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黑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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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南朝他笑,松开握住门顶栏杆的手,往下一跳。卓琰遵守承诺,立刻接住了她,却因为冲力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进枯萎的灌木丛里。他笑着一把抱住她,抱住她的腰的手很有力:“看电影里都很轻松,但是自己做起来还挺难的。”
——
她跟着他往沿着旧茶园布局的梯形田往上走。所幸现在是冬季,虫蛇都冬眠了,不会突然跑出来。他们走到顶端,阮湘南都有些喘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卓琰示意她看不远处那株榕树,足有二十米,根须从树枝上垂下来,又深入地底。树干上还缠着藤蔓,只不过现在也是休眠状态,只有稀稀拉拉的叶子。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副登山手套,还有一小捆安全索:“我们上去。”
阮湘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上哪里?”
但是卓琰把安全索打开,还有戴上手套的动作就告诉了她答案。
“我不去。”
“上去以后,告诉你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阮湘南看着他,纠结片刻,道:“那好吧”
卓琰把安全绳分了一半给她,忽然笑道:“我知道你爬不上去,我背着你呢。”
“这不好吧?如果我乱动一下,就会把你一起拖下去。”
卓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会。”
阮湘南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难解的难题,而这个难题还是卓琰给她出的。她实在不信卓琰能够背着她爬树,就算她的体重再轻,那也是一百多斤的负担。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卓琰笑了一下,就开始往上攀爬。阮湘南揣测着,如果他公司里的员工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吓得肝胆俱裂。他的身手还不错,体能又跟得上,爬到五米高的位置,才停下来休息。
阮湘南看着他脖子里的汗,忽然道:“其实我真的蛮怕的。”
“怕什么?”
“恐高啊,不过好像你一点都不怕。”
卓琰吐出一口气,回答:“我也怕。”
“什么?”
“只要不往下看,就没关系。”
阮湘南抱住他的腰,笑着说:“嗯,我管住你,不让你往下看。”
卓琰休息了片刻,又继续行动,很快的,他们达到了摔下去就直接能断脖子的高度。刚好也有粗壮的树枝分叉开来,卓琰把她带到那根树枝上,解开安全绳,扣在那根树枝上。阮湘南扶着主树干,挨在他身边坐着:“你真有恐高症?”
“不知道算不算恐高症,就是从高处往下看,会想跳下去。”
“那也算吧。”
“你说算就算。”
阮湘南笑:“可是我看见你经常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面,你这时候就没感觉了?”
卓琰想了想,回答:“那是我自己的最高点,往下看,都是我走过的路。又怎么会恐惧?”
“那现在呢?”
“我父母是在这棵树下定情的。”
那也不用专门爬到树上来吧?阮湘南虽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表情就代表了一切。卓琰笑道:“当然也不仅仅是这样,我妈妈过世后,她想回到故地来,我就按照她的要求把一半骨灰撒在了树下。”
“你——”阮湘南差点要摔下去,被他一把搂住,忍不住抱怨,“你有没有搞错?那我们现在岂不是”
卓琰摸摸她的头发:“现在带你下去?”
☆、4第045章
下树的过程也无需再赘述,等到落到实地时;天色都开始暗了。夕阳的光透过树影被筛落在身上;阮湘南朝着榕树深深地三鞠躬。
卓琰见她认真;又问:“你就不觉得我之前说的话可能是骗你的?”
阮湘南转过头看了他半晌,忍不住道:“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你猜?”
阮湘南沉下脸;终于被他有点惹恼了:“我才不猜;你爱说不说。”
卓琰笑着搂住她;她挣扎了几次,还是被他紧紧抱住无法挣脱:“是真的。”
“其实我妈妈过世之前,身体状况已经接近崩溃了;她曾对我说,希望过世后能回到家乡;尤其是这棵榕树下面。可是如果我真这么做,我爸和外婆也不会同意的,哪有把骨灰随便撒在荒地上。所以最后只有一半。”他握住阮湘南的手,又道,“我说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离开时,阮湘南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棵榕树大概活了有一百多年了吧,那么粗壮而又盘根交错,被无数细小柔软的藤蔓植物所依附。
——您的儿子,我会帮您照顾的。
这是她的承诺。
——
回到家中,饭菜都已经准备好,阿姨去楼上扶老太太下来。
老太太见到卓琰,又有点生气,责备他:“你又跑那里去野了?湘南才刚来,你就拉着人家到处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身汗一身脏。”
卓琰现在的确不是以往那种衣冠楚楚的模样,他的外套和里面的羊绒衫都被细小尖锐的枝条划破了。
阮湘南忙端了汤碗给老太太:“外婆,您先喝汤。”
老太太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一直跟她闲话家常。她也完美演绎了“贤良淑德”的初级入门标准,时不时给卓琰布菜盛汤,眼神也经常落在他身上,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表示赞叹之情。
卓琰心知肚明,她的演艺型人格开启以后,总会特别卖力地表演,可明明知道是装的,看她这个样子,他根本忍不住,只是碍于长辈在场,不适合有亲昵的举止。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太要去睡了,阿姨搀着她上楼,却听外婆道:“你楼上的卧室让给湘南睡吧,你睡客房,东西都收拾好了。”
阮湘南知道老太太安排是有深意的,虽说她是客人,应该睡客房,但是又是关系比较深的客人,就让她睡卓琰的卧室,以此表示亲厚。可是,她不觉得卓琰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转过头去,就见他孤零零地、有点失落地站在楼梯下面。
阮湘南朝他安抚地微笑一下,也一道搀扶着老太太上楼去。
