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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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来寻她,她已是极欣慰了。她的双腿因理智而僵硬,再也迈不开步子,洞外一声声殷切的呼唤不绝于耳,渐渐凝成了近乎绝望的凄喊。
这处山洞地处极为隐蔽,如果她不自己走出去,外边之人在黑暗中是极难发现的。
心口像被谁狠狠抽了一把,她只得捂住双耳,一心只期盼着,那呼唤声快快停了吧,快快停了吧。风离御,求你了,快点走吧,不要再四处寻找了。只要她熬过今晚,他们便是熬出大半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快走,快走吧。
终于,呼唤声愈来愈远,渐渐覆没在了劈里啪啦的雨声之中,再也听不见。他,终于走了。
烟落颓然地坐在了冰冷潮湿的地上,双臀紧紧环着膝盖,坚硬的岩石几乎能刺穿她单薄的衣料,刺痛着她的肌肤。她知道,她能撑的住,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坚强的意志一定能撑得住,想到这,身上突然升起了几分暖意,不再颤抖。她只消熬过这一夜,一夜便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已是朦胧入睡,耳中突然听得一阵马儿的嘶鸣声破空响起,本能地惊醒过来,她起身跺步至了洞口,夜色浓稠如汁,雨,如珠帘般横亘在了她的面前,一片迷茫中,她瞧清楚了那马,竟是“阿尔图”,它兀自站在雨中,并无身载一人。
心下十分奇怪,一时间,她竟是如着了魔般向洞外缓缓走去。
“烟落!”一声低沉的呼唤响起。
她侧过身,只见风离澈正站在一处岩石边,一袭银衣萧萧,恍若自电光中而来。雨水自他的脸上滴滴滑落。
那一刻,她的眼中,不知缘何,竟是涌出了潮湿。
“烟落!”他似乎不相信一般,用力盯着她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裳,披在了她的身上,低呼道:“烟落,我以为寻不到你了。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过于激动,让他无法清晰的用言语去表达,只能以紧紧的拥抱显示出他此刻的无法言语的喜悦心情。
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他的衣裳也是湿的,披在她的身上,并无用处。
烟落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沉沉入耳,隔着湿透的衣裳,他的体温暖洋洋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推开他,瞧入他幽深的眼中,叹息一声道:“你怎会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雨水腾起无数细白的水汽,却模糊不了他的容颜,此时的他,格外俊朗。
“烟落,我们发观了那马车与死去的内监,他们说这里附近已是遍寻过了,没有你的踪迹。我始终不信,定是要来亲自再逐一寻上一番,我坚信,你一定没能走远,就在附近!”
瞧着他定定的眼神,焦忽的颜色尚未来得及散去,烟落忽的莞尔一笑,拉他至山洞中,细声软语道:“外边雨大,进来躲躲。”
“嗯。”他应声。
入了山洞,他从身上摸索出一枚火折,“嗤”的一声,将其点燃,四周渐渐的亮了起来。
之前由于没有光亮,烟落不敢朝洞穴深处走去,只在洞口不远处稍作停留。现下借着火折的光线,她瞧清楚了,这里面是一个约能容纳五人左右的洞穴,地上有着火烧的灰黑痕迹,甚至还铺了些干草,看来平时这里也是猎人的宿居之处,看来她慌乱之中竟是找对了地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风离澈此时又折身出了山洞,再进来时手中已是提了一个包裹。他将拇指与食指放入手中,吹响了哨声,但听得洞穴外一阵马蹄声响动。
烟落静静地蹲在一旁,眸光柔和地瞧着他,疑惑的问:“‘阿尔图’要怎么办?”
“它自已会去寻一处大树避雨,无需担心。”他边说边从洞穴之中捡了一些木柴,取了火折,点燃它们,由于不是干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火焰才开始旺了起来。
随着火堆的燃起,山洞之中终于渐渐有了暖意,风离澈又从洞外扯了不少树枝挡住了洞口,阻止了那刺骨如冰刀一般的冷风灌进来。一时间,暖融融的洞穴,别有一番温情之意。
瞧着他将一切收置妥当,烟落不由得好奇问道:“我们不连夜赶回去么?”
风离澈剑眉一扬,摇一摇头道:“难,狂风肆虐,外边树枝已是断了一片,遮挡了来时的路,雨水泥泞,与小河的分界亦极是难分辨。莫说是晚上赶回去,即便是白日里都要万分仔细。更何况,你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全身都是湿了,若再是冒雨赶回去,只怕会大病一场。”
言罢,顿了一顿,他瞧了一眼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今日的她穿着桃红底子的宽松长衣,此时已是完全贴着她柔美的身子曲线,玖瑰色镶金抹胸更早已是完全湿透,夏日里轻薄的丝料贴附着她莹白的肌肤,将那胸前凸起的弧线勾勒得极是美,再瞧底下,彩花笼裙已是被树枝刮破数道,依稀露出她一截如藕般的小腿肚。
那样的绮丽香艳,直教风离澈失了神,他只觉得腹中窜起一阵无名之火,直欲将他燃烧殆尽,化为灰末。
烟落察觉到他的眼神有异,竟是升起几许暗红,男人满含**的迷离眼神,她一瞧便是明白了。脸色顿时大窘,连忙一手遮着胸口,另一手想去拉住裙摆,可却是遮了这里春光,漏了那里霞色,均是徒劳。
风离澈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去,不敢再瞧她,只将手中包裹默默递了给她,声音含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道:“这里有原本准备围猎时中午用的干粮,你先凑合着裹裹腹。你淋了雨,着了凉,不能再饿着了。”
烟落伸手接过,如玉的手指微凉,在碰触到他略微粗糙的温热掌心之时,两人皆是为之深深一怔,却各自默默不语。她自包裹中拿出一块饼,慢慢嚼了。瞧见还有一个羊皮水袋,不由觉得有些渴了,也没多想,拔了盖子便直饮了一口,哪知却是酒。
辛辣味的浓烈酒气直灌入喉,辣的她喉头直冒烟,像有小小的毛刺一下下刮着,烧灼感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她一时忍不住,大口地呛出来。这是什么酒,竟然这么烈!
