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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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请助冀哥哥解除痛楚,他若有什么意外,我亦不能独活……
窗外,雪花越来越密,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梅花晶莹无暇,花0蕊间散发淡淡清香。
岁月流逝,屋外年年景色如往,屋内却已人事全非。
*
新年,整个王宫都装扮得美丽热闹,焕然一新。
浦月容与夏安然同时出现了,在南音寺在了将近半年,天天随大师吃斋理佛,二人远远见到雄伟的宫殿,朱红的宫墙,恍如隔世。银冀与瓦儿闻讯,亲自站在宫门外迎接。
瓦儿一瞬不瞬注视着马车由远及近,白色轻裘,乌发素颜,浦月容下车后立在他们面前,她仍是美丽动人,眸子在对上银冀后显得平静无波,淡然一片。夏安然随之下车,清秀的面容较以前沉静,微微一笑。两名女子盈盈施礼,声音清脆:“臣妾见过大王。”
银冀大步上前,一手执起一位,目光来回落在她们雪白的面庞上,淡笑着点头:“就等着你们回来过年了。”
“臣妾惭愧。”浦、夏二人又是盈盈一礼,“大王身体可好?”
“恩,还好。”他笑容不变,在所有人面前,他都不会显露自己因咒气发作而起的虚弱。
历经光华,前尘恩怨已化为空气,早不见踪影。夏安然见到银冀,心仍有所悸动,但知此生无缘,再执着又有何结果?浦月容当日虽是主动提起去寺里静心,但一开始心浮气躁,直到师傅天天以佛礼德善宽容教化,才逐渐平静。后来筱水随师傅上山,浦月容见到自己的亲叔父,叔侄俩叙旧谈及旧日朝堂纷争,浦文侯一生的所得所失,叹息往事已矣,她心里顷刻间如明灯点亮,豁然放下。
此时,瓦儿见大家对往事真正释怀,喜上眉梢,她忙拉起她们的手,笑道:“冀哥哥知道你们要回来,可算松了口气,生怕你们怨他一辈子呢。呵呵,新年新气象,你们回宫就是新年最大的喜庆。快来,我昨天连夜堆了个大雪人,专门迎接你们的。”
她手心柔软,少许冰凉,但浦、夏二人只觉心头暖如春水,被这愉悦的笑容感染,她们不禁展颜笑开。
这个新年,银色的雪地里,落花纷纷的梅林中,三名娇俏动人的女子一起滚雪球,带领宫女们打起了雪仗。
高贵挺拔的君王默默站立一旁,抑制住喉间的咳嗽,脸上的笑容里藏着真心的感动。王宫里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仿若回到几年前,宫中处处是少女们尽情的欢笑声。突然,一个雪球呼啸而来,直击他清俊的面庞,手腕一抬,雪球轻易被他一手掌握。
“偷袭本王?”他扬起嘴角。
瓦儿再次狠狠抛出雪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跳着笑道:“偷袭就偷袭,我还不信真偷袭不成呢!”
“那你就试试看!”他雪衣一扬,加入了雪地中。
“哎呀,大王的球真准……”
“大王……饶命,臣妾也不敢偷袭了……呵呵。”
“哈哈,冀哥哥能对付得了我们三个?来啊,来啊……”
梅树被笑声震得发颤,枝头雪花簌簌抖落,半透明的梅花花瓣随风轻飞,飞到他们的发上,肩上,衣角上……
看着,笑着,闹着。
此生都未曾这样放纵过,停歇处,银冀不自觉轻喘,漆黑眸底被一道妖冶蓝光照亮。他不动声色地转身,一手扶着胸口,微微懊恼,却见回廊红柱处站立一个熟悉的挺拔男人,那人一见他立刻单膝下跪,声音铿锵有力:“臣夏定宇叩见大王。”
“哥哥?”
“夏大哥?”
“真是你啊,夏大哥,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瓦儿想收住手中雪球已来不及,那球直直冲向回廊。夏定宇头一侧,躲过雪球的攻击,朝她扬扬唇。他自带军镇守边疆之后,久未回朝,此时已是威风凛凛英武挺拔的男人,浑身都散发出大将之风,瓦儿差点认不出来。
“大王下旨让我回来过年,岂能不遵?”夏定宇注视着她,“许久未见,郡主除了瘦了些,其他一点也没变。”
“呵呵。”瓦儿以笑代答,谁知这一年间经历过多少苦楚无奈,容颜未改,笑声未退,可是心怎可能再如从前?
