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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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两边人分开,各自而去。
回宫的路上,众女说起刚才的事,都疑惑;又觉得那个林将军实在是叫人想不到的大胆,倘或他算错了,秦嫣真淹死了呢?
杜鹃生恐她们误会九儿人品,忙说九儿有苦衷,把他小时候的事说了许多,增加他光辉可爱可亲的形象。
众少女听得娇笑不已,没想到这么一个威武轩昂的将军,小时候竟那样淘气有趣。
行至半路,坤宁宫的唐公公匆匆带人来接杜鹃了。
原来是王皇后知道了秦嫣落水的事,不放心,派他来的。
当下众人回到坤宁宫,皇后先送走众外命妇和贵女们,才带着杜鹃和崔嬷嬷等人来到长春宫。
那时秦嫣已经过太医诊治,喝了药。
她情知躲不过这一关,迟早要面对的,便努力想说辞。
结果也跟弄琴一样,发现很难自圆其说。
想来想去。想出一个主意:
这世上,原只有死人才不会分辨,可保守秘密。
如今她发现又多了一类:野兽也不会分辨,也能保守秘密。
所以,她就将主意打到如风头上。
她本就是被如风吓落水的。这是事实。
将事实略歪曲一点儿,假中带真,假的便成真的了。
如风难道还能跟她对质不成?
这才是最保险的,比另诌一套说辞要稳妥得多。
说不定,还能牵连上杜鹃,谁让她中途离开了呢。
于是。当皇后和杜鹃来后,她便对皇后和黄贵妃道:她发现那片林木幽静,又没人,就叫弄琴回去叫九姑姑她们来,她在那等着。谁知如风不知怎么钻了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她吓得步步后退,就退到湖边去了。如风对她吼叫一声,她便不小心滑落了水。
她想的没错,如风不能分辨,所以皇后也无法查证她的说辞。
但杜鹃却疑惑了,道:“如风从不这样的。除非你招惹了它。”
秦嫣面色潮红,气息微弱,强笑道:“妹妹也觉得奇怪呢。”
此时。她心里充满了对杜鹃的怨恨。
如风会吓她,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那个林将军。她回来听说了,就是杜鹃的义兄。
生于皇家的她,深谙阴谋倾轧,没法不怀疑杜鹃。
更何况在她心里,靖安郡主就是睚眦必报的人。
昝水烟私奔黄元,她宁可不嫁也不让她好过;安定伯府的侄孙女因为无奈要嫁给林春。圣旨都下了她都能拒绝;十三叔惹了她,她不死不休地闹。害得他被圈禁不说,胡家还满门抄斩;八公主那次的事更是死了多少人。她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
兰桂会上,她得罪了她,怎会放过她!
心里这样想,眼中再掩饰也必然带了出来。
皇后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一沉——
这是说如风是杜鹃驱使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温和地问道:“先前太子叫人去那地方查看了,除了八姑娘的脚印,弄琴那丫头也留了脚印。这么说,你们主仆先就在那儿了?”
秦嫣心里一惊,旋即道:“是弄琴,她要去方便。”
崔嬷嬷立即道:“刚才问弄琴,弄琴没说这一节。”
秦嫣就看着弄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弄琴就抖索道:“刚才……刚才许多男人……”
皇后就不出声了,盯着弄琴不语,看得她发抖。
黄贵妃娘娘见状,眼神一闪,对秦嫣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把看到的、经过的,都告诉皇后娘娘,咱们才好分析。郡主说得对:如风好好的怎会针对你?别说郡主不信,连本宫也不信。你别漏了什么,白给人当刺头。”
她这是提醒皇后,说不定有人离间太子和五皇子。
这时候,她可不想儿子跟太子对上。
秦嫣道:“是。”
果真思索起来。
皇后不置可否,见问不出什么了,就要告辞。
回去暗中查还好呢。
秦嫣忽然道:“孙女……想起一事:如风那时朝我张大嘴,吓得我魂儿都没了,才掉进湖的。那时候,我……瞧见它嘴里有肉。它刚在吃肉。”
皇后和黄贵妃听了一惊。
真要是这样,那当时附近就有人。
这问题就大了!
杜鹃却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它一直在你身上闻来闻去,逼得你节节后退,退到湖边,怎么它一嘴肉含了半天也不吞?”
秦嫣哑然。
原来她想到这个细节,也觉得奇怪,想查明是谁驱使如风来的,所以才说了出来。
谁知说了真话,又与前面的假话相抵触。
这下可难圆回来了。
最后只好说不知道,还是欺负如风不会分辨。
皇后站起身,对秦嫣温和道:“好了,这事咱们再慢慢细查。嫣儿你放宽心,只管好好养身子,不然弄出病来不是玩的。”
秦嫣忙在枕头上叩谢道:“谢皇后娘娘关爱。”
皇后转身,将目光投向弄琴,道:“你可知错?”
声音也不见严厉,却吓得弄琴面色煞白。
她不住叩头哭道:“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道:“求本宫做什么?还是回去求你们王爷去吧。”
说完在杜鹃搀扶下头也不回地去了。
弄琴哪里还等到回去被顺郡王责罚,等皇后一走,黄贵妃娘娘就喝命她跪下了,再次审问起来。
不说秦嫣这边编谎话,且说湖心岛紫月轩内,一派歌舞升平祥和气象。宴席欢笑之间,顺郡王终于得知林九儿宁可他女儿淹死,也不肯沾手的经过,遂羞怒交加,恶气难平!
