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怨-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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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仿佛江南的杏花春雨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一样。我和他就这样相依在一起,在“天上人间”的小溪边坐了一个晚上,说了很多很多话,好像一辈子都说不完一样。
有时候,幸福就是来得这么突然,一切的痛苦仿佛离我远去。
司徒府在举办丧事,据说一切礼仪都是沁云在主持,司徒毅是否还沉浸在失去陆枫曼的悲伤之中?
我是决计不会去送那个女人的,因为我不能原谅她对我做的事情。据说萧元嫱也已经起程去南部,我说过要让你尝一下我当初的痛苦,可是元康回来了,我的心中满是感恩,不再是仇恨,所以我不想再做这些让元康不高兴的事情了。因为他说他喜欢我的善良,萧元嫱就让她自己在南部自生自灭吧。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元庆居然在回到皇帝宝座的第九天突然去世,这让所有人都感觉惊讶不已。大臣们都已经知道了元康的身份,所以他已经回宫中去处理后事。我不知道他要面对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想要的平静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就在元康进宫的三日后,我被宫里来的人召进了宫,是文孪身边的宫女。
文孪一看到我就哭得泪人儿一般说:“惜惜,他走了,我都还没有求得他的原谅,他就这样走了,惜惜,我该怎么办呢?”
我给了她拥抱,她在我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说:“他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他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文孪却哭着说:“惜惜,你别骗我了,他没有原谅我,自从他重新回到皇位上后,他就从来没有召见过我,我多少次站在宫门口等候他,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我不知道萧元庆为什么突然就这样走了,记得前些天他依然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于是我问:“文孪,皇上好好的怎么说走就……”
文孪哽咽着说:“他在被囚禁那段时间就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样了,怎么可能好好的?你知道吗?他们每天给我们吃的都是发馊的东西,喝的都是发臭的水,萧元嫱还经常过来羞辱我们,皇上他早就咳血了,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我心下骇然,萧元嫱果然如此无情,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哥哥!我走过去,看着安静得像是睡着的萧元庆,这个直率而霸道的人,就这样走了,他的脸上呈现着满足的表情。
文孪递给我一封信说:“这是我在他的书桌上发现的,他什么都没有交待,就只有一纸召书和这一封留给你的信,我怕大臣们拿走,就先收起来了。”
我接过信,拆开来看,内容如下:惜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非常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你是那样美好,让我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虽然没能得到你的爱,可是我依然不后悔,与你相处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记忆深刻。当司徒毅与你的感情产生裂痕时,我也想过我是否能给你温暖,可是元康回来了,他还是像当初一样深爱着你,我走了,我把大片的河山留给了他,也把我最爱的你留给了他,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合起信,萧元庆知道自己要走了,居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把江山留给元康呢?虽然我知道现在先帝的亲血只有他们两了,可是我依然不能接受元康做皇帝这个事实。
文孪还在萧元庆棺木在哭泣,我把她拉了起来说:“文孪,你与他有孩子,为什么要让元康做皇帝呢?”
文孪哭得更加利害:“那孩子……孩子……已经死了。”
我有些无法相信:“死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她说:“就在我们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那孩子本来身子骨就弱,吃着不干净的食物,就得痢疾,一天天消瘦下去,最后不顾我这个亲娘就那么走了。”
我想安慰她,却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她却像是明白一样地说:“惜惜,你不用这样担心我了,我是一个无牵挂的人。我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已经原谅了我,可是我已经没有颜面再与你做姐妹了,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我看着她眼中有奇怪的神色,就拉了她的手说:“文孪,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文孪那还沾着泪滴的脸蛋笑得像一朵早上初开的嫱薇一样:“惜惜,听我一句劝,好好对待自己的感情吧。我们一起在宫中长大,之前是因为有司徒毅,我不好说什么,可是元康对你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的,你应该放下以前的事情,要好好待他,别再伤他的心了。”我点点头,其实不用她交待,我也会这么做的。
文孪的样子总让我担心不已,我一个人回到“天上人间”,坐立不安,阿莲奴在旁边劝我说:“姑娘,别再担心了,各人的人生都有定数,您不必如此心焦。”
冬天快要结束了,蚊虫已经四处乱飞,让我觉得很烦恼。我问阿莲奴:“浊音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阿莲奴拿了一把蒲癸扇赶走我周围的蚊虫说:“已经回卓图国了,他说人他带回去了,财宝他是不会动的,他等着您复国的那一日。”
我无言,阿莲奴肯定是劝了好久才把他劝走吧。当初骗他是来复国的,谁知是给天和王朝帮忙,不知他心里怨不怨我,就像我怨司徒毅心里只有江山没有我一样,他会不会怨我心里只有儿女情没有江山梦呢?毕竟他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在他眼里我是那个可以让他实现复国梦的花雨公主。
阿莲奴看我不说话,又对我说:“姑娘,我觉得如果日心草真的做了皇帝,有必要通知帮主把‘百汇’隐藏起来,毕竟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的国土中有这么一群不受控制的暗流。”
我认同地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是元康,所以这些事情也没有瞒着他,不过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定然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阿莲奴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写了一封信给阿莲奴,让她亲手交给司徒毅。那是一纸休书,我已经签了名字,希望从此以后,我与他只是陌路了。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静,虽然元康有可能做皇帝,可是我依然相信他还是那个如水般纯净的男子,会一辈子对我好。
阿莲奴回来时告诉我,沁云告诉她,自从埋葬了陆枫曼以后,司徒毅在书房里面不肯出来,沁云也很大度;她让阿莲奴自己到书房去,见与不见就只看司徒毅自己了。
正文 曾经沧海
我问阿莲奴:“那他开门了吗?”
