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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茶色生香-第5部分

小说: 茶色生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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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多远便见几个少年迎面走来,几人皆穿着粗布衣衫,见到秦珂嬉皮笑脸,一个从怀里掏出块烧饼:“给,想吃的话叫声好哥哥~~”

  秦珂斜睨着他,另一个走上来道:“呦,痴三儿学会瞪人了啊!有意思!”

  秦珂正想挥拳去打他,凭她那不入流的空手道对付这几个小子应该还过得去。可刚举起手来,却被自己的拳头吓到。好瘦小哦!

  “你们几个,快让开!”

  众人转过身去,见是一行骄子,最前面是几个骑马的男子,后面一行三顶轿子,皆垂着水红色的纱帐。那几个小子见了连忙转身立在一旁。秦珂眨着眼,却不知道躲。轿旁跟着两名丫头,见她还站在路中央,连忙走上来喊道:“周家路过,请小妹妹让行。”

  秦珂愣了愣,这两名丫头身穿水绿的锦缎,面目白皙亲切,说话也十分有礼,想来主人必定也不会太坏。想到这里她点点头,侧身站到一旁。谁知一行人陆续走过,却只有一个少年公子勒马站住,歪着脑袋看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秦珂笑笑,心想,生意来了:“这叫‘黄金屋’。”说着她朝少年公子勾了勾手指头。那少年似乎被这个动作弄的有些懵,眨眨眼竟让马走了过来。秦珂没骑过马,何况那少年骑马姿势颇有些威猛的架势,马匹也十分高大。秦珂壮着胆子凑上去,学着鸣泉说话的样子:“公子可听过古琴?”

  少年点头:“这是自然。”

  “‘黄金屋’里住着一只叫阿娇的蝈蝈,叫起来十分像古琴,你要不要听听?”

  少年闻言一愣:“还有此事?”随即翻身下马,垂首望过来。一股清雅的香气立时钻进秦珂的鼻子。好香,是什么味道呢?像是陈皮和花椒。她想了想,是沉香!看来此人一定有钱。嘻嘻,那就别怪我喽!

  蝈蝈叫起来,秦珂的大草白可是货真价实的,这种货色在民国时候交易,够一个五口之家小半年的花销。著名的古琴大师管平湖就时常将它揣在怀里,那可是极风雅的事情。只是,秦珂不确定在这个被篡改了的时空,人们对蝈蝈是否也一样喜欢。不过,看破囚弹琴的架势,对古琴的热爱似乎与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少年公子起先还是皱着眉头,随着蝈蝈奇异的叫声,他竟有些神往。“好啊!果然酷似琴声!”

  “这种蝈蝈叫大草白,十分珍贵,是我在小落英山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回来的,这就要到集上去卖呢。”

  “既是这样,多少银钱?”少年公子问道。

  秦珂忽然间发觉自己对这个时代的钱财没有任何概念,想了想,索性一摊手掌。

  少年点点头:“就给你五两银子。”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钱袋。

  秦珂得了钱,连忙塞进怀里。对面那几个小子见她与周家长孙谈了不亦乐乎,一个个惊的张大嘴巴。这哪里是痴呆三儿!她几时变的如此精明!那周家公子似乎并不认得痴三,转身上马,然后将蝈蝈笼系在马背上,扬尘而去。

  秦珂跑回寺里,刚好看见鸣泉担水回来,连忙将他拉到毛竹旁,笑嘻嘻的拿出五两银子:“怎样?”

  鸣泉惊的张大嘴巴:“这么多钱!哪来的!”

  秦珂笑嘻嘻的拿出一块银子扔给他:“这是你的。”

  鸣泉端详着银子,随即烫手一般的又赛回给秦珂:“不说明白,我不要。”

  “矮油,你还真是迂腐!”秦珂双手扶着腰,做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有个什么周公子,还蛮识货的哦,他买了阿娇,我就赚到了银钱。”

  “周公子?阿娇?”鸣泉努力'免费小说'整 理她的话:“可是周府家的长孙,周子充?那阿娇又是怎么回事?”

