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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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儿……”银翟一手拉住她。
瓦儿神情激动,连连摇头:“翟,我去找须乌子,你去抓殇烈和楚弈好不好?噢……他们好象都很厉害,你随便抓一个好了。对,就这样!”
“瓦儿!”银翟圈住她,声音沉缓,“别冲动!这只是一个消息,还有待确认,首先必须找到须乌子。”
瓦儿突然眼眸睁大,甩开他:“只要有一丝希望便要去争取,不是吗?你难道忍心再看冀哥哥受折磨?我说了我去找须乌子……”
“瓦儿!”
“你若不愿意去抓他们,我就亲自去刖夙、北诏求他们,他们三人以血互相交换救彼此不是很好么?”能救银冀的消息让瓦儿头脑眩晕,黑暗中的希望之火,她绝不会放弃。
银翟眼眸一眯,重新拉住她加重了力道:“不可冲动!我们面对的是三位国君,是生死攸关!我当然会救冀,但是必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冀哥哥就要承受更多痛苦……”瓦儿慌乱地摇头,不敢想象冀哥哥身上咒气随时发作的状况,她更加昏乱了,“你嘴上说要救他,其实心里就等着王位,等着江山,巴不得冀哥哥……”
“瓦儿!”他猛然低喝,用力将她箍入怀中,制止她的混乱与挣扎,峻肃的眉眼里浮现深沉的痛楚。事到如今她怎还如此看他?他抱紧她,怀抱不留一丝缝隙,头一低,声音在她耳边如誓言般有力:“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瓦儿全身僵直,慢慢地,理智一丝丝回归,在骤喜骤悲的瞬间,她说了些什么?为何他的怀抱如此沉重?他的声音如此悲凉?她是相信他的啊,相信了啊!可是……她压抑了好久,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冀哥哥快点脱离苦痛……
身子本就虚弱,她眼前陡然眩过无数火花,星光闪耀,她只觉血液瞬间冲顶,力气顿失:“翟……”
银翟抱起已然昏迷的她,急步走进沁梅苑。
*
筱水细心地将冰凉丝绢覆在瓦儿的额头,守在塌边照料。
乔雀把完脉,走出寝房,脸色沉重。银翟一颗心随之提高,紧张问:“郡主怎会这样?病得严重么?”乔雀捻须,写下方子,递于宫女后才叹息道:“郡主打小身子健朗,这两年却是经受太多,每次都是旧病痊愈,新病又至,如此反复几次,造成现在体质极虚。前几日,郡主夜里着了凉,身子正虚弱着,这会一受刺激气血上涌无法控制,便晕过去了。”
银翟听完,愧意更浓,都是他害了她……若非他当初那样的伤害,她怎会虚弱至此?
令乔雀沉重的却不是这些,他定定注视银翟:“王爷……”
“乔太医还有何事,尽管说。”隐有预感,乔雀还有重要话要说,“是不是郡主……”
“王爷,老臣想说——银暝王族的血脉就靠王爷您来延续了。”
“太医此话何解?大王的咒气本王已查到线索,有希望化解了。”
乔雀摇头,朝瓦儿寝房看了一眼,惋惜哀伤:“大王咒气若解,自然可以延续血脉,只是大王对郡主的爱意天下人皆知,他这一生不可能让其他女子孕育王族子嗣,而郡主……”
“郡主怎么了?快说!”银翟心口纠结,恐惧涌遍全身。
千万不要,不要是瓦儿有事,瓦儿绝不能有任何事。
“王爷……郡主体质不但虚弱,而且脉象怪异。适才把脉,郡主正是月事之中,脉息极其不稳,气血虚短,严重不足。此事并非偶尔,老臣推测,郡主曾中过萝陀花毒,可能是此毒伤害太大,以致郡主产生后遗影响。”
“然后呢?”银翟提着一口气,不能放下。
乔雀眉毛紧拢,垂下灰暗的眼眸:“郡主恐怕难以受孕。”
“什么!”银翟倒抽了一口气,脚步有些错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瓦儿这辈子不能做母亲了么?她不能为冀生育子嗣,而冀根本也不愿意碰其他女人……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王爷,请王爷务必保重自己!至于郡主的病症,或许只是暂时,老臣定当舍身竭力,全心医治的。”乔雀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感叹王室多灾多难,大王、王爷、郡主三人的命运皆由天定,苦难何时才是尽头?
