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实体封面)-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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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寒窗,十年苦读,为了不就是拜官封侯,光耀门楣吗?这是每一个寒窗苦读的学子们熟知的道理和动力。然而又有几人知道,纵使真的状元及第,等着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翰林编修的闲职,那些要职向来就不会轻易轮得到这些人。除非,先学会做人。
当然,这个做人的要领并非是人品如何出众,而是看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何。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票的人,那些朝廷的重臣一个也不得漏掉。
不过另有门路的则是另当别论,例如,在朝中有人的那些。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一个横古不变的定律,古往今来从未错过。只可惜投胎这档事本来就是一个技术活,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够灵活掌握。所以看你够不够世故、够不够圆滑,也成为一道捷径。
结党营私,徇私舞弊,历朝历代都有,却屡禁不止。在安分守己的平淡一生与挺而走险换来一身荣宠中选择,有的是人愿意豁出去。
陈子函就是其中的一个。
此刻的他正坐在软轿中,闭着眼哼着最新听来的戏曲,一手在膝盖上悠闲地打着拍子,去接在城外数十里处香火鼎盛的寺庙上香的母亲。
他终究是一个孝子,当年有母亲的勤俭持家与悉心教导才有今天的他,是以对母亲自然也是格外尊重。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闲职,他也算混明白了,官场还真不是一个只看能力如何的地方,关键还是要看是谁的“人”也幸好他及时醒悟,看准一棵深藏不露的大树抱紧才有今天,否则必定还是修编那些遗失的古籍吧?
高尚是高尚,就是不怎么实惠。反之不同,堂堂津门巡抚论权势、地位甚至油水,都不是一般同等官阶的官位所能比拟。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能落到自己头上,还不是因为他的眼光够精准?
想到这里,他就变得越来越得意,嘴角完全翘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顺畅的气息。
可惜有句成语叫做“乐极生悲”还真就应验到他的身上。在那种得意尚未调整过来之时,软轿猛然一颤,像是被突然扔出去一般,居然就失去了平衡。坐在轿中的人还未惊呼出声,便在惯力作用下被甩了出去。
说实话,那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雅。
没人顾得上这些,一边爬起一边扶着官帽,陈子函怒不可抑地起身,还没等视线恢复正常,便高声喝斥道:“你们这些大胆奴才,怎么抬轿子的?居然胆敢摔了本官,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嗤……”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声耻笑之音。陈子函脸色顿时不悦起来,却也不再盲目发火,而是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
不看还好,一看,陈子函心中的那点不忿就开始呈直线上升之势。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弱冠少年,相貌自是英俊不提,但看那年龄必定是刚成年不久,但那种萦绕在周围的气势却让久经官场的他隐约感到不安。
再三衡量,最后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敛起脸上的不悦神色,极为客气地向年轻人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壮士因何拦轿?莫非有什么误会?”
这年头世道有些怪异,人妖混乱,都为修真一事疯狂,国师留下足以让世人疯狂的八字箴言去了,却不知为这世间带来多少灾难。
天地相斗,五行尽出,如果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也属于这种修道之人,可就要小心了。要知道,身为读书人,当年的陈子函可是狠狠鄙视过那些不知所谓的修道之人,这也成功造就他现在被一个一丹修为的人就能掐死的身体。
杨存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突然就笑了。嗯,有点意思。面目明朗,倒也不是什么猥亵之徒。唯独可惜的是对方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被圆滑所遮盖的懦弱,一双本该晶亮的眼睛过早沾染上浑浊之色。
恨就恨,想冲着自己发火发便是,忍什么忍?偏偏还要客客气气。对这个替代萧九位置的人,再不屑也不能掉以轻心。诚如他自己所想,能坐上这个位置本来就不简单。
“没有误会,不过是想来向巡抚大人借一点东西而已。”
杨存脸上淡笑,笑得很无所谓,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个新任巡抚敢随便带十几个人就出门,和萧九出门那种前呼后拥的性子还真是天壤之别啊。
他就不怕被人截了?
借东西啊?听到杨存的要求,陈子函反而轻轻舒出一口气,还是很客气的样子开口询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是要借什么?”
“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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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无害的笑,简简单单两个字从用杨存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商量着要去哪里吃饭一样和谐。
不过很明显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那位巡抚大人可就不同了,一张本来就有点青白的脸,颜色几经变换之后,最后停留在猪肝色上。他眼神一凛,后退几步,冷然一喝,道:“来人,给本官拿下这名口出狂言之徒。”
这变脸的速度……啧啧,都赶得上杨术了。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脸皮都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完全没察觉杨存这个想法将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杨存抱着胳膊,如玉般的俊颜上充满看好戏般的戏谑。
其实话刚说出口,陈子函也察觉不妥。按理说自己被人冒犯,根本不需他愤怒,早就应该有人站出来才是。可是为什么呢?疑赛丛生,回头看着身边自己带出来的侍从之后,他终于完完全全僵住了。
这些人个个神情呆滞、目光涣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看就不太对劲,复又看看杨存气定神闲的模样,陈子函的膝盖发软。…“4:”…丨……
眉角一跳,望着面前的人,陈子函语气颤抖地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存挥手制止。
“行了,爷时间宝贵,没空在这里听你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其实我这个人还很爽快,只要你肯拿出一些东西换,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
单手摩擦着下巴,杨存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
陈子函的眼神一亮,精光闪烁,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高声道:“你……你这个胆大妄为的无耻之徒,敢威胁朝廷命管,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士可杀不可辱,你切莫想威胁本官,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来。”
“嗯?”