“定宇,你可算赶回来过新年了。”银冀拍拍袍子,急促地将心绞疼痛压下,暗中庆幸他的适时出现,可以让自己有了回房的理由。
瓦儿望着两个男人离去的身影,鼻头发酸。团圆了,都团圆了,月容、安然、夏大哥都回来了,太妃奶奶已不在,云姨……云姨啊,翟和筱水都说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无论如何,这个新年,的确是个热闹而愉快的新年。
*
元宵节过后,银翟仍没有回宫。
在大家的挂念中,他的信又一次飘然而至,依然是瓦儿欣喜地打开,细细说给银冀听。每一次拆信,都寄托着希望,每一次看完信,又有着浓浓的失落。
“翟说,他好几次与须乌子失之交臂,还说……殇烈的血咒在去年年底严重发作,现在却已化解了……”瓦儿热泪盈眶,拿着信的双手开始颤抖,“冀哥哥,你看你看!翟说殇烈的血咒已经被化解了……冀哥哥,你也可以的,你有希望了!”
银冀接过信,冰凉的指尖逐渐感染上丝丝热度。
“我们去刖夙好不好?找殇烈问问,他是怎么好的?”瓦儿兴奋地小脸发红,眸子格外灼亮。
银冀迅速扫完全信,眸光重新沉静下来。
“翟已经去了刖夙,蓝倪不是刖夙的国妃娘娘吗?他会打听清楚的。何况你身子弱,外面天气恶劣,好好休养。”
“我知道,冀哥哥也是。”
“恩,我们都是,翟在冰峰剑口下奔波,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两人相拥,默默为独在异乡的银翟祝福。
次日,瓦儿密诏乔雀,面色严肃。
“乔太医,大王的病情请如实告诉我。”
乔雀自被传唤就已有预感,见到瓦儿先恭敬叩首,再拱袖道:“回郡主,大王咒气未解,偶有发作。请郡主劝大王勿再为国事操劳,冬日天寒地冻,大王该以身体为重。”
“大王的情况是不是好些了?”
乔雀僵了一会,头皮隐隐发麻。大王的咒根越来越深,强自隐忍多少痛苦而不为人知,他最放不下的还是郡主啊,又怎能让郡主知道?
“郡主放心,大王已冲过二十五岁大劫……翟王爷也会找到解咒之法的。”
“若翟王爷找不到解咒之法呢……大王会如何?”
乔雀开始冒汗,郡主此问,让他如何回答?无法解咒的结果,自然是无力回天,可这……实在说不出口。大王日渐消瘦,心也有所预知,自从刖夙国原来的药方子撤换了之后,他的心态逐渐恢复平静,不再暴躁不堪。但愿这平和心态能助大王顺利熬过难关。
“乔太医,你说话啊,大王会如何?”瓦儿做不到淡然。
“郡主……大王鸿福齐天,水晶洞中生死一线都跨过了,现在还惧怕什么呢?”
瓦儿咬住唇,沉默一会问:“请太医如何告诉我,若大王有了的孩子,孩子真会遗传咒气吗?”
乔雀猛然睁大眼,吃惊道:“郡主您……有了?”
瓦儿摇头:“我非常希望能为大王添个孩子。唉,你也知道银族的状况……太医,孩子真会传染咒气吗?”
乔雀眼中闪过悲色,婉言道:“郡主身子虚弱,暂不适合身孕子嗣……日后,与大王一起调理好身子,可以为银氏多添几个王子、公主。”
瓦儿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突然冷光一闪,她刹时白了脸:“太医,实不相瞒,我与大王在一起这么久,也未喝那黑色汤药,为何我的肚子……我这就是没动静呢?会不会……”
“郡主……”乔雀不料她直接提出,本就不善说谎的他再也镇定不住。瓦儿瞧出端倪,抑住不祥预感,直接逼问起来。乔雀极力左顾言他,最后无奈只得将半年前的诊断结果告知,瓦儿巨震,心口抽痛不已,薄薄的唇完全失了血色。
她背抵着桌子,眼眸灰暗:“太医,难道……我这一生真不可能有孩子么?”
