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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大侠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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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啸天笑道:“外公岂有先知之明,我是路过洛阳,傍晚才到,原想拜访故人,叙叙旧情,不料你司马叔爷却已作古。我见门庭冷落,灵柩之中散发着毒药气味,地下的尘土上,又有打斗的痕迹,再见司马大侠夫妇喉间齿痕历历,便知他夫妇遇害之后,复被敌人布作陷阱,暗算前来吊祭之人,因之就将灵柩移走了。”
  华云龙暗暗忖道:外公的经验、阅历毕竟比我强多了,我到现在始才想到,他老人家神自如电,一眼便知详情,而且断然作了安排。
  白啸天顿了一下,又道:“龙儿,你来洛阳多久啦?”
  华云龙道:“昨日方到。”
  白啸天问道:“可曾找到有力的线索?”
  华云龙道:“线索便是刚才那仇华。”
  白啸天白眉一蹩,道:“那线索岂不中断啦!”
  华云龙毫不在意,道:“不要紧,龙儿再找。”
  他讲这话平平淡淡,好似信口而出。
  可是,白啸天听了,只觉得他这位外孙爽朗豪迈,随和之中,另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力量,不觉捻须微笑,暗暗忖道:这孩子刚毅果决,雍容大度,机智敏锐,善体人意,好好琢磨,将来怕不是领袖群伦的人?
  白啸天这样一想,心头大为宽慰,顿时朗声道:“龙儿,走啦,跟外公到白马寺去。”
  华云龙微一犹豫,道:“不行啊!我的马匹行囊都在客栈呢!”
  白啸天顿了一下,挥一挥手,道:“那也行,咱们便去客栈聚上一聚。”
  身子一转,领先离开了大厅。
  华云龙不知他外公为何兴致特佳,但因与外公暌违日久,孺慕之情极殷,当下也不去想,急行几步,挽住白啸天的手臂,蹦蹦跳跳着随伴而行。
  回到客栈,华云龙吩咐店家整理酒菜,祖孙二人梳洗过后,便在上房饮酒谈心。
  白啸天显然别有用意,他是有意要将华云龙琢磨一番了。
  他首先问起华云龙奉命离家的经过,然后又问起来到洛阳以后的种种遭遇。
  华云龙不厌其烦,也都一一说了。
  白啸天微笑谛听,一句不漏,华云龙讲完以后,忽然摊开左掌,往前一伸,道:“外公,龙儿旁的都不在意?只有娘在龙儿掌心刺下这一个‘恨’字,不知是何用意?”
  白啸天朝他左掌瞥了一眼,道:“你对这一点很介意么?”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不是龙儿介意,而是此举太无意义”
  白啸天截口道:“你那祖母大有须眉气概,我也自叹弗如,她吩咐做的事情,哪里会没有意义。”
  华云龙双眉一轩,道:“什么意义啊?娘与奶奶,都说不是恨我,我就是想不出其中的意义,有时忍不住要去想它,想来想去,心中老大一个郁结。”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大人物心胸要宽,些须小事,常挂心头,不但蒙蔽灵智,而且有伤身体,想不出来,最好不用去想”
  华云龙怨声接口道:“唉!您和奶奶的口吻完全一样嘛!您不想想,这副担子落在龙儿肩上,其中该有多少讲究?临行之际,娘又在龙儿掌心刺上这个‘恨’字,龙儿怎能不想?”
  白啸天一拂长髯,含笑道:“你怎么想?是想那字痕与血案有关么?”
  华云龙蹙眉道:“是啊!若与血案无关,刺字之际,奶奶何须那么严肃?您不知道,当时娘有不忍之心,是奶奶逼着刺的。”
  白啸天忽然肃容道:“龙儿不可胡说!你祖母女中豪杰,见解与手腕,俱都超人一等,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妄论长者的”
  按下去当是“是非”两字,然后如何如何华云龙性格不羁,不耐听“训”,仗着深得白啸天的宠爱,撒赖似的道:“什么道理嘛!总不能讲,那是叫龙儿心头常‘恨’,‘恨’天,‘恨’地,去‘恨’天下人吧?”
