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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月上重火-第76部分

小说: 月上重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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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站住脚:“红袖姐姐还有何指教?”
    “既然咱们都是多年的姐们儿了,有的事就不要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谈谈。”裘红袖冲到她面前,怒道,“你知道么,狼牙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离开,说等你走再回来。你说,光头变成那样,你就嫌弃他了?好吧,我承认他变成那样确实配不上品貌双全的重大宫主,你改嫁了也就算了,还弄得天下皆知,你这样对得起一品透以前对你一往情深么?”
    “我自然对不起他。”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裘红袖说不出话了。裘红袖摇摇头,冷静了许多,态度也软了下来:“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她看着自己没说话,又道:“确实,你还年轻,要跟个废人这么过一辈子,是谁都受不了。姐姐不是不理解你,只是……那人是一品透啊。”
    “是,我欠他的。”雪芝淡淡笑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欠他的。”
    “儿子都长这么大……你们夫妻还有谁欠谁的?只是,改嫁以后,千万不要丢了他。他这人我最清楚,有什么不高兴的,全部都往心里搁,死都不会说出来的。更何况他现在也说不出……”
    “他死了。”雪芝打断道。
    “所以我才说——什么?”裘红袖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耳光,愣愣地看着她。
    在苍茫的白雾中,春日的苏州失去了鲜明的色彩,轮廓也变得模模糊糊。满目的红楼仿佛化作了海市蜃楼,不再精致,不再明媚。
    裘红袖反应很快,立刻笑得有一丝轻蔑:“你是在为自己改嫁找借口吧。”
    雪芝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又次重复道:“他死了。”
    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有表现失态。只是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巨大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毫无预警地。
    她认定自己能够平静地诉说这一切,她也做到了。
    看着裘红袖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容在瞬间变得悲恸不已,她浏 览 器上输入w…α…р.①~⑥~κ.с'Ν看最新内容-”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她不能继续哭。如果她哭了,大概真的会做出很多傻事。
    她还有自己的安排。
    最起码,她要为上官透和显儿报仇。
    裘红袖和雪芝聊了一整个白天。夕阳西下,雪芝刚离开没多久,仲涛便回来了。他又为裘红袖买来了她最喜欢的桃花枝,也做好了花枝又一次被她无情扔到一边的准备。
    在把花枝递到裘红袖手中的时候,他还顺便板着脸说:“我还真是看到姓重的丫头走了才回来的,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
    裘红袖看着花枝发呆,眼睛肿肿的,妆也有些糊了。
    仲涛这才发现她的异样,急忙道:“难道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欺负你了?红袖,红袖,你不要吓我。”
    微风徐徐,轻轻摇动了仙山英州的酒牌。黄昏的阳光洒落万点殷红的苏州。那四个飘逸的大字摇摆的时候,裘红袖的发丝与金钗也略微乱了。
    她突然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大哭起来。
    一直对仲涛若即若离,其实是害怕他得到自己后便跑掉。可是,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死亡和离开之时,还是前者更令人害怕。
    世事难预料。她不愿意像雪芝那样。她不愿意后悔。他们不会是雪芝和上官透。
    此时此刻,雪芝站在对岸的小船中,掀开帘子,看着里面抬头对自己微笑的重适和穆远。她摸摸重适的头,指着他怀里的一堆木制玩具道:“哇,穆叔叔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是啊,这是关羽,这是张飞,这是刘备!”重适摇晃着手中的木偶。
    穆远道:“跟裘姑娘聊了一天?”
    雪芝笑着点点头。
    很快,船夫摇晃着桨,她偷偷回头掀开纱帘,看到了对岸的仙山英州,还有站在夕阳下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雪芝知道红袖姐姐是真的很伤心,所以才会哭成这样。她一直都把上官透看成最重要的人。
    雾散了,苏州繁华的夜晚在一片宁和中,悄然升起。大红灯笼亮了,游船在缓缓前进。岸上的两个人也在视野中被缓缓平移,最后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灯火替代。
    悲伤时,谁都是会哭的。
    可是雪芝不能哭。
    因为能够让她停止哭泣的人,已经不在了。
    正文 169~170
     更新时间:2009…12…28 15:37:41 本章字数:3708
    四年前,在少林的支撑下,柳画自创门派画剑庄,规模与实力日甚一日,并且在这两年和重火宫数次交锋,争夺吞并门派与买卖。
    柳画重回江湖的时候引起不少人的猜疑。她和夏轻眉的过去也没有被人们忘记。但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外加释炎这个强力的避谣后盾,很快她恢复了正常生活。
    她擅长一切三从四德女子擅长的东西,门派争斗方面却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在大场合与重雪芝碰面,雪芝几乎都不大留意她,在与各派掌门人的交流中她也经常插不上话,这让她很懊恼,决意要与重火宫以及雪芝分出个高下。
    去岁腊月,柳画曾经来找过雪芝。
    那个时候雪芝几乎已经完全隐退江湖,而且数年未见,所以在看到柳画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岁月催人老,不长不短的五年过去,柳画的外表依然秀丽温柔,却显然已不是当年那个水嫩嫩的小姑娘。
    柳画说话一向语速很慢,她在雪芝几次耐心几乎磨尽的情况下,慢吞吞地诉说了一个让雪芝崩溃的故事。在她离开过后,雪芝不记得任何事,只记得她说的两段话。
