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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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俏丽的脸上难掩焦虑:“大少爷有些不好了……”
柳妈妈顿时惊道:“大少爷怎么啦?!”
明珠仿佛要哭出声来:“大小姐才走没有多久,大少爷忽然呕吐起来,吐了好多血……”
“什么?!”柳妈妈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伸手抓住明珠的胳膊,“走,快去看看!”说完便拽着明珠往东次间走。
“等等我!我也要去看蒙儿!”阮蕙心中“格登”一下,腾地站起身来,急急地追上柳妈妈她们,采青连忙跟上来搀扶。
一行人疾步急行,转眼便到了东次间,两个年长的婆子守在门口,看见柳妈妈采青扶着大小姐前来,便退到一边,让她们进屋。
阮蕙心急如焚,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匆匆跨进门去,便看见阮蒙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近前细看,竟然面如金纸,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打阮蕙从东次间离开后到现在,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阮蒙之前一切正常,以他的小心谨慎,应该不会轻易被人暗算,自己也绝不可能记错前世的剧情。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抑或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漏洞?又或者,阮蒙注定逃不出这场劫难?
010、仇恨之焰
柳妈妈乍见阮蒙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觉心惊肉跳,不禁扑上前去,连声叫道:“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
守在阮蒙身旁的明月也显得惶恐不安,讷讷说道:“方才我们见大少爷睡了,便出去为他熬药,回来便看见……大少爷成这样了……”
原本焦虑的阮蕙在听到明月这句话后,却立时心生疑惑——既然阮蒙是在她们出去后突发急病,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于是,她也上前一步冲到床前,大声叫道:“蒙儿,蒙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边说边留意阮蒙的脸,当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时,她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便不经意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柳妈妈,嘴唇一张一合间,已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眼:去请老太太来。
柳妈妈虽不明白阮蕙的用意,但她一向与阮蕙心意相通,当下便转头向明月和明珠厉声喝道:“你们是大少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突发急病,你们不去请大夫救治,反而在这里耽搁,若大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俩人的嫌疑便最大!走,咱们一起去见老太太!”说着便上前拽明月明珠的胳膊。
尽管阮蒙是阮府最不受庞的小主子,可他毕竟是嫡长子,虽说没了亲娘,又长年卧床不起,老太太偶尔还是会问及的,平日里病病痨痨倒也不算什么,倘若突然病故,近身侍候的丫头婆子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明月与明珠平素也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纰漏难辞其咎,往日里病怏怏的阮蒙她们见惯了,可像现在这般了无生气的模样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不免心头惊惧,此时听柳妈妈的口气,仿佛是在怀疑她们动了手脚。明珠倒还罢了,明月向来深得李氏看重,在德园里头也算得上最有份量的人,自然容不得柳妈妈把矛头指向她,当即反唇相讥:“要说嫌疑,依我看柳妈妈你也有一份——大少爷之前还好好的,在你来讨了小猫仔之后没多久他便这样了!”
柳妈妈也似动了怒,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明月姑娘,天地良心,大少爷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便如我的亲生儿子一般,我又怎么会害他?!”说着睃了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婆子,大声说道:“你们说说,方才还有谁来过这里?”
那两个婆子一个姓钱,一个姓赵,都是投机取巧之辈,之前趁着酷热没人管着便偷空打了个盹,没想到醒来就听到大少爷得了急病的消息,两人惊惶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早已没了主意,听柳妈妈一问,更是讷讷地说不起话来——她们都不在跟前,又哪里见到谁来过这里?
柳妈妈见她二人不说话,不由得骂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告诉老太太!”看她二人慌慌张张走了,便转脸冲明月冷笑道:“我便是在这里与姑娘吵得口干舌燥也无济于事,只有见了老太太,才能把事情说清楚。”
杜妈妈和采平她们听到动静,也赶到了东次间,杜妈妈在门口一瞧里头剑拔弩张的架式,当即高声说道:“主子出了事,不论谁都推不去罪责!”边说边迈步进屋,看见阮蒙脸色灰白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向众人说道:“你们真正糊涂,大少爷都成这样了你们还吵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忽瞥见阮蕙也在,便明白其中必有蹊跷,忙叫采平去二门上叫人请大夫去了,接着柳妈妈又便拉了明月明珠几个一同前往敦园见老太太。
如此一来,屋里便只剩了阮蕙阮蒙两人。
阮蕙往窗外瞥了一眼,见左右无人,这才低低地叫道:“蒙儿!”
“姐姐放心,我没事,就是想弄个机会跟姐姐说说话儿。”阮蒙眼皮动了动,却不睁开,只沉声说道:“她们几个寸步不离,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方才可吓死我了。”阮蕙眼里顿时有了暖意,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傻孩子,你是不是又服了什么害人的药?听说还吐了血?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回头我请舒丈夫来给你瞧瞧。”舒丈夫便是上回来给她看病的那个郎中,是个德术兼备的好人,阮蒙自七岁的时候认识了他,便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医理,识毒辨毒的本领日趋成熟,用毒方面,也颇有无师自通之天分。
“姐姐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我这身子,哪里还经得住真吐血?不过是用些红墨混着胭脂罢了。”阮蒙缓缓睁开眼睛,调皮地眨了眨,轻声笑道。
阮蕙这才放下心来,柔声说道:“没事就好。”顿了顿又道,“信,你都看了么?”