  白啸天沉声喝道:“胡说!”
  喝声出口,心头忽然一动,不觉目光一凝,呆呆地发起愣来。
  华云龙怔了一怔,讶然道:“外公,您怎么啦?想出道理来了?”
  白啸天挥一挥手,道:“你不要吵,让我仔细想想。”
  华云龙眼睛连眨,暗暗忖道:对啦,外公当年威名显赫,乃是领导一方的人物,对那“玉鼎夫人”必有所知,我何不趁此机会,问一问她的往事。
  他念头刚刚转完,白啸天已自目光凝注,道:“龙儿,当年有个‘九阴教’教主,你曾听人讲过么?”
  华云龙忍着要问的话,将头一点,道:“据说那‘九阴教’教主是个女子,武功极高,为人诡谲多智,心狠手辣”
  白啸天“嗯”了一声,道:“你那叔祖母原是‘九阴教’的‘幽冥殿主’,与你司马叔爷”
  华云龙讶然接口道:“什么?那‘九阴教’不是邪教么?”
  白啸天点一点头,道:“‘九阴教’是个邪教,但那‘幽冥殿主’与你司马叔爷打了一仗,由于两人年纪相当,武功相埒,芳心之中,却是念念不忘,后来你司马叔爷遨游天下,在那六诏山中再次相遇,两人同游了几天,感情甚为融洽,终至难分难舍,‘幽冥殿主’使私自脱离‘九阴教’,陪你司马叔爷到了中原,由你祖母作主,结成了夫妇。”
  华云龙暗暗忖道:原来叔祖母乃是私自脱离“九阴教”,怪不得常年不出大门一步,便连咱们家也是少去。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道:“您是讲,杀害司马叔爷的主谋之人,是那‘九阴教’教主么?”
  白啸天道:“是与不是,尚得往深处查究,但总不失是条有力的线索。”
  华云龙想了一想,道:“不对啊!奶奶的暗示,好像与那‘玉鼎夫人’有关,凶手留下的表记,便是一个碧绿晶莹的小鼎。”
  白啸天道:“我之所以作此推论,也是因那‘玉鼎夫人’而起。”
  华云龙恍然一“哦”,道:“原来您们的推断不谋而合,外公请讲,‘玉鼎夫人’怎样?”
  白啸天道:“我也是听那慈云大师讲的。当年你父亲、你姨父、你司马叔爷,都曾受过‘玉鼎夫人’之恩,后来‘玉鼎夫人’有难,你父亲与你司马叔爷同往曹州营救,据慈云大师讲,那时‘玉鼎夫人’正受‘阴火炼魂’之刑,那刑罚惨绝人寰,你父亲见了痛不欲生,激怒如狂,一心只想杀人”
  讲到这里,华云龙的眉头皱了一皱,暗暗忖道:那“阴火炼魂”之刑,既称惨绝人寰,便我见了,也要激起满腔义愤,爹爹受人之惠,自然难免激怒如狂,但这与司马叔爷的血案,或是与我掌心的“恨”字,又有什么关连呀?
  白啸天从小看他长大,见他眉头一皱,已知他心里想些什么,当下便道:“龙儿,你认为你父亲想要杀人,乃是一时气愤么?”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难道其中另有缘故?”
  白啸天道:“当然,你父亲饱经忧患,性格之稳健大异常人,江湖上足以引人激愤之事多如恒河沙数,他若时时发怒杀人,那也成不了大事了。”
  华云龙问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啊?”
  他问得很急,大有迫不及待之势。白啸天看了他一眼,暗暗忖道:文太君家教严谨,事涉星儿(华天虹)当年男女之情,自然要瞒着龙儿几分,我究竟该不该讲呢?
  吟哦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说道:“那‘王鼎夫人’原是‘九阴教’的属下,当年对你父亲爱护备至,情胜姐弟,‘九阴教’自从‘子午谷’一战再现江湖,一直与你父亲为敌,谋夺你父亲的玄铁重剑”
  华云龙聪明绝顶,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说道:“各方谋夺玄铁重剑之事龙儿知道,那是因为《剑经》在重剑之中。这样讲,那‘九阴教’教主酷施‘阴火炼魂’之刑,目的是胁迫爹爹啦?”
