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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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黄元狡猾的很,说不骂,其实已经骂了。
这读书人真是太可恶了!
王四太爷想挑刺,愣是挑不出来,便狠狠地瞪了槐花娘一眼,暗骂她蠢货,闹得比谁都凶,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净丢脸吃亏;又警告地对槐花爹使眼色,命他看住自家媳妇,再不要闯祸。
槐花爹忙点头。
这时杜鹃走上前来。
她对王四太爷和王老太太道:“你们不用担心,要真是林春救的槐花,我许他纳她为妾。我也不会跟林家悔婚的。”
众人惊愕不已,仿佛没听清似的望着她,希望她重播一遍;黄元更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她,好似在问“为什么?”而黄老爹、黄大娘和冯氏都气得变了脸;黄鹂也觉得二姐古怪,想不通她玩什么花样。
槐花娘尖声道:“你休想!”
杜鹃笑道:“我休想?难道槐花还想当正妻?”
槐花爹哼道:“那是自然!我王家的闺女不给人做妾。”
王四太爷也傲然点头,这就代表了王氏全族的意见。
林大头却斩截道:“不行!”
春生这个儿子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他是不会娶槐花的,做妾也不行。可是此刻他却不敢说这话,怕槐花听了又一次寻死。因此他憋屈死了,心想回头要告诉儿子们:救人也要看准,不能救的绝不伸手救!
杜鹃见他们煞有介事的模样,好笑极了。
她只说“如果”,事情还没影呢。就争起来。
她悠然道:“这可由不得你们。我跟林春可是有婚约的。这事当初御史大人也说过:当年大头伯伯和我爹的口头婚约是有效的。你们不依,咱们就去官府打官司。”
王家人面色又变了,气呼呼地看着她——
她不是一向不认这个婚约的么?
怎么现在又认了!
槐花娘更是愤怒地瞪着杜鹃,好像要吃了她。
大猛媳妇咳嗽了一声。两眼扫视王家人,疑惑地问道:“刚才不还说槐花为春生想么,怎么又吵起来?”
槐花娘指着杜鹃叫道:“你没听见她说的话?先头在黄家闹得那样,宁可搬出去也不许黄小夫子纳妾,这会子怎么又许林春纳妾了?她就是成心跟槐花过不去!成心不让她活!”
杜鹃笑道:“你不懂。那不一样。”
到底怎么不一样,她却不说了。
黄元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醒转过来。
他望着杜鹃,满目复杂,心中更是一疼。
黄家媳妇道:“什么不一样?鬼才信!还不是你没地方去了,离了林家没法过。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哼,你要是争气的,就硬气到底。别一会子这样,一会子那样,叫人瞧不起!”
杜鹃失笑道:“我不用你瞧得起。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我也不想争气,我这辈子就靠着林家、赖着林家了。你们这样挤兑我,是不是我不跟林家退亲,让你们失望了?那槐花之前说的都是假话?是哄林家人高兴的?”
哼,不管五年后她和林春结果如何,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槐花想算计她,她绝不会退让。一定奉陪到底!
想做妾来挤兑她?
那就让她做妾好了。
她多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也不错。
因此她说完那话后,不管王家媳妇难看的脸色,又冲旁边屋内高声喊道:“槐花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嫁给林春,不惜给自己挖一个坟墓,我当然要成全她,把她给埋了!”
一言喊出。大伙儿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王四太爷怒喝道:“非逼死她你才甘心是不是?”
杜鹃认真问道:“谁在逼?林家儿子救了王家闺女,你们到现在一句感谢的话没说,反倒堵在人家里闹,到底是谁在相逼?不管槐花的孩子是谁的,林家有说不认吗?秋生哥哥有说不认吗?槐花自己都说当时昏着的。你们凭什么说这娃肯定就是春生的?而这一切又关我什么事,个个都说我是祸害?到底谁在相逼?”