“都看了。”阮蒙略显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些无奈,“都是我害了姐姐——要不是当年我让姐姐装傻,李氏也不会逼姐姐嫁给这样的浪荡子。”
“傻孩子,姐姐有你这样的好兄弟,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再说了,要不是你让我装傻,我们能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还是两说呢!”阮蕙眸光深沉,声音低婉,“不管我将来嫁个什么样的人,你都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必须好好活着。”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些年的努力白费的,将来,我还要把我们这些年所受的耻辱加倍奉还给他们!”阮蒙苍白的脸因为愤懑而变得微微有些扭曲,嗓音也微微有些颤抖。“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人羞辱欺侮的滋味,让他们的下半辈子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
阮蕙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眼里慢慢泛起水光来。这才多大的孩子呀,短短的十四年人生,就受尽了白眼歧视,尝遍了人情冷暖,习惯了勾心斗角,让他稚嫩的心灵里充满了仇恨,让他的生活缺少阳光和欢笑,甚至,让他变成了一个宅斗高手!她心疼之余,又顿生自责之感,要是自己更聪明一点,更有担当一点,是否会让阮蒙过得更好一些呢?念头闪过,她的声音就更柔和了,“傻孩子,何苦为了别人的过错来让自己不开心?眼下最要紧的,便只有我们的将来,旁的事情,我们应该放开些才好。”
011、以退为进
“姐姐说得极是。”阮蒙点了点头,“我吃点苦受点累不算什么,可他们那样欺负姐姐,将来,我是决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便很知足了。”阮蕙沉吟片刻,脸色略显凝重,“方才你这么一闹,必定会惊动老太太,我们正好将错就错,且看老太太在此事上如何处理,咱们也好再想应对之策……阮薇说三日之后衡州的邵仲平便来相亲了,既然外祖父答应来晋阳帮我们,想必也不会对我的亲事坐视不理——就算没有外祖父的帮助,我们也决不能坐以待毙!”江老太爷在信里说即日动身前往晋阳,若路上顺利,估计应该能赶在邵仲平之前到达阮府,但也不排除邵家先到的可能,所以便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江老太爷身上。
阮蒙不由得微微颦眉,低声说道:”这……倒是个问题。”
“外祖父信中不是说邵家来相看的是阮家嫡女么?既没有明说是嫡长女,那咱们不如就在这上头来想办法。”阮蕙淡淡一笑,“阮薇也是嫡女,况且只比我小一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邵仲平相中了她,咱们就有戏可看了。”
“莫非姐姐想到了什么法子?”阮蒙眼睛一亮。
阮蕙正待回答,眼角的余光已瞥见廊下来了数人,紧接着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眸光一沉,迅即低头垂眸,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蒙儿只管养病,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便是。”说罢便掏出手绢使劲揩着眼角,俨然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
阮蒙也立即屏住呼吸,依旧恢复了先前苍白的脸色。
阮蕙眼角一睃,看到众人已簇拥着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美貌妇人跨进门来,这女人生得眉目如画,身段婀娜,上穿家常秋香色云缎罗衫,下着墨绿色撒花罗裙,挽着时下最流行的随云髻,发间珠钗辉映,映得她面如桃花,更添妩媚娇艳,正是阮蕙的继母李氏李凤仙。
李氏一进门,阮蕙便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向她行了礼,这才指着床上的阮蒙,结结巴巴地道:“母亲快看,蒙儿他……”
李氏淡淡点了点头,也不理她,只看了阮蒙一眼,便向她身后的人说道:“看看他怎么样了。”
跟随李氏一同进来的除了德园的杜妈妈采青她们,还有李氏所居住的明园里略懂医理的汤妈妈并几位丫头婆子。汤妈妈闻言,当即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阮蒙的脸色,又伸手按在他的腕上为他诊脉。
过了好半晌,汤妈妈才直起腰来。
李氏面无表情地看着汤妈妈,轻启朱唇:“他——怎么样了?”
汤妈妈轻声回道:“太太,他——似乎病入膏肓了……”
此言一出,杜妈妈并采青几个脸色顿时一变,阮蕙也呆呆地望着汤妈妈惊呼一声:“蒙儿他……要死了吗?!”
李氏目光微闪,又问汤妈妈:“真的么?”
虽说“真的”两个字是李氏所期望听到的,可当着阮蕙和德园的人,汤妈妈还是不忍心说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
李氏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唇角微翘,勾起一抹浅笑:“赶紧去回了老太太,就说他旧疾复发,怕是不中用了。”
汤妈妈低头应了声“是”,脚下却纹丝不动。
李氏娇美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阴郁:“怎么还不去?”说罢冷冷向汤一瞥,“你若不去,可多的人想去。”
汤妈妈咬了咬牙,这才缓步去了。
阮蕙神情呆滞地站在床边,望着一动不动的阮蒙,嘴里喃喃说着:“蒙儿你不能死,蒙儿你不能死。”似乎忘了这屋里还有旁人。
李氏微微一笑,好像才看见阮蕙:“蕙丫头,你别难过了,节哀顺便吧!”竟是阮蒙已然死去的意思。
阮蕙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往上冲,她估摸着柳妈妈这时也应该回来了,便强压火气,傻傻说道:“蒙儿还没死呢,母亲是在咒蒙儿吗?”
这话正中李氏的痛处,不过理智告诉她不需要跟一个傻子较真,她面色不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你虽然有点傻气,却也知道心疼兄弟。但凡是人终免不了一死,早一点跟晚一点,又有什么不同?”
“那我也想跟蒙儿一起死,也好给他作个伴儿。”阮蕙蹲在床边,抓住阮蒙的手腕,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忽地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