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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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沉吟,往船侧走去,果见宫月兰与公孙平,倚舷低声交谈,状甚亲密,他心中暗喜,并未惊动两人,悄然回了头,朝孟崇信道:“孟当家的不知几时才能赶上九阴教船只?”
孟崇信转面观察片刻,道:“至少要一天工夫。”
华云龙暗暗想道:“区区路程,竟需偌多时间,那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只听孟崇信道:“华公子,敌船虽已在望,相隔怕不在五六十里外,若是有风,三四个时后即可赶上,如今则连一天也不一定,这还是孟某的船,远胜常船,才能办到。”
华云龙笑道:“海行不比陆上,不才尚不至如此愚昧。”
突然间,一降凉风吹来,令人心胸一畅,暑气全消。
孟崇信大喜,道:“这风如是不停,不消半日,就可追上。”
这些天来,唯有此时最是畅快,逍遥仙朱侗新伤初愈,闷在舱中数日,此际不顾白素仪劝阻,也出了船舱,在船楼之上,与瞿天浩、慈云大师等,谈笑自若。
且说蔡薇薇寻至左侧船板之上,只见贾嫣手托香腮,靠在船舷,望着那蓝天碧海,怔怔出神。
她黛眉一蹙,叫道:“嫣姊。”
贾嫣娇躯一震,转过身来,道:“薇妹是叫我。”
蔡薇薇靠拢过去,道:“唉,嫣姊这样消沉,教我看了多难受。”
贾嫣不觉感动,伸手轻拂她那被风吹散秀发,叹道:“薇妹关怀,愚姊岂能不知好歹,只是唉,你又哪知我的心事。”
蔡薇薇螓首一摇,道:“不,我知道,嫣姊是为了”
贾嫣暗暗忖道:这丫头太聪明,别说出什么令人难以招架的话。心念电转,截口笑道:
“我的心事,就是想见你与你二哥,永缔良缘,白头偕老,那就放心了。”
蔡薇薇笑靥一红,忸怩道:“嫣姊对我好,我是知道,不过嫣姊的心事,不是”
贾嫣连忙道:“前面说的,固是愚姊心事,不过尚有一事未曾讲出。”
蔡薇薇道:“那是什么?”
“愚姊早已对这世间,恩怨仇杀,深感厌倦,决意出家,而恩师教养之思,天高地厚,终于开口不得。”
蔡薇薇楞了一楞,忽然玉面一仰,娇声叫道:“顾姨、方姨,嫣姊的话,你们都已听见了,怎么不来劝劝?”
贾嫣方自一怔,但见长恨道姑及方紫玉,已飘身而下。
方紫玉长长叹息一声,道:“嫣儿,你是不愿接为师衣钵了。”
贾嫣突然屈膝跪下,流泪道:“师父恕罪,徒儿想随师伯修道。”
长恨道姑双眉微聚,道:“修道不是说着玩的,那枯淡苦寂,非你能忍,你未历其事,岂知个中甘苦。”
贾嫣哀声道:“嫣儿必能忍受,求师伯成全。”
长恨道姑蔼然道:“谈何容易,你先起来,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贾嫣长跪不起,道:“求师伯成全嫣儿心愿。”
长恨道姑黛眉微蹙,转念之下,忽又微微一笑,伸手搀起她道:“你这心愿,师伯恕难照办,倒是你那心愿,师伯倒可设法成全。”
贾嫣怔了一怔,玉面升起一抹红晕,欲待辩白,又恐愈描愈黑,嗫嚅半晌,讲不出话,莲足一跺,蓦地闪身入舱。
方紫王低声自语道:“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只是太上忘情,古今又有几人能做到?”