“不是的,郡主。这半年,老臣多次暗中为郡主诊断,郡主并非先天不孕,只是受到药毒影响……只要继续按我的方子调理,定会恢复健康的。”
她声音虚弱发颤,有着疲惫的绝望:“那到多久?万一冀哥哥……”
上苍啊,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连我想冒险给冀哥哥一个孩子都不给机会么?
*
春光如醉。清澈的泉水重新发出清脆的丁冬之声,树头桃花红了又随风飘落。莺歌燕舞,喜鹊啼鸣,处处阳光明媚。
正殿之上,百官均着新袍,人人气势不凡。响亮的朝拜声回响于殿堂之中。
夏定宇一身戎装,容光焕发,大手握在腰间的配刀上,每走一步都沉稳有力,显出大将风范。身后跟着银色劲装英姿飒爽的夏安然,看得瓦儿两眼发直。
浦月容仿佛早已知晓般朝安然点点头,等她走近,两人一同回身,盈盈跪在殿中。
“臣妾拜见大王。”
“不必多礼,起身。”银冀高坐王椅,清俊面容淡然冷静。
浦月容缓缓起身,夏安然却垂下眼睫,无视于大家奇怪的目光,道:“大王……臣妾有事相求,请大王成全。”浦月容更是讶异,银冀朝一旁的瓦儿看了一眼,朗声道:“何事请说,本王定然成全。”
“恳请大王革去臣妾妃位,赐与自由。”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只闻呼吸。无人不知大王对郡主忠贞不二的感情,浦、夏二女若想得到宫廷荣宠,实属不易,国妃娘娘确非郡主莫属。瓦儿黑眸闪动,不可置信地乱了呼吸,刚要开口,只见夏定宇大步上前,铠甲一掀单膝跪地:“禀王,夏家乃一门武将,臣想带领臣妹一同前去镇守边关,保家卫国,请大王成全!”
银冀沉默一会,黑眸定定看向小脸微垂的安然,他知道,她已决心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生活……于是手腕一抬,沉声下令:“好,本王成全你们。百官听旨。”
“臣听旨。”百官齐齐下跪。
“夏氏安然曾被太妃娘娘亲封为妃,该女子温婉贤淑,冰清玉洁,美丽动人,是本王不懂得珍惜。宣,即日起革去王妃之位,恢复将军府千金之名,日后自由婚嫁,本王将亲自下旨恭贺……”
“吾王千岁千千岁!”仅此一句,表达所有人的心声。
唯浦月容僵然呆立,被眼前形势惊倒,夏安然磕首谢恩后抬眼看向她,神色复杂似有不舍。是啊,有谁知道一道请求退去妃位的背后,承载了这个女子多少辛酸的苦与泪?若是夏定宇冷静兼理智地帮妹妹分析后半生,夏安然又怎有勇气割舍一切?
瓦儿悄然湿了眼眶,十载情缘,十载恩怨,册妃大典上的荣耀成过眼云烟,如今一声请旨,一句自由,化作千言万语,此生何求?
第二日,宫门前,夏安然随兄夏定宇前往边关,她立志成为银暝王朝的巾帼英雄。浦月容也来送行,她第一次没有将自己精心打扮得雍容华贵,站在夏氏兄妹面前,心思千转百折。看到安然镇定的小脸被新的理想映得发亮,瓦儿淡然而幸福的小脸,她不禁绞紧了罗帕,目光迷离,突然有些羡慕安然,又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珍重!”
一声珍重,带走了三位女子之间的千言万语,瓦儿差点挥泪洒别,直到队伍消失,她才感叹着回身,正巧对上浦月容深思的目光。
“或许,安然的选择是对的,去了边关,远离这王宫里的清冷、是非……一颗心应该不会再那么疼吧……”
“月容……”瓦儿忘了回答,第一次看到浦月容这样迷茫的神情,一双美目将往日凌厉的自信掩盖了起来,透着淡淡的伤感,看来她在南音寺真的心静了不少。浦月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也许安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