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半哈着腰,去拨弄青苔上顶着的那抹鹅黄的尖儿,头也没抬的就回了他一句:“我问他干嘛?”
“你不是……未来的帝妃么?连东离都得叫你一声叔祖母。”
“哼!”我撇过头看他一眼,他正把扇柄儿咯在他的下巴上,笑得眉眼似雨水滚落进莲池的欢快,“你是不是也得跟着东离叫我一声叔祖母?”
“别别,这种好事,可着东离先来……”
“哦?”回廊深处隔着桂花浓荫处传来的是浅浅的一声问,我刚刚从地上捡的树杈吧嗒一声落在石板上。
这声音,是东离。
我探出去的手,不知是该收回来,还是该继续装作什么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的继续去捡过着树杈自己拨弄青苔玩儿。
七日,日月交叠,朔月瘦成弦。
在我以为他会来瞧上一眼我有没有被摔死的时候,他并没有来,虽然我已然决定不再去想着他,不再去找他,但在心底也有隐隐约约的期待,期待都要化尘灰,他便又来了。
你现在来了,你让我怎么办呢?
明苏利索的起了身子,他起的着急,袍角儿刮到我的眼角,我赶忙捂住眼睛赶紧揉揉,生怕他这么一下再把我弄瞎了,这副皮囊难看也就算了,再成了瞎眼的姑娘,我必定成为九重天上上下下的传奇。
而实际上,我一直认为像我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也好。
“叔祖母?”我揉着眼睛的时候,东离已经站到我面前,他颀长的身子挡住了灼灼日光,他低低重复的那个叔祖母,更加的让我不知所措。
明苏附在他耳际低声说了什么,因为我忙于揉着我的眼睛,心又有些怦怦跳的想着东离为何现在才来,他既来了,我该怎么应对才好,所以他们说的话,我并没有在意的听。
临了,明苏拿着扇子来磕打我的脑门儿,“东离的性子可没有我好,你若是寻死觅活,小心他让你,生不能又死不得。”
我手揉着眼睛腾不出眼睛来瞪他,但心里觉得仍然不解气,伸出腿去狠狠的作势要踢他一脚。
我忘了那台阶还有几个台儿,他灵活闪了个神,脚没有碰到他的衣角丁点儿,脑门儿却是奔着青青的石板而去,我想,我这是又要丢人了。
每次见东离,总是妄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但是每次我都忍不住的要出丑,在碧落时是,在司禄星君的棋盘阁下是,在昆仑莲花池是,在凡间那几日是,在昨日他生辰宴上是,如今依然是。
这可让我怎么是好。
我捂着脸,在这时候还能想着,既然终究是要啃地的局面,别把我这张本来就难看的脸摔得更加惨不忍睹,但捂了半,手背儿也没戳上石板,而身子却欺近了一汪莲花香中,慢慢的分开指缝,从指缝里看见东离,他莲花瓣般的眼睛含着笑意的盯着我。
八月桂花早绽放,芳香扰春池,我觉得自己又要不争气的哭了,明苏在旁边看着热闹:“亏了我把阿凌撵到别的殿伺候,否则……东离,你堂而皇之的亲近你未来的叔祖母,这……别说是九重天,便是三界之内也是个新鲜事儿……”
东离架着我的胳膊托我起身,我脑子还在浆糊的状态里,明苏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我觉得东离此时此刻在我面前,比任何一桩事都来得重要,东离没有回头,淡淡的说着:“新鲜事儿?比你以为那个丫鬟为她陪葬,你当着魔族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口子的面,在灵堂问不清情况就痛哭失声还新鲜?”