银翟稳住身子,呼吸困难,任重道远,不能逃避,他握紧双拳,背影显得又高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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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7 君须珍重
更新时间:2010…10…11 12:58:54 本章字数:7422
大王回宫,举国欢喜。朝臣一路从宫门分立两排,直延到正殿玉阶。每年星回节四诏之王聚首后,臣民们都觉心安,仿佛此后四诏之间将更加团结和睦,再不受战乱之苦。
银冀面容清瘦了些,连日赶路让他染上几许疲惫,但步间玄袖飘飞,沉峻气度王者威仪,傲然不可逼视。瓦儿站在玉阶之顶,云鬓乌亮,玉绶翚带,笑中含泪却秀稳如仪。两人渐渐走近,过玉阶,越明台,在群臣欣然的目光中,深情对视,并立时宛如神仙眷侣,风华天姿,不禁令人羡慕。
瓦儿轻咽:“你终于平安归来了。”
银冀微笑点头,而后双眸看向明台高处白衣飘然的银翟,两双深邃眼眸互望,血浓情浓的兄弟真情不言而寓。
瓦儿情不自禁心头暖意融融,以一种繁复的心情凝视着他们,于清风中无声叹息。
恭迎仪式后是宫廷庆宴,瓦儿小饮一杯以士祝贺后,先回沁梅苑。她随意撩拨琴弦,夜里响起薄冰脆玉般的弦声。微风里轻纱游走,缈缦多姿,回想曾经缕缕或凄绝或激昂的箫音如自天外飘来,每一声都含着满腔世俗怨愤。如今琴音孤鸣,那空洞萧声再也不在,是否,吹萧之人已看淡红尘,心平如镜?
那夜在他臂中昏迷,醒后见他默默相伴,黑眸包含千言万语却一言未发,只以某种难以理解的复杂久久凝视她。他从未说过只字片语表达内心情爱,亦不轻易流露深情让她知晓。他不说,她更不问,假装不知多少觉得轻松些。她常想,那深海如夜的目光只是他的愧疚与歉然,还有对冀哥哥的承诺……
然而,每每见他孤影卓立,瓦儿忍不住心凄凄然。又见筱水日益憔悴,为他神伤,酸甜苦辣更是积塞于胸。如果……他能接受筱水,岂不美满?
一件轻纱披上她的肩头,瓦儿侧头立刻起身:“冀哥哥。”
“乔雀说你夜里着凉,身子虚弱,这夜里风大,记得多披件衣裳。”银冀修眉舒展,语音如梦幻般温柔,丝丝暖意融入眼底。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执手相望,瓦儿低呼一声投入他的胸怀。“冀哥哥,你定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惊受怕,多相思刻骨,生怕你去蒙舍遭遇意外……”银冀爱怜地啄她清香发丝,轻笑:“我都知道,因为我在同样牵挂你。不过我答应你会平安归来,定会做到。”瓦儿眼窝已湿,水眸泪光晶莹:“日后去哪都得带上我,我真不愿意这样分离。”
银冀见她泪珠滑落,满脸真心,动容地吻上她,在芬芳唇瓣上低语:“恩,我也不愿意……”
相拥的身影被烛光映照,落在青石砖上化为一体,紧密地仿似再也不能分开。身旁的帷帐一晃飘落,绮色纷飞,似洒泻了一脉柔光旖旎如水。
窗外,银翟眼中萧然一片,紧抿的薄唇良久之后才逐渐松开,嗓音低沉沙哑对身边女子说道:“筱水,今夜一别,不知要多少时日再见,但不找到解咒之法,我不能回宫。瓦儿……身子不好,请你留心照顾。”
筱水泪湿睫羽,努力收起哀色,不死心地问:“翟,我不能陪你一同去吗?”
