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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凤鼓朝凰-第128部分

小说: 凤鼓朝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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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因不明,就要请开先帝陵寝,惊扰先帝长眠,恕老臣实难赞同。” 

满脸愁容的李承支支吾半晌,说不出原委,只得将求援目光又投向吴王李宏。 

“事已至此,就直说也无妨。”李宏拧眉沉道,“如今,有人告称:先帝崩逝另有内情。故此,陛下决定要请开乾陵,再验先帝遗骸。我以为应当如此。难道蔺国公与杜御史还有高见么?” 

他话音未落,猛然,天空中又是一道电光划过,照得人面色惨白如纸。 

蔺谦闻之震惊,疾声追问:“何人告称?” 

“先帝近前侍人,内侍监韩全。” 

“有何凭证?” 

“有当年跟随太后身边侍奉的宫娥一名为人证。” 

“他……他们所告何人?” 

“太后白氏,与其义弟,勇义候姬显。” 

蔺谦不由后退半步,立时只觉后心生寒。“既然如此,请陛下准老臣回避。”他躬身又向小皇帝施一礼。太后与勇义候,一个是他的义女,一个是他的义子,若真是要秉公彻查,他就不该在这里。 

但不待小皇帝应话,李宏已先开口:“蔺公不必回避。陛下相信蔺公的风骨气节,必能公正明断,不会包庇徇私。” 

蔺谦苦笑:“所以,即便老臣说:此事不易现在着手,而是应当待边疆战局安定、黄河洪涝平息之后,再做计较。陛下与吴王殿下也不会采纳。”他坦然正视李宏双目,天光明暗之间已然银灰夹杂的须发,愈显苍白。他忽然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杜衡,“那么,依杜御史之见呢?” 

御史大夫杜衡皱眉沉吟片刻,“查罢。”他末了深吸一口气,“若是没事,自然是最好。若是有事,不可错失良机。” 

闻声,蔺谦眸光一瞬震颤,终于淹没在无奈苦涩之中。 

此乃天劫。 

六月潮汛,神都蔺公府里的莲花开得正盛,雨打荷花本该是风雅,但暴雨之下,怎样看都是摧残。 

蔺姜抱着阿恕,靠在廊下,看那一天一地风雨,不禁拧眉叹息出声。 

“阿舅在担心阿娘么?”幼小的孩子仰面看他,伸手抓住他颌下冠缨。 

“没事,你阿娘很快就平安回来了。”惊觉自己竟在孩子面前长吁短叹出声来,蔺姜忙抓住那一双幼圆小手,放柔了嗓音哄慰。 

“啊呀,到底哪边才是你的儿呀,我这都哄不过来了……” 

身后传来女子略带嗔怪的软语,蔺姜寻声回望,见一身回鹘装束的英吉沙抱着正哭闹不停的一双幼小儿女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筹莫展的乳娘、侍婢。 

眼见妻哄不住那对小娃儿,蔺姜挂着笑,伸手将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抱回怀里哄逗。 

英吉沙这一对龙风胎继承了回鹘母亲的血纯,生得十分美丽,皮肤细嫩雪白不说,儿予高鼻深眸,分明还是个小不点,却已见了帅气,而那小女儿的一双大眼晴竟是天青色的,犹如剔透玉石。 

阿恕颇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表妹,饶有兴致地趴在蔺姜膝上瞧着,“等我将来若是能娶阿妹为妻,我就要用最上乘的青玉打一尊屏障来迎她,这样才配得起阿妹的眼睛。”他说得稚气,一面伸手去捏小妹妹的脸。 

本还在放声大哭的小姑娘忽然就不哭了,大眼睛好奇地跟着小哥哥的手转来转去,不一会儿竟“咯咯”得笑了起来。 

英吉沙在一旁瞧得乐出了声。“华夏王殿下,你虽然是天朝的王侯,但你舅娘我是回鹘家的女子。你要娶我的女儿,就要按我们回鹘家的规矩,必须猎下珍禽奇兽上好的皮毛来送给她,讨她的喜欢。请问你打算拿什么来送给她?”她倚着廊柱,如是问那也还奶气未脱的小郎君,直笑得合不拢嘴。 

