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舞 作者:舞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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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经过后院。明月今天似乎走开了一会,让那小东西溜了出去。你师傅这会正在后院捉他,说要给明月试新药呢”凤旭扬说着,桃花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他似乎不是来找我去救明月,倒是像让我随他一起去看出好戏一般。
我边在心中哀叹明月怎么就跟了凤旭扬这么个薄情的主子。边对他说道:“快去吧,去晚了,不知道明月要被师傅折腾成什么样了。”我说罢,拿起软榻上的外套边穿边走了出去。
凤旭扬却好似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注视着少女越来越远的背影,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地淡了下来
少年随手拿起桌上那一角宣纸,轻巧地夹在双指之间。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低垂,目光落在了那一行墨香之上。他的唇边突然牵动起一丝浅笑,若有似无,却是少有的妩媚。他轻轻松开双指,那一角宣纸就就着一阵清风飞扬离去。
少年抚了抚袖子,翩然离去。
他的身后,是一角池塘,湖面漂过一张白纸,泛起了阵阵涟漪。湖水在纸上迅速化开,只能模糊辨认出八个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第四十三章 一腔心事付笛声,聚也成音,散也成音 (4014字)
番外:白露篇
“白露!”
纵使眼前是一片黑暗,我依旧随着那个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是白露。
从小,我便是个孤儿。自我记事起,我的身边便只有师傅一个亲人。师傅并不允许我叫他师傅,他说:“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你的武功也是我教的,从今以后,你便叫我父亲。”
对于我的身世,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并不知道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只知道,因为我天生的相貌,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遭到了遗弃。
我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但是我看不见,我一出生,眼睛就瞎了。
然而,眼睛看不看得见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自我两岁起,师傅便用许多珍贵的药材为我浸澡,打通了我周身的穴道,因此,除了视觉,我的其他感官较之常人要敏锐许多。
他说:“你看不到,但是你听得到,闻得到,感觉得到。很多时候,感觉到的要比眼睛看到的真实得多。”
师傅所传所授,我都悉心地学习。从听到感受,从一个人呼吸的声音到他散发的磁场师傅说,既然老天收走了我一双眼,他便给我一双心眼
我废寝忘食地练习,并且进步神速。很快,我便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一个人的特质,无论是他的情绪,他的思想,还是他的心性。
师傅说得不错,感觉到的的确要比眼睛看到的真是得多
但即使是如此,对于师傅,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瞎子。他似乎永远都高高在上,神秘莫测,我甚至连他的情绪都感受不到
时光飞逝,转眼,我便长到了十二岁。那年,师傅却突然失踪了。临走前,他对我提出了最后一个试题。
“在你成人前,成立一个足以撼动江湖的组织。然后找到我。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在那天亲手杀了你”
于是,十二岁,我成立了血手。
十三岁,血手成为了江湖上闻之变色的杀手组织。
然后,一直到了现在,我,十四岁。但对于师傅的寻找,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动用了自己所有江湖上的力量。然而,师傅这个人,却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我与他相处的十多年来,组织里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甚至,没有一个人听到过他的声音
就是这样的师傅,给了我“找到他”这个难题。而他留给我唯一的线索,就只有这十年来共同相处的点点滴滴
师傅对我的十年相教,和他临走前让我成立一个足以撼动江湖的组织的命令,这两方面都足以表明,师傅他绝不会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他有足够的才华和野心,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江湖上寂寞无声。
因此,我开始走访世界各地,亲自去确定和寻找
“风流灵巧招人怨,多情公子空牵念”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楼下劝着两个争风吃醋的女儿家,我在楼上百无聊赖地晃着手中的玉杯。
她说:“这个男子,看似深情,却是滥情。玩弄女儿家的心,最是不堪,姑娘们何必为了如此的男子,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她说:“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她说:“眼前的这个男子虽温柔至极,却因待谁都是极好,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姑娘们都是如花美眷,应当好好珍惜自己,为了珍惜自己的人付出真心。”
她说。
“至于此人,风流成性,姑娘们更应弃之,厌之”
惊她的才情,却更惊她的人。多年的习艺,让我下意识地从她的声音和气息来‘认识’这个人。然而,出乎意料的,她,竟只是个七岁的女娃
风流灵巧招人怨,多情公子空牵念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这两句诗仿佛在我心尖上打着转,如何也挥不去。
我微一沉吟,手指轻巧一转,玉杯在空中转了360度又落回了桌上,杯中的琼浆却是一滴也不洒,一滴也未溢。
师傅说:“江湖,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
但是,这一次,我却违背了师傅的教诲。
她以为,会遇见我只是偶然。却不会想,那是我刻意安排的必然
我学笛,本是为了静心平气。不悦人,只悦己。因此,就连教导我的师傅,也从未曾听过我的笛音。但是,在这个还不算得认识的女娃面前,我吹了。而她,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那一句句低吟浅诵,仿佛跳动着另一个我的心跳。那一刻,她感怀于我的曲,孰知,我也动容于她的词
“在下白露。”
“胡伊人。”她说。好奇的目光灼灼落在了我的眼睛上,没有诧异,没有惊讶,没有厌恶,没有鄙视,仅仅只是好奇
“你目不能视,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在看你的眼睛?”她问。我的心中,却不可遏止地涌起一阵莫名的膨胀感。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作欢喜
“姑娘可将刚才的诗词,再吟诵一遍?”