    第一段是:“如果上官透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那由我来告诉你。毕竟你再也没有机会从他口中听说这件事——我和他早就有了孩子。我曾经要上官透休了你,上官说会考虑。不过我想嘛,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他大概提都不会跟你提到这件事。但我比你要幸运很多。我在怀孕的期间就听说了公子打算杀了上官透的消息,立刻当机立断亲手了结了肚子里的婴儿。不然,这孩子也该跟你的适儿一样大了吧。”
    在上官透变成废人的冲击下,雪芝几乎忘记了上官透之前说要休她的事。她一心认为这是他为了让自己远离危险编出的借口。
    总而言之,在她觉得快要失去他的时候,他的一切都是好的。
    在听说这件事以后,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去问清楚这件事。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她不能再抛弃他。可是,她甚至还没想好怎么去对上官透说,柳画由告诉了她第二件事:
    “与你寸步不离和如琴瑟的那个人,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因为,上官透早死了。”
    苏州下起了毛毛细雨。再过几日便是兵器谱大会,城内人声喧嚣,城门车马如龙。然而雨水缓慢而虚弱,像是连倾注的力气也丢失了。
    水道城门处,雪芝、穆远还有重适在船上静坐,排队等着出城。岸上的抱怨声,谈笑声,仿佛离她有几十里远。
    其实最开始,她是拒绝相信柳画说的任何一句话的。但静下心来想,她不是没有发现上官透的异样。她认为与他的那种生疏感和同房的不契合都是他残废的缘故。
    尽管如此,她依然拒绝相信——直到她鼓起勇气,与那个废人谈了话。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上官透?”——她这样问他。
    那个废人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些水花。她在他久久的沉默中感到越来越深的恐惧。直到最后,她受不了了,站起来,发狂地摇晃着他的肩,问他是不是上官透。
    他沉默着。一直沉默。
    这一回轮到雪芝去找柳画了。
    柳画告诉雪芝,那个废人是自己的安排。在释炎大功修成并且接到公子命令的情况下,上官透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希望。然而,为了让方丧幼子的雪宫主不至于太绝望,她把很久以前就是活死人的“上官透”留在了光明藏河河畔。
    后来她问了柳画很多问题。例如上官透的尸体在哪,他们为何要杀上官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公子是什么人。
    但是柳画只是一直笑,笑靥如花,同时残忍狂妄。
    之后,雪芝连续几日不吃不喝,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小房间里。在整个重火宫的人都以为她有轻生念头的时候,她突然振作起来了,并且宣告复出江湖的消息。
    人活着,就一定有想要的东西。
    是的,她想要杀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丰城。
    一个是释炎。
    另一个,是“公子”。
    虽然,她在明他在暗,她随时可能死在他的暗箭之下。虽然,她甚至连公子是谁都不知道。
    前方是漫漫悠长的河道,身后是名城苏州的繁华胜地。珠帘声在微风细雨中碰撞,清脆而空灵。雪芝打着油纸伞坐在船头。
    “我觉得苏州很好玩啊,穆叔叔,为何我们不多留几日?”
    “因为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兵器谱大会打坏人了。”穆远低沉的声音在船篷中轻轻响起,“如果你喜欢,等兵器谱大会过后,穆叔叔就带你去如何?”
    “嗯!”
    两岸的画梁红窗已消失在视野。满目柳枝烟树,青草香荷。雪芝觉得有些累了,轻倚在船舱旁闭眼休息。
    睡意越来越明显,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
    “芝儿。”有人轻轻摇晃她的肩。
    “我很困,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她扭扭肩。
    “芝儿,别在这睡,会患风寒的。”
    这个声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非常年轻动听却不浮躁的男子的声音,每次响起都会让她心跳不已的声音。
    隔了很久,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是谁的说话声。
    她立刻坐起来。
    可是,周围没有人。细雨依然在无声飘落,她的面颊和睫毛上都是融融的雨粒,四周灰蒙蒙的,两岸模糊的灯光与行船擦身而过。她失望地靠回去,却又一次听到那个声音:
    “芝儿。”
    这一回她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四下观望。但是依然没有人。她站起来,掀开珠帘看船篷内。
    穆远和重适不知去了何处。
    她再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船头的上官透。
    他依旧一袭白衣,外面披着长长的狐裘,连襟白绒帽低低半掩着青丝,几缕及腰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玉树临风,潇洒翩翩,一如他十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雪芝捂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尖叫出声。
    朦胧的春景中,他对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加快脚步,直奔过去,却站在他的面前不敢轻举妄动。她生怕这是梦,她要有所举动梦就醒了。
    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她搂入怀中。
    闻到熟悉的味道时,雪芝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回抱着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不可能是梦,梦不可能这样真实。
    “我想你,我真的想你了。”雪芝大哭出声,“透哥哥,我想你了。”
    然后,她被自己的哭声惊醒了。
    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她也依旧满脸泪痕。只是她依然坐着,而船头没有任何人。
    她懵懵懂懂地环顾四周,然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切都已中断,唯独眼泪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停流下。
    还是那艘船,还是那条河,还是这片天下。思念也一如既往,潮水一般吞没她的世界。
    只是,他依然不在。
    从来不曾有这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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