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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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尊也不看他,只冷冷一笑:“说的也是,又不是你的娘亲,你自然是不急的。”说罢将头一转:“清缶,连你也这么胡闹,真让大哥痛心。”
苏清缶一咧嘴巴:“大哥,这是什么话,娘亲不是好好的嘛,干嘛那么紧张,再说,父亲平日也说不可为富不仁,二哥这么做也没错呀!”
“是啊,清缶说的对。”一直立在一旁的苏芷卉走上来,“大哥也是心里着急才这么说的,好了,快来拜一拜,一则希望母亲快些好起来,二来也为咱们苏家祈福。”说着,她轻轻推了推苏二公子。
那苏二点点头,转身跪拜在佛祖跟前,口中念念有词。苏清尊瞪了芷卉一眼,索性拂袖而出。他这边刚走出来,那头便有一小厮紧紧跟上。
“长公子,村西桃花渡三日后有场雅集,乃柳原县丞承办,据说武陵郡守也会前来。老爷因陪同夫人瞧病,便吩咐小的在此等候,将这消息转告长公子和二公子。”
苏清尊闻言忽的一笑:“那便好了,你的话传到了。回去吧。”
那小厮会意的笑笑,转身而去。苏清尊回头去看大殿上的二弟苏清爵,他刚刚磕完头,长身玉立在妹妹苏芷卉身旁,此时正笑脸温纯的和弟妹说话。
“告诉他?爹爹真是糊涂了,庶子哪里有资格在雅集上献茶!”苏清尊俊朗的眉宇间流过一丝狠绝。“父亲如此偏爱这小子,竟欲打破苏家多年来的规矩,定然是着了西苑那狐媚子的道。”
却在这时,一只明玉般的素手拍在他的肩头上:“哥哥在看什么?”苏芷卉温柔的目光顺着苏清尊的眼光望去。
“没什么。这禅寺虽然枯败,却还算清雅。”苏清尊轻咳一声,避开她深邃的眸子。“去看看母亲吧。”
“好吧。”苏芷卉拎起裙角跟在清尊身后,朝禅房走去。
鸣泉此刻正呆立在花阴之下,一双眸子定定的望着大殿的方向,缭绕的烟雾从铜鼎里升腾而出,巨大的香柱散发出绵柔的香气,他微觑着眼睛。却在这时,浓厚的烟雾里走出一行少年男女。他来不及躲闪,便刚好和苏芷卉对了个正着。那是极短暂的对视,鸣泉和芷卉几乎同时垂下眸子。他是懂得是非进退的,因而明白僧人该尽量回避与年轻女子照面,于是他缓缓退到花阴下面,双手合十。
一众少年翩然而过,众人没有注意到树影里的小和尚,只有苏芷卉的步子略显迟疑,经过鸣泉身边时,她稍稍侧了侧身,眸子小鱼似的再次划过鸣泉的脸颊,然后迅速收了回来,轻轻含住一抹笑,急急跃了过去。
鸣泉本是要去找秦珂赔不是的,却不想半路被师兄拉了回去,原来是住持大师让他去伺候。苏家做的是茶叶生意,每每来寺里总要带上些上好的新茶,住持也是好茶的,于是一番尝品便是少不了的。旁日里到还好,可今日鸣泉心里有事,难免有些心神不宁。来到禅房,见一众人已经等候在此,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一旁。
苏清缶最是多话,见鸣泉来了便凑上来道:“鸣泉小师傅,痴三儿可好啊!”
鸣泉勉强笑笑:“还好。”
谁知那苏清缶脸色一变:“还好?还好就是不太好喽!她生病了吗?”
鸣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能摇摇头:“不是,只是,刚刚她生气走掉了,所以此时好不好,小僧也不清楚。”
“生气?为什么呀?”苏清缶抓了抓脑袋。“谁欺负她了?”说着,转脸去望长公子苏清尊。
那苏清尊本是若有所思,今忽被五弟一问,顿时一惊:“她在寺里,我在外面,这次可跟我没关系啊!”