阿莲奴回答:“没有开门,可是我在外面说明来意后,他来开了门,只让我一个人进去,我看到一个胡子拉渣,满脸憔悴的司徒毅,满房间都是空罐子,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所以,我不忍心,请姑娘责罚阿莲奴。”
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阿莲奴,我问:“就因为这样,你没有把信交给他?”
她把那封信平举上头顶递到我的面前,我接了过来说:“阿莲奴,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我和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会去劝他,当面与他有一个了结。”
晚上,我细细打扮了一番,说来我也不过二十岁,可是这个年龄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年轻了,再加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觉得我就像一个苍老的老太婆。环儿给我拿来一件水红色的衣服,我不喜欢,她却坚持着说:“小姐,您就穿着吧,今晚兴许是最后一次见司徒大人了,您曾经那么爱他,给他留点美好的回忆吧。”
我只好把这衣服穿了,又选了一对白玉耳坠戴上,再接着是翠绿的镯子,仿了以前他送给我而后来被我砸碎的那只,脚下一双橙色绣花鞋,再画画妆,整个人显得非常明艳,一点都不像平时清丽的我。
到司徒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疑问,大家都还是尊我一声“夫人”,沁云虽然还是对我存在介意,可是也非常自觉地跟我说:“公子他在书房,好多天了,都不让人进去。”我径直朝书房走去,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可是这是最后一次走了。
书房门紧闭,我敲了两下,没有人应,想起阿莲奴说的话,我就轻轻把门推开一个缝,闪身进去。
里面没有点灯,光线很暗,初时根本看不清楚,等我的眼睛适应的时候,看到一大堆的酒坛子,让人觉得难受的酒气,他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好像熟睡的样子,手中一个酒坛子已经滚到了一边,他的头发很凌乱,显然是好多天没有打理过了。胡子长出了黑黑一层,嘴角还有流下来的酒水,衣衫前面一大片酒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也许他是真的爱上陆枫曼了吧,所以才在陆枫曼走后如此地难过。
我蹲在他的面前,拿出手绢轻轻把他脸上的酒水拭去,可是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睁开了眼睛,就那样死死盯着我。
我有点尴尬,虽说以前我们也常常如此亲密,可是现在我已经认定了元康,不应该再如此了。我想要把手从他手里拿出来,他却抓牢了说:“惜惜,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带着嘶哑,是很久没有讲话的原因了吧。我没有说话,他又说:“惜惜,对不起,上次是我话重了,你知道的,当时枫曼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所以我就……”
我打断了他:“你就认为是我薄情,让她白白牺牲了?你更希望那个为你而死的人是我吗?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做到,我跟陆枫曼抢着去做这件事情,可是她给我下了软骨散,我根本动不了。”
他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地说:“我就知道,惜惜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说:“毅哥哥,让我最后一次服侍你吧。”
于是我把手绢在旁边水盆里面洗干净,帮他把脸擦干净,又依次擦手、胳膊,再接着是梳头,又把带来的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换上。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司徒毅,跟以前的他一样英俊潇洒。
我这才满意地擦了下自己额头上因忙碌而渗出来的汗珠,而后对他说:“毅哥哥,行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英俊。”
司徒毅却打量着我说:“惜惜,我是不是老了?你却永远是那么漂亮。”我没有说话,我还漂亮吗?我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我拿出那张签了字的休书铺到桌面上跟他说:“毅哥哥,你签个字吧。”司徒毅走到桌子前看到那张休书,二话没说就把它撕得粉碎,他愤怒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承认我那天的话重了,而且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也对你不够好,可是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如此逼我吧?我都可以原谅你背着我与萧元庆一起夺回了皇位,我也可以原谅在生死关头你没有为我牺牲,可是你还想要我怎样呢?”
我冷静地对他说:“我没有逼你,你应该知道,惜惜是怎样的女子,从一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怎么逼你。我们从相识到相遇再到相知相许,再到后来的相离,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对你的那种初见时的爱意已经被生活磨灭了,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司徒毅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问:“你说什么?你胡说些什么?我承认,我为了复仇,确实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可是我后来真的是一心一意对待你的,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我当时快要称帝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以后要让你做我唯一的皇后,我的心意你还不知吗?”
我回答:“我知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我是曾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