林家人都不出声,却满脸不忿,大头媳妇还哭了。
王四太爷见这样,越发生气,严厉对杜鹃道:“就是你!”
不是杜鹃,林春不会逃避责任,将事情推给大哥;不是杜鹃说槐花有心勾引林春,槐花不会寻死,所以都是她逼的。
杜鹃道:“我?要这样都能逼死人,那我早死了十回了!槐花寻死,那是因为她心虚,装不下去了,想以死来逃避揭开真相后的惩罚和羞辱,然后还能把祸水引到林家和我身上来;还有,她想用寻死来要挟林家,威胁我!哼,算计的很好啊!要真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话,干嘛要寻死?这么多王家人为她出头还不够?分明就是心虚!”
☆、第336章 求死不得(二更)
想以死来害她?
没那么容易!
王四太爷哆嗦道:“你……你……”
秋生冲了过来,愤怒道:“杜鹃!”
杜鹃转向他,看他的目光同情又怜悯。
秋生被她清澈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羞愧又难受,哀求道:“杜鹃,槐花她……自己也不知道。你……别怪她。”
杜鹃轻声道:“秋生哥哥……”
你可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女孩?
你会搭上一辈子的,还有兄弟的。
然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夏生却跑来,愤怒地对大哥道:“你救了她,她也不认,一心要嫁春儿,你还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敢说杜鹃?我看春儿回来你怎么跟他说!”
秋生又痛又怒,大声道:“她也不知道!”
夏生嘲笑道:“不知道就能赖在春儿头上?这事能随便弄错吗?春儿要是做了,他会不认?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自己清楚干嘛看着春儿和杜鹃被人欺负?”
一连串质问,秋生瞬间崩溃了,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而王大强听秋生说“她也不知道”,顿时羞怒交加,冲过来狠狠踢了他一个筋斗,骂道:“不知道你还敢糟蹋她?你个畜生!”
王家兄弟也都愤怒地看着秋生。
秋生瘫倒在地,并不还言,说不出的痛悔。
夏生却不干了,回骂王大强,说肯定是他妹妹勾引自己大哥的,不然隔壁黄家有三闺女,大家从小一块长大,就跟亲兄妹一样,从没出一点事,怎么一遇上槐花就出事了?
两边又吵起来。
而另一边。黄元也跟王家长辈对上了。
他大声质问王四太爷:“到底谁在逼谁?”
说着抬手朝王家人群一挥,示意道:“王家大族,赫赫扬扬,来了近百人——”再把手往杜鹃一指——“而杜鹃。一个捡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们说,到底谁在逼谁?”
人们轰然议论开来,不住用眼光瞄王家人。
因为很显然的,王家是来抢人家夫婿的。
黄元面色肃然,紧接着又喝问槐花爹娘:“到底谁在逼?众目睽睽之下,你夫妻二人欺负三个小女孩,男人动手打女人,长辈凌辱晚辈,还有脸说相逼!你们不敢对林家动手。却把火气撒到一个孤女身上。是不是觉得她无依无靠,逼死了也没人管?可笑的是,杜鹃被逼没寻死,王槐花却惺惺作态,跑去寻死。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虚!她若死了。便如同那罪犯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王家人气得倒仰。
他们不懂“口诛笔伐伤人之深,更胜于刀剑”,但他们愤怒不甘的神情表示他们领受到了。
黄鹂跟着添油加醋,道:“槐花算计春生哥哥,没算计到,羞得没地缝钻,只好寻死了。要是她没算计。等弄清是谁救了她,嫁给谁就完了,干嘛要寻死?”
冬生大声道:“对,就是这样!”
然他们的声音被一道哭叫声给掩盖了,是槐花娘,她尖声质问黄元道:“我打她了?是她打我——”
她恨哪……
两口子被几个女娃子暴打一顿。反被人说成欺负晚辈。
这黄家儿子忒不是东西了!
他那一肚子墨水把心都染黑了!