  白啸天微微颔首,道:“那时你爹爹已经获得《剑经》了。想你爹爹重情尚义,那‘九阴教’教主酷施毒刑,加诸‘玉鼎夫人’身上,在她意料之中,你爹爹倘若见了,便是叫你爹爹屈膝投降,那也是三言两语之事”
  “我知道了,必是爹爹不肯交出玄铁重剑,那‘玉鼎夫人’怀恨在心,因为”
  白啸天将头一摇,截口说道:“错了,那‘玉鼎夫人’不是凡俗女子,对你爹爹爱顾之情,宽厚如天地,她宁可自己受尽千般痛楚,也不愿你爹爹受委屈。”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既然如此,血案的主谋,多半是那‘九阴教’教主了?”
  白啸天眉头一皱,道:“追查血案主谋,不能光凭推测,你听我讲下去。”
  华云龙又是一怔,目光凝注,满脸俱是怀疑之色。
  只听白啸天喟声一叹,道:“据慈云大师讲,那‘阴火炼魂’之刑,是在胸口涂上一种名叫‘灭绝阴磷’的奇毒,然后用一盏含有碧蜍之气的特制‘炼魂灯’吸住明磷之毒,这样赤身露体烧炙七日七夜,受刑之人始才毒气攻心而死,龙儿想想看,未死之前,受刑之人身受的苦痛,该是多么惨重!”
  华云龙默然无语,目中显见愤怒激动之色。
  白啸天再次一叹,接道:“那刑罚真是残酷已极,你父亲见了,自然万分激动,但那‘玉鼎夫人’却是一再叮咛你父亲,不可受人胁制,不可忍受委屈,如若不然,纵然救活了她,她也要自寻了断。龙儿想想,你父亲当时的心情,又岂是激于义愤而已!”
  华云龙听到这里,不觉神芒电射,也是择人而噬的神情,白啸天见了,连忙接道:“龙儿注意,我要讲到正题了。”
  华云龙顿时警觉,道:“外公请讲,龙儿在听。”
  白啸天道:“你父亲当时柔肠寸断,愤怒至极,大有杀尽‘九阴教’的属下,与‘九阴教’教主舍命相拼之势,慈云大师心地慈悲,不忍眼见‘九阴教’的属下血肉横飞,急急叫你父亲速挥定力,你父亲怨气淤积胸间,又不敢违背长者之命,就像负伤之猛虎,大声吼叫道:“大师开恩,晚辈好恨!’”
  话声倏然一顿,目光深深凝注华云龙,然后接道:“龙儿,你知道那个‘恨’字,是怎样出口的么?”
  华云龙眼睛转了一转,道:“当然可恨啊!那‘九阴教’教主以人为质,大施酷刑,我爹爹既要救人,又不能辜负‘玉鼎夫人’的情意,用那《剑经》换回人质,便连杀人拚命也不能够,处处受制,而人在必救,怎能不恨呢?”
  白啸天寓意深长的问道:“这样讲来,你深有同感了?”
  华云龙坦然说道:“受人点滴之恩,理当涌泉以报。当时若是换成龙儿,龙儿的怨恨,怕要超越我爹爹了。”
  白啸天浩叹一声,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倒也未可厚非。”
  突然脸色一整,肃容接道:“龙儿,如今你可明白你娘在你掌心刺一‘恨’字之意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惑然道:“怎么?这个‘恨”字是因爹爹而起?”
  摊开左掌,看了又看,愈看愈是迷惘,实在想不出这个色呈暗篮的‘恨’字,与他爹爹的昔年往事,究竟有什么关连。
  白啸天见他惑然不解之状,叹口气道:“你爹爹当年那个‘恨’字,实因情爱而起。
  ‘玉鼎夫人’若是无情,她便不会对你父亲爱护备至;身受酷刑,仍然不愿你父亲受到任何委屈。你父亲若是无情,纵然激于义愤,也不致痛心疾首,找人拼命,以致感到处处受制,进退维谷,吐出了‘好恨’二字。由此可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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