明苏打了个哈哈,我恍然大悟了一下,赶忙把眸光落在他身上,他面色绯红的拿扇面遮住了半边脸,我推了推东离,喃喃的问道:“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你以为。”东离将我身子正正,我还想着他口中说的丫鬟,应当也许就是羽红了,我歪头想想,羽红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明苏如此性情流露啊,再想问时,明苏那只老凤凰早已遁形走了,我只得转过头来问东离。
适才想的过于专注,连东离解我的衣带我都没有发现,转过头来瞧他时,见修长手指还搭在我那蓝色绣着莲花的腰带上,红云腾的晕了满脸,我想也没想的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就说我钟意他,但,但这样青天白日的……
“你要干嘛?”
东离半抬头,嘴角露出邪邪的一抹笑,“你以为我要干嘛?”
浮云殿上好风光-2
“我……”我窘得面颊应当此刻红似天边艳霞,我赶紧将敞开的外衣紧紧的搂紧实,急急的要往后退几步,但我脑子自从遇见东离开始就十分的浆糊,从台阶往下摔会把我脸啃花,而从台阶往上,则会重重的撞上我的后脑勺。
我本就不聪明,这样,我会脑残。
但东离应该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我摔傻吧?所以,他莲花瓣般的眼睛充盈着满满笑意,伸出手将我揽在他的怀里,我脑门儿磕在他的胸骨上,疼的我咧了下嘴,他半推开我,上下打量着许久,才指着我的腰带说:“你在凡间定然没穿过这样的衣服……”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是明苏不知从浮云殿的哪个屋子里翻出来的,湖蓝色泛着碎花,我倒是很喜欢,只是穿起来太麻烦,东离一问,我便点点头,他笑着手又搭上我的腰带,我又有些慌乱,他唇边的笑意更盛,说道:“这带子,不是这样系的。”
他把我的身子扶得挺直,修长的手指将余下的两条带子挽了一个花,宛若一朵要绽放的莲,我一边看着他系,一边酸酸的嘟囔了一句:“你手法……哼,很熟练嘛。”
东离挑着另一根带子的手停了停,而后笑着说:“便是看,也看会了。”
“那都不用实践的啊?”我赌气呛了他一句,他没有理我,又打了一个莲花结之后,才把我身子摆正,我别别扭扭的说什么也不好好站着,两只脚尖儿来回的蹭脚下的青石板,他扳着我的肩膀,用的力度很轻柔,淡淡的说道:“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从前,我所认识的东离,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么软,他说的那句话引得我鼻尖儿一酸。
他应当不知道,就是我回来了吧?
他若知道是我,定然不会给我这么好的脸子看,所以我揉揉鼻子装作毫不知情的问道:“你说谁哈?”
东离没再继续说下去,微微放开了扳着我肩膀的手,我心里有些失落,在矛盾着要不要告诉他,确确实实是我回来了,来找他呢?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一脚把我给踹飞,所以,我使劲用力的呼了一口气,但是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真是笨蛋的可以。
东离在浮云殿住下,住多少个时日他没说,我自然也没问,我怕问了以后,他便抬腿走了,夜朗星稀时,我在床榻上来回翻身,有些搞不清自己到底来九重天干嘛。陶镜在他身侧的时候,我便会觉得自己这次万里跨着天魔两界来寻他很是多余,但若就剩下他一个人和我独处,我又觉得跋山涉水而来哪怕是一日安好,也当是值得我万般珍惜的。
所以,这让我十分为难。
睡也睡不下,便只好起身,浮云殿在第八重天,月光色泽总是不那么明晰,像是被掩上一层薄薄的雾,我想着马上便是月圆之夜,这月亮应当就会圆了些吧。
月都有盈亏,情亦有浓薄,那么我之前说,要放弃了,要不活了,要把东离忘得干干净净的都不作数了。
我欢喜得有些蒙,竟然赤着脚衣衫不整的便跑向东离的房,桂花香气缠绕在周身,远远看着东离的寝殿夜明珠忽隐忽现的光亮,就知道他还在看着什么书,我连敲门的礼数都忘了,咣当一声推开了房门。
“东离……”
先闻到的是一股墨香,但是东离的影儿却没在厅里,我试探着又喊了几声,东离才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边走出来,白色里衣衬得他更加是个俊美的少年,头发没有束起来,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肩际,他朝着我走来时,我觉得我的脸又要红了,闻着他周身的气息,再想想他发上凝结的水珠,怕是刚刚他正在里间沐浴。
我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也才发现自己欢喜得连鞋都没穿,这太不成体统了,便拽着裙子想把自己的脚趾头再好好的盖一盖,拽来拽去也才发现,我穿的也是件里衣,但其实如今是八月仲夏时,我嫌弃那些棉帛的不透气,翻遍了浮云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件薄如蝉翼的,刚套上一天便因心花在怒放未加思索又鬼使神差般的来了。
我这样,东离定然会觉得我太不懂礼数,太不知矜持。
果不其然,东离到我近前,挑着我的一缕发丝便笑着问我:“你这是来……勾搭我的?”