槐花爹也愤怒道:“你那姐妹是好惹的?看你婶子这头脸打的,你好意思说我们欺负她们?”
黄元呵呵大笑几声,嘲讽地问道:“那照大叔的意思,我姐姐妹妹们就该站着不动,任由大叔和婶子打骂?你们是我黄家的祖宗不成!要说叔婶是长辈。教训我们一顿也没有我们回嘴的道理,可凡事总要讲个‘理’字,刚才婶子骂的那番话,那是……人说的吗?”
众人听了顿时轰然大笑。
黄大娘则和冯氏异口同声骂“不要脸!”
黄家族中三太爷也出面了,质问槐花爹“我比你年长,我也这么骂你媳妇和你闺女一顿,不许你还嘴还手,你可服气?”
槐花爹顿时脸涨得通红。
原来黄元和黄雀儿都没打算把黄家牵进来,然黄雀儿还罢了,黄元一出头,黄家怎会袖手?黄老爹不放心孙子,就喊了族叔来压阵。
王四太爷喝住本族人,上上下下打量黄元和杜鹃。
这两姐弟,不是亲姐弟,却仿佛同出一心,三言两语把槐花寻死说成另一个意思,还挑起了林家对王家的怨恨。
真可怕,林家和王家这么多男人,竟不抵黄元一人;
两家这么多婆子媳妇,也不抵黄家三个闺女!
他忽然问黄元:“你跟杜鹃这样心齐,她怎不肯嫁你?”
黄元心一凝,随即淡笑道:“没有夫妻缘分。既如此,晚辈便不强求,依然做姐弟;不比有的人,行事不择手段,害人害己。”
王四太爷见他随口又扯到槐花头上,气闷不已。
他也不跟他纠缠,转而问杜鹃:“我老汉真好奇:怎么你不肯让黄元纳妾,却肯让林春纳妾?”
黄元顿时变脸,冷冷地看向王四太爷。
这两问,说得好像他和杜鹃联手诓骗林家一样。
而黄家所有长辈更是面色愠怒地看向杜鹃。
杜鹃却笑问道:“四太爷真想知道?”
王四太爷肯定点头:“想知道。”
杜鹃又笑道:“我怕说出来四太爷后悔听呢。”
王四太爷淡笑道:“你说。我不后悔。”
杜鹃想了想道:“我还是悄悄地跟你老说吧,不然怕你听了生气。我们两家又没有大仇,把话说绝了不好。平常我也好尊重王家的,四太爷今天虽然骂了我,也是为自己重孙女着想,也在情理之中。”
王四太爷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心道你就扯吧。
然等杜鹃凑近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后,他脸色就变得铁青。看了杜鹃半响,才回头对林太爷道:“叫春生回来自己说。”一面招呼族人离开。
林太爷莫名其妙。不知杜鹃跟他说了什么,急着要走。
槐花爹娘还不肯罢休,觉得事情还没解决呢。
王四太爷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道:“还在这干什么?还嫌丢人不够?”
说着背起手就要走。
这时。槐花却从屋里走出来。
她一出来,人群就静了,都看向她。
槐花虽红着眼睛,却特别平静。
她走到杜鹃跟前,对她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寻死了。”丢给她一个意味莫名的眼神,又转向林大头两口子,道:“杜鹃有句话说得对,不管怎样,我都该感激林家救命之恩。”
说着腿一软。朝他们跪了下去。
“大头舅舅和舅母放心,等春生回来,问清楚这件事后,我就嫁给救我的那个人,从今往后给林家做牛做马。报答救命恩情。今儿给舅舅舅母添了堵,求舅舅舅母看在肚里娃儿的份上,宽待我这一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见了春生,从头到尾都没见过秋生哥哥,只在回家路上在村里碰见他,所以我心里总觉得是春生救了我,并不是有心要跟杜鹃抢春生的。”
林大头两口子不料她忽然转弯。一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