中那清冷的阵阵笑声。
早晨,刚刚睁开眼睛,矿山机械厂老金就打来了电话。
“庾市长,你要找的那个花美蓉,我查到了她的情况。”
“快说说……”
“这人是原是我厂的职工。哦,是蓟原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厂的。”
“现在她干什么?”
“早被开除了。”
“开除,为什么?”
“违犯计划生育规定,未婚先孕。”
“?”他一下子懵了。“她,现在在哪儿?”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她离开蓟原了。有人看见她在长白市打工。还有人说她回了老家蓟北县。啊,庾市长,你不也是蓟北县的人嘛。你们是同乡啊!”
“瞎说什么?这人现在就在蓟原。”他肯定地说,“前几天,在花花世界,我见过她。她当了伴舞女郎。”
“市长你是不是看错了?”老金笑着敲起了话筒,“据老职工回忆,她的孩子都该十六、七岁了。这把年纪,还能干那个?”
一阵迷雾,升起在他的心头。
莫非自己真的看花了眼?
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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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声音,那张活生生的、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不是被工厂开除之后,生活没有出路,被逼得隐姓埋名走上了那条路?
美蓉,你真的这样惨吗?
㊣第20章 … ~往事并不如烟~㊣
密集的雨帘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城市的楼房、街路渐渐地模糊起来。除了公共汽车,大街上行人寥寥,乘车的人们拎着雨具,站在车厢里望着窗外风雨的肆虐,身上感到了习习的凉意。
你们怀里揣着在人才市场签订的合同和学校的派遣证欢快地跑下公共汽车,在一张雨伞的遮蔽下闯入蓟原市劳动局的大门。
办手续的大厅里很静。几位工作人员正聊天。你们的出现,使他们的眼神里出现了少许的惊讶。
一位脸长得很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先把自己的手续递了上去。
“你叫花美蓉?”
“是。”
“你,你是从蓟北县入学的,应当回农村的。”
“我们家搬到蓟原市来了。”她慢条斯理地回答对方的提问,生怕出现什么不妥,“我父亲是蓟原矿工,工龄满三十年了,我们家是根据政策进城的。”
“迁移证明?”一只手伸过来。
她把迁移证明递上去。那人翻来复去地看了几遍,最后,拿起公章,重重地砸碎在派遣证上。
“你!”长脸把手指向了你。
你把手续递了上去。
“哦,也是蓟北县的。有迁移证明吗?”
“没,没有……”
对方恼怒地喊了一声:“不行!”
“怎么不行?”
“你是农村的。应当回农村。”
“我在人才市场与‘矿机’签订合同了。是你们人才中心同意的。”
“什么人才中心,扯淡!不行不行!”
“政府不是有人才政策吗?”
“什么人才政策?去去去,走吧走吧!”男人站立起来,脸拉得更长了。
“同志,求求你,照顾照顾我们吧!”她看到这种情况,禁不住说起了“小话”。
“你们?”长脸好奇的扭过头去,“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唉,什么关系?
你们青梅竹马,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你们甚至没有正式互相明确过彼此之间的某种关系。你们只是心中互有互念,滋长了一生守护在一起的情感。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和沉默啊!就在这难堪的沉默里,一声声讥讽幸灾乐祸地传过来:
哟,农村的学生还想进城?美得你!
嗯,可惜这段好姻缘了!
没办法,这城乡差别,就得棒打鸳鸯散了。
……
听着一句句难以忍受的讥讽,一股怒火冲上你的心头。
“你们怎么不讲理?政府定的政策为什么不执行?引进人才也要走后门……”
“嘿,小伙子,算你说对了。我们这儿,说讲理就讲理。说不讲理就不讲理。没有后门,你还就别想踏入这蓟原市的大门!”
“哼,有朝一日,我非回来不可!”
你这一句出格的话,引得那些工作人员哈哈大笑。
“嗬,小子有种啊!”里屋的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门缝里露出半张恶作剧的脸,“听着啊小子,你真要是能回来,我就爬在你面前,为你打水、扫地。哈哈哈……”
在一片狞笑声中,门关紧了。
后来,你打听清楚了。门缝里那一位,就是蓟原市劳动局长。
时光匆匆,岁月流逝,当年的一句激愤之辞,鬼使神差、不可思议地变成了现实。
可是,她呢……
㊣第21章 … ~泡病号的副市长~㊣
阳光透过窗幔,斜洒在印了红十字的薄被上。病房里闪起了煞白的返光。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蹬开了。他却丝毫没演出冷意。睁开迷迷的眼睛,慵困倦怠地看到了那支吊在半空的高高的输液瓶,心里凭空生出一股烦躁。
房间里洁净、温馨、优雅、高贵,散发出一股高干病房独有的情调和色彩。他被软软的被子拥裹的乏乏的,本不想起来,刚才梦中那怪诞的内容却惹得他心烦意乱,总让他想起现实中的种种不快。于是,他不得不释放翻身坐起来,摸达床头上那具精致的烟盒,细细地寻找那支带了特别标记的香烟。
“吕市长,你醒了。”秘书小刘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金庸的《天龙八部》,听到床上有了动静,轻步轻脚地走过来。
“拔掉!”看了看半天掉不下一滴的药点点,再瞅瞅大半瓶一时难以输完的红色的药液,吕副市长禁不住皱眉了。
“我找护士去。”机灵的秘书拔脚要走。
“不用了,你来拔。”
“我不会……”秘书有些为难。
“我告诉你,揭开这片胶布,”副市长具体地做着示范,“使劲儿按住这儿,用力一拽,就下来了。”
针头被拔下,动作生疏的小刘不免让副市长流点儿血,心里有些诚惶诚恐。副市长揉了揉出血部位,没说什么。秘书按照惯例,费力地开启了药瓶盖子。副官市长接过来,用手抹了抹瓶口,毫不客气地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顺口喝了下去。
“这就叫加快速度。”副市长诙谐地说着,“反正终究要到肚子里去。”
这种营养药液,是医院专门为小病大养的官员预备的。从嘴里喝进去或者通过针头输入血管,都是无所谓的。
房间电视机打开了。副市长拿遥控器选了几个台,不尽人意。最后,不得不回到蓟原电视台频道上。
画面清晰,伴音优美,屏幕上印了几个大字:现场直播蓟原市第九次人民代表大会。
“哦,开上了。”副市长自言自语,眉毛往上扬了扬,将这一频道锁住,然后等待屏幕上即将出现的大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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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停止了、画面切入会场,市领导和大会主席团成员走上主席台。庾明那颀长的身材出现在他眼前。
“算了,没意思。换个台吧!”善解人意的小秘书看到副市长脸上不悦的神色,拿来遥控器就要换台。
副市长却摇了摇头,说:“不用换,看看嘛!”
蓟原人期盼已久的新市长,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
庾明走上了主席台。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一个个蜂拥而上。一束束强烈的灯光聚焦在那张笑容可掬的脸上,人更显得仪采轩豁,神情光艳。
“刷”的一下,像一道无声的命令,台下代表们的眼睛齐齐地盯上去,渴望地欣赏起了这位刚刚上任一个月便在社会上轰动颇多的政坛新人。
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