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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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君淡然道:“不过怎样?”
华云龙沉吟道:“手刃元凶,乃是琼姑姑的心愿,咱们华家,也应该多方尽力,那才不负两家的交情。”
文太君缓缓颔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至少咱们要先查出凶手是谁,将来你琼姑姑出面报仇时,也不至于漫无头绪。”
华天虹倏地冷然道:“奶奶与我已经决定,这侦缉元凶之事,派你去做。”
华云龙眉头攒动,暗暗忖道:“这事就透着古怪了。”
白氏夫人戚然说道:“龙儿,你若有困难之处,可以禀明奶奶,或许奶奶会另作安排。”
生身之母,骨肉连心,这白氏夫人爱子之情又深了一层。
华云龙暗念不已,忖道:“按理来说,这事应该奶奶亲自出马才是,再说,在奶奶与爹爹心目之中,我华炀远不如大哥成器,这事何以不派大哥,反而落在我华炀身上?这其中必有讲究”
他心念电转,忽然朗声道:“妈,孩儿年事已长,理该干点正事,磨练磨练。”
二夫人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忍不住心头悲凄,双目之内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文太君轻轻咳了一声,倏然冷声道:“龙儿,你听清楚。”
华云龙垂手应道:“奶奶但请吩咐,孙儿听着。”
文太君肃然道:“二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女中豪杰,姓顾名莺音,江湖人称‘玉鼎夫人’,你所见到的碧玉小鼎,便是她的信物。”
华云龙精神一振,道:“有名有姓,事情便好办了。”
文太君冷然道:“据咱们所知,那玉鼎夫人早已不在人世。”
华云龙讶然道:“是传闻,抑是有人亲眼目睹?”
文太君道:“难得你心思缜密,咱们倒也放心不少。”
突然伸手拍拍几上紫檀木匣,接道:“那位玉鼎夫人有一封绝笔书信存在此处,根据此信,咱们当然认定她已经离开人世。”
华云龙微一沉吟,道:“如此看来,杀害司马叔爷的凶手,若不是玉鼎夫人的传人,那便是有人利用这件信物,企图蒙骗世人的耳目。”
文太君叹息道:“唉!那就很难断言了。”
华天虹接口道:“武林中事,很难以常情推断,玉鼎夫人或许尚在人世,那也是可能的事。”
华云龙暗暗忖道:“玉鼎夫人又如何?就算她仍在人世,也吓不倒咱们云中世家啊!”
文太君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说道:“玉鼎夫人与咱们华家恩怨纠缠,孰是孰非,无法作一诊断。此中情由,一言难尽。简单地讲,倘若那‘玉鼎夫人’尚在人间,咱们纵有绝世武功,也不便与她动手。”
秦氏夫人一直未曾开口,这时泪珠泉涌,凄然接道:“咱们有一件事对不起她,无颜见她的面。”
华云龙霍然一震,嗫嗫道:“那那可怎么办?”
文太君戚然道:“咱们华家宁可断头沥血,也不愿做亏心之事,只是造化弄人,有时人便无能为力,咱们也是无可奈何。”
华云龙心情稍弛,缓缓说道:“既然于理无亏,那就好办了。”
文太君苦涩地笑了笑,启开紫檀木匣,取出一封色泽陈旧、看去已存放了一二十年的书信。
华云龙眼睛一亮,道:“这就是那位夫人的绝笔信么?”
文太君肃然道:“正是,但你绝不能私看此信,违背了此诫,你便不是华家的子孙了。”
华云龙脸色一变,忙道:“孙儿永远不敢忘奶奶的告诫。”
文太君将那封绝笔书信交给身旁的青衣美婢,道:“将这封书信裹上一层油布,缝在软甲的夹层之中。”
白氏夫人道:“让我来缝。”
那青衣美婢急忙将书信递了过去,取来油布和针线,二夫人亲自动手,将那绝笔书信包好,缝在那件软甲的夹层之内。
华云龙自始至终,直挺挺地跪在文太君的面前,文太君未曾命他起立,他只好跪着不动。
二夫人却是有些心疼,匆匆缝妥书信,说道:“这封信关系重大,你现在就将软甲穿上吧!”