我羞红了半边脸,噤着鼻子,他身上的莲花瓣般的香气,和混着沐浴过后的清新,让我神魂有些颠倒,来要和他说什么话,我头昏昏的竟然没有想起来,东离见我这窘境,俯下身子来,另一只手抬高了我的下颚,我紧张得直咽口水,他指尖儿在我唇上轻轻的描着我的唇形,莲花瓣般的眼眸一直在盯着我,有许久,我以为他脑袋定然是要俯下来的,可他没有。
而是,将手移到我脸上那道深不深浅不浅的痕上,淡淡的自言自语:“帝妃……呵……”
他忒会扫兴了。
其实我也会的,于是,我侧过头,躲过他的手在我脸上继续摸着我那捡来的叔祖父赐予我的那条疤痕,装傻充愣的对他说:“明苏说,你要叫我一声叔祖母……”
东离邪邪的笑了声,猛然扳住了我的头,着实吓了我一跳,他唇落到我的唇上,狠狠的咬了我一口,我想着怕是要流血的吧,所以我手怯生生的就要往唇上摸,被东离一把捉住,光如此也便罢了,他反手将我的手背过去,让我动弹不得,所以我只好,只好伸着舌头舔舔,看是不是有咸咸的味道。
东离反扣我的那只手,猛然紧紧的搂了我一下的腰,隔着薄薄的里衣,我尚能觉察出他手的温度,他说:“你想也别想……”
我反应了很久,在东离又将我搂在怀里,而我也同样不知廉耻的踮起脚尖儿与他唇齿缠绵之时,我才倏然领悟,原来东离说的想也别想,是指……
浮云殿上好风光-3
我有一瞬间想,还是告诉东离吧,自己就是这么无聊,无聊得要重新的爱上他,也让他再爱上我自己,就连方才说让他叫我一句叔祖母都是气着玩的。
所以我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的推了推他,他放开了我,定定的看我很久,我沉溺在他看我的眼神里,脑子又开始不转弯,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倒是他,低头淡淡的笑着:“即便他日,你真了成了帝妃,我东离也不会按着辈分儿那么叫你,何况……”他退了身子,绕到紫檀木的案台边上,“你到底能不能当上帝妃,”他拿起桌上倒挂着的笔,沾着墨描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我磨磨蹭蹭在地上把两只脚来回的蹭,东离描了一会儿才发现我并没有跟过去,抬头看我时,我正在一只脚企图站在另一只脚上,这样脚底板儿能别那么疼,也好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和东离开口,跟他说,我是华楚,那个让你伤过很多次心的华楚。
这个样子应该是十分狼狈的,东离轻轻的笑起来,走到我身边,抱起了我,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我很开心,我揪着他前襟的头发放在手里玩,觉得这样的东离,不挤兑我的东离让我好喜欢,他把我放在案台边的椅子里,我够着够着把胳膊架在案上杵着下巴看东离画的是什么东西,浅浅的勾勒着的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