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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完结]-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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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平淡,但话里每个字都意味深长。
  气氛已降到冰点。
  甄意听懂了。
  安瑶运气不算好,但也不差。如果许茜没在这个当口喝酒,而是慢慢出现危险,安瑶最少逃不掉医疗事故。因为,
  如果许茜没有不在乎自己,没有喝酒,她也依然会慢性出血而死。


☆、chapter 59

  “作为主治医生;你不知道许茜以前有胃溃疡没治好?”
  办公室里的空气已经冷冻结冰,甄意作为旁观者,尴尬困窘得不敢呼吸。言栩仍是背对着他们,盯着窗台上的绿萝出神。
  安瑶咬咬唇;隔了一两秒,说:“许茜是得过胃溃疡,但她没有就医;而是自己买药吃的,所以她的病历本上没记录。我问过她有没有胃病;她说她没有。”
  言格并未就此打住,浓眉下长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研判道:“开这种药应该首先想到检查胃溃疡。”
  “是。”安瑶稍稍蹙眉;语气却平静,“许茜不肯做胃镜,嫌太痛苦;也不肯做钡餐,嫌不舒服。她说她没得过胃病。我坚持让她做钡餐。但钡餐的准确率并非百分之百,疏漏掉细微的症状也是正常的。”
  不知为何,甄意的情感天平又偏向了安瑶,她有点儿相信她,是而稍稍舒了口气。
  可看看言格,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他这人从不会泄露半点儿情绪。
  面对安瑶的话,言格缓缓点一下头,看似漫不经意地说:“专业的医生能从病人的口腔、脸色看出病人是否患有胃溃疡。”
  他语气淡静,可才缓和的空气里瞬间绷起了无数的弦。
  甄意又是大气不敢出。这两人各自平淡却隐隐争锋相对的气氛,太压迫人了。
  且她再度有种感觉,任何人都别想逃过言格的审问。最适合他的哪里是精神病医生,而是审讯员。
  先败下阵来的是安瑶。
  她扶住眉心,努力撑着自己,手指在抖,轻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
  可这句话并没有赢得他的放过。
  “别的医生会疏忽,但是安瑶,你会疏忽吗?”言格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意思很明显。
  安瑶惊住,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秒,又惊慌地看看言栩,很快再度低下头,肩膀颓然垮塌下去,道:“我这几天被一点私事搅得心神不宁,对不起。。。。。。”
  越说声音越低。
  “是我疏忽,钡餐检查没问题后,就当最终结果了。我根本没想过再度去确认。是我失责。”她拿手摁住眼睛,极力克制,可嘴唇一直颤抖。
  “言格。”言栩转过身来,很轻地唤他一声。
  似乎想说什么,可不用说出口,言格就了然。
  他看他一眼,又平静地看向安瑶:“人都会犯错,必须谨记教训,但也不要沉溺自责。”
  话语简短清冷,已是莫大的鼓励。
  安瑶肩膀抖了一下,双手更深地捂住头,看不清情绪,但甄意觉得,她可能哭了。
  言格眸光清浅,闪过来看甄意一眼,拔脚出门,示意她也出去。
  甄意跟着他走上走廊。
  刚才言格那番不动声色却隐隐凌厉的质问,让她的心七上八下。
  安瑶是故意杀人吗?
  言格后来改口,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言栩?
  好想问啊。
  可想想刚才他风淡云轻质问安瑶的架势,还真有点儿吓人。
  她低头,一下一下地鼓腮帮子。
  “你是青蛙吗?”他语气寡淡,不知何时,眼神挪过来了。
  “。。。。。。”
  他无声看她一会儿,说:“安瑶和这件事没关系。”
  “诶?”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怎样?
  甄意:“既然她和这事没关系,你还把她逼问哭?”
  言格脸色一僵:“我哪里把她弄哭?她不是因为我的安慰,感动哭的?”
  甄意头上三条黑线:你脑回路如此不正常,你弟弟知道吗?
  “再说,你把逻辑顺序弄反了。”言格正色道,“并非我发现她和这事没关系却逼问她;而是通过问她,发现她和这件事没关系。”
  甄意疑惑,“可在我看来,你问的那些话让安瑶有了嫌疑。”
  “我怀疑她,她就有嫌疑?这两者能画等号吗?”
  甄意微微脸红,的确逻辑不对:“那你怎么判断她没撒谎?”
  “表情和肢体语言。”
  “愿闻其详。”她背着手,歪着头,兴致勃勃望他。
  不知为何,她感兴趣的眼神叫他的心情莫名不错,表情却还是疏淡:
  “普通人在受质疑时会轻微紧张,语言凌乱;但安瑶本身是个逻辑严谨,淡漠的人,所以一开始她表现得平静有序,无可厚非。”
  “唔。”甄意心虚地点头。
  她看侦探小说里总说镇定且条例清晰的人往往是事先做足准备的,她还因此稍稍怀疑安瑶。现在想想,微窘。
  “我问她怎么确定许茜没有胃溃疡时,她低头摸了眉骨,眉心紧蹙,她相当羞愧且痛苦。手也在抖,她一直在自责。”
  言格不徐不疾,
  “我说,专业的医生能通过口腔观察时,她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嘴一直在抿,有想拿手捂住的趋势,这是非常深切的羞愧。
  我挑明了怀疑她。她惊愕,瞳孔放大,愤怒。可随即转化成隐忍的羞惭。”
  “等一下,”甄意听得入迷,打断,“即刻就变换表情,难道不是伪装?”
