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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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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后来的生活,让她这样犀利。
    我不想和她斗嘴。
    “去,给我买瓶水,我口渴!”她忽然发话了。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竟敢这样吩咐我。但是,我周围没有第二个人,更没有第二个男人。男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得照顾女人,不管你是否认识她,不管你和她处于什么状态,这是我的原则。所以,我就平静地想最近的一家小超市走去。
    本来拿了一瓶绿茶,后来看见店主的炉子上在烧水,我灵机一动,将茶水倒进老板的小水壶,微微加热了,再灌进水瓶,才走回废墟。
    “怎么这半天?”她皱着眉头问。
    我真想一下把绿茶扔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这样颐指气使?
    但我强忍住了,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样的事情也是屈指可数的。
    所以,我微笑着把水递给她。她在接触水瓶的一刹那,脸色变得很复杂。
    “你加热了?”她的声音居然有点温柔。
    “是啊,天凉了。”我若无其事地说。
    “你自己不喝吗?”她发现我两手空空。
    “呵呵,我不喝,你喝吧。你的身体要紧。”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就慢慢喝了起来。喝了几口,停了下来,咂吧了一下嘴唇,似乎喝的是琼浆玉液。有这么夸张吗?我心里说。
    我想起以往的日子,除了开始一段时间,后来就基本是在争吵中过来的,她像现在这样温驯的样子,几乎是没有过。这个可以理解,她那时可以支配的金钱太少啊!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实现了,怎么又理由不快乐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总是相信精神的力量,还想到天堂河边去养老。养什么老?如果连退休工资都没有?这个老还养得下去吗?也许追求财富的人,才是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当然,掠夺者除外。
    “你喝吗?如果不嫌弃,这里还有一点。”我的思路被她打断了。
    “哼,一个富婆,也这样小气!”我笑着说。
    “你也这么俗?我挣钱,并不是仅仅为了花钱,而是享受财富增长带来的快乐。你知道吗?”
    “有钱了,觉悟也高了。看来先抓物质文明,再抓精神文明的做法是对的。”我揶揄道。
    “虽然我知道你这句话是笑话我,但实际上这话是对的。没有钱,真的没有尊严。你虽然还不十分狼狈,是因为你还有一份维持温饱的工作。但是,这个离保持尊严还有相当长的距离。”她停了下来,点燃一枝烟,而且动作很娴熟,像七十年代电影中的女特务。
    我像打量一个外星人那样看着她。
    她宽宏大量地笑了:“我知道你看我不舒服,但我忍了好半天,实在坚持不住了。抱歉。”
    我本来想劝阻她,但是,我没有说什么。她也不是一个未成年人,当然知道吸烟不好;她既然吸上了,自然有她的理由。我们看见学生恋爱了,总会苦口婆心地〃 作工作“,其实这个老师如果不是忌妒的话,就是脑子里有水,你绝对做不同这个〃 工作”,除非一方对另一方厌倦了,你这个〃 工作“才有可能〃 做通”。这个道理,和劝阻她吸烟的道理一样。所以,我就沉默了,只看她的面庞随着烟火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终于吸完了,她很受用地吁了一口气。
    “我要回去了。不用你送。”
    我当然不会送,因为我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而且,我知道她的奥迪A6L 会停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好吧,小心一点。”我说。
    第九十一节天上掉下个未婚妻你母亲病了,病得非常严重。父亲在电话里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从父亲的声音里,我听出了绝望。这个在乡村教了一辈子书的乡土学究,还算是一个遇事镇静的人;现在,他这么绝望,我就知道母亲几乎没救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切,母亲肯定很早就病了,只是怕耽误我的工作,一直对我封锁消息。我到武汉后,她天天为我担心;我回B 市一中后,她就隔三差五地烧香求菩萨,叫菩萨保佑她的儿子,不要再有“劫难”。她认为我去N 县一中,以及后来去武汉,都是命中注定的“劫难”;我回来教书,才是正常的生活。她怕我请假,给学校领导造成不好的影响,就一直不让我知道她的病情。我的母亲啊,可怜而可敬的母亲!
    我得立即回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我拿什么挽救我的母亲呢?
    我知道她需要什么,而且是很寻常的需要,但我却不能提供。她希望我给她带个儿媳妇回去。如果有一个贤惠的儿媳妇站在她跟前,她的病即使不会痊愈,也会恢复一半。可是,我上哪儿去找呢?
    她见过谢红叶,见过朝烟,见过凌樯燕,但她没有成为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婆婆。她肯定感到很失败。我,能不能让她成功一回呢?
    但是,我去找谁帮这个忙呢?
    我想到了柳芙蓉,也就是我那个读研究生的女学生,曾经一起看过足球的那位。她今年考上公务员,从上个月开始,在B 市司法局上班。她是我最好的异性朋友;如果她是男人,我们会比我和三狗老刘还要铁的。可惜她是女人。
    叫她帮这个忙,绝对不会有问题。她和第三任男朋友分手后,就一个人过了。她说她要参加司法考试,一个人生活,复习的时间还多些。这样请她客串,也不会引来麻烦。
    事不宜迟,我立即给她打电话:“柳芙蓉吗?我是老元哪!”