她进浴室先了澡,才刚吹干头发,就听门把手转动发出咔擦一声,可惜她反锁了门,没能被打开。阮湘南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卓琰穿着单薄的睡衣,还光脚踩在地板上,她还没说话,便被卓琰一把拉进怀里,直接吻住嘴唇——他忍耐了这么久,的确也快失去耐心了。
阮湘南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他又很快追过来,用唇舌勾引着她。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关上,落了锁。他带着满身寒气,却又热情如火,阮湘南同他纠缠着,又在他耳边轻声笑道:“看来你真是喜欢贤良淑德款的。”
卓琰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她,眼神热烈地凝视着她:“嗯,很喜欢。”
摆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可他们都没去注意。
他今天本来就累了,几乎虚脱地伏在她身上,不愿意离开。阮湘南也觉得困倦难挡,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到后来自己也意识模糊。
隔了一会儿,卓琰撑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有密码锁,但是还可以看见那条新短信的一半内容:“如果昨天我的一些行为让你困扰的话,我对此感到抱歉,但我不会道歉。”
发信息人是叶徵。
卓琰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已经进入浅眠状态的阮湘南,她的睡颜如此平静,还微微带着点笑。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推醒她,刚把手放在她的背上,又犹豫了,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原位,在她身边躺下来。
可是这样安静地躺着,却又根本睡不着,卓琰翻来覆去几次,很快就得到了她语气迷糊的抗议:“你能别总是翻身吗”她摸过来,抱住他的腰,很快又进入了睡眠。
卓琰抱着她闭上眼,但一直睡得不安稳,不停地做梦,还梦见叶徵跟他示威,而阮湘南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根本不理会他,他在梦里简直尊严扫地。而早上醒过来时,就见怀里的人肌肤光洁,嘴唇晶莹,完全是睡饱了的美好状态。
他想把她弄醒都心有不忍。
倒是阮湘南自己清醒过来,推了他一下:“你该回客房去了。”
“凭什么?”
“给老人家看到,这像什么样子。”
卓琰只得愤愤地穿衣,忽然一回头,见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中间有一个明显的愣怔。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他是要发难了,叶徵跟她在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可这次他还是忍了下来,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他一揭破,难免会说些伤人的话,就会给他们已经变得平缓温馨的相处平添波折。
楼下有了些微动静,像是送牛奶和早报的工人来过。
他打开门,匆忙下楼回客房去了。
——
阮湘南打开短信息,把叶徵的发来的看了一遍,她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简短地回复道:“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们乐见其成。”
在叶徵面前装傻充愣是没有意义的,他分分钟都有办法揭穿你。
叶徵的回答也很简单:“因为我一直相信一个道理,不破不立。”
阮湘南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下楼去陪卓琰的外婆吃早饭。
他们已经坐在桌边,就等她一个人了。阮湘南有点抱歉:“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老太太只拍了拍她的手:“坐下来吧,一点都不晚,年轻人睡得迟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她一个劲地让阿姨帮阮湘南加菜,阮湘南觉得自己快被撑到了,忙婉言谢绝。倒是卓琰,沉着脸低头喝粥,一言不发。
吃完早饭他们就去公墓为卓琰的母亲扫墓,老太太年事虽高,可是身体还算硬朗,不肯坐轮椅,让阿姨搀扶着,慢慢地走台阶。
阮湘南中途去挽卓琰的手臂,隔了几秒钟,他就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开去。阮湘南莫名其妙,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她又再试了一次,这回他倒是没抽手而去。阮湘南趁着没人留心的间隙,凑近他耳边,低声问:“你又怎么了?”
卓琰低头看她,隔了一会儿才闷闷地答道:“没什么。”
阮湘南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嗯。”
“那就不要总板着脸。”
“你别太过分,”卓琰一把握紧她的手腕,压低嗓音道,“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到底对我有多不满意?”
后面外婆也走到了。老人家喘着气急道:“卓琰,你又在干什么?怎么总欺负人家?”
——
三天的元旦假很快就过去。
阮湘南在节后不久便在手术室外同叶徵相逢,他们各自主刀一台手术,时间安排上却是差不多同时。
叶徵依然在手术的无纺布帽子后面打了对兔耳结,身后站着的女实习生一直盯着他的后脑,红着脸说悄悄话。
阮湘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学生助教,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容貌秀丽,看上去就是个不太好接近的人。他们算是气场相合的损友,她都没有多想,面对叶徵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朝暧昧那方面联想。
他看见她,也只是微微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假期过得不错?”
阮湘南答道:“还不错。”除了卓琰中途不知吃错什么药,心情恶劣了一段时间以外,倒是极其顺遂。
叶徵微微一笑:“那我恐怕就不是太好了。”
阮湘南假意道:“是碰上烦心的事了吗?”她顿了顿,又一语双关:“长痛不如短痛,开始烦心,总好过向来忧心。”
“我以前就知道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