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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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伙计如逢大赦,急忙应一声“是”,躬身退去。
讵料美少年突又叫道:“伙计!”
那店伙闻声一震,连忙回身站定。
只见美少年含笑说道:“知道我要什么酒菜么?”
那店伙早已七荤八素,愣愣然道:“你要什么酒菜?”
美少年抬起手臂,朝华云龙这边一指,道:“照他的来一份,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什么,短少什么,唯你是问。”
华云龙凛然一震,暗暗忖道:来了,原来他转弯抹角,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他岂是怕事的人,同时气派也爽朗得很。
只见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遥遥一拱,道:“既然相逢,便是有缘。兄台的胃口与在下相同,在下的酒菜尚未动过,若不嫌弃,何不索性移驾一叙?”
嘴上这样讲,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忖道:任你刁钻古怪,我不相信华老二斗不过你。
哼!好好歹歹,我华老二总要摸清你的底细。
那美少年果然像是有所为而来,只见他眉头轻扬,道:“听说你性子豪迈,如今一见,倒也不虚。”
站起身子,扭头一顾那书僮,接道:“麒儿,咱们过去叨扰他一顿。”
步子一迈,翩翩然领先走了过来。
华云龙已经打定主意,决心以不变应万变,瞧瞧他的花样再说。因之一面吩咐那店伙计增添杯盏酒菜,一面延请他们主仆入座。
那店伙计倒也乖巧,一听吩咐,顿时行动如飞,须臾已将酒菜杯盏准备齐全了。
被称“麒儿”的书僮端起酒壶,为他二人斟满了酒,华云龙本想客套几句,岂知那“麒儿”放下酒壶,人未坐下,却自一本正经的道:“喂!咱们小少爷不会喝酒,这可是应个景儿。”
美少年忽然脸色一沉,道:“麒儿,你又忘了规矩了,这是二公子。”
“麒儿”吐一吐舌头,始才喊了一声“二公子”,然后默默地坐下。
华云龙仔细望去,见那美少年并非故意装作,心头不觉暗暗嘀咕,忖道:什么道理啦!
此人真真假假,究竟存有什么用心?
心中在想,嘴上可未说出,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敢相强,我是先干为敬,见台随意可也。”
一仰脖子,首先干了一杯。
美少年执杯在手,果真沾了一沾唇,意思了一下,然后笑道:“二公子,你倒爽朗得很。不过,我却认为你太过份了。”
甫一开口,即便伤人,华云龙不虑有此,一时无法适应,不觉怔住。
美少年见他发愣,突又柔声道:“你说不是么?咱们算是初次见面,你也明明知道我是有所为而来,是敌是友呢?我敢断言,你并没有弄清楚。可是,你不问我的来意,也不问我的姓名,端起酒杯就喝,那酒是麒儿斟的,倘若我是你的敌人,麒儿在那酒中做了手脚,你也这般爽朗,这般毫不在意么?”
词意固然有理,词锋却不留情。华云龙暗暗一哼,忖道:既知是初次见面,你不也太过份了?我华老二如果怕你做什么手脚,那也不敢招惹你了。
想归想,却不能讲出口来,当下将计就计,微微一笑,道:“兄台教训得是,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美少年好似认为“孺子可教”,十分畅意地展颜一笑,这一笑,华云龙不觉愕然一愣,原来他那笑容天真而妩媚,便是明媚的少女,也要逊色三分。
只听他咭咭呱呱的道:“我姓宣,宣布、宣扬、宣誓、宣诏的宣,我是从母姓,单名一个威武的威宇。听清楚了么?”
毕竟是年轻人不怕噜嗦,一个名字解释半天,还怕别人听不清楚。
华云龙暗暗皱眉,表面却是微微颔首,道:“小姓华,单名一个炀字,表字云”
话犹未毕,宣威已自截口接道:“我知道,表字云龙,不必说了。”
顿了一下,忽又接道:“你不问我为何来找你么?”
华云龙见怪不怪,展颜笑道:“正要动问。”
宣威爽利地道:“我是奉大哥之命,大哥差我来的。”
华云龙不觉一愕,道:“大哥?”
宣威点一点头,道:“嗯!大哥叫我转告你,不要去岘山赴约。”
华云龙凛然一震,错愕不已,道:“你大哥是谁?为何不叫我赴约?”
宣威星眸一扬,道:“就是你的大哥啊!至于为何不叫你赴约,我可不知道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越发愕然道:“我的大哥?你是说华熙?”
宣威蹙眉道:“人家都说你聪明,我看你最笨,你有几个大哥么?”
华云龙不觉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家兄请你来的,那便不是外人了。”
宣威一本正经地道:“可也不是一家人。”
华云龙哑然失笑,暗暗忖道:你也大恶作剧了,既是大哥所请,为何不开门见山,爽爽快快的讲,偏要故作神秘,惹人紧张一阵?唉!娇生惯养的孩子,此刻还要开玩笑哩!
他暗自慨叹,却是无以解嘲,想了一想,端起酒壶,替自己斟满一杯,又为宣威添了一点,然后擎杯在手,微微一笑,道:“俗语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只要志同道合,是不是一家人,那都没有关系,你称家兄‘大哥’,我也比你痴长几岁,斗胆喊你一声宣兄弟。
来,宣兄弟,小兄敬你一杯,算是向你道劳。”
宣威天真得很,眉头一扬,道:“刚才不是敬过一怀啦?”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我先干啦!”
脖子一仰,径自干了一杯。
宣威词穷,只得皱起眉头,呷了一口。
华云龙道:“好啦!咱们算是一杯订交。宣兄弟,小兄请问,你在哪里遇上家兄的?”