他中间派人去长春宫,打听得秦嫣落水真相后,心里有了计较。
等宴席散后,各国使臣由礼部官员陪同出宫,他就找上了正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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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似真似幻(求粉红)
那时,黄元被任命与礼部官员一道接待外邦朝贺使团。
原本他是要出宫的,他却留下了。
正好,太子也派太监叫他,说稍后有事相询。
于是,紫月轩内就开起了小朝会。
五皇子一派的臣子弹劾林阳生“藐视皇威,见死不救”。
九儿那是什么人?
他双眼一瞪,骂道:“你敢污蔑本将军?本将军要是见死不救,现在顺郡王之女已经成了亡魂!本将军为保皇孙女名节,采用两全之策难道错了?照你这么说,本将军就该亵渎她,然后娶她为妾?因为本将军已经和表妹定了亲呢。就算到时候顺郡王不嫌弃本将军,本将军也不能休妻再娶。本将军看你才藐视皇威——专门给皇族女儿保媒拉纤说合小妾,这不是糟蹋她们吗?”
这下,不仅那官员气得说不出话来,顺郡王也羞得脸紫涨。
他竭力维持镇定,看着九儿想:“该死的这样猖狂,谁给他的胆子?就算之前林春也不敢这样!对了,如今情势不同了——”
他把目光投向炎威太子。
是他给了林九儿猖狂的胆子!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有人反驳九儿,说事急从权,不可这样生搬硬套。
九儿再次搬出林春,问都是谁逼他纳安定伯侄孙女为妾的?
若不是这样,他今天还用费事提两个太监去救人吗?
他自己直接下水救了不省事!
还能立功呢,比现在被弹劾可好多了!
顺郡王便问他,要是靖安郡主落水。他救不救?
九儿很干脆地回道:“靖安郡主落水?笑话!靖安郡主那是鱼娘娘眷顾的人,跟龙宫的龙女一样。两岁的时候在河里泡了半天加半夜都没事。她要是落水淹死了,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顺郡王觉得自己的涵养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黄元看着争论得唾沫横飞的一堂人,有些发晕。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林九儿瞪起眼来杀气腾腾,跟个土匪一样。
他什么话都敢说。气势高昂,一人就独对四五个,连太子那方的人想要帮他辩驳,还插不上话呢。
双方越吵越凶,从该不该救人转到秦嫣为何落水。
如风就被牵扯出来了。
正元帝便命任三禾带如风过来,因为旁人带不来。
黄元见了垂眸。心想难道老虎还能出面作证?
正想的时候,就听上边正元帝问道:“黄翰林觉得此事如何?”
他不慌不忙起身,微笑回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林春救了安定伯侄孙女。结亲也无不可。但是,自古结亲,图的是祥和喜庆,要双方你情我愿才能皆大欢喜;若不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硬逼的后果,便是像林将军这样,再行善事时会举棋不定。”
孔少师附和道:“正是!黄翰林言之有理!”
正元帝耷拉着眼皮问:“朕是问你:林将军此举可对?”
自昨晚听了林春的话,九儿就拿黄元当对手。
这时见皇上问他。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恐他落井下石。
黄元视若不见,对上躬身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正元帝、太子和诸位大臣,都听得愣住。
正元帝沉声问:“朕喜从何来?”
黄元笑得如沐春风,侃侃而谈:“皇上,林将军今日所遇境况,着实进退两难:不救,是死罪;救了。说不定会重蹈林春覆辙,还有可能会被人弹劾冒犯皇孙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居然能想出两全之策,可谓将智谋和武功发挥到极致。既救了人。又保全了贵人名节。上,对皇上尽了忠心;下,保全了自己。‘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智勇双全的将才,临机应变之快,非常人能及,可不是皇上之喜、大靖之幸吗?”
九儿虎视眈眈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不过神情变得错愕。
顺郡王气得呼吸粗重,失去和蔼儒雅形象。
太子却微笑起来。
正元帝盯着那温润清淡的少年,神色莫名。
都察院左大人却奏道:“林将军确实机敏过人。然他在紧要关头不想着救人,却想着自保,拿贵人性命当儿戏,分明投机取巧、奸诈之徒!”
九儿大怒道:“本将军救人也不对,不救也不对,将太监提来救人还是不对。照大人的意思,本将军最好先救人,然后再自杀以保全皇孙女的名节,那才是忠心,是也不是?”
左大人漠然道:“在宫中,当一切以皇室安危为重!”
太子喝道:“林将军,不得在皇上面前失仪!”
九儿上前跪下,道:“是臣出言无状。请陛下恕罪!臣生于乡野,粗鲁不知礼,说话行事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耍手段。当时臣就是那么想的,也是犹豫了;不像小王爷,冲过来就要下水救人,一点不犹豫。”
左大人冷笑道:“你还算坦率!”
九儿却道:“下官想问这位大人:若是你也经过下官兄弟的遭遇,再遇见有贵人落水,大人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一心只想着救人吗?”
左大人心中一惊,急忙道:“本官就算犹豫,也定然以贵人安危为重,先将人救上来再说,绝不会在那样危急关头还想着如何自保。”
一面说,一面却也跪下了。
堂上忽然静了下来,众臣都看向正元帝和太子。
正元帝看向左大人,忽然道:“朕怎么不知你竟如此忠心?你当朕年迈昏聩,听了你这口是心非的话会喜笑颜开?”
左大人大惊,猛叩头道:“皇上,微臣……微臣……”
正元帝提声喝道:“传旨:将左敬天革职查办!”
左大人当即被轰去魂魄。目瞪口呆。
跟着,正元帝又道:“林阳生藐视皇威,暂停职,以观后效!”
九儿也一句话说不出,呆呆看着皇帝。
他不是把人救上来了吗?
太子却若无其事。一声未吭,并不为他求情。
黄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