苏清缶想想也对,大哥这一路上都没离开过,哪里可能为难到她:“那是谁?”
鸣泉不知如何说才好,索性只能闭口不答。那边苏清尊却冷冷一笑:“五弟,怎么傻气还会传染吗?”
苏清缶一时没明白,只瞪着一双圆眼睛望着大家:“什么傻气?什么传染?”
谁知,他是没弄明白,可在座的各位却早就玻璃似的剔透明白了。
“大哥,那都是雷的不是了。”二公子苏清爵笑道。
三公子苏清罍更是哈哈大笑:“对,就是雷的缘故哦!”
清缶被他们笑的越发糊涂,转头去望坐在一旁掩口不语的芷卉:“三姐姐,你跟我说说,哥哥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芷卉贝齿微露,细长的眸子斜出一道绚烂的微光:“莫再说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们的笑话他听不懂的。”
清缶年纪的确最小,可他们叽里咕噜的样子,明明就是在打趣他,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好啊!你们几个笑话我!”
那边的苏文康笑着指住他:“痴儿啊!依我看,那痴三儿越发精明,而你却真真是越来越傻。”
破囚笑呵呵的道:“苏先生这话倒是说对了。”
“哦!此话怎讲?”坐在一旁的嫡夫人问道。
破囚先是示意一个小和尚去准备茶具和炉灶,然后转头来说:“那痴三儿身体好转,不想头脑也越发灵活,以老衲看,这奇怪的天雷,到是劈好了她的痴病。”
“还有这等异事?”珍儿夫人惊讶道。
破囚点头:“不错。”
“既是这样,不如叫她来看看,我到想见识见识。”苏清爵朗声道。
采花贼
秦珂被带到禅房,她仍苦着脸,看见鸣泉端坐在一旁,顿时把嘴一撇。鸣泉怕被住持发现,便只垂头去看自己的袍袖。
“你就是痴三儿?”苏清爵走上来,上下打量着她。
秦珂不知从哪跑出来这么个人,虽然五官精致英俊,却出现的不是时候。“怎么了?找我有事?”她爱理不理的样子让苏清爵顿时一愣。
“好厉害的小丫头。”苏清罍也站起来,他虽然比清爵小两岁,可身高却已经和清尊差不多。
秦珂仰头去看他:“你们两个好像哦!”说着,她指着清罍和清爵。
坐在一旁的珍儿夫人顿时笑道:“果然机灵。”
“过来让我瞧瞧。”嫡夫人朝她招招手。苍白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秦珂见是那个弱不禁风的苏家夫人,不好再顶撞,只能乖顺的走过去,按照平日里在家见到长辈的方式深深鞠了一躬:“夫人您好。”
那嫡夫人本以为她会行个万福,却不料她竟如此见礼,心中奇怪,脸上便也迟疑了片刻。秦珂歪着脑袋看了看众人,猛然间想起自己有些疏忽,于是按照从前在电视里看的那样,勉强行了个奇丑无比的万福:“夫人万福金安!”可这话一出口,顿时招来一通哄堂大笑。
“痴三儿,让我说你什么好!”第一个站起来的便是苏清缶,他点着秦珂的脑门道:“亏我刚才还被人家笑成傻子,如今看来,你倒底还是比我傻。万福金安是什么话,虽是好听,却言过其实了些!”
