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再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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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所以会被那样的女孩所吸引。”
其实他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季疏禾。因为,季疏禾的日记里写道:“我看见那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走过窗下,马尾一荡一荡,阳光照在她身上,像锦缎一样光滑。我就那样凝望着她,从出现,到消失,感到一种温暖的欢愉。”
“那么封先生的初恋发生在什么时候?对方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吗?”
“初恋啊”封淡昔的眉目有一瞬间的黯然,声音变得低婉伤感,“曾默默地注视过一个女孩,长达两年。对方始终不曾发觉。最后鼓起勇气约会她,她虽然答应,却没有来。”
“居然会有女人舍得拒绝你?”
他笑笑,“当然会。人生而不平等,有些人眼里的大梁,没准就是另外一些人眼中的小草,可以完全无视。即便是当时那般小心翼翼满含感情的倾慕与喜欢,于对方而言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一次呼吸,未领略到炽热,便已先随风散尽。有时候对待感情,人类就是如此的漫不经心。”
他说的依旧不是他,而是他弟弟。那个女孩不言而喻就是她。
现在重看,他分明句句暗示,可笑她当时,一点都听不出来。愚钝啊,杜天天,你居然是个这么愚钝的女人。
再也看不下去,她按住额头,将整个人埋入沙发中,轻轻战栗。
客厅的灯突然被按亮,年年穿着睡袍出现在房间门口。
杜天天一惊,连忙坐直,“吵到你了吗?”
年年摇头,盯着停止的电视画面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是他吗?”
她明白妹妹的意思是问那个和她交往并让她痛苦的男人就是屏幕上的这个人吗,便点了点头。有时候她觉得年年真的不像个才17岁的小孩,自己跟她可以无所不谈。也许,就心志而言,年年比她更成熟。
“很帅。”年年给出了评价。
“是啊。这期MAN色让无数女人发了疯。”而MAN色以外的他,让她发了疯。杜天天苦笑。
“他是个好男人吗?”
“好男人他是个好哥哥,非常爱护弟弟,为了弟弟致力学医;也是个好情人,细致温存无可挑剔,但是,对我却没有真心。”杜天天将头靠在沙发上,吊灯的光圈迷眩了她的眼睛,“我觉得他其实很像爸爸,只不过表现的形式不一样。爸爸看似多情,爱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女人,但其实,对哪个都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而他是看似很爱很爱你,其实,根本就只是在玩游戏。我当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明知道爸爸是那样的人,还跟着他,现在才知道,遇到感情的事情,作为弱势的一方,根本身不由己。”
第40节:第八章 难以言齿(2)
年年看着悲伤而落寞的天天,忍不住凑过去抱住她,低声说:“可是,我真的好爱爸爸。他作为丈夫来说不忠诚,作为情人来说太花心,但是对我来说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父亲。所以,我认为爸爸是个好男人。”
杜天天笑了笑,“是啊,好男人和坏男人之间的标准实在太难定断了”
“所以,姐姐你不要这么难过。因为,你爱的其实是个好男人,只不过,他跟你没有更多的缘分。”
多么会说话的年年,每句话都能击中她的软肋,说到她心坎里去。再看向电视屏幕,正好定格在封淡昔脸部的特写上,他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五官,可以性感也可以清贵,更多时候是玉一般的温文这样的人,谁都会喜欢,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得到。
而自己,不过是大部分得不到的人中的一员罢了。
杜天天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退出碟片关掉DVD,伸个懒腰说:“我没事了,已经半夜两点半了,睡觉吧。”
年年盯着她,“答应我,不再想他。”
“好,不想他。”
“也不再为他难过。”
“好,不难过。”
得到保证,少女点点头,说了句晚安便先行回房。直到她的房门合上,杜天天才把目光收回来,落到手中的碟片上,笑容再次转为黯然——
虽然答应了,但是,这种事情,哪能说不想就不想,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呢?
封淡昔,有生之年他将化成她心中永远鲜艳的一道伤口,不依不饶地追随一世,而她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把那道伤口用眼泪和微笑埋起来,并掩耳盗铃般地告诉自己:因为看不见,所以,不存在。
就当从不相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她错了,六世达赖仓央加措说的,才是至理名言。
时光的脚步就像机械一般,一丝不苟地走了过去,从不曾为任何人停留。春天很快就过去了,接下去是漫长的夏天。而这段时间里,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无声地改变着——
首先,是杜天天升职了。
失恋导致的发疯工作,终于为她谋得了相应的回报,五月底的某一天,台长将她叫到办公室里,用一纸公文宣告了她从原先的策划升到总策划。相伴而来的是,是责任的加重和工作的增多,但亲力亲为的事情,却变少了。
其次,是夜愚的发奋学习。
他几乎是用令人震惊的毅力从倒数一直追到了前十,不再逃课,不再睡觉,每天都扑在书本里,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夕之间转变,只知道老师们看他的目光是越来越柔和,而同学们是越来越景仰。
男孩子发奋起来,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创造奇迹。
最后,便是年年也不再逃课。
一向唯我独尊想上课就上课、想走人就走人的天才少女,也终于收起桀骜的羽翼,变成了为高考而冲刺的莘莘学子,和同学们一起与堆积如山的考卷奋斗。
老师们看见这番景象,感动得几乎流泪。
在为填写高考志愿而准备的某个周六,老师们根据班里学生填写的表格进行了一次双方面谈。年年是第一个被叫到办公室去的,老师一见到她,连忙抬起头来微笑,“哦,来啦?请坐。”班主任姓龚,是名四十出头的胖妇人,以脾气好著称,“吃个桃子吧。”
“不用了,谢谢。”杜年年礼貌地谢绝。
“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下高考的事情,怎么?还没决定好要考哪所学校吗?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无论哪所大学,都不会有问题的。”班主任说起这话来,真是充满了满满的骄傲。
杜年年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说:“老师,我可以看看别的同学的志愿表吗?”
