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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应许之日 作者:辛夷坞-第50部分

小说: 应许之日 作者:辛夷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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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78章 鲜美的罪孽(2)
  中午崔嫣又回了曾斐家。康康说,妈妈过来了,带了好吃的,让崔嫣回来吃饭。
  餐桌上确实摆了很多菜,都是康康和崔嫣爱吃的。曾斐好像还没回来,曾雯和康康坐在餐桌旁,像是在等她。
  “阿姨,你来了?”崔嫣强打精神露出笑脸。
  曾雯冲了过来,把一样东西扔在崔嫣的脸上,连珠炮一般追问:“这是什么?啊?你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崔嫣低头看从她脸上弹开的东西,是那个操纵她喜悲的早孕试纸。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事,曾雯的发难反而没有让她太过吃惊。
  曾雯是个火爆脾气,心里藏不住事。整件事的经过也极其简单,康康一大早莫名地想吃妈妈做的红烧带鱼,打了两次电话回家撒娇。爱子如命的曾雯二话不说向单位请假,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专程过来给儿子做午饭。她手脚麻利,三下五下备好菜,让康康打电话叫曾斐和崔嫣回来吃饭,等待的间隙顺便给弟弟收拾一下家。康康贴心地给妈妈打下手,收拾垃圾时无意中弄坏了垃圾袋。曾雯骂他毛手毛脚帮倒忙,自己替他去捡散落在地的垃圾,不想发现了空的早孕试纸包装盒。
  曾雯盘问康康,舅舅最近是否带了女人回家。康康说从来没有。这个家平时只有一个女性经常出入曾雯旋风般将崔嫣的房间翻了个遍,毫无悬念地在她枕头下找到了这个东西。
  曾雯是过来人,岂会不知两条杠的早孕试纸意味着什么?崔嫣早熟懂事,曾雯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这孩子会闯下那么大的祸。
  “你还是个学生,今年才几岁?哎呀呀,想要气死我?”曾雯捶着胸口,后悔平时对崔嫣管教不足。她总是那么省心,可毕竟是个孩子。曾斐把崔嫣放在她名下养,崔嫣就像她的女儿一样,没有一个做长辈的看到这样的东西还能沉得住气。
  “你说!孩子是谁的,你倒是说话呀!”任凭曾雯怎么问,崔嫣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曾雯苦口婆心地劝:“崔嫣,你说出来,阿姨替你做主。是不是哪个男人骗了你?还是谈恋爱没注意做好保护措施?事到如今,妈妈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你是女孩子,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得告诉我实话,我才能帮你。”
  崔嫣绞着手指,泪水在眼眶打转,吃力道:“阿姨,不要问了,你别管我。”
  “放屁,我能不管你吗?”曾雯急得直跳脚,打又不是,骂又无用,“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学都没毕业,这孩子留不得。关键是你得让我知道孩子的爸是谁!”
  说着,曾雯又迁怒儿子,“你给你舅打电话没有,他怎么还不回来?家里都出大事了。”
  “他早就说在路上”康康在远离风暴中心的角落里冒出一句话。
  崔嫣听到曾斐的名字,瞬间有些慌了,连曾雯的粗线条都看出了她眼里的怯意。她骂道:“你曾叔叔不知道吧?他那么疼你,知道不气死才怪!”
  说话间,曾斐已走进玄关。他问姐姐:“怎么忽然来了?你说谁被气死?”
  曾雯一见弟弟回来了,如吃了颗定心丸,望着崔嫣,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出口。女孩子面皮薄,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愿被人一提再提,可曾斐不是外人,他才是这个家拿主意的男人,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曾斐远远地瞧见沙发上缩着背的崔嫣,心里已有了最坏的预感。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就是他的生活。他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慢慢地走了过来。
  “干什么?”他朝屋子里的人问道。崔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让他眼睛发疼。他说:“去多穿件衣服。去呀,坐着干什么?”
  崔嫣听话地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曾雯抓着曾斐的胳膊小声道:“崔嫣怀孕了,这事你知道吗?”
  曾斐不说话,看了姐姐一眼,难辨情绪的目光又跟随着崔嫣的背影。曾雯主动将这个理解为震惊,着急又上火,“你说这都是什么事!现在的女孩子啊,叫我怎么说?偏偏她打死不肯说出男方是谁!”
  曾雯感觉到弟弟抽出了手,走向客厅的另一边。眼看崔嫣进了自己的房间,曾雯又跟上去,压低声音对曾斐道:“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什么人生什么种!她和静琳那丫头”
  “有事说事。你提这些干什么?”曾斐脸色很不好看。
  每次一说到与段静琳有关的话题他就是这样,然而这在崔嫣身上是绕不过去的事实。对于静琳,曾雯是既心疼,又瞧不起。她再度埋怨道:“你当初就不该把这样的麻烦带进门,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你和她谈一谈,她和你亲,会跟你说实话的。总得找出那个王八蛋,我们家的人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了!”