杨存眉梢挑起,饶富兴致地看着对方。架势做得不错,要是他的腿抖得没那么厉害的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么……”
话锋一转,眉眼之间马上变得冷冽。
带着呼啸的肃杀之感,杨存一掌便往陈子函的头顶砸下,边动作边说:“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手在最后一刻顿住了。不是杨存心软,而是……看着这位上一刻还是大气凛然,说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巡抚大人跪在自己面前涕泪齐下的样子,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壮士,请说出您的要求吧。”
杨存突然决定不用虚伪这个词汇形容他。收回手,他瞳孔中带着笑意,出声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原则之人,不会勉强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当真?”
跪着的陈子函似乎是得到承诺似的,也瞬间察觉自己跪着好像真的不大好,便在杨存晨风细雨的一句“当真”中站了起来。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知道一件事而已。荣王世子被魔门掳走,我想知道这件事情荣王和魔门是如何谈判的?”
“咚!”
陈子函刚刚站起的身体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过比起刚才的那种可怜相,望着杨存的眼神中带着很多警戒,问道:“你是何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结果就好。”
又是那种冷冽的气息,杨存犀利的眼神看得陈子函头皮发麻,有些不懂这个少年的眼神怎么那么有穿透力?
整个朝堂上,他所不敢正视的眼神除了当今圣上之外,也就只有三王,现在居然又多一个?
可是,不说是死,说了……不也是死吗?
“你不用怀疑,只要你说了,说不定可以不用死。实不相瞒,我也是朝廷命官呢。”
陈子函那点心思只要是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反正本来也没有打算隐藏,杨存便直接和盘托出。
“大人还是站起来为好,你这个大的官就这么跪在这里,还真是有些不太妥当呢。”
杨存后面的话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陈子函的脑子还是停留在杨存那句“我也是朝廷命官”上。他一边爬起,大脑一边飞速运转。
杨存也不说话,任凭他想,眼光不露痕迹望了一眼某个方向,唇角微微翘起。
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不说,还从未见过,这是陈子函的第一个想法。不过随后又想到对方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似乎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就算他什么也不说,自己还是会老实交代不是吗?
朝廷命官……朝廷……看对方的样子,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官。可是连三王自己都见过了,还有谁是……等等……瞳孔瞪大,陈子函本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便想到一种可能。
当初杨存受封赐印之时自己不在朝中,所以未能亲眼目睹那位年纪轻轻便位列三公之一的敬国公。而后他很快便去了杭州,更是无缘见到,莫非是……莫非是……
转眼望过去,便撞进杨存带笑的眼眸中。即使不曾亲口验证,陈子函也明了此事恐怕八九不离十,那般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于是,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又再一次跪下去。
可怜的膝盖白白忍受三次的痛楚,若是一开始就跪着别起来多好?连杨存自己也变得有些于心不忍。
但也就到此为止,他可没那么多不忍拿来分给一个大老爷。
“下官……下官参见……参见……”
与其说是颤抖,还不如说在陈子函心中还是存在着最后一丝疑虑。毕竟在没有见到官印前,一切都不是最后的结果。
杨存的耐心已经用完,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废话。他恢复冷然的神态,朝最后还是选择跪着说话的陈子函一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本公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在陈子函刚抬头望过来时,又加上一句:“通宝,点香。”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在杨通宝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陈子函终还是低下了头,低声道:“此事……是一个误会。魔门并没有……要挟持荣王世子,不过是魔门圣女为了脱身,请世子送了一程而已。”
而已……而已……去他妈的而已。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存也在那一瞬间明了,其实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想错了。赵元明歪打正着,成功让自己误会了一些事。
所以,此刻自己出现在这里才会人尽皆知。
而在看见荣王世子并不曾受到任何苦楚那一刻的猜想也完全是真的,他杨存果然就是一个傻子,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居然还自以为聪明,却不料……不料……
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一个圈套不知道,但是他所知道的是现在的赵元明和赵元清是两兄弟,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再想想之前还想着要挑拨离间的计划,除了嘲讽之外,杨存的心都凉的。
明知接下来的问题再问也是白问,但是杨存还是不怎么死心,续问道:“那姑苏城外的事又怎么解释?”
如果说那件事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演一场戏,成本未免太大了一点。他可还清楚记得,那一次的魔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