班主任怔了一下,但没拒绝,“这样啊好的,你参考一下也好,不过我觉得帮助不大。就我个人认为,你比较适合当科学家,所以选择生物系或者化学系都不错”
在她喋喋不休的分析中,杜年年接过那厚厚一叠表格,开始翻看,终于被她找到江夜愚的那张,然而,令她吃惊的是,上面的“理想大学”一栏里,是一片空白。
第41节:第八章 难以言齿(3)
班主任注意到她的异样,也瞟了那表格一眼,说:“哦,你在看江夜愚的啊。唉,这个孩子,怎么说他好呢?难得他肯浪子回头,用功念书了,可是就他家那个经济条件,恐怕”
杜年年突然明白过来,知道了为什么夜愚一直以来都那样的自暴自弃。因为,就凭他外婆每个月赚的那点钱,供他上高中已经是捉襟见肘,大学,怎么可能负担得起?是不是早就预见了这一点,所以才那样干脆地混日子算了?可是,在她的逼迫下又燃起了熊熊斗志,不肯服输,其结果就是,还得面对这样一天。
她将表格轻轻地放回去。
“先不说他了,你怎么样?年年,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啊,老师真心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最正确的抉择,决定好自己今后的人生方向。”
“我周一给你答复。”她站起来,转身打开门,走出办公室。
夏天的阳光明晃晃的,晒在操场上白茫茫一片。而那所谓的未来,亦如此刻的操场一样,因太明亮反而显得一片虚幻茫然。
她匆匆走下楼梯,穿过教学楼,来到学校后方的草坪上——果然,如以往无数次一样,一棵百年老榕树下,夜愚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身上还覆着一本英语单词书。
俊美的容颜因缺乏睡眠而显得越发清瘦,眼圈有点凹陷,看得出,这次不是偷懒,而是真的由于太过疲倦所以在利用午休时间补眠。
她走到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这个男孩,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很钝的锯子在拉扯,咯吱咯吱;又像是一滴露水,在这样炎热的气候里,一点点地萎缩蒸发。
那是很奇妙的一种疼痛。
因为,柔软到不可思议。
然后她继续走过去,走到他身旁,就着草坪坐下,拿起他胸口上的书,里面涂涂划划,纸张都变得皱巴巴,可见,不知被主人翻阅温习了多少遍。
夜愚他真的很用功啊
可是,这么的用功,这么的努力,这么的倔强,这么的不肯服输到头来,还是同样的结局。他那么骄傲,他的外婆也那么骄傲,必然不肯接受杜家的帮忙,要怎么样才能令他渡过这道难关呢?
烈日炎炎、没有一丝风吹过的午休时间里,17岁的少女坐在树阴下,捏着那本见证了其主人有多刻苦的书,指关节开始发白。
要帮助他一定要帮助他而且,要不着痕迹
当她刚想到“不着痕迹”四个字时,胳膊上突然一紧,回头,发现江夜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抓住了她的胳膊,神色不悦地看着她手里的英语书,眉头轻皱。
她立刻把书还给他。
他冷冷接过,坐起身来,也不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径自打开继续复习。
她等了一会,见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开口:“想好考哪所学校了吗?”
“与你无关。”声音冰冷。
“S大好吗?姐姐就是那所学校的。”
“与她也无关。”声音依然冰冷。
“学电机工程与应用电子技术系吧,和爸爸一样。”
夜愚眸色微动,但声音却越发不客气:“我说了,我念什么,跟你们没关系!少来干涉我的决定!”
年年没有理会他的恶声恶气,继续自顾自地说:“然后我就念法律。法学院和电机学院是挨着的,建在湖边,风景最好”
“你有完没完?”他突然站起来,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很烦知不知道?我要念什么,哪个系哪个学校跟你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不要再来打搅我!”说完,转身就走。
年年在身后幽幽地说:“S大的奖学金额度是最高的,如果你能考到全校前三,所得的奖学金就可以折抵学费和住宿费。”
夜愚的脚步停住了,转过身再看向她时,烦躁消失了,但留下来的,却是更加彻骨冰寒的嘲讽:“原来如此其实你真正想说的是——‘不用为钱烦恼’吧?怎么?意识到我很可能念不起大学,而使你缺乏了一个竞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