  秦珂歪着脑袋想了想:“哦,那人挺有钱的,熏的是极品的水沉。”

  鸣泉点点头:“那就对了,周家是咱们柳原仅次于苏家的大户了。不过,阿娇的事你要说明白。”

  秦珂一咧嘴巴:“阿娇就是大草白啊!笨蛋。你编的竹笼就是‘金屋’啊!”说着拍掌大笑起来。“这叫‘金屋藏娇’!”刚笑话完了鸣泉,秦珂自己便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哪里知道金屋藏娇的事情,那已经是汉武帝的风流韵事了,如今连刘邦都被人灭了,哪里还有汉武帝的事儿!“算了,总之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不知道更好。”

  鸣泉不依不饶,非要让痴三给他讲这个故事,秦珂没有办法只能拉着他去后山采毛竹,捎带着看看还能不能捉到蝈蝈。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鸣泉也渐渐习惯了痴三儿的性情大变,虽然在他心里,痴三儿终究还是轻浮了些,但总有些奇怪的情愫萦绕在心头,让他对痴三儿无可奈何。

  “阿娇为什么被人藏在金屋子里面?”鸣泉手里抓着毛竹,嘴上却仍旧念念不忘。

  秦珂站在溪水旁,嘴上叼着一朵泽兰花,咕噜咕噜的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他八九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子叫阿娇……”

  “八九岁?”鸣泉惊道。他终日呆在寺里,哪里晓得人世间的情事。

  “讨厌!你还要不要听啊!”秦珂一脸不满,索性将泽兰花一口吞进去。

  “哦,哦,你说……”鸣泉赶紧闭嘴。

  “于是,年幼的帝王向阿娇许诺,如果能娶到美丽的她,他愿意为她建一座黄金打造的屋子。”

  鸣泉抬起头,阳光透过树枝落在痴三儿细白的小脸上,细密柔软的绒毛在她的耳根和面颊上均匀的呼吸着。

  “后来,阿娇和帝王都长大了,他们喜结连理……”秦珂的目光落在溪水里:“可是没多久,帝王的宫殿里就出现了另一位美女,这位美女的出现终结了阿娇荣宠的一生,年纪轻轻的阿娇皇后被逐出了椒房殿,住进了长门宫。”

  鸣泉的眸子随之一沉:“不是君无戏言吗?”

  “是啊,阿娇也是这么问的。可是,帝王说,你不会生孩子,我不能再要你。就这样,阿娇的金屋人去楼空了。”

  鸣泉陷入沉默。良久:“后来呢?阿娇就这么走了吗?”

  “阿娇是个勇敢的女孩子,她重金雇佣当时最优秀的文人,写了一篇凄美的《长门赋》,诉说她住在长门的凄苦和想念夫君的情谊。”

  “帝王回心转意了?”鸣泉的眼睛比溪水还要清透。

  “不。帝王说,我要立新人为后,你,就安安静静的住在长门吧,不要让我烦心。”秦珂说罢,叹了口气。

  鸣泉默默的听着,这时,一片云刚好遮住了太阳,四周忽的暗淡下来。

  “我不懂爱情,可我觉得他们都很可怜。阿娇,帝王,和他的新宠。”鸣泉猛然间说道。然后复又垂下头去编他的竹笼,这次他把竹笼变成了一座古朴的殿宇,有飞斜而出的檐角,有一扇能够开合的宫门。

  秦珂走过去:“鸣泉,你也说个故事吧。”

  鸣泉笑了笑:“我读的都是佛经,哪里有故事可说。”

  秦珂想了想:“随便说,见闻也好啊!”