“银狼的颈绒,白雕的翎翼,能给阿妹做一顶全天下最好看的帽子。”阿恕天真地眨了眨眼,笺嘻嘻道,“她要是还不喜欢,我就削一段我自己的头发给她。” 

闻言,英吉沙忍不住乐得大笑。一旁乳娘和婢女也掩面笑着,纷纷夸赞小郎君又有大志又有体贴。 

蔺姜听这几个女人跟个孩子越说越来真了,忙将她几个喝住。他把一双儿女交回乳娘手中,又把阿恕也交代侍婢们看护,起身将妻拉到一旁。“你可别乱说呀。”他低声与英吉沙如是道。 

“小孩子说个玩话怕什么。”英吉沙无辜笑道,“再说,这孩子聪明伶俐,模样又好,我也很喜欢。我看你带着他不撒手的,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归喜欢,两回事儿。”蔺姜无奈一叹。他毒欢阿恕是不假,可若要他将来把女儿嫁了去,他就不愿意。阿恕这孩子机灵聪慧,生得龙睛凤颈,有道是伏羲之相,必极显贵,又有阿鸾和白弈一路扶持着,将来还不知是个要做什么事的。他自幼在这神都皇城,这地方的事儿看了太多,可不想把女儿送进个火坑里去。“总之你就别说了,多少年以后的事儿呢,急什么。”思及这些,他心中免不了有些烦闷,又追了这么一句。 

“好好好,你们汉家儿这些个心思都密得跟针一样,一时晴一时阴的,我呀,下辈子也弄不明白,我不说就是了。”英吉沙一笑,懒怠多与他计较,就要回去抱孩子。 

“等等,我还有事问你。”蔺姜见她要走,忙又拉她一耙,低声问:“方才让去给阿爷送袍子和斗篷的仆人可回来了么?” 

“回来了。”英吉沙闻声点头。 

“怎么说?”蔺姜追问。 

“和往常一样呀,把东西递在府外就回来了。朝里都有侍人通传,家里人哪里进得去。”英吉沙如是应道。 

“就没打听出别的?”蔺姜又问。 

英吉沙摇头。她眼见夫君神色愈发沉了,忍不住担忧,“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要不,我再让人去去?” 

蔺姜闷着没有应声,只是双眉愈发深锁。 

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妥,但他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古怪。方才朝中差侍人来府上告知,父亲这几日都要在朝中驻留,处理边疆塘报及澶州汛报。值此情势紧迫之时,留朝理事也不是不可能,但父亲毕竟年事已高,既然还有吴王与杜御史在,做什么非要父亲也留下不可?大可以让父亲回来,若有急事,再来通报就是。何况,若真是父亲决定留在朝中理事,该会差人回来取些东西才是,但方才那人报侍人却什么也没提起,只说父亲不回来了。 

所依他叫英吉沙遣家人去给父亲送袍子和斗篷,想借机打探打探实情。但却无功而返了。 

难道……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他皱眉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玩闹的阿恕,沉思一噼,向英吉沙道:“一会儿宫里若是来人接阿恕回去,你就推掉。就说太后临行时吩咐,让华夏王在公府上多住一阵子……” 

“还有呢?”英吉沙问。 

蔺姜又思一刻,“让人去请傅将军过府上来。”他下意识抬头向那一片浓云密布不见明光的天幕看去,忍不住叹了—声,“莫不是要变天了罢……” 

“要变天了好呀,”英吉沙闻声一笑,“风歇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她说着颇安抚地将手搭在蔺姜臂上。 

也不知她宄竟无心或有意,蔺姜听着由不得也怅然而笑,反握住她手一把,便催她离去。 

不一时,公府上人请了傅朝云过来,蔺姜将之让入内阁,两人相谈了一阵,愈发觉得蹊跷。 

连日来,京都卫军都十分紧张。然而,毕竟是非常时期,又是胡虏,又是河灾,人人自危,卫军戒严也是情理之中,好像寻不出什么毛病来。 

又听说,吴王今日与陛下去查看了神都临近的洛水河堤,但没多久车队便回来了,似乎也并无不妥。 

他二人正相对疑惑,万万不曾料到,忽然裴府上却遣来婢女。 

“官里传出的消息,说陛下这会儿还未回去。夫人让奴婢务必告知郡王,恐怕会有不妥。” 

一听这话,两人俱是心中大紧。 

车队早回了人却未回,这分明是金蝉脱壳的障眼法。但若是好端端没事,使出个障眼法来又是为得哪般? 