  言格垂下眼睫,瞧她,神色闪过一丝微妙:
  “和你想的相反,真正震惊的表情相当短暂,即使看上去保持着,其实微表情已经和第一秒不一样,多数会变得空茫、呆滞。”
  “哦~~这样。”甄意更心虚,在他面前装惊讶装了成千上万遍。。。。。。全被看穿了。。。。。。么。
  “我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强调‘不要沉溺自责’,她听到‘自责’,肩膀紧绷,又放松下去。因为我说中了她的心思,她觉得刺痛却在潜意识里稍稍宽慰。”
  “哇塞,言格,你好厉害。”她看着他俊逸的侧脸,赞叹,真心觉得他从容分析的模样太帅气太性感。
  言格撞见她星星般的眼神,一贯淡然的人微微不太自在了,挪开眼神去。隔了几秒,继续道:“看客观证据,病历上记录,安瑶坚持给许茜做钡餐。这是事实。钡餐的精准度不是她能控制的。这也是事实。所以,目前我偏向相信她。”
  “诶?为什么是偏向?”甄意奇怪。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总会留有微小的其他可能。”他自然而然地说。
  她拿他较真的性格没办法,可她也较真起来,
  “那你举一个微小的可能给我听听?”
  “如果许茜可杀可不杀呢?”言格看她,“查出胃溃疡,就给她换疗法,让她活命;没查出,就用正确却危险的疗法杀死她。”
  甄意一怔,这样的随意轻率,比蓄谋杀人还恐怖:“言格,你别这么说。我觉得,安瑶不像是把人命当儿戏的人。”
  “是不像。”言格淡淡评价。
  “你刚才不是看她的表情判断吗?”甄意努力帮安瑶说好话,好不容易对她印象改观,且万一她真这样,言栩该多可怜。
  “常人很难掩饰微表情,即使掩饰一种,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有小部分人能做到。当然,我不是说安瑶。我相信她。可就像我说的,凡事没有绝对。”
  甄意不做声了,究竟是怎样,也只有安瑶自己心里清楚了。
  她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言格?”
  “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很搭?”
  “。。。。。。”果然任何时候,她都能转移到这个话题。
  他无声看她,眼神在问:请论证。
  她解读无压力,跑到他前面去,背着手,随着他的前进一小步一小步倒退,笑容大大的:
  “刚才啊,你说我听,我问你答。你的世界我愿意听,我的疑惑你愿意解。谁也不无聊,谁也不枯燥,难道不是很百搭吗?”
  他不做声。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了。
  她和他,很契合,很完满。
  甄意见他没反应,不满意了:“你说,是不是呀?说呀!”
  他抿抿唇,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笑容再度放大,眉梢眼底全是遮不住的笑意。昂着头,得瑟地后退走。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小声问:
  “我有时候对你撒谎,你是不是总能看出来?”
  “有时候?”言格稍稍抬眉,觉得她的用词有待商榷,“是经常吧。”
  嗷~
  一下子,她脸上又火辣辣的,想起她各种睁眼说瞎话就为诱拐他的时刻,好丢脸,让她钻地洞吧。
  他侧眸,见她低着头,脸红红的,像只缓缓挪动的小番茄,不禁心又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望着前方,嗓音低醇道:“不好意思什么,我又不介意。”
  你爱撒谎,我爱配合,就是了。
  甄意的心跳莫名就漏了一拍,仿佛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清新了。
  脸上的红色渐渐消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丢脸的?
  到了拐角,言格道:“去看看那天的当事人吧。”
  #
  去到淮生的病房,意外发现,言栩和安瑶早就在那里。
  安瑶背靠墙壁,精神不好地侧着头,望着窗外的树木出神;
  言栩立在她身旁,遮住了她半边身影。他正和床上的淮生说话。那双手插兜,英挺出尘的样子,和言格如出一辙。
  甄意稍讶。
  言栩在陌生人面前从来都是回避疏离的姿态,交谈是要他的命。可此刻,他站了出来,为了他身后的女人。
  淮生在为肾移植手术做最后的准备,但他神色恹恹,非常悲伤,虽然得到珍贵的肾脏,可心爱的徐俏死了。
  淮如蹙眉坐在病床前,不乐意这几人的到访,很是排斥:“有什么等淮生过些天做完手术再说。他现在身体很虚弱。”
  言栩没听见,浓眉之下黑色的眼睛清澈,深邃,只盯着淮生:“你有个女朋友?”
  “是。”
  “她的梦想是什么?”听上去很无厘头。
  “。。。。。。跳舞。”淮生目色悲伤。
  言栩点了一下头,他和言格一样,天生音质很醇,很好听,却没有起伏:
  “死者的主治医生是我的未婚妻,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心外科医生,目前只是主刀的助理,但她一定会成长为主刀医生,救很多的人,这是她的梦想。可现在因为死者,她再也不敢拿手术刀了。”
  他这话说得像例行公事,很生硬,不带一星半点的情感,可安瑶扭过头来,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湿了。
  甄意蓦然感动。
  见过言栩和安瑶一起很多次,两人从没在外人面前牵过手,甚至不怎么说话,她不知他们私下的相处模式。
  以为安瑶和她一样,爱得辛苦;可其实,不是。
  安瑶值得言栩喜欢;言栩同样值得安瑶喜欢。
  对言栩来说,看一个人的眼睛,和他说话,听他回答,这其实是很艰难而惶恐的事。可他愿意为了安瑶这样做。
  甄意转念,又想到了言格。
  其实他也是这样的吧。可因为她,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做到像正常人了。虽然在正常人眼里,他还是很不正常。
  刚才那一段是言栩这辈子和陌生人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他不太适应,垂下眼睛,停顿一下,又努力抬起来,看着淮生:“你能理解吗?”
  淮生点头,不顾淮如的劝阻,决定回答问题。他也问:“你能理解我失去爱人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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