  “是我。”曾斐坐在沙发上,两手撑着额头道。
  “当然是你和她谈,我问了她半天,她不肯说。”曾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顺着自己的思路一个劲地往下说,“一定得问出对方是谁,现在的男人太不负责任了”
  “我说是我干的!”曾斐忍无可忍地提高了声音。披了件衣服走出来的崔嫣再也挪不动脚,康康也屏住呼吸,曾雯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半张着嘴,眼珠都不转了。
  “你说什么?”她问曾斐,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曾斐背上全是汗,索性脱了外套甩在沙发上,大声吼道:“我说是我干的,我就是那个王八蛋!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
  曾雯的手筛糠一般,上前推了弟弟一把,曾斐不动,她又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厉声道:“曾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
  “我清醒得很。”曾斐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豁出去堕落的痛快!原来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是“王八蛋”没想象中难。他从昨夜到现在水米未进,饥肠辘辘是唯一的感觉。
  曾斐走到餐桌旁,率先坐了下来,回头去看像个灰色的影子一样停留在房间门口的崔嫣,皱眉道:“过来吃饭,你现在不能饿着。”
  康康赶忙给大伙儿盛饭,飞快地用小眼神打量每一个人的脸色。崔嫣坐到了曾斐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埋头吃东西。曾雯也梦游般坐到了餐桌另一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崔嫣和曾斐。
  “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曾斐莫名地问了一句话,没等任何一个人回答,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罪孽的味道竟也是鲜美无比。他细细地咀嚼,又给崔嫣夹了一块。

79。第79章 别让我后悔(1)
  “早啊,丁小野。”睁开眼的第一刻,封澜轻声低喃。
  没有人回答。她知道丁小野已经不在这间房子里,枕畔的温度已冷却了许久。
  大概天刚亮的时候,丁小野便悄然起身离开。他想要独自做这件事,于是封澜睡得很沉。
  直至中午,封澜接到曾斐的电话才得到了丁小野自首的确切消息。出乎意料的是,丁小野自首前主动联系过曾斐,要求见曾斐一面。
  “我能不能一起去?”封澜问。
  曾斐有些为难,按照规定,嫌疑人在判决之前不允许会见,他去见丁小野已属违例。封澜并未勉强,只说:“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碰面后,封澜比曾斐想象中平静了许多。她最后才求了一句:“看在我们好友一场的分上,帮帮他,就当是在帮我。”
  曾斐什么都没说。若不是因为封澜,他本可以不见丁小野。
  负责这个案子的分局领导老钱是曾斐的朋友兼旧同事,底下的办事民警给了他们单独对话的机会。
  审讯室里的丁小野手上戴着镣铐,脸上的伤痕未消。曾斐坐下时,身上的某根肋骨同样隐隐作痛。
  “人不是我撞死的。”丁小野放弃了寒暄,一句废话也没说。
  曾斐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他进来之前看了丁小野的口供。
  “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谎言。”曾斐不为所动,“没有一个戴着手铐坐在这里的人不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现场留下的血迹与你的吻合,肇事的那辆路虎在你名下,方向盘上也发现有你的指纹。你想要说服我、说服外面的警察,要打好草稿再说话。”
  丁小野失去自由的双手交握着。出事时他才刚满二十岁,父亲的“营生”离他似乎很遥远,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懵了。那个警察死亡的消息更让他陷入了绝望,他悔恨、内疚,也下意识地回避了所有的细节。
  事实上丁小野并不畏惧牢狱之祸。反正在这个世界他孤身一人,了无牵绊。他也曾是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初到察尔德尼的日子对他而言不亚于一场苦刑。终日与牛羊为伍,烈日下挥汗劳作,入夜后马奶子酒也焐不热身躯。他的肤色慢慢地变得和当地人一样黧黑,双手从满是血泡到长出厚茧。他成了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没有身份,也没有名字的人。他放弃了自首,也拒绝辩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真相根本就不重要。逃亡和苟活只意味着一次又一次太阳升起落下,只有父母在此终老的愿望让他获得过短暂的平静。
  可现在不一样了。外面有等着他的人和他渴望的生活,他必须尽一切努力去争取看似渺茫的未来,重生的欲望从未这样强烈而清晰。
  曾斐虽脱下了警服,但他是最清楚当年案件始末的人之一,在警队里人脉尤在。如果他不能带来转机,那么就意味着没有希望,这也是丁小野坚持要求见他一面的原因。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叫冯鸣。”曾斐看似无意地提醒道,“那是他第一次参加队里重要的出勤任务,结果再也没能回来。他是独生子,还没有女朋友,家里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至今都舍不得将遗体火化,等了七年,就盼着今天。你欠他们一个交代。”
  那个陌生的名字显然刺痛了丁小野,他的手背的骨节发白,似要穿透那层薄薄的皮肤。
  “我对不起他和他的家人。如果我没有开车回去找我爸,可能他就不会死。或者我坚持把我爸爸送走也好,那样他们未必会恰好撞上。”
  “你放心,包庇在逃疑犯这一条罪名你同样也免不了。你爸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毁了多少人的生活?他早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你连最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
  “我能怎么样,他是我爸爸!”
  “那是当然。上阵父子兵,就算你狡辩说开车的人不是你,也证明不了你没有参与其中。我做了那么多年警察,见过太多这种事,有些人天性凶残,那些恶是在血液里的。”
  曾斐并不掩饰自己对于丁小野身为崔克俭儿子这一身份的本能厌恶。
  丁小野轻笑道:“这么说来,你爸是警察,你也是警察,你为了升职立功不择手段也是遗传?”
  曾斐冷眼看着丁小野许久,然后站了起来。他不打算反驳,但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丁小野垂着头,交握得更紧,仿佛也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我如果是你认定的那种人,你现在能安然坐在这里?”丁小野忽然说道。
  这是曾斐无法否认的事实。他远离警察这个行当太久了,曾经的敏锐已逐渐在安逸中懈怠,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丁小野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始终让他耿耿于怀。丁小野若有意对他或者他身边的人下狠手,有的是机会。
  “曾斐,我爸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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