宣威捏着脖子,将那一口烈酒咽了下去,道:“颖州。”
华云龙不觉讶然道:“这就奇怪了,颖州在皖西边境,家兄怎会知道我有岘山之约?”
宣威道:“咱们在滁县遇上余昭南兄。是昭南兄告诉大哥的。”
华云龙默然半晌,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你与家兄同行几天啦?”
宣威道:“两天。”
华云龙心头一紧,自语道:“两天?两天从颖州赶到滁县?”
宣威道:“大哥说是有事找你,所以日夜兼程,走得很急。”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就是家兄一人么?”
宣威道:“大哥本是随侍华伯父”
言犹未了,华云龙大吃一惊,急声接口道:“怎么?家父也来了?”
宣威道:“还有一个老管家。不过,如今已回云中山去了。”
华云龙疑念丛生,道:“家父为何来而复返?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宣威道:“那是因为遇上咱们母母子,华伯父与家母谈了一阵,便与家母同行回去了。至于是否另有事故发生,我却没有听说。”
华云龙想了一想,觉得他父亲素来稳重,江湖上纵然发生重大的变故,他也不会随便言讲,因之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家兄呢?”
宣威道:“大哥到金陵去了,临别之时,特别叫我转告你,请你即日起身,前往金陵一叙,说有要事相谈。”
他二人言谈至此,大概的情形业已明了。华云龙心里明白,他大哥急于见他,自然是有重大的事故,但他不能爽约,不能让阮红玉空等,微一沉吟,乃道:“好吧!咱们明日一早动身。”
华云龙作此决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他又何尝不想早一点见到华熙,问一问这究竟是何事故,竟连他父亲也被惊动了。
可是,宣威不谅解,只见他神色一愣,愕然道:“怎么?你还是想到岘山去?”
华云龙道:“一夜之差,咱们路上赶快一点也就是了。”
宣威愤然道:“一夜之差?你知道一夜之差,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故?”
华云龙歉然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为人岂能不守信用。纵有事故,也只有徐图弥补了。”
宣威为之气噎,顿了一下,突然冷声道:“我知道,姓阮的是个美女,姓阮的对你有情,你舍她不下。哼!别人说你放荡不羁,风流自赏,以前我还不信,如今我”
话未说完,华云龙苦苦一笑,截口叫道:“宣兄弟”
宣威目光一凌,气乎乎地道:“谁是你兄弟?同胞兄长差遣专人传讯,还抵不过一个女人片纸之约。哼!你这种人我也懒得讲啦!”
华云龙啼笑皆非,不觉大摇其头,道:“宣兄弟,你冤枉人了。”
宣威道:“冤枉你?那好啊!咱们走,咱们立刻走。”
身子一欠,便待起身而行。
华云龙不由急道:“请听我说,宣兄弟,别忙走。”
宣威揶揄道:“是我冤枉你么?既说冤枉,何以不舍得走?”
华云龙喟声一叹,道:“我与阮红玉仅有一面之缘,纵然有情,也不会到了难割难舍的地步。往事不必细叙,小兄将阮姑娘的纸条给你看,当知其中别有缘故,并非小兄迷恋女色了。”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皱折不堪的纸条,朝宣威递了过去。
宣威扭转身子,道:“我懒得看,要就你自己讲。”
华云龙欠一欠身,将那纸条摊在他的面前,道:“其中尚有机密,不足为外人知,宣兄弟还是亲自过目吧!”
宣威听他讲得正经严肃,不觉转回头来,朝华云龙望去,华云龙忙作恳求之色,他这才低下头去,看那桌上的纸条。
看罢纸条,宣威抬起头来,道:“这样讲,姓阮的女子乃是自作多情,迷恋你罗!”
华云龙尴尬地道:“话不能这样讲。”
宣威头颅一侧,眉头一扬,道:“那该怎样讲?”
华云龙讪讪然道:“我我也说不清楚。”
话声一顿,忽带戚容道:“总之,事情也许牵涉很大,那阮姑娘落在邪魔外道之手,景况也颇堪怜。咱们身为武林中人,既然已经知道,岂能撒手不管?宣兄弟,你说不是么?”
也许是华云龙讲得有理,那宣威竟然不言不语,默默地将那纸条递了回来。
华云龙接过纸条,胡乱藏在怀中,殷切地道:“宣兄弟,你谅解了么?咱们明天走,如何?”
那宣威脸带戚容,犹豫道:“这个这个”
华云龙接口说道:“这样好不?宣兄弟先走一步,小兄只等午夜一过,立刻兼程赶路,相信赶到浦口渡头,一定可以赶上你,这样就不致于耽误时刻了。”
宣威忽然一叹,道:“你会错意了,其实,刚才是我故意讹你的。”
华云龙不觉一怔,道:“怎么说?”
宣威幽然道:“岘山之约的内情,昭南兄都已讲过了,我故意讲你迷恋女色,故意拿话激你,目的只是希望你不去赴约。”
华云龙闻言之下,大为恼怒,不觉怨声道:“你你唉!何苦乃尔哩!”
他毕竟不愿责备宣威,一叹之余,频频摇头不已。
宣威顿了一下,突然嚅声道:“二二哥。”
华云龙先是一愣,继而欢声道:“对!喊二哥,再喊一声。”
他为人心怀坦荡,胸无隔宿之怨仇,耳听宣威怯怯的喊了一声“二哥”,顿时就将满腹的懊恼抛到天外去了。
宣威不知何故,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晕,不但未减,并且垂下头去。
华云龙哈哈大笑,道:“咄!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对家兄称‘大哥’,对我正该喊‘二哥’啊!我告诉你,你二哥最重情义,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