华云龙应喏一声,站起身来,脱去上身的衣服,将那软甲贴身穿好。
但听华天虹道:“你跪下。”
华云龙垂首应“是”,重又面向祖母跪了下去。
文太君缓声说道:“明白你父亲的意思么?今日之事,关系咱们华家的荣辱祸福,也关系咱们华家的生死存亡,这万斤重担落在你一人身上,你若掉以轻心,咱们华家可就毁了!”
华云龙心头一沉,悚然道:“孙儿不敢大意。”
文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件软甲,是你大哥周岁时,江南的武林朋友联合赠送之物,一则可以防身,二则冬暖夏凉,你不可等闲视之。”
华云龙垂首道:“孙儿理会得。书信呢?”
文太君语声一扬,神情肃穆,道:“此去江湖,务必查出真凶是谁,如果凶手仅是玉鼎夫人的传人,或是有人冒名行事,那么问题就简单了。”
华云龙道:“倘若玉鼎夫人尚在人世,凶案系她所为,那又怎样?”
文太君道:“果真如此,你就当面将这封绝笔信退还给她。”
华云龙道:“以后呢?”
文太君神色一黯,浩叹一声道:“以后的事,那无法预料,只有观其变化了。”
白氏夫人戚然道:“江湖之上,必然还有更大的变故发生,你要步步为营,处处谨慎,最好是专心追查此事,不要多管闲事。”
华天虹冷冷说道:“还有你那些坏习性,最好是一起改掉。”
华云龙垂首恭声道:“孩儿记下了。”
文太君喟然一叹,向二夫人一使眼色,抬起左手,打了一个手势。
二夫人白氏,突然之间,热泪泉涌,双手发抖,颤巍巍的抽剑出鞘,饮泣道:“儿
你过来。”
华云龙挺身站起,走到母亲身前,惑然道:“孩儿知道随机应变,妈不用担心。”
文太君叹息道:“唉!君仪,将宝剑给我。”
白氏夫人微微一怔,匆匆一拭泪痕,道:“儿媳自己来。”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事当真古怪,妈素来坚强,难得有伤心落泪之时,今日如此忧伤,是因为我要远离她膝下?或者是还有其他原因?
华云龙正自转念未已,白夫人已经持剑走来,哽咽道:“儿将左手抬起来,手掌竖在胸前,妈不会伤你重的。”
华云龙满腹疑云,左掌一竖,讶然道:“妈要干什么?”
白氏夫人哀声道:“妈只是在你掌上刻一个字”
但听文太君道:“你记得笔法么?”
白氏夫人点头道:“儿媳记得。”
华云龙柔声道:“妈只管刻吧,皮肉之苦,孩儿还不在乎。”
白氏夫人双目噙泪,手执宝剑,剑尖直指儿子掌心,定了定神,突然咬紧牙关,皓腕微微一振,只见那宝剑寒光一闪,二夫人已是弃剑于地,掩面低泣起来。
华云龙感到手心一凉,翻转手掌一看,血迹殷殷,赫然是个“恨”字。
这时,大夫人秦氏与那青衣美婢一起走了过来,在华云龙掌心涂了一层药膏,然后用一块白绢将那手掌包扎起来。
华云龙脸色有点苍白,悚然道:“妈,您恨龙儿?”
二夫人螓首一摇,道:“不是”
文太君截口道:“亲生骨肉,恨你作甚?龙儿不要胡思乱想。”
二夫人含泪道:“此中的用意,你自有明白之日,如今不要多问。”
华云龙颔首道:“只要不是妈恨孩儿,那就不要紧。”
忽见文太君目光一抬,问道:“是小畹儿么?”