这一场风雨飘摇,竟似有浓云遮蔽,愈发难以看清了。 

蔺姜与傅朝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由自主,便将目光投向了阁中案上搁置的宝剑。'/size' 

八四——雷霆变

墨鸾与白弈刚到澶州剌史府时,便听说又有堤下发现涵洞。新河道冲出的河堤极松浅,河水汹涌奔腾,随时有可能再被冲决。

裴远已亲自领着州府押衙、府兵和民征劳役加固堤防去了。

本已是炎夏,风雨却透着彻骨凄塞,连日奔波,墨鸾的心肺症又开始发作,时时地胸痛,咳嗽不停。白弈叫侍人拿了绒披风来给她披上,她也嫌麻烦给脱掉了,只靠着钟御医的药丸压制咳嗽。 

一路上看见太多逃大水的灾民,拖家带口,家境好些的能有车马,却又有太多东西想要带走,拖累得步履艰难;更多的是一些小户人家,人已走不动了,却还舍不得扔下怀里抱着的一只鸡。

大水瞬间吞没了一切,从幸福美满到一无所有,从生到死,都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不知该向哪儿走去,不知自己的明日在何处,只是为了活下去一味地奔逃。那才是对未知的不安与恐惧。

这种景象太熟悉,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便也仿佛洪流溃堤一般汹涌着漫上心头,激得她想要落泪。她吃不进东西,想叫随从把些吃的拿去给饥饿潦倒的灾民,但却被白弈制止了。

“施舍些许食物钱财救不了所有人,眼前这种混乱局面,你这里放下一块肉,闻着味儿扑上来的人能把你淹死。不要私下动作,孰促各州府定点放粥、加大收容力度,就够了。”白弈把披风重新给她披上,拍着她肩膀哄慰,“别流眼泪。如今你肩上担的,不是你一个人,也不只是你和阿恕两个人。所以你不能哭,不能先倒下。”

墨鸾只觉得面颊酸麻眼眶胀痛,捂着脸仰面将泪全咽下腹中去。

她与白弈上河堤去寻裴远。大雨把河堤冲刷得泥泞不堪,站在堤畔望去,雨中忙碌人群全是一个模样,浑身泥水。堂堂当朝中书令,高居庙堂的宰辅之尊,如今也就这么冒雨站在泥里,紫袍玉带已几乎辨不清原貌。

“走!到那边高地上去!你们来这儿干什么?”裴远见他们上前末,连连地将他们往高地赶,话音还没落,只听那边一乱,一道小决口冲开,河水泉涌般从豁口处灌上来。府兵们扛着土填的麻包围扑上去,飞快地往决口处投,几名壮实汉子在身上绑了绳索,手挽着手就往水里跳,用肉身挡住湍急水流,不至于叫那些来不及堆起的麻包被大水卷走。人身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殆尽。

这般景象令观者无不惊心,便是白弈,也由不得色变。

裴远却仿佛早巳司空见惯,皱眉沉叹;“这种小决口,每日不下十次,今日洪峰又比昨日涨高了近一寸,再不设法减压,这道新堤撑不了多久了。万一溃堤,莫说州府,我怕神都也要难保。”

“那……怎么办?墨鸾由不得惊心。狂风吹得人身子打颤,她穿了一身便捷胡服,泥水却还是很快便浸湿了衣摆,连靴子也仿佛进了水般湿冷。身后侍人努力为她撑着伞,险些滑倒在泥里。她索性叫他们将伞也撤了去,只戴着帏帽披着披风,与那些男人们一起站在雨中。

白弈默然将眼前长河巨浪打量一番,沉道:“引水分洪罢……”

“只有这么着了。”裴远点头,“这次河道受大地引力改向东流,想再给它扳回北边是不可能的。我勘算过了,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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