银翟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照顾好瓦儿,而我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可是你面对的无论是大唐密探,还是刖夙、蒙舍……都很危险,非同一般啊!”
他微微仰头,阴暗的苍穹下落影萧萧,勾出他轮廓坚冷,手再用力一握,传递他的决心与请求:“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别多说了,答应我!”
筱水咬住唇瓣,转头看向映在窗上俪影双双、亲密缠绵的身影,苦涩而沉重地点下头。
*
王爷留下一纸书信,连夜出宫。
银暝国复如以往,银冀亲自掌管朝政。自继位以来,他定边疆,整内阁,收兵权,诛奸臣,与三诏联盟,关系甚好,周边不少小部落也一一前来投靠,国力日益强大。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悠闲。
唯美中不足,大王册妃已有一年半载,膝下仍无子嗣,宫中无孩童嬉闹,有时感觉冷清。子民们不明白容妃与然妃为何久居南音寺,却不待在大王身边?国妃之位悬而未决,大王最宠爱的瓦儿郡主为何又不被册为王妃?种种疑惑,被压抑在百姓心底,每逢初一十五,虔诚善良的银暝子民月下点烛,对天祈祷,请求银氏王族早日后继有人。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转眼银城落叶纷飞,枯木萧萧。
天气转寒,在第一片雪花降临之时,离宫远去的翟王爷再一次书信回宫。
银冀打开信封,心潮焦切起伏。瓦儿轻轻夺过他刚打开的信,只见纸上黑色的字迹刚劲有力,信有两页,写了他的近况,最后的字字刻着他们兄弟间不可动摇的血肉亲情。
瓦儿看完,晶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感动道:“冀哥哥,翟说他离开刖夙后就去了蒙舍的大和城,四处打听须乌子。最近他又听说须乌子带着小徒弟可能在茶溪镇附近隐居,就赶去了茶溪镇。”
银冀见她刚才夺信之举,知道她也关心翟的情况,任由她拿着信,轻问:“他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信里还说什么?”
“他还说他有缘结识了刖夙的国妃娘娘,名叫蓝倪,颇为投机,这次在茶溪镇相遇,二人干脆结拜成了异姓兄妹。”
银冀露出淡淡笑意,想到隐衣侍卫传来的消息。蓝倪是殇烈的妻子,听闻他们之间本是情深意重,但前段日子殇烈对自己的国妃娘娘产生重大误会,以致宫廷风云变色,国妃出走,殇烈大病……原来,蓝倪竟也去了茶溪镇,还遇到了翟。
瓦儿继续道:“翟还说,恶君阁昱好象也出现在茶溪镇,他会亲自去找阁昱打探须乌子的消息。”
银冀眼眸变深,无声叹息:“完了么?”
“呃……最后翟让我们好生宝重,早日……”
“早日什么?”
“早日为银族添个小王子。”瓦儿说完,小脸发热,心头飞快划过一道不可琢磨的疑虑,又被银冀若有所思的目光给吸引了去。
“恩,翟一直很关心你。”银冀含糊道。
瓦儿悄然蹙眉,将信递于他手心,同时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冀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诅咒不是很久没发作了么?说明病情好转,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空气冰寒,银冀见她小脸微皱,将她揽入自己宽大的皮裘中,轻叹:“诅咒之事,早已注定。子嗣之事,迟些无防。如今,我只愿翟能平安。”
话完,他心头绞痛,墨眉纠结。原来,时一入秋,他就明显感觉身上的咒气再度席卷而来,如滚滚岩浆,撕裂心扉,有时痛得夜不能寐。所以,他忍不住惊慌恐惧,不敢在瓦儿身边久呆,更怕自己等不到翟归来那天,自己就……
“瓦儿,你不怪我还未册你为妃吧?”
“怎么会呢?我在乎的是冀哥哥的心,国妃只是封号而已。我知道你在等时机,你还要等着给安然和月容一个交代。”
多么善解人意,宽容真诚的瓦儿,箍紧怀中之人,银冀用力吸气,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
瓦儿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克制与颤抖,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雪白的裘衣中。
老天爷,请助冀哥哥解除痛楚,他若有什么意外,我亦不能独活……
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