门外伸进一张娟秀的小脸,娇声道:“奶奶,我要进来。”
这小姑娘乃是华天虹最小的女儿,平日极得文太君喜爱,但此刻文太君满腹心事,焉有心情逗弄小孙女?只见她眉头一皱,挥手喝道:“奶奶有事,前面玩去。”
小畹儿见到祖母神色不悦,愣了一愣,朝室内溜了一眼,果然转身奔去。
但闻文太君沉声喝道:“龙儿听着。”
华云龙连忙一整容颜,垂首道:“请奶奶吩咐。”
文太君一顿,缓缓说道:“有几件事,你得牢牢记住:第一,那封绝笔书信除非是当面退还玉鼎夫人,任何人不能过目,万不得已时,宁可毁掉。”
华云龙道:“孙儿不敢忘怀。”
文太君肃然道:“你左掌心留下了一个字痕,不管是谁问起,你要讲是自幼便有的。”
华云龙将头一点,道:“孙儿记下了。”
文太君微微一顿,道:“若有人问起你的年纪,你要多报一岁,说是壬申年正月十九日生,记得么?”
华云龙剑眉轻蹙,应道:“是!孙儿记得,壬申年正月十九日生,如今该是十八周岁有余了。”
文太君忽然叹息一声,道:“华家子孙,只有你善于撒谎,如今倒要依靠你这撒谎的本领了。”
华云龙脸上一红,嗫嚅道:“办完这件事,孙儿再不撒谎了。”
文太君颔首道:“此去江湖,你得自力更生,若有厄难,咱们可是救不了你。”
华云龙道:“孙儿理会得,孙儿知道照顾自己。”
忽听步履之声,屋外传来华熙的声音,道:“启禀奶奶,孙儿求见。”
文太君扬声道:“什么事?”
华熙立于门外,躬身道:“听五妹讲,二弟有事远行,孙儿”
文太君冷声道:“不关你的事,退下!”
华熙微微一怔,惶恐地应了声“是”,转身退去。
文太君低头沉思了片刻,目光一抬,凝视着华云龙,道:“你仔细想一下,是否还有疑问,如果没有,那就动身。”
华云龙不假思索,道:“孙儿只有一点猜测不透。”
文太君道:“什么?”
华云龙道:“司马叔爷与那位玉鼎夫人之间,不知是否另有仇隙?”
文太君摇一摇头,道:“毫无仇隙,严格讲来,你司马叔爷也算对玉鼎夫人有过恩惠。”
华云龙道:“孙儿想见一见琼姑姑,详细地询问一下当日”
文太君截口断言道:“不必,她所知道的,你已全部知道了。”
华云龙暗暗忖道:“此事隐讳重重,暧昧甚多,奶奶既不肯详为解说,那便只有到外面去打听了。”
他心中转念,躬身说道:“奶奶若无指示,孙儿就此拜别。”
文太君道:“男儿志在四方,走一趟江湖,算不了大事,你好自为之吧!”
华云龙唯唯称是,仆地拜了一拜。
文太君微一颔首,目光一转,朝华天虹道:“你送他出谷,不必多耽搁了。”
华天虹急忙离座而起,这时,两位夫人一起走了过来,二夫人眼泪汪汪,替儿子将剑系好,大夫人秦氏给了三个羊脂玉瓶,华云龙藏到怀中,匆匆拜别了两位母亲,紧随父亲身后,出了精舍。
回廊下,老管家宗辽牵着一匹毛色如火、神骏非凡的良驹,华熙、华炜等四兄妹都在一旁相候,另有一位体态丰腴、娇艳如花的婢女。
华天虹直向庄外走去,众人见了,默默跟随在后。
那娇艳如花的婢女名叫白玉,乃是二夫人白君仪的贴身侍儿,这时追到华云龙身旁,悄悄递过一柄精致的折扇,低声说道:“马包中有一串珍珠,约值三千金,饮食起居,小官人自己当心了。”
华云龙朝前面走的父亲瞥了一眼,暗示白玉小声一点。
须臾来到山庄门外,华天虹心事重重,再看华云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