风离澈不觉微笑,眸中似有万千情意流转,瞧着她的窘迫样。
烟落脸微微潮红,望着他柔情的微笑,陷入了沉思。他喜欢她,她当然看得出来。他害过她,她更不会忘记!
伸手探向腰间一枚香囊,里面有她一直随身带着的药丸。
有酒,还有“醉春欢”,天时,地利,人和皆全。
而她,该下手么?
这一刻,她犹豫了……
卷二 深宫戚戚
第三十五章 暴雨独处之夜(二)
是的,她犹豫了。
风离澈待她一直不错,是真心也好,是假意接近也罢,如果不是她知晓了他与莫寻合作一同陷害她入宫,后又是害她入慎刑司,险些废去了双手。
她是决计不可能动想要去陷害他的念头。
风离御曾质问,风离澈送了她那开了满园子的名贵鲜花,她当真心中没有一丝感动么?若说没有,其实是假的。可即便是有一分动容,又能如何?
他低喃了那一声“对不起”,即便是他后悔了自已曾经的所作所为,又能如何?终究是换不回来她的孩子了。若不是风离御悉心照料治好了她的手,那如今的她,真真是连一分存活下去的心念都再无了。
眼下的形势,他们都只能在棋局之上被动的走着,分毫由不得自己。她腹中的两个孩子,也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心软。
“烟落。”风离澈瞧着她一脸出神,轻声唤道。
亦是唤回了她纷繁杂乱的思绪,她微微坐直了身,挨着火堆更近些,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终究有些冷。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他突然说道,见她愕然,不由得爽朗一笑,补充道:“我替你烘干,再用上些内力,很快的,半个时辰便好。你这样的湿衣穿在身上,总是容易生病。”他定定瞧着她,眸中流转着无数光彩。
外面的雨声依旧不断,且越来越大,雨儿纵情地在满山丛林间奔腾着,一阵子猛,一阵子弱,交错,持续地进行着。正如她此刻上下起伏着的心情。
她不语,只是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瞧着风离澈如同一头小憩的猎豹般坐在一侧,北方蛮夷男儿生性爽朗,豪放不羁,难免容易做出些出格之事。
此时她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一分害怕。若是他真的想要对她怎样,眼下的她是无法反抗。
风离澈似瞧出了她眸中的惧意,神色不免黯然下来,声音闷闷道:“你到我身后去,再将衣物抛给我便是。我能管得住自己,你只管放心便是。”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言语间总是有几分寥落之意。
烟落缓缓站起身,走至离他身后有段距离的位置,拢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席地坐下。
此时,她决定赌上一睹,要不要对他用“醉春欢”,让天意来决定。她执起手中的羊皮囊,又是饮啜一口那浓烈辛辣的酒,亦算是镇定着自个儿“
扑扑”直跳的心。伸手摸入腰间,寻出了“醉春欢”,放入了羊皮囊之中。
再是缓缓脱下自己的桃红长衣,长裙,连同他的外衣及那羊皮囊包裹等物什一同抛掷他的身边。
今夜,他会不会饮那酒,她不得而知,一切皆看天意。
洞中,火焰愈燃愈旺,炽烈的跳动着,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射至如鬼斧神工刀凿一般的洞壁之上,幽幽影子随着他手中烘烤衣服的动作而不停的晃动着。
风离澈侧眸瞥过身旁的包裹,柔声询问道:“你吃饱了么?”
身后的烟落淡淡“嗯”了一声,道:“我不是很饿,你自己也吃一些罢。”
他心中一暖,只当她是关心他,徐徐道:“我用过晚膳了,便是用晚膳时听得宫中一阵慌乱响动,再一问才知是你还没有能赶回来,当下便出来寻你了。”
原来,他用过晚膳了,这样的话,他应该不会去饮那酒了罢。原本放入了“醉春欢”之后,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有些罪恶的感觉,现在这颗悬着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些。他不饮便罢了,过了今夜,她另外再想法子便是,这般骗他,总是不好。
她突然似想起来什么,自腰间解下了那把弯刀。那刀,刀身似半弯明月,刀刀薄如蝉翼,泛着青色的光泽。她自一眼见到这刀,便心知这一定不是一把普通寻常的匕首。他的贴身之物,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如今也该归还给他了。
想着,手中已是将匕首抛掷至他的身侧,垂眉低声道:“这匕首还你,再放在我这便不好了。”
风离澈瞧一眼那匕首,也不去接,英挺的眉毛紧紧拧着,神情大为不悦。她总是这般,冷情拒绝着他的好意,一双似水美眸瞧着他的眼神也总是那样生疏与客套,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极度窒闷。
伸手取过一旁的羊皮囊,拔了盖子,仰头便饮了起来。
烟落当下一惊,瞧着他似将那羊皮囊中的酒尽数灌入喉中,不由呆愣在了原地,忘却了说话。好不容易才寻回了自个儿的声音,滞滞颤声道:“你……怎么了?”那酒,她饮一口便觉着微醉,他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而且这里面还有“醉春欢”……
风离澈也不答话,只尽数将那烈酒灌入腹中,这草原青棵酒性子极是烈,他让阿尔图带着原本不过是想在生擒豹子之前饮上那么几口,以震精气罢了。
仰头一直饮到一滴不剩,他气恼的将羊皮囊晃了晃,再无声响,随手便丢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