那边苏清爵也走过来:“嫡母,这丫头是把您当成宫里的娘娘呢。”
“是啊!可宫里见到娘娘是这么叫的吗?”说着,苏清罍转向端坐一旁微笑的父亲。
苏文康瞪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是。只不过,这‘万福金安’四个字的确贵重好听。虽与礼数不和,便也别再笑话她了。”
秦珂鼻子眉头差点就揪到一块去,想想自己学的是考古,可最近的清宫戏实在害人,平白无故竟顺口说出那样的话来。
“好了,痴三儿如今既已经好了,就别再这么喊她了,你叫什么?”苏芷卉微笑道。
秦珂简直不敢相信,她不仅样子漂亮,那说话的声音更是让人心旷神怡,那么轻,那么软。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以她看,这苏芷卉分别是蜜糖水做的。
“痴三儿,苏三小姐在和你说话呢。”鸣泉缓声道。
秦珂瞪了他一眼,转向苏芷卉:“我就叫痴三儿。”
谁知,她这边话音刚落,那头苏清爵竟笑起来:“往日里我就说咱们别总叫芷卉苏三,看看,今儿一看,果不如此么,现在来了个痴三儿,到排到一处去了。”
“浑说惯了,她虽然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却如何能与咱们家芷卉比。”珍娘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坐回去。
嫡夫人似是没听见,只顾着去看鸣泉洗茶具。苏芷卉笑了笑:“珍娘别这么说二哥,虽说痴三儿不是金枝玉叶,却也一样是他父母的心头肉。”说罢扭头去看脸色铁青的秦珂。“你爹娘为何不来接你,虽未成年,可这么一直住在寺里到底是不妥的。”
秦珂真想说,关你什么事。可话到嘴边竟咽了回去。苏芷卉虽然气质清高,却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每说一句话,都好像是领导视察时关照下属般殷切自如,想是做惯了富家小姐,与谁交谈都变成了垂询。
“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好。”
秦珂没想到,竟是破囚大师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苏三小姐请放心,老衲怎可无视清规长留女童在山寺之中呢,这都是迫不得已。”
苏芷卉刚要发问,破囚禅师一挥手:“好了,痴三儿,你下去吧。”
秦珂走出禅房,长长的吐了口气,没想到破囚还真够义气,没顺水推舟的把她赶走。她心情也因此而转好,踮着脚一蹦一跳的朝后山跑去。
后山有一条小溪,溪旁有一大片泽兰。她前日在街上看见有人卖香包,便想起之前在学校里学到的佩戴香囊的典故。这才发觉,古人好香,这绝对是个发财的好机会。虽然不了解项家天下到底如何,但人在世上飘,没钱必挨刀!
秦珂踩着湿滑的青石砖,攀着路旁的古树,不时有水点儿从树叶上落下,掉在她的身上。雨后的山林,空气里弥漫着清透心脾的爽洁。不一会,泽兰的香气飘来,秦珂从没想过,雨后的空谷幽兰竟是这般意境悠远,简直是嗅觉的魔幻体验。她钻进林子,顺着香气来到溪水旁。
“快来吧,宝贝~让我给你们找一个新家吧~~”秦珂笑嘻嘻的朝泽兰丛扑去。
“呔!哪来的采花贼!”
秦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姑娘手里拎着马鞭,正气势汹汹的看着她。
“环保意识竟然这么强??”秦珂莫名其妙的望着那张小圆脸。
那女孩嘟起小嘴:“这片花田是我的!你要是再走一步,小心我的……”
谁知那女孩话还没说完,秦珂的脚已经迈了进去。“小心什么啊!哪里有标记?你喊它,看看它搭理你吗?”
女孩瞪圆了一双眼,死死盯着秦珂的脚丫子。“你!你!竟然踩烂我的地!!!”
“你的地?证据呢?”秦珂伸手去采身边的泽兰。
“我提醒过你了,小心我的马鞭!”小女孩抡圆了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抽在秦珂的手背上。
秦珂只觉得火烧一般的疼,顿时龇牙咧嘴的朝后退去。“什么人啊!摘几朵花都不行,抠门!”
女孩双手掐腰,哈哈笑道:“就这么点本事还敢来打我小灵仙的主意!”
秦珂一咬嘴唇,起身道:“一个月前,我和朋友来此地时,这里的泽兰还无人看管,怎短短时日,竟成了你的花田?!”
女孩一歪脑袋:“没错。这些泽兰就是野生的。可是,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从三天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