    “知道。我回来都一个月了,你也不给我接风!”
    别看她的芳名如此娇柔,她的性格和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估计就是那些男人受不了她的支配,才先后和她分手了。
    “好的好的,一定请。不过,我现在要你帮忙。”
    “你讲!”她爽快地说。
    我就大致说了一下要求。
    “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注意?我可是一个良家女子!”
    “我也是为人师表啊!”
    “可以是可以,”她沉吟了一下,“你可别假戏真做啊!”
    “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我严肃地说。
    “打住。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我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
    “我总得回去换一件衣服吧,老大!”
    “你还当了真哪!”我自己差点笑了。
    “要搞的和真的一样!”
    “好,你想得很周到。”我表扬道,不过心里纳闷,她是不是干过这个,要不,怎么这样老练?
    柳芙蓉一上车,我差点笑了:她穿着一条红花格子棉裙,裙下露出一截灰色薄羊毛紧身裤,上身套一件白色风衣。这和我印象中的柳芙蓉简直不是一个人。她一向是一套牛仔服,臀部磨得发白,像刚从加利福尼亚淘金回来。
    “好笑吗?我这是为了你,演戏也要敬业。穿着这些,真别扭!”她瞪了我一眼。
    “谢谢,谢谢,你请坐。”我赶紧将她让到了靠窗户的一侧。
    她当仁不让地坐了过去,没有一点尊师重教的意思。
    坐定了,她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道:“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定。”
    “你说啊。”我很紧张,怕她变卦。
    “劳务费,每天给多少?”她伸过手。
    “按照你的日平均工资,外加30元出差补助;差旅费、食宿全部由我负责。这样算下来,每天纯补助100 元,可以吧?”我笑着说。
    “好,先预支三天费用!”她的手还是伸得老长。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咱们先签个劳务合同,我是甲方,你是乙方,我们须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
    “如果按照《劳动法》,你还要给我买保险呢!我们口头协商一下: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不得侵犯我;我必须按照你的要求完成角色扮演义务。是这样吗?”她一本正经地说。
    “基本如此。给!”我递过300 元。
    她立即接了过去,还对着窗户照了照,口里道:“不会是假钞吧?”
    车上的几个鸟人怪怪地看着我们。
    “好了,咱们现在正是进入角色了,”我干咳一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是啊,老公!”她嬉皮笑脸道。
    “不错。”我满意地说。
    “我还有个疑问:你们那里有哪些规矩?”看来,她履行合同的态度很令人敬佩。
    “这个嘛,我也不大清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先说好,这些规矩不能违背我的意志。”
    “这是合同的补充条款吗?”我笑问。
    “可以这么说。”
    “还说是铁哥们呢!”我不满地说。
    “这个叫,亲兄弟,明算帐!”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镇上车站下了车。
    “舅舅,舅舅!”一个黄发小子朝我喊。那是我的大外甥,二十岁了。
    “志国,快叫舅妈!”我指了指柳芙蓉。
    “真的呀?”柳芙蓉轻轻碰了碰我。
    “咱们不是定了劳务合同吗?”我得意地说。
    “舅妈。”黄发小子挠了挠脑壳,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这很正常,这个舅妈比他只大六岁。
    “好帅的外甥!”柳芙蓉也夸了他一句。
    志国又腼腆地笑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一辆摩托?”我问。
    “是啊!”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我和你舅妈一起回来吗?一辆摩托车,咱们怎么坐?”我气势汹汹地问。
    “姥爷说你骗他,没有舅妈,说我一个人来就够了。”志国用抱歉的眼光看了看柳芙蓉。
    “这个老东西,总是用老眼光看人。这样吧,摩托我骑,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志国老老实实地把钥匙给我了。
    “你这个舅舅好拽呀!”看着志国走远了,柳芙蓉说。
    “哼,我一共六个外甥,哪个不怕我!上来!”
    她侧着身子坐上来了。
    “老婆,这样不安全,骑着坐吧!”
    “那样坐,不淑女啊!”
    “什么淑女不淑女?听我的。”
    她只好按我说的办。
    “不是老师我占你的便宜,实在是路不好走,颠簸厉害,所以你还是受点委屈,把我的腰抱紧一点。”我回头对她说。
    “切!你是哪门子老师?我都是硕士了,你还敢称我的老师!”她的嘴巴就是不饶人。
    “你这个硕士也白当了。你们导师没教你: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反唇相讥。
    “哪有老师让学生假扮老婆的?”她抛出这一句,把我噎了个半死。
    “好好好,不是老师,是哥们帮忙,好不好?我真服了你!”我气乎乎地说。
    “老大,不要生气呀!不过,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老师啊,你才比我大六岁。如果把你当老师,我才不和你来往呢!老师,有几个好东西啊!”
    我差点把油门丢了,下来和她理论一番。不过我没有这样,因为合同规定我保证她的安全。我就突然加速,然后轻轻捏了一下车刹。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我的背上。
    “警告!”她捶了我一下,“严重警告!”
    我偷偷伸了伸舌头。
    一抬头,村子就在眼前,想起卧榻的老母,我的心情沉重起来。
    我们进了院子。
    父亲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柳芙蓉,他的眼睛猛地跳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裂开嘴:“这么快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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