我说。她微一沉吟,便又开口吟诵了起来。慢慢地,她的声音却随着我的曲调渐渐低缓,最终,化成一声悲伤的呜咽。
“你,为何哭泣?”
听着她哽噎的声音,我的胸口仿佛塞了团棉花般,闷得喘不过气
是怎样晶莹的眼泪,竟能落在人的心头仿佛,仿佛她是在为我掉泪。仿佛,她是在为我难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说那些连我自己都鄙夷的身世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让任何在她面前的人,都想把自己的一颗心捧上,只为博得她眼中一缕注视的神采
“可惜你目不能视,否则,你就不会这么说自己了,你长得还真,挺漂亮的。”她说。声音就像是六月山间流淌的泉水,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她吟,她诵。她赞,她叹。风影才情动,这般剔透的女子,如何不叫人惊之,敬之。在我眼里,面前站的,早已不再是一个七岁的女娃了,纵使是,她也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女娃了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强自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的我,却在这时发现了奇异的一点——我看不透她
她的所想也好,她的所愿也好,我竟是一点点也感受不到。而在这之前,这个世上,除了师傅,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
不能掌控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选择抽身离去。
然而,在听到那句:“我能再见到你吗?”我的心却不可遏止的迟疑了
心里想的是沉默,嘴上却说:“以笛声为信。”
“白露。”“你等很久了吗?”“今天天气很好白露,你有没有觉得手上暖暖的?有一块阳光正好晒在了你手上,你可以摸摸看”
我陪着她,安静地听她说话,教她吹笛,‘看’她对我微笑
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我却感觉,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我甚至开始贪恋,她的体香、她的才情、她的巧笑,她的眉颦
“前些天,我听一个老药农说,天涯那一个小山坡不知怎的有了花种,有好多叫不上名的花,今年竟是开了满满当当的一个山头,好看得紧。”
“真的吗?可惜那里山路崎岖,最近也是不太平便是想也不好去”
侍女们转过回廊,说话声便渐行渐远。
我蹙眉想着刚才侍女的话。心想,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这么想着,隔天对着她,便是脱口而出:“今日,可否随在下去个地方?”
然而,那一天,奇花不曾见,却是遇见了山贼。对于小小几个匪贼,我并不放在眼里。但是
听着身后女子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我突然心虚地不想让她看见那样的自己。
然而,如何能掩埋?如何又能欺瞒?
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欺欺人我是血手的首领,是啊,血手,血手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又如何洗得干净?又如何去奢望一片纯净?
感到匪贼对于她的蠢蠢欲动,我的心不可遏止的躁动。那一声声的污言秽语,就像是扎在我心口的针一般。
罢了只要她平安就好
我想着,终是使出了杀招。
师傅说得对,江湖,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
然而,当我‘看’到她张大嘴巴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她是在害怕吗她
那一抹独有的香味飘至面前,我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迷药味后,便是一阵血腥味。
她说:“白露,不要分心”
十四年的黑暗时光,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
她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这世上唯一的光芒,刹时,照亮了我十四年不变的黑暗
我应该相信她的,而不是怀疑,而不是自卑能写出那样诗词的人,能吹出那样曲子的人
见到我的相貌,不会惊讶和鄙夷的人;就算知道我看不到,依旧真心待我,对我微笑的人
我何其幸,我何其幸啊
竟是能遇见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我为何还有质疑?
她是胡伊人,是我的人儿。吾人,吾人
(最近小舞有比赛,要排练,所以没办法多写点,但小舞写得很认真,再过几个章节,故事就要进入第一个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