  鸣泉歪头看了看秦珂,见她少有的正色,索性点点头:“那好,我就只有一个故事,说完了,日后便不要纠缠我了。”

  “好,好啊!”秦珂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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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么一家,主人很有钱,许是太有钱了,便有恃无恐起来,娶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填房。后来,经人算命,说他身边有刑克之人,若不将此人送往别处,只怕会克死宅主。于是,这男人便痛下决心,让上下几百口去批八字,于是府里惶惶不安……”

  “后来呢?”

  “后来,那刑克之人被找到了,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鸣泉的眸子闪了闪。

  “那怎么办?连儿子都不要了?”

  “那人十分为难,但为了自身安危,他决定将儿子送走,一生不再相认。”

  “封建迷信害死人!”秦珂一歪嘴巴。“一个是为了孩子不要老婆,一个是为了自己不要孩子。”

  鸣泉摇了摇头:“都是托词,不过都是托词。”

  秦珂点头:“自私自利的托词。”

  鸣泉忽然间觉得讶异,痴三儿那么小,哪来这么多感慨和道理。想到这里,禁不住问道:“这几日来,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秦珂摇头:“没有啊。”

  鸣泉扒开她的头发,那伤口已经痊愈,只是不生头发了,幸好她头发浓厚,基本不影响美观。“真的好了!”

  “别想赶我走啊,我可不回那两个人身边去。”秦珂嘟着嘴巴。

  “怎么能这样,那是你父母,生养你的人,而这里是寺庙,主持师傅要是知道你已经好了,也会让你早点家去的。我们这里都是和尚,哪有长久留你的道理。再说,能承欢父母膝下,也是人生第一乐事了。”他说着,似乎若有所思。

  秦珂不愿意跟他纠缠下去,连忙说道:“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要是告诉住持,就永远别想知道牡丹花的事了。”

  二人忙活了一整天,一只蝈蝈也没逮着,蝈蝈笼子到是编了十来个。鸣泉几乎是手把手的教,秦珂到底是已经有二十四岁思维和智商的成年人,学的极快。两人还研究着在传统式样上进行翻新。既然找不到蝈蝈,就单独卖笼子,反正总不能闲着。傍晚归来时,秦珂走路都快睡着了。鸣泉一面数落她没用,一面在背后推她,不然还真担心她会躺在路边睡过去。

  “没办法,小帅哥,都是这个身子太不经事……小……小……年纪……精力……不济……”秦珂简直是胡言乱语了,听的鸣泉稀里糊涂。可是,每当痴三儿这么说话的时候,他的心都莫名其妙的乱跳,耳根也热的发烫。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喊他,他连忙回过头去,见是苏清缶。连忙推开痴三儿,那丫头站不稳,猛的朝后倒去,到是苏清缶步伐快,上前一步接住了她。:“痴三儿又在干嘛!有什么好玩的吗?”苏清缶瞪大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他身后的伴学也都奇怪的望着鸣泉。

  “是,痴三儿困了,所以……”鸣泉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将双手合十在胸前。

  “哦,这样啊,没关系,我送她回寺里吧。”说着,苏清缶一招手,一个伴学牵来一匹小红马。众人七手八脚把痴三儿推上马背,清缶踩着一个伴学的肩膀也坐了上去,大咧咧的一挥手,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家去吧。想着不对,又勒住马:“你们记着,回去不许乱说!”

  众人连忙俯首应是。

  鸣泉望着苏清缶远去的身影,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他跟长公子清尊不一样,却总还是不放心,可自己那么半抱痴三儿回寺又肯定行不通。即便住持不责骂,乡里见了也要非议。于是只能摇头叹气,急急跟了上去。

  秦珂自己也没想到,强壮的灵魂住进了弱小的躯体竟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她过高的估计了痴三儿的体能,折腾了一天,小孩子的睡意袭来时是如洪水一般难以抵挡的,秦珂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倚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甜甜的睡着了。清缶哼起了小曲,悠扬俏皮,像是寻常农家孩童一般,他欣喜的望着斜沉的夕阳,心里开出了一朵清越的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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