忽听元清大师的声音道:“我佛以大有情而出世,情不可灭,既做不到,强求是执,强忘何尝不是执,恨道友,方教主。”
二人一惊回首,只见元清大师不知何时已至身后。
长恨道姑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方紫玉茫然若失,蔡薇薇似懂非懂,场中陡然静下。
追了一个时辰,华云龙等人,复见九曲教船前,约二三十里,另有船队,想必是任玄那一伙了。
午时方过,华云龙的船,距九阴教的,已不过十一二里,那任玄那一方,更离九阴教为首大船,不及十里。
极目远眺,那遥遥的北面,可见青绿一抹,原来这三方数日追逐,距辽东已是不远。
海面辽阔,三方高手,已可观视敌人行动。
孟崇信这五条大船,均配有大炮,主船四尊,余船两尊,以巨缆移动,这时各移半数于船首,十余个赤膊壮汉,擦炮身、搬火药、运炮弹,忙的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华云龙忽见九阴教每船艄后,各有一尊巨炮,两名手执火把的黑衣大汉,肃立地旁,看来镇定之极,那炮也似较己方的高大,心中一动,暗道:不对,瞧光景,九阴教胸有成竹,不比咱们临时匆忙碌碌。
心念一转,倏朝孟崇信道:“孟当家的炮,不知可及多远?”
孟崇信不假思索,道:“大约三里,最远可达四里。”
华云龙道:“九阴教的炮,可及几里,盂当家的能否估出?”
孟崇信拿起于千里镜,望了一望,心中吃了一惊,口中却道:“在下船炮,俱是第一等的,想九阴教未必比得上。”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我看不宜用火炮硬拼,还是另寻他法,与对方一决雌雄,孟当家的以为如何?”
孟崇信傲然道:“不必了,拚死一战,在下不信会输给对方。”
华云龙自入江湖,阅历大增,见他如此自负,再说必被误会为瞧他不起,当下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本来三方的船,是舢舻相接,迤逦而航,自发现敌踪后,都下令后船追上,改成齐头并进。
华云龙遥瞻任玄那一方,已见任玄走出舱中,却不见梅素若、谷世表出现船板,心中暗道:九阴教在此情况,势必两面作战,梅素若如此托大,未免不智。
转念间,忽见九阴教正中一船艄尾,出现一名手执鬼杖的冷艳少女,正是那九阴教主梅素若,温永超、葛天都等人,随侍左右,谷世表、曹天化、吴东川等玄冥教人马,也在隔船现身。
但见梅素若秋波微转,向华云龙这边略一打量,冷冷一笑,扬声道:“华云龙,你自己来也罢,何苦拖上多人陪葬。”
华云龙淡然道:“胜败难分,你先别高兴。”
微微一顿,道:“薛灵琼主仆如何了?”
梅素若芳心突然妒念暗起,冷声道:“这丫头太倔强,不听话,我一时火起,将她抛入大海喂鱼了。”
华云龙虽是不信,仍不由心头一震,峻声道:“此言当真?”
梅素若冷冷道:“自然不假。”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丫头愈来愈嚣张,早该把她教训一顿,可恶!”
忽听谷世表敞声笑道:“梅教主,何必与这批将死的人废话,快快将彼等送上西天,岂不甘脆。”
孟崇信高声道:“怕没有如此容易。”
这时,双方的船,乘风鼓浪,仍距五六里。
在华云龙、谷世表这等高手,区区距离,对语与面谈不差多少,可是孟崇信说话,则要费上很大的劲,那声音被风一吹,且散去一半,显得不甚分明。
梅、谷两人,一瞬即估出他的份量,冷然一晒,不屑答理。
九阴教下,那厉九疑倏地阴声道:“孟崇信,你不过一个小小海盗,仗着华家之势,狐假虎威,胆敢妄发狂言,稍时将你擒下,本殿主必教你见识见识本教三大奇刑滋味如何,也让天下的人知道,与九阴教作对,后果如何?”
孟崇信听厉九疑那阴森的话,想起敌人无一不是大魔头,侠义道如让对方走脱一个,自己将来就死无葬身之地,不由一打寒噤,张口结舌。
倩女教下少女,见他强自出头,自取其辱,不禁抿嘴一笑,华云龙瞪了她们一眼,面庞一转,朗声道:“孟当家的慨然出船,出于华某所求,九阴教与玄冥教是英雄,就当不加为难,华家尚存,贵教就不能动孟当家一根汗毛,厉殿主有话,请冲着在下来说。”
孟崇信闻言,感激地一瞥华云龙。
谷世表冷笑道:“姓华的,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他人的闲帐。”
说话中,双方又逼近了一里。
忽见梅素若朱唇泛起一线冷笑,纤手一挥。
她身旁一个壮汉,立刻将手中海螺,鼓气吹起。
只听一声沉郁苍凉的长鸣,蓦地响起,划破长空,直抵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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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未落,忽见九阴教船上,闪起了耀眼火光,同时耳中闻得轰隆隆之声。
众人方自暗叫不好,忽听炸声四起,坠海炮弹,炸得水花冲天,一那些水柱高的,至四五丈,不少溅到众人身上。
西首一船,一桅中了炮弹,顿时樯摧帆燎,火焰飞腾,船上众人,喧哗高呼,泼水抢救,好不容易扑灭,但主桅已毁,船只渐渐缓下,尚幸波及的仅是舱房、桅帆,犹无大碍。
孟崇信勃然大怒,一声令下,炮火齐发,无奈相隔在四里以上,炮弹距敌船尚有数十丈,已自落下,空自击得海面之上,水柱冲天,蔚为奇观。
九阴教重新上药发炮,这次孟崇信左翼一船,船上中了一弹,轰然一响,船壳裂开了一个巨洞,海水顿时进人舱底,船上的人急忙抢救,只是破洞大大,那些棉被、破巾等的一堵上去,立刻被水冲掉。
孟崇信怒发如狂,枪过一支火把,亲自点烧火绳,一弹落在九阴教一船近侧,那船壳震裂一缝,但立刻堵住,照常行驶。
华云龙剑眉一蹙,知道再打下去,纵能坏得对方几只船,自己这方,非得全军覆没不可,武功高的尚可逃生,差的十九丧命,况将沉一船,亟待救援,忙叫道:“降主帆,减速前进。”
孟崇信早已吩咐手下,华云龙的话,就同他本人下令,不可稍违,不从者以逆命处分,各船水手闻言,立即旋转辘轳,落下主帆。
四条船只,航速顿时大减。
九阴教发炮不休,弹如陨星,呼啸飞行,水柱四起,轰隆震耳,声势惊人。
忽见一枚炮弹,面对华云龙等存身船首击来。
那炮弹来势快得令人连念头也转不过来,华云龙何等功力,抖手之下,一锭银子霍地击出,于七丈外,正中那炮弹。
一声石破天惊巨响,震得人耳鼓欲裂,那些水手,纷纷仆倒,那炮弹虽中途受阻,碎片四散,依然挟着锐啸击至。
说时迟,那时快,元清大师袖袍一拂,瞿天浩、慈云大师、朱侗,齐声暴喝,六掌挥出,汇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将击来碎片,尽行震飞,竟无一片漏过。
孟崇信手下,哪见过如此武功,痛定思痛,惊悸犹存,一个个都将华云龙等人,视若神明。
谷世表见了,暗叫可惜,曹天化却哈哈大笑,道:“华家小辈、元清,老夫总算未少掉两对手。”
梅素若暗中惊出一阵冷汗,芳心愠怒,暗道:“我仅令他们射击左右四船,何人大胆?
竟敢违令?”
口齿一启,欲待喝问,突又想道:“海上发炮,本也难免误差,既未出事,声张反而不美。”当下强自忍住。
展眼间,两方船舰,又拖至五六里外,炮火难及。
那船舷下中弹的大船,这时已下沉过半,没没完了,只是船上的人,视船如命,未得孟崇信弃船之令,可不敢自行放弃,仍在手忙脚乱,竭力抢救。
华云龙见状,蹙然道:“孟当家可以下令了吧?”
孟崇信见已无法可想,当下敞声喊道:“诸大头,快弃船,乘舢板过去,告诉李忠,他们的船,在后慢慢行驶,没有关系。”
那艘船上,有人遥遥应